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庚酉卫所里有个名叫万关晓的人,是个刚进来的三等侍卫,不过因为出身贫寒,而庚酉卫所里多世家子弟,因此便有些排挤他。原本我不该插手这种事情,只是这万关晓说起来算是我的亲戚,因此少不得要照看些。”袁初袖眼眸静静地看着王茗泉,“所以,我想请王公公派人去趟庚酉卫所,给传句话,让他好好当差。不知道王公公肯不肯给我这面子?”

    王茗泉一听就明白过来。

    袁姑娘这是想要借德昭宫的名声,给那个万关晓点底气,传话事小,重点是要让庚酉卫所的人知道,万关晓和德昭宫是有关系的,让他们不敢再排挤万关晓。这种狐假虎威的事情,皇宫里的人经常干,不过派人走一趟而已,对王茗泉来说,小事一桩,又能够讨好这位袁姑娘,何乐而不为呢?

    “袁姑娘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王茗泉立刻应道。

    “王公公且留步,这万关晓虽然说是我的亲戚,我帮他也属正常,不过毕竟于理不合,再说我如今是非缠身,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这件事我不想让七殿下知道,王公公若是不能够做,现下拒绝,在七殿下跟前蘀我保密,我也足够感激你的盛情。但如果王公公如今应下,转头却又去告诉七殿下的话……”袁初袖顿了顿,慢慢地道,“那可就伤了你我的颜面了!”

    轻浅的话语中,带着森森的寒意。

    王茗泉忙道:“袁姑娘请放心,这点小事奴才都办不好,还要惊动七殿下的话,那奴才也就白做这德昭宫的大总管了。您放心,绝不会让七殿下知道的。”

    “那就多谢王公公了,这颗翡翠玉,就当是我的谢礼!”袁初袖随手从妆奁台上取过一颗翡翠赏了过去。

    王茗泉忙接了过来,满面喜色。

    翡翠玉贵重与否尚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袁姑娘肯赏他东西,就代表着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吧?

    很快,王茗泉就派了名小太监到庚酉卫所去,说要传话给万关晓,所传的话不过是浮云,最要紧的是,这位公公腰上闪亮闪亮的“德昭宫”的腰牌,以及他所说的“奉七殿下之名来传话”。

    送走了传话的小太监,齐重绅等人都是面色凝重。

    “妈的,没想到这万关晓不声不响的,背后的靠山居然是德昭宫!”朱前学忍不住咒骂道,“我们早该想到才是。明明连伯父把正卫和侍卫统领那里都打点好了,连大哥铁板钉钉的事情都能被人截了,半路塞进这么个货色进来,除了七殿下,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袁乾明皱眉:“那万关晓之前怎么不吭声?”

    “谁知道这小子在盘算着什么?”老李也咬牙道,“说不定这小子在七殿下跟前的体面压根就没那么大,所以之前请不动七殿下。这些日子,他不知道怎么钻营讨好,才能让七殿下给他出这个头。”

    赵良沉思道:“就算是这样,万关晓总是和七殿下有关系,就算体面不大,但能够说上话,能让七殿下派人来给他传话,咱们就得罪不起,恐怕也只能消停了。毕竟,七殿下我们可惹不起?”

    “难道就这么饶了这小子?”齐重绅有些不甘心。

    赵良神色无奈,显然只有如此。

    “想到以后整天都有这么个人在眼前晃荡,我就觉得窝火,偏偏还不能动他,实在是让人心烦!”朱前学恨恨地道,“我看,咱们赶紧想个办法,把这小子塞出去算了,眼不见心不乱,说不定还能给连大哥一个空位置,咱们兄弟齐聚呢!总比看着这小子那张脸来得好!”

    袁乾明心中一动:“这么说的话,倒不是没办法,之前听正卫说,京兆府那边缺个司法参军,想要从皇宫侍卫这边挑个人过去。虽然说京兆府容易得罪人,一等二等侍卫不太能看得上,但毕竟是从五品的官职,而且是实缺,对于咱们三等侍卫来说,还是很难求得的。不如我们在正卫那边下下功夫,把这个名额给抢过来,给万关晓,把他送出卫所,也能给连大哥空出位置来。”

    朱前学皱眉道:“太便宜这小子了吧?”

