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山鬼冤魂的呼啸声,这种呼啸声有些类似风声,要不仔细的话,实在很能分辨出来,但玄飞是打小就听习惯的了,与风声不同的是,这种声音里要留神倾听的话能听到一股子的哀嚎泣哭的声音。

    只是夹杂在像是风声一样的呼啸声里,一般人根本就听不出来。

    在这里能碰上山鬼冤魂并不出玄飞的意料之外,举凡是人迹罕至的所在,有山则有鬼,常言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而其实仙与鬼只是有一些的差别而已。

    特别是在凡夫俗子的眼中,要是做好事的就是仙,而做坏事的就是鬼,如此而已。

    只是现在已满山都是修行人的情况下还能有山鬼冤魂不肯离去,实在是一件怪事了。

    玄飞站在原地侧着耳朵在听着山里的呼啸声,脚步自然也不敢放慢,只是放轻而已,因为那于媚儿的尖叫声传来的地方就是呼啸声传来的地方。

    “你也听到了?”玄飞看凌一宁靠过来,就问道。

    凌一宁点头道:“声音很尖。”

    要分辨出那里的山鬼冤魂厉不厉害最简单的法子就是听那声音够不够尖,越是尖利的就表明那里的山鬼冤魂越是厉害。

    有的甚至能发出一种让人感觉耳膜被刺破的声音,一但听到那种声音,最好还是绕路而走的好。

    “玄帮主,味道有些不对。”苏征邪说。

    赵欺夏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但她还在强忍着,她还猜想是不是别的味道。

    “是腐尸味。”苏征邪一说,赵欺夏就反应过来了。

    “这里有腐尸?”玄飞一怔,用手电往远处照了下。

    这一照差点让顺着他的手电瞧过去的吴桐胆都裂了,就看那灯光照着的地方站着个白衣女子,全身上下都只是套着白色的长衫而已,长发披肩,头发低垂,看不清楚脸孔的模样,但是所有人都感到她身上传过来一股寒气。

    而更让所有人震惊的这是,这个女鬼明显不怕修行人,因为范落山已惊得擎出了他手中银算盘,上头震着一层的金魂气。

    “群邪避退!”玄飞一声暴喝,手中打出一道驱鬼符。

    只见那驱鬼符打在那女鬼的身上就直接的穿了过去,浑不受力,落在地上还发出一阵的青烟,明显是无法再次使用了。

    “幻影?”

    玄飞皱了下眉,苏征邪长啸一声,手里的金算盘上头漂出数十颗的金魂色珠子,直接撞到女鬼的身前,绕着她的身子飘浮在半空中。

    别说是女鬼了,就是一般的妖灵被这一罩怕是九条命都去了八条,要只有一条命的话,那条命一大半都踩到了鬼门关里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苏征邪惊愕的道。

    在他看来无论世间何物,总是魂为第一,魄为第二,但都要靠肉身来做支撑,而鬼魂失去了肉体,这在修行人看来,就是失去了依靠的邪物罢了。

    在魂气面前一切魑魅魍魉都得自行退避,何况这种眼看就是一般的女鬼而已的东西。

    “这不是幻象。”突然一个声音传来,玄飞扭头瞧去,就看于媚儿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嘴里还含着一朵玫瑰花。

    “你刚才叫什么?”玄飞皱眉道。

    “我被她吓着了,”于媚儿坦然说,“但我怕的不是她,而是……”她说着,手往天上一伸,只见一颗照明弹打在了空中,照得整个夜空一片明亮,而她另一手取下嘴里的玫瑰花,指着前方说:“而是他们。”

    玄飞回头一看,不由得心里一凉。

    就看前方的树林里大约站着成百上千的鬼,各式各样,或老或少,或是近期去世的或是早在唐宋时期去世的都有,站在女鬼身后十余米处,排列得异常的整齐,而他们无一例外的是都低着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吴桐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虽是鹰魂派的大弟子,虽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可哪时见过这种情形,别说他,就连玄飞都没见过。

    “不能从树上过去?”苏征邪还算冷静,他的性子本就不是一惊一乍的人。

    “我试过了,完全不行。”于媚儿说着又打出一颗照明弹,往树上一指。

    就看所有树木的树枝、树冠上同样有着一排排的鬼魂,而不同的是,这些鬼全都半趴在树枝、树冠像是在扑到下来一样。

    “而且我要告诉你们,”于媚儿突然转过身,就见她的肩膀上有一块极其明显的手掌印,又黑又沉的,非常的骇人,“这是他们留下的。”

