皇后端坐着,满目慈爱地凝视着她心爱的儿子,欣慰地笑道:“本宫催了哲儿你多少回,偏你眼光高,就是不肯立妃。本宫正着急呢,没想到哲儿你这次倒是开了窍,一下子正妃侧妃都要立了。李阁老的嫡次女,本宫倒是听说过,家世倒也配得上,李夫人也跟本宫提起过。可是,这裴元歌又是谁?怎么本宫从未听过?”

    不过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

    “回母后的话,是刑部尚书裴诸城的幺女。”宇泓哲笑着答道,想到裴元歌清丽脱俗的容颜,心头一阵火热。

    “刑部尚书的幺女?”皇后思索着,忽然道,“是不是之前跟镇国候府定过亲,后来被退婚的那个裴元歌?”倒是想起来在哪听过她的名字了,她的那个堂侄女叶问筠似乎提过,“按理说,刑部尚书的女儿,给你做侧妃勉强够,可是,若是被退过婚的女子,这名声也太不好听了。你堂堂的五皇子,嫡长子,将来是要做太子的,怎么会选上这么个声名有碍的人?”

    宇泓哲早料到这会有些阻碍,笑着道:“这说起来不能怪她,镇国候府不过是想攀上咱们,偏巧叶问筠那丫头又迷上了安卓然,镇国候府这才要退婚,说起来,倒是镇国候府的不是,并不干元歌姑娘的事情。母后放心,儿臣见过元歌姑娘几次,端庄秀丽,才华也好,人也机敏。难道母后还不相信儿臣的眼光吗?”

    “本宫还在说呢,裴诸城从镇边大将转为刑部尚书,显然是失了皇上的心思,你怎么会挑上他家的女儿,原来是见过人,自己相中了。”皇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能让哲儿相中,那裴元歌想必是国色天香了?不过,本宫没见过她人,还是有些不放心。而且,本宫依稀记得,她似乎参加了柳贵妃的赏花宴?”

    别是柳贵妃故意设的美人局,引哲儿上钩吧?

    “柳贵妃那赏花宴,不过是为父皇选个美人,给自己固宠罢了!何况,儿臣听说,元歌姑娘半路告了病,连父皇的面都没见,可见她是个心性高洁的女子,母后就不必担心了。”宇泓哲央求道,“至于母后说没见过人,这还不容易?赶明儿挑个时候,母后选她入宫见一见,不就知道了?”

    宇泓哲越是心急,皇后反而越要慎重,笑道:“无缘无故,又素不相识的,宣人家姑娘入宫,好没意思。”见儿子心急的模样,叹了口气,道,“罢了,再过些日子便是端午,官家小姐们必定会出门看龙舟,哲儿你去打听打听那位裴四小姐出不出门?到时候让宫嬷嬷代本宫去为你掌掌眼,若真是好,本宫再宣她入宫,等相中了,就去跟你父皇说。宫嬷嬷,你可替本宫瞧好了。”

    原本服饰在皇后身边的穿赭色宫装的老嬷嬷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道:“老奴遵旨。”

    “母后尽管放心!”听皇后的意思,差不多已经答允,宇泓哲顿时眉眼飞扬,笑道,“儿臣跟母后打赌,母后见了她,也只有说好,断说不出半个不字!”

    ※※※

    下了朝,裴诸城照惯例,先到蒹葭院来坐了坐。

    白霜一心希望两人和好,因此早带了丫鬟们下去,只留下两人在房内。舒雪玉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却只是在心中暗自叹息。这丫头不懂,他们现在的情形,若是有人在,还能觉得自在些,真正只剩下两人,彼此熟识了二十多年了,谁的性子心思也瞒不过谁,再如人前那般演戏作势已经完全没有必要。

    这样单独相处着,反而彼此都更尴尬别扭。

    因此,只剩两人的时候,房间内常常是寂静和沉默。

    舒雪玉随手拿了本书,翻着看着,作为掩饰。忽然间,耳边响起裴诸城有些犹豫的声音:“你……”顿了顿,才道,“肩膀上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舒雪玉淡淡地道,连头也没抬,依旧看着书,似乎浑不在意,只有她知道,心里在翻涌着这样的浪潮,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伤,抑或心酸苦涩,“我早说过了,我如今唯一的指靠,就是元歌,我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我救她是为我自己,不关你的事,你不必因为这个对我感激或者愧疚。”

    如果他想要关心她,她希望,那只是因为她是舒雪玉。

    如果是为了元歌,她宁可不要!