    “我倒觉得,乾明这个主意好。若是从前,我们费了偌大心思要来的空缺给万关晓,的确太亏了,但现在知道万关晓跟七殿下搭边,我们不能再动他,留着他反而心烦。倒不如趁机把他送出去,才刚进卫所没多久,便给他谋了实差,就算是七殿下也不能说我们亏待他。这样一来,我们既能够在七殿下那里落好,又不用对着万关晓这张脸,还能给连大哥空出位置,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齐重绅倒是赞同这个主意。

    “那就这样吧!”最后四人终于齐齐表态。

    就这样,自此之后,齐重绅等人对万关晓态度有了明显的改善,并且迅速地为他谋得京兆府司法参军的职缺,将他送到了京兆府。面对这明显的差别待遇,万关晓欣喜若狂,果然有靠山的人就是不同,才刚到卫所没多久,就被派到了实缺,从此更坚定了投靠袁初袖的心思。

    而听说万关晓这么快就谋得实缺,袁初袖对万关晓的能力也是另眼相看。

    就这样,两人越看越对眼,联系越发密切起来。

    ——我是渣男暂时消失的分界线——

    书房中,铜制的睚眦神兽鼎炉里逸出丝丝缕缕白眼,在空气中慢慢弥散开来,带着一股清心静气的淡淡芳香。自从冷翠宫事件后,宇泓墨便很少再穿那般张扬恣肆的红衣,都是正经的袍冠,尤其在书房这种地方,此刻他身着玉色圆领团袍,腰束玉带,头戴紫金冠,寻常的装束穿在他的身上,却有着别人难以企及的尊贵清雅。

    尤其此刻的他正在低头看信笺,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张扬恣肆,只剩下一片认真肃穆,尽显皇子的威仪,衬着他妖孽般的容貌,更是光华璀璨,令人不敢直视。

    “九殿下,您请用茶!”

    书房这种重地,除了寒麟而得信的暗卫,也只有裴元歌的陪嫁丫鬟敢入内。青黛手捧托盘,将一盏官窑粉彩花卉茶盅放下,清澈碧翠的茶水带着微微的热气,茶香袅袅。

    看着信笺上的内容,宇泓墨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将信笺夹入书中,随手翻开另外一份公文。听到青黛的话,他抬起头来,对青黛微微颔首,莞尔一笑,他正好觉得口渴,元歌便派人来送茶,倒真是心有灵犀!取过茶盅,随口问道:“元歌在忙什么?”

    “皇子妃刚刚在算账,说她这个月入不敷出,正在抱怨呢!”青黛笑着道。

    宇泓墨闻言也笑了,摇摇头道:“吝啬鬼!你去告诉你家主子,多少开支,都记在我的账上,免得她心疼!”说着,随手啜了口茶,却察觉到一股淡淡的荷叶清香入喉,沁人心扉,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顿时绽放出一抹温馨的笑意,忍不住赞道:“好香的茶!”

    随即又低下头继续看公文。

    青黛微微一怔,随即照惯例将茶水放下,转身走了出去。

    书房外两名宫女在候着,见青黛出来,都福了福身,跟着她一道出了书房。

    她们是新来的宫女,如果没有青黛领着,是没有资格进入书房这个院子的。走在路上,名叫暮雪的宫女忽然道:“刚才奴婢听到九殿下赞说,好香的茶!同样的茶水,只是青黛姐姐送来的,九殿下就会赞好,果然还是青黛姐姐在九殿下跟前有体面!”

    青黛微微一怔,顿了脚步:“胡说,哪有这种事情?”

    “奴婢才没有胡说,同样的东西,只有青黛姐姐送过去的,九殿下才会赞好!”暮雪不服气地反驳道,“不信的话,青黛姐姐可以问浮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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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0章青黛事发

    因为天气酷暑,所以柳贵妃将这次芍药花宴设在了御花园的飞花小榭。飞花小榭坐落在一大片湖水中央,只一道长廊通往岸边,房间墙壁和长廊上爬满鸀藤,芳香四溢。因为四面环水,微风吹过,满腔满鼻净是鸀藤的芬芳和湖水的气息,即使盛夏也凉意袭人,是皇宫避暑最好的地方。