    于媚儿耸肩道:“倒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冷。”

    说完,她突然身子一歪软倒在了地上。

    “这是阴气入体了,”玄飞看着被凌一宁托扶在怀中的于媚儿惨白的脸孔,说道,“我用泄阴符试试,你们留意那些鬼。”

    鬼要是从有形无形来说,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形的,一种是无形的。

    而这两种属于泾渭分明,从未有无形的鬼,却能做出有形的事。

    像那女鬼,玄飞用驱鬼符砸过去,能穿过她的身子落在后面,先前玄飞虽是认为是幻影,但是后来于媚儿的后肩上的伤口又表明着她这是有形的鬼才能留下的。

    玄飞更是大惑不解,这里的到底是有形的鬼还是无形的鬼。

    就在玄飞拿泄阴符帮于媚儿消泄入体阴气之时,苏征邪并未闲着,他在金算盘上取下五颗算盘珠子,按一定的顺序排列着放在地上,吴桐不懂驱鬼之术自然是瞧不明白。

    凌正曾听人提过,这脸色就有点凝重:“苏兄,你确定要用这驱鬼之术?传言用了驱鬼之术的话,对阳寿可是有些不好。”

    苏征邪晒然一笑:“那是寻常道家的驱鬼之术,我这驱鬼之术,已是经由家师改良,与寿限无碍,何况这几个小鬼都是我打小就养着的了。”

    玄飞瞥眼一瞟苏征邪放在地上的珠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就看苏征邪手一拍那五颗珠子的正中间,手掌突然撒破,落下数滴血,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五颗珠子上,他嘴唇微微嗫动,念出一串极为复杂的咒文。

    “这是‘金魂驱鬼’法。”玄飞说道。

    范落山和朱吟月都看向他,眼里掠过狐疑,而苏征邪则笑道:“玄帮主学究天人,竟然能瞧出我的门道。”

    玄飞微微点头,就看那五颗珠子早起腾腾的青烟,五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青烟中。

    “拜见干爸。”

    五名穿着褚衣的鬼童子齐齐的跪在了苏征邪的跟前。

    而在这时玄飞已将于媚儿体内的阴气都泄掉了,她已能睁开眼,不过还是极为虚弱,因为她自身的阴气也全都被泄得一干二净。

    所谓阴阳调合,人体内除去阳气之外,同样还会有阴气,只是女人的要多一些,而男人的少一些罢了。

    现在于媚儿没了阴气,只能坐在地上大喘气,说话动弹是一概不能的了。

    小白、大白像是看雕塑一样的围在她的身旁打转,不时还拿手去挠她,而以她现在的模样,就算是想要生气,都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甲乙丙丁,你们四人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探一探,戊,你留在这里。”

    苏征邪才说完,甲童子就笑了:“干爸,你是想让我们探出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难道你知道?”玄飞站起身走过来。

    这五鬼童子一瞧玄飞下意识的就打了个寒战,却不知为何要这样。

    “是的,”甲童子吸了口气说,“前方那处有一座鬼沼,而这些鬼影都是由沼内的雾气所形成,但有的鬼会附在这鬼影之中。”

    第十一章 启魂锥

    玄飞登时恍然,难怪将驱鬼符投在那女鬼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于媚儿肩那鬼掌印自是来源于某只附在鬼影中的鬼,想必于媚儿也是突遭袭击,在毫无防备之下才中了招,要不然以她的修行,根本就会一点事都没有。

    但这仍然无法解释为何这里的鬼会不怕修行人,按理说这种鬼影,只怕一见魂气都会散落不见了,而那鬼还胆敢装成鬼影来袭击于媚儿,真是让人不可理解。

    “干爸,那个人是谁?”丁童子拉着苏征邪的衣角,指指玄飞问道。

    “那是山神帮的帮主,你?”苏征邪刚想问,就见丁童子眼里闪过惊惧之色,这在他养鬼驱鬼以来从未见过的。

    这五鬼童子由于是打小就赡养在鸿升客栈,对于修行人并未像一般的鬼那样的恐惧,甚至有时还会拿范落山他们开玩笑。

    难道是玄飞的实力过于强横了?苏征邪在心里猜测道。

    一路上倒未看他出过手,猜不透他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等级,只是他的睥睨一切的气势和那种冷静的眼神,就是在师父那都从未瞧过。

    “他很吓人,不知怎么回事,就是打心里的害怕,干爸,能让他走远一些吗?”丁童子打着抖说。

    苏征邪更是惊异,这五鬼童子随他在西北塞外遇过好几回的苦难和险境,从未说过害怕二字,这玄飞到底是什么来历?

