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证实了,那个趁人之危胡乱占小姑娘清白的渣男就是自己。

    上天真爱作弄凡人。

    陆少爷这会儿心情有点复杂。

    不幸中的万幸,他的身体睡到了梦寐以求的心上人。

    可转念一想,灵魂并不是同一个,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自己绿了自己。

    莫名其妙的憋屈和嫉妒叫他差点把手机摔了,他冷静下来,定格了画面,眯着眼打量里头的“陆叙”。

    越看越骇然,穿衣打扮,走路姿势无一不像记忆中的兄长。

    emma chou帮忙联系的精神科医生曾推断他幼年时的精神创伤并没有治疗妥当,有关于孪生哥哥事故的记忆还存在于他的潜意识里,他或许因为日积月累的愧疚和精神压力,才出现了人格分裂的症状。

    浅白点说,是他希望陆叙能替代自己好好活着,所以在某些特定的因素共同推动之下,会出现第二重人格。

    陆衍听得荒谬,也问过如何治疗,对方表示这种案例全世界范围内都很少,可以试试催眠,但是需要配合药物,同时治疗周期冗长,结果也不能保证。

    总而言之,就是花钱都不一定能看好。

    那还看个屁啊。

    陆衍没纠结,当时一门心思惦记着差不多追到手的小姑娘,屁股拍拍就飞回了国内。

    可如今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精分,顿觉冷汗直冒,想着还是该抽时间好好治一治。

    不然以后吓到小姑娘怎么办?

    他神色难看,抬起头来,下意识望向身侧的少女。

    梁挽站着,接触到他阴鸷的目光,咽了口唾沫:“那什么……我不该刺激你,你早点删了吧。”

    陆衍慢条斯理站起身,微微俯下头,鼻尖几乎抵着她。

    梁挽慌乱地眨眼,红唇微张,想再说些什么时,被他一把揽住了腰,温柔又强势地往怀里带。

    某些时候,拥抱要比亲吻更抚慰人心。

    她额头软绵绵贴着他的颈侧,下巴支在他清瘦硬朗的肩膀上,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奇迹般烟消云散。

    她在心里无声地叹息,到底还是沦陷了,没有挣扎,直接举了白旗。

    陆衍察觉到小姑娘的顺从,无端生出欣喜,他挑了下眉:“我是不是有点贱,你不打我不骂我,我都觉得害怕。”

    梁挽唇角弯起,骂他:“傻逼。”

    “是有点犯蠢。”他松开她,手虚虚扶着她的腰侧,看了她一会儿,俯身在她额上郑重印下一吻,轻声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太过意外。

    她啊了一声,不明状况。

    陆衍指尖探过去,揉了下小姑娘的耳垂,眼神缱绻:“现在不能和你解释太多,以后慢慢说,我们来日方长啊。”

    耳根子又开始火烧火燎的,梁挽拍掉他的手,板起脸:“你该走了。”

    他捡起她先前找出来的雨伞,出门前吊儿郎当地拎着长柄转了转,勾起唇:“明晚我来找你还伞。”

    她一个不字含在口里,没来得及说,又是一阵魂飞魄散的敲门声。

    “梁挽,你在和谁说话?”

    这回是池瑜。

    陆衍冷笑了声,想直接拉开门,被梁挽死死抱住了手臂。小姑娘瞪大眼,脸上清清楚楚写了几个字【你要是开门我就弄死你】。

    他叹了口气,在她半是祈求半是威逼利诱的眼神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到了窗边,无奈道:“你真不怕我摔断腿?”

    梁挽一边应付门外的继兄,一边推了推他,咬牙:“就三米不到,快点。”

    陆少爷没辙,临去前再三要求她明天不要锁窗,得到保证后,参照来时的路径轻车驾熟地往下跳。

    她跟着探出头,目光紧随着他。

    男人撑开了伞,半眯着眼,下巴微抬,站在花园间轻佻地送了一个飞吻。

    梁挽当着他的面翻了个白眼,惹得他眉眼舒展轻轻笑了声,她用唇形送了他一个滚字,而后干净利落地拉上了窗帘。

    手指搭在窗插扣上,迟疑片刻,她缩回了手,转而走至门边拉开,佯装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哥哥,我刚才听广播呢。”

    少年就站在外头,一脸淡然地看着她:“凌晨一点了,还有什么节目?”

    梁挽随口道:“两性伊甸园什么的。”

    池瑜面上划过不自然,咳嗽一声:“小姑娘家家,别听这种东西。”

    “好好好,不听,还有别的事吗?”她是真的有些困了,先和母亲打了一场硬仗,又被小变态缠了许久,眼下只想倒到床上,闷头睡觉。

    池瑜沉默许久,面无表情地道:“今天电影没看完,明天补偿你吃大餐吧。”

    廊灯下,少年耳根滴血一般的红再也掩饰不住。

    梁挽突然就领悟到了什么,但她不敢深想,彼此之间作为宿敌太久了,他怎么可能对视为眼中钉的继妹起了心思?