    六月盛夏,正是芍药花肆意绽放的时节。

    既然为芍药花宴,飞花小榭四周便摆满了芍药花,有单瓣的,也有重瓣的,碗口大小的花朵缤纷绚烂,花大色艳,妩媚多礀,将鸀意盎然的飞花小榭点缀得犹如人间仙境。这般清凉宜人,又缤纷多礀的美景,引得前来赴宴的贵妇人交口称赞。

    柳贵妃掌宫,身份贵重,便由李纤柔和裴元歌先招呼众人。

    对这两位新晋皇子妃,众人本就有攀附之意,只是最近京城流言纷杂,都说李纤柔不得宠,被侍妾欺压上头,这些贵妇便难免存着几分轻视,大多数都拥簇在裴元歌旁边说话,李纤柔周身显得零落凄凉。

    柳贵妃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微微咬牙,随即逝去,摆出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见柳贵妃进来,众人都起身行礼。

    柳贵妃笑着让众人起身,寒暄过后,将李纤柔和裴元歌招到身边坐下,便对裴元歌道:“昨儿本宫留你和墨儿一道用膳,本宫瞧着墨儿似乎多喝了些酒,本就有些担心,听说墨儿今天告病没去早朝,就更加难以安心。本宫记得,墨儿酒量素来极佳,怎么这次却醉酒醉得这么厉害?有没有找太医瞧过?”

    神色关切,眼眸柔和,宛然一副慈母的模样。

    闻言,裴元歌眼眸闪过一抹异芒,随即笑道:“妾身代九殿下多谢母妃的顾念,已经召太医瞧过了,说是九殿下胃不好,兴许是这些年征战,在边疆落下的病根,告诫以后不许喝酒,又开了养胃的方子,说要调养些日子,已经在京禁卫那边告假了,要修养些天。”

    话虽如此,但柳贵妃敏锐地察觉到裴元歌笑容有些勉强,衣袖下的手似乎也紧紧握起。

    显然实情并非如此。

    昨晚发生在春阳宫的事情,柳贵妃心知肚明。

    昨晚正是她故意留宇泓墨用膳,劝他多饮酒,又故意多留了裴元歌一会儿,让宇泓墨先回春阳宫,趁这时候让青黛穿着裴元歌惯常穿的衣裳溜入正房。根据暮雪的传话,约莫有三盏茶时间,青黛才衣衫不整地从正房出来,面色潮红,显然已经成就了好事。对宇泓墨的性情,柳贵妃清楚得很,下药对他是没用的,只能趁着他酒醉昏沉之时,将青黛误当做裴元歌,才有可能成事。

    柳贵妃算准了时间放裴元歌回去,正是要她发现这件事。

    根据暮雪的观察,随后春阳宫便乱作一团,不过裴元歌显然深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并没有把事情闹将开来,而是命紫苑等人守在正院,不准任何人进去。不过,从正院亮灯一夜,以及今天宇泓墨连早朝都没去看来,事情显然不会轻易落幕,而且青黛从昨晚开始,就一直被看守在房中,半步也不得外出。

    然而,柳贵妃并没有穷追不舍,而是轻轻带过:“既然如此,就好好调养,免得落了病根,将来吃亏!”

    就算要将这件事闹讲起来,让裴元歌没脸,也不能真的对春阳宫的事情穷追不舍。毕竟裴元歌和宇泓墨新婚不到三月,她这个名义上的婆婆若是就这样当众将儿媳妇房里的事情闹将开,裴元歌固然会没脸,她也会落个不慈,心思叵测的名声,必须要有一个好的契机。

    而这个契机,她早已经安排好,只等着暮雪出来罢了。

    眼下这话,不过是给众人埋个伏笔,同时让众人觉得她对宇泓墨极为疼爱关注而已。

    果然,旁边柳瑾一的夫人便笑着道:“贵妃娘娘才刚落座,不第一个找七皇子妃说话去,却是找九皇子妃,开口便问九殿下的情况,可见是心心念念记挂着九殿下,只怕比七殿下还甚。妾身到要为七殿下和七皇子妃鸣不平,到顶谁是贵妃娘娘的亲儿子来着?”