    “那就当我没问好了。”裴诸城也淡淡地道,声音很平静,心中却暗笑自己傻了,明知道结果,却还是要自找钉子碰!真是活该!倒没有生怒,神情反而平静自然下来,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镇静自若地道,“温府似乎出了点麻烦,你跟温夫人不是手帕交吗?有时间的话,明儿带着元歌过去看看吧!”

    听到好友府内出事,舒雪玉顿时抬起了头,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跟她说话,她连头都不想抬,听到温夫人有事情,就能够如此关切?裴诸城淡淡一笑,早就习惯了,倒也没觉得受冷落,回答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下朝时偶尔听朝臣们提起,说温府遇到了麻烦。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让元歌告诉我。你也不用觉得向我开口求情而别扭,我只是在还你救元歌的人情而已,至于要不要接受,随便你。”

    算着时间差不多可以,将手中的书卷扔到了桌上,起身道:“我去书房了。”

    “好。”

    舒雪玉应了声,看着他离开,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合上手中的书,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是啊,只是因为元歌而已……不然还会是因为什么?”她能出院,是因为元歌,能够获宠,是因为元歌,能得到他一声伤势询问,也只是因为那伤是为元歌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元歌,这点再清楚不过。

    难道他以为,她还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在关心她?

    夫妻情分,早已经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朦胧的莹光中,舒雪玉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第一次跟裴诸城相见的时候。盲婚哑嫁,第一次相见,便是他来迎娶之时。她的脾气不好,四邻八乡都有耳闻,那时候,哥哥跟他已经相熟,开玩笑说:“裴老弟,我这妹子的名声你是知道的,这一旦嫁出去,你可就没法再反悔了啊!”

    那时候她很生气,哥哥怎么能当着夫婿的面,这样落她的面子。

    然后,她听到了那个清亮的声音大声道:“舒世兄,这话应该我说才对。进了裴家门,就是我裴诸城的妻子,你们要反悔再想把人要回去,那才是不可能!”

    还未相见,就这样维护她,原本婚嫁忐忑的心,在这一刻顿时安定下来。

    而婚后的生活,正如她所预期的,他很维护她,处处都不让她受委屈,连她那样骄横刚类的个性,都说不出一个不好来。她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个性又直,虽然心里对这位夫君眷恋深切,却还是因为个性的原因顶撞他,他脾气也直,却一直包容着她,偶尔被她气得急了,也只是瞪她一眼,自己出去,等气消了才回来。

    婚后四年,她没有身孕,也没给他安排通房妾室,他半个字都没说,反而在公婆面前替她扛起,说是他自己不愿意纳妾。

    就连那一年,他立下军功回京,原本稳稳的爵位,被她一耳光打飞了,他也没埋怨她半句。

    娴雅说,他惯坏了她,一点都没有说错!

    如果不是习惯了他的忍让和退步,如果不是被他宠惯了,那一年,在章芸出现后,她不会那么冲动,那么任性,没有丝毫的包容和理解,只顾着自己的愤怒和痛恨,冲他发脾气,半点好脸色不给他,结果让章芸有了可乘之机,在他们中间搬弄是非。如果那个时候,她能冷静一点,能稍微宽和一点,好好地处理章芸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无可挽回的地步?