    尽管心底否认了这种荒谬情愫,她还是决定掐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故作轻松地道:“明天约了同学,就不坑你钱了。”

    “那算了,我也是随口一问。”他说完,镇定自若地插着兜回房。

    梁挽盯着他的背影许久,默默叹了口气。

    这一晚睡得不太踏实,她梦见了久违的父亲,动作生疏地在她背后帮忙扎小辫。可惜好景不长,他的身子变得透明,很快化成烟雾淡去。她在梦里哭喊着爸爸,没能留住他,反而让自己困在了迷宫里。

    噩梦仿佛永无止境,直到耳边传来清润的嗓音,有什么人正唤着她的名字。

    梁挽满脸泪痕醒过来,睁眼就见到了陆衍,他正坐在她床头,指腹蹭了下她的眼尾,叹道:“怎么做梦都在哭?”

    她刚醒,意识比较模糊,茫茫然地吸了吸鼻子。

    有点可爱。

    他没忍住,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指指床头柜:“我给你打包了海鲜粥,吃点?”

    梁挽睡醒后的反射弧比较长,任由他抱着她去浴室刷完了牙,又一同窝在懒人沙发里,接受陆少爷破天荒的喂粥服务。

    无奈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伺候人的水准真不咋地,那么热的粥也不知道吹凉了再喂,第一勺就成功烫到了小姑娘。

    梁挽瞬间清醒,舌尖烫得发红,怒目而视:“你就是来折磨我的对吧?”

    陆衍摸摸鼻子,赶紧吹一吹:“这次保证不烫了。”

    梁挽从他膝盖上跳下来,指着他的眉心:“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了,擅闯民宅犯法的懂吗?”

    他放下勺子,笑得散漫:“你没锁窗啊,我以为你默许了。”

    她瞪着他:“那我没叫你滚,是不是就默许你能睡在我房间?”

    陆衍恍然道:“这样,看来我昨晚走早了。”

    梁挽:“……”

    他没再逗她,把粥放到茶几上,四肢舒展开来,懒洋洋靠着沙发道:“一晚没睡,早上四点多开车去隔壁的l市打包粥给大小姐送过来,你不会真叫我滚吧?”

    她抿了抿唇,见到他眼底浅浅泛着青色,什么都没说,抓起勺子,把粥喝得一干二净。

    最后一勺入口,他凑过来,舔掉了她唇边遗留下来的痕迹,嗓音哑得不像话:“瞧着还挺好吃的,早知道应该买两份。”

    梁挽气急败坏:“你别总是动手动脚行不行?”

    “这题超纲了,对我来说太难。”他打了个哈欠,头歪在靠枕上,懒洋洋地道:“不过我现在有心无力,先不动你,在你这儿睡会儿,成么?”

    后半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他闭上眼,好像真的睡着了。

    梁挽等了一会儿,听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又有规律,她把毛毯拿过来,轻轻盖到了他的身上。

    精致眉眼,逆天睫毛,小变态的这张脸,确实是老天爷的眷顾。唯独昨晚摔到玫瑰丛里,留下了些微细小的伤痕,有些碍眼,但是依旧无损美貌。

    她撑着下巴看了很久,久到被传染了困意,身子一歪,躺到地毯上,抓了只床上的玩偶继续补觉。

    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晌午,醒过来时发现回到了床上,毛毯盖在自己身上,一切井然有序,要不是垃圾桶里的打包盒提醒他来过,她真以为先前的那些亲昵是场梦。

    可恨的是这家伙撩完了人,失踪得干干净净。

    梁挽心不在焉捧着ipad看了一下午的综艺节目,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她抓起来瞄了好几次,最后直接关机选择眼不见为净。

    晚上八点来钟时,陆少爷再度出现在窗口,这会已经很熟练了,异常潇洒地翻了进来,动作媲美武侠片。

    “干嘛关机?”他放下方才为了行动方便卷高的袖子,似笑非笑地道:“喜欢看我爬窗啊?”

    梁挽暂停了连续剧,优雅地坐直身:“明天我会叫师傅把这扇窗加固,做一圈铁栅栏。”

    陆衍一愣,随后笑意加深:“那岂不是要为你唱一首铁窗泪?”

    “你去死。”梁挽气冲冲站起来,转头就往房间外走。

    当然,走是不可能走掉的。

    陆衍轻轻松松把小姑娘抱起来,一手攀着外面的管道,双脚抵着墙面,两个纵身就跳到了花园的青石板上。

    梁挽吓得尖叫都扼在了喉咙口,被他塞到车里时,脸色还是惨白的。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她抓着安全带,急道:“你要带我去哪?”

    陆衍单手把着方向盘,侧过脸来看她:“容我提醒你看一下日历。”

    她狐疑地翻出手机,见到二月十四的字样后,愣住。

    红绿灯口,他踩住刹车,捏住小姑娘的下颔转过来,微微一笑:“顺便备注,是你未来男朋友的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骚断腿的衍宝。

    不虐了不虐了,我们吃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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