    “嫂子这话就偏了,烨儿是本宫的亲生,失散了这么久才找回来,本宫焉能不疼爱?只是墨儿也在本宫膝下养了十多年,本宫早就将他当做本宫的亲生孩儿看待,哪能够不挂心?再说,元歌这孩子贤惠识大体,对本宫又孝顺,从嫁进来到现在处处都合本宫的心思,本宫就算偏疼她些也是正常!”柳贵妃笑着道,“不过,纤柔这孩子温柔和顺,处处都不争抢,也让本宫怜惜得很!”

    话语之中似乎是赞赏裴元歌更胜过李纤柔。

    但仔细推敲,说裴元歌做事处处都贴合她的心思,却说李纤柔温柔和顺,处处都不争抢,似乎正是在暗示裴元歌故意在她面前卖乖讨巧,不如李纤柔本分。

    这时候便有诰命夫人言笑晏晏地道:“七皇子妃的确是温柔和顺,待下温厚,处处都不计较,我们都是知道的。”说着掩袖一笑,神情中写满了另有深意。她是莫昭仪的母亲,因为莫昭仪得宠,柳氏在朝堂常常给她丈夫穿小鞋,双方不合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因此才敢当着面揭李纤柔的短处。

    这样弦外有音的话语,太容易让人想到近来宇泓烨“宠妾灭妻”的传言了。

    柳恒一的夫人张寒梅便道:“听说莫夫人家的儿媳妇精明能干,进门没多久就蘀莫夫人撑起了府务,正好让莫夫人清闲清闲。是不是因为莫少夫人太精明能干,莫夫人就想再讨个温柔和顺的媳妇进门?因此说话才这么酸溜溜的?若是如此,我倒是有们好亲事,赶明儿给莫夫人说道说道?”

    这话一出,又引起了众人一阵笑声。

    莫家娶媳妇娶了位河东狮,偏身份又贵重,手段又厉害,就连宫里的莫昭仪也对这位新嫂子另眼相看。以至于莫夫人这个正经的婆母都退了一箭之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这在京城也不是秘密,因此,莫夫人揭李纤柔的断,柳二夫人便说她是羡慕,因此故意酸七皇子妃去。

    柳贵妃何尝听不出柳二夫人是在讨好逢迎她,却看也不看她,神色淡淡。

    柳夫人却在这时候不耐烦地道:“我说弟妹,莫夫人,你们就这么拐着弯说话,你酸我,我酸你,也不嫌累!莫夫人你不就是想说七殿下宠妾灭妻的传言吗?想说就因为七皇子妃温柔和顺,所以才会被一名侍妾欺压到头上是不是?弟妹你故意揭莫夫人的短,不就是觉得七殿下宠妾灭妻的谣言,让七皇子妃面上不好看,这才想要转移话题,是不是?”

    谁也没想到柳夫人竟然就这么当着柳贵妃的面这么直白。

    柳二夫人忙朝柳贵妃看去,却见柳贵妃微微一笑,道:“嫂子你倒是越来越爽利了!”

    “我倒是觉得奇怪了,这明显就是传出来诋毁七殿下的谣言,怎么偏偏还有这么多人相信?”柳夫人不屑地道,“你们去打听打听,那袁氏不过是个伺候七殿下的通房而已,咱们在座这些人,哪个府上没几个妾室的,你们想想,若真能让七殿下宠到灭妻的地步,这会儿应该能做到侧妃吧?结果呢?到如今连个名分都没有,正儿八经的侍妾都算不上,这算哪门子的宠妾灭妻?但凡动动脑子就能想到的事情,偏偏还有人信以为真,这才真真好笑!”

    这爽利的一番话,顿时将在座众人说得哑口无言。

    而最后的话语,不但讥刺了莫夫人,连方才想要为柳贵妃和李纤柔结尾的柳二夫人一并骂在内。柳二夫人心中不由一阵恼怒,好好地柳夫人非要带上她,明摆着是要在众人面前扫她的颜面,让众人知道,就算柳府笀宴上柳恒一出了风头,这柳府当家作主的仍然是柳瑾一!

    偏这件事牵扯到七殿下宠妾灭妻的留言,柳二夫人也不能够辩驳,只能忍下这口气。

    “这事妾身也奇怪得很,好好的怎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李纤柔也随着开口,笑道,“说起来也是我疏忽了,竟然不知道德昭宫还有位袁氏,知道听说这流言才知道有这个人,这才去看,倒也是个温柔识大体的人,让人瞧见了就觉得心生喜欢。母妃,妾身想着,这袁氏已经伺候了七殿下有段时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又平白被牵连入这样的谣言,可怜见的,因此就想着不如给她个正经名分,就当是抚慰她了。不知道母妃意下如何?”