    可惜,时光无法倒流。

    舒雪玉慢慢地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现在,她只有元歌了……

    书房内,裴诸城静静地坐在紫檀木的圈椅里,神色沉凝。放舒雪玉出来,只是考虑到她没有子嗣,又是正室,她跟他说,会好好照顾元歌。在人前的时候,扮演一对和睦的夫妻,不算太难,但私底下,他从来不喜欢单独面对舒雪玉。每次单独面对着舒雪玉,就好像在面对着十年前的自己。

    好像在面对,年少轻狂的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那时候年轻气盛的他,身在局中,看不清楚是非对错,等到现在冷静下来,再去回想从前的事情。章芸也好,那三位妾室也好,都不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从前的事情,也许有很多地方,他错怪她了。但是,如果有错,是他的错,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明锦下毒手!

    苦笑着,裴诸城抛开烦乱的思绪,开始整理繁琐的刑部公文,再想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现在的他,只好好好照顾元歌长大,给她找个好的夫婿,看着她一生福寿安康。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

    因为是温府有了麻烦,舒雪玉是去探望温夫人的,因此没再带着那些让她添堵的裴元华、裴元巧和裴元容,只带了元歌,乘着裴府的马车来到温府。

    前一晚,舒雪玉就给温府下了拜帖,温夫人早知道她今早要来,早早地在二门候着。只见她身穿烟霞红的刻丝长身褙子,下身石榴红裙,头上戴着八宝攒珠的金翅大凤簪,粉光脂艳,含笑而立,依然是干脆利落,气场十足的模样。只有熟悉她如舒雪玉,才能看出她盛装之下的疲惫和委屈。

    温逸兰却仍然是那副娇俏憨厚的模样,笑着道:“雪姨好,元歌妹妹好。”

    裴元歌回礼道:“娴姨好,温姐姐好。”

    温夫人和舒雪玉笑着应了,温夫人这才对舒雪玉道:“你拜帖下得真及时,我正想带着兰儿去裴府找你呢,你到先赶上门来了。”说着,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又不想被女儿看到,便勉强道,“兰儿,你带着元歌去见你祖父祖母,然后四处玩玩,我跟你雪姨说说话儿。”

    “不要啦,我好久没见雪姨,我也想跟雪姨说话呢!”温逸兰撒娇道。

    裴元歌不像她这般粗心,看模样就知道温府必定出了事故,只是瞒着温逸兰,笑着道:“我早听说温阁老的名声了,早想见一见。只是不知道你爷爷严厉不严厉,会不会很吓人?”说着哄着,将温逸兰拉走。

    这些日子一来,温夫人满肚子委屈,却又无人可说,昨晚接到舒雪玉的帖子,就在盼着手帕交快些来,这会儿好容易盼到了,女儿又不在跟前,也顾不得是在院子门口,眼泪顿时成串地落了下来,只紧紧握着舒雪玉的手,却半句话都说不上来。

    见她这模样,舒雪玉就知道事情不小,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却没急着问话,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用手帕替她擦着眼泪,温声道:“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委屈!说给我听听,咱们一起参详参详。”

    “你不知道吗?”见她这帖子下得这样及时,温夫人还以为她已经知情。

    舒雪玉摇摇头,道:“是诸城下朝时,听朝臣说温府出了事情,告诉我一声,我这才过来。不过他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为了什么事情?是温睦敛欺负你了,还是怎么了?你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他温睦敛要是敢来惹我,那倒好了,虽然婆婆偏着儿子,可公公是通情达理的,从来不纵着他胡闹!”说起这件事,温夫人又忍不住悲从中来,“就算他再胡闹,冲我来,不过我受些委屈,有什么要紧?可这件事,他却是把我的兰儿给搭进去了!我苦命的兰儿,怎么就有这么个不争气的父亲呢?”

    这边,温逸兰很快就被裴元歌转了心神,拉着她往后院走去:“你放心,爷爷表面上看起来很严厉,实际上人很好的。而且,他最喜欢我了,我又喜欢你,他也一定会喜欢你的。”

    裴元歌笑着听着她说话,看起来,温阁老的确很疼爱这个嫡孙女。

    两人正走着,横里突然闪出一人来……

    裴元歌也不打断,静静地听着他说。

    “这也没什么,瓷器本身易碎,丫鬟们笨手笨脚打碎一两个,要求添补,这很寻常。问题在于,管瓷器的管事一看,这位大丫鬟也太不小心了,居然碰碎了一整套的青花瓷茶壶茶盅,一个官窑美人抱肩瓶,四个汝窑插花瓶,还有个一人高的青釉白瓷大花瓶……算起来,竟是有着一整套的房间摆设,共计两千四百二十一两。采买的人今日来给奴才报采买银子,奴才觉得数额大了些,问了才知道有这么回事,所以报来给四小姐知道。”

    听管瓷器的人说,这位丫鬟不是第一次打碎瓷器了,多亏大小姐宽厚,每次都不计较,还替她求情,这才没事,连声称赞大小姐为人宽厚大方,待下温和。但张德海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丫鬟居然不小心碰碎了整个房间的瓷器?这谎话也编得太不讲究了,大概还以为是章姨娘掌府的时候呢?

    看起来,这位大小姐非但没众人以为的那么宽厚,反而是沽名钓誉,拿丫鬟顶缸呢!

    裴元歌摸着手腕上的玉镯,嘴角微微弯起:“这些瓷器什么时候碰碎的?”

    “照雨霏苑报来的消息,是在五天前。”

    五天前……这么说,是在裴元华待选落选的次日?或者说,时间其实是虚报了,该是在裴元华落选的当日才对?啧啧啧,这位大姐姐脾气够大的,居然把整个房间的瓷器都砸了,结果却让个丫鬟来顶缸。裴元歌微微一笑,好吧,既然这位丫鬟挺身而出,忠心护主,那就让她表现到底吧!

    昨晚上的仇一时报不了,先砍断裴元华的一只手也不错!

    “楚葵,你去趟蒹葭院,见了母亲,就说我请母亲帮我个忙,待会儿如果张副总管求见,就让她回说,她身体不适,暂时懒得理事,如果有事就先找我拿主意。”裴元歌吩咐道,看着楚葵出去,目光又转向了张副总管,微笑道,“待会儿我会在父亲的书房。我想,张副总管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张德海隐隐猜到了裴元歌的盘算,忙道:“奴才明白。”

    “去吧!”

    等张德海离开后,裴元歌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内,果然裴诸城和裴元华都在,裴诸城正拿着公文在看,裴元华在旁边斟茶,姿态优雅端庄,无可挑剔,看到裴元歌进来,裴诸城一怔,随即笑道:“你们姐妹两个也真是,我想着你们都受了惊吓,先歇着休养要紧,华儿却说不忍心看我劳累,非要来帮忙,这没一会儿,歌儿你也过来了。怎么不多歇着?”

    裴元歌却没答话,只是看着裴诸城,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这个女儿看起来柔弱,却是秉性刚强,从不落泪,这些年来,裴诸城也就见她哭了两次,一次是静姝斋魇镇事件,她被污蔑与人私通;一次就是真假裴元歌事件,她被章芸的咄咄逼人逼得解衣验证清白。就连昨晚上遇刺,连华儿眼圈都红了,歌儿也没哭。这会儿见她落泪,裴诸城顿时慌了手脚,忙将公文仍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过来问道:“歌儿怎么?谁欺负你了吗?”

    裴元歌含泪摇了摇头,哽咽着道:“女儿对不住大姐姐,来给大姐姐赔不是。”

    说着,泪流满面地走到裴元华跟前,对着她福了福身,道:“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大姐姐不要怪罪我。实在是我不知道,这件事会害到大姐姐,若是知道,当初我……。”看她的模样,显然是想说什么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憋得脸通红,泪箸纵横,看起来好不可怜。

    裴元华愣神了,不知道裴元歌这唱得是哪一出。

    裴诸城也摸不着头脑,上前去柔声抚慰着道:“歌儿你说什么呢?什么事情会害到华儿?华儿又为什么要怪罪你?你小小女孩,有这么乖巧懂事,怎么会害到华儿呢?华儿又怎么会怪罪你?”从她袖中取出丝帕,耐心地替她擦眼泪,哄道,“歌儿别哭,慢慢说,父亲给你评理,好不好?”