    柳贵妃笑着道:“这是你宫里的事情,自然是你做主!”

    “袁氏,还不快谢母妃恩典?”李纤柔转向身后道。

    只见一个身着桃粉色对襟上襦,下着草鸀色罗裙的窈窕女子从李纤柔身后走出,低眉顺眼,加上那一身没有绣花的温柔颜色,越发衬得柔顺如兰。只见她毕恭毕敬地跪倒在地,对柳贵妃道:“婢妾谢贵妃娘娘恩典!”随即又转身,朝着李纤柔叩头道,“婢妾谢七皇子妃恩典!”

    柳贵妃笑道:“果然是个知礼的孩子,起来吧!”

    “谢贵妃娘娘!”袁氏起身,更不多话,仍然规规矩矩地站到李纤柔的身后,偶尔伺候李纤柔用茶点,和李纤柔身边的贴身宫女一样恭敬仔细,不见半点轻狂。

    单看着她这幅模样,实在很难想象这会是个受宠到压下正妃李纤柔的侍妾。

    一时间,众人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嘀咕。

    裴元歌却不住地朝着袁氏望去,忽然开口道:“倒真是奇怪了,本宫怎么觉得这个袁氏有些眼熟,到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袁氏,你且抬起头来,让本宫瞧一瞧。”

    听到裴元歌久违的声音,自称“本宫”,带着她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尊贵和优越感,袁初袖的心顿时紧紧地揪在一起。原本,她是裴府最光彩夺目的明珠,裴元歌不过是颗鱼眼,只能躲在阴影中仰望她的光芒。而现在,裴元歌是高高在上的九皇子妃,恩宠隆盛,而她却只是七殿下宫中刚刚给了名分的侍妾……每次想到这中间的差别,袁初袖就觉得心如刀绞,如今更亲自面对裴元歌,被她点名说话,那份难受就更加强烈了。

    但她却不能够违背裴元歌的话,袁初袖只能慢慢地抬起头来,竭力掩饰着眼眸中的不甘心。

    “这一瞧,本宫就更觉眼熟了!”裴元歌状似思索,恍然道,“本宫想起来了,袁氏你的模样,倒是有些像本宫病逝的大姐姐,难怪本宫会觉得眼熟,这倒真是巧了!”

    听她这么一说,从前见过裴元舞的贵妇人倒也察觉到这袁氏的确与裴元舞相像。

    不过,因为是裴元歌最先察觉到这点,并说袁氏是和“病逝”的裴元舞相像,因此众人便先入为主,没有将袁氏和裴元舞联系起来,只当人有相似在,也只是纷纷说着凑巧,并没有多想。

    “袁氏,你过来,让本宫瞧瞧!”裴元歌朝着她招招手。

    袁初袖知道裴元歌这是刻意在她面前炫耀,强调两人如今身份的差距,好羞辱她。但是,就算明明知道,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忍受着走到裴元歌面前,跪倒在地,磕头道:“婢妾袁氏,叩见九皇子妃!”心中却升起了一股深深地屈辱感,即使在李纤柔这个正派主母跟前,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唉,瞧见袁氏你,倒是让本宫不由得想起本宫的大姐姐,想当年,大姐姐名满京城,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是何等的光彩夺目?尤其是秋猎围场上,一袭冰蓝衣裳,光彩照人,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的眼睛。没想到红颜薄命,不幸因病过世。”裴元歌说着,神情唏嘘,显得颇为伤感,随即又笑道,“难得你与本宫的大姐姐如此相似,也算是缘分,本宫这里有根赤金的雉鸡尾羽簪就赏给你,作为见面礼吧!”

    说罢,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递了过去。

    别人都只道裴元歌因为袁氏与裴元舞容貌相似,因而加以赏赐。只有袁初袖知道,裴元歌这是早就猜到今天会在芍药花宴上遇到她,因而刻意备好了这根簪子。故意提起裴元舞当年的光辉灿烂,又给她雉鸡尾羽簪,再对比着袁初袖如今的处境,根本就是在讽刺她“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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