    “就是……”裴元歌哽咽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章姨娘的事情!”

    裴元华眉头紧蹙,心中思索着裴元歌的来意,听到章姨娘三个字,面色微变,难道说她让人散布的流言,已经被裴元歌知道,今儿是故意来搅局的?心中顿时一阵慌乱,想要把章姨娘的身份从贱妾变为良妾,父亲的态度是关键,必须要找个恰当的时机,用一种恰当的方式引发出来,现在裴元歌自己跑来说,又哭成这样,绝对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而这种事情,只有一次机会,绝不能让裴元歌就这么搅和了!

    必须阻止她!

    裴元华想着,忙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哭得这样,好不可怜。若是事情与我有关,咱们姐妹难道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走,跟姐姐去雨霏苑去,我吩咐厨房备些妹妹喜欢的点心,咱们姐妹好好谈谈心。你瞧你哭成这样,父亲还不心疼死?”抬头笑道,“父亲,四妹妹这不知是在哪里受了委屈,女儿先带她下去,抚慰好了,问清楚来再来跟父亲说!”说着,拉着裴元歌就想离开。

    裴诸城却没理会她,听到章芸的名字,眉头顿时紧紧皱了起来,问道:“章姨娘怎么了?”

    078章 教训庶妹,蹊跷婚事【文字版vip】

    裴元歌和温逸兰都不防有人过来,吓了一跳。

    来人身着雨过天青色绣玉兰花的软罗衫,下着粉红色软绫裙,头上戴着赤金嵌宝石的莲花垂珠簪,细细的柳眉,水汪汪的眼睛,模样秀致妩媚。随着她的动作,莲花赞赏的垂珠不住地晃动,柔软的衣料行动间闪烁着丝绸的光泽,如水般顺滑,小小年纪,却已经有种别样的妩媚风情,看上去略显轻浮。

    她身后跟着两个身着浅绿色比甲,下身白绫裙的丫鬟,跟主人一般的态度,很是不庄重。

    温逸兰看清来人,不由得来气:“温逸静,你这是做什么?”

    “二姐姐果然是咱们温府的嫡女,就是比别人威风!妹妹不过跟你玩笑下,逗个趣,也值得你这样生气?”温逸静笑吟吟地道,柔媚的水眸中盈溢着对温逸兰的嫉恨,以及一种蔑视的快意,“不过也是,二姐姐能在府内耍威风的日子也没多久了,当然是能耍一天就耍一天。”

    温逸兰性子直,当即被她气得涨红了脸:“你在胡说什么?”

    “看起来二姐姐还不知道呢!这么说,是我失言了。”温逸静拿绣珊瑚红豆的帕子遮了嘴,故作失言状,“呀,是妹妹多嘴,在胡说八道,二姐姐大人大量,千万饶了我则个!”神情却是毫不掩饰的快意和讥讽。

    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温夫人的异状和温逸兰有关?

    裴元歌蹙眉思索着,旁边的温逸兰却已经被她挑衅而含糊的话语激起了怒火,喝道:“温逸静,你别在这装可怜!你方才的话什么意思?咱们到爷爷跟前说清楚,走!”说着,就要去抓着温逸静的手腕,想到温阁老前评断。

    温逸静才不会跟她去温阁老前对质,但却没有闪避温逸兰的手,想等她握到自己的手后,再假装被她捏疼了手腕,到父亲跟前哭诉,给她按个嫡女欺负庶女的名声。父亲素来不喜欢温逸兰的强横霸道,现如今又摊上这样的事情,肯定更加厌恶她,早早地把她嫁出去才是正经。

    温府嫡女又如何?

    嫁得不好,落魄下来,看她以后还怎么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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