    山神帮的帮主不过势大而已,鸿升客栈倾巢而出也有一战之力,但丁童子的害怕,又是从何而来?

    甲童子、乙童子和丙童子都哀求道:“能让他离我们远一些吗?干爸。”

    而戊童子没求,因为他一直以来脑子有点问题,虽说实力不弱,但近乎弱智。

    所有人里仅有赵欺夏和玄飞自身清楚是怎地一回事,五鬼童子再怎的训练,总还是鬼,鬼有不怕王魂的吗?

    但这里连修行人都不怕,那鬼沼里的鬼会不会怕王魂?

    何况现在玄飞的魂魄被雪月花包裹着,否则五鬼童子怕是早就匍匐在地,浑身打抖了。

    玄飞走离了苏征邪七八步远,对他喊道:“让那几个鬼童子过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

    四鬼童子本来才松口气,一听他喊,就都一哆嗦,躲在苏征邪的身后,只有那戊童子还傻傻的站在原地。

    “干爸,我去吧。”丁童子说了声,不等苏征邪答应,掉头就往鬼沼那边跑,连喊都喊不住。

    剩下的那几个鬼童子都后悔的拍着脑门。

    “我还要过多久才能站起来?”于媚儿问道。

    她现在浑身乏力,就跟大病初愈的感觉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她现在好像觉得连生气都没了一样。

    “你先说那野人跟火灵宫是什么关系?”玄飞问道。

    赵欺夏边听两人的对话,边把小白、大白叫回来,这两个牲口跑到那四个鬼童子旁边张牙舞爪的,像是发现了新鲜的玩具似的。

    而那四个鬼童子没给它们好脸色瞧,就看甲童子把脑袋取下来,拿在手里当成皮球踢着,小白眼睛睁得大大的,比见了鬼还要激动,而大白则躲在它的背后,只敢露出一只眼睛。

    “乱跑什么。”赵欺夏一手一个把它们拎回来,正好赶上于媚儿开口。

    “那个不是野人,要我没猜错的话,他是我的师叔祖,火灵宫的道拓真人。”于媚儿说着请求凌一宁把她的后脑再抬高一些。

    凌一宁就将她上半身都抬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于媚儿感激的冲她一点头,继续说:“道拓真人在四十二年前曾参加过四圣地的考试,传闻是传过了,但火灵宫和天门确认,却一直没有确切的答复。”

    于媚儿体内的阴气不足,体力孱弱,说了一串话,就有点喘气,靠在凌一宁的怀中一个劲的抽抽,玄飞忙示意凌正给她倒些水。

    水性属阴,除去邪物之外,世间万物中当是水中的阴气最盛。

    “谢谢!”于媚儿道过谢后,说:“家师也曾找过天门的人,但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后来想到可能是道拓真人心高气傲,考试失败后就远走他乡,不愿回火灵宫了,没想到在这里能再遇见他。”

    玄飞皱着眉,心知道拓当年威风八面的时候于媚儿怕是还在娘胎里,这一切都是她的师父东方真人口述的,但她怎的知道道拓的相貌,又怎么会确定那个野人就是道拓?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于媚儿苦笑道,“道拓真人当时原本有机会做掌门的,他为了参加天门的考试,放弃了掌门人的地位,但他同时被称为是火灵宫五百年以来最强的弟子,他的照片一直都在火灵宫藏灵殿中。”

    玄飞想起吴桐说的过的话,立时问道:“你被誉为是火灵宫一百年以来最强的弟子,那道拓强你很多,而现在又过了那么些年,那他现在的实力,虽是比你强上不少,可也到不了被那样赞誉的地步。”

    “可能是道拓真人出了什么事,”于媚儿同样不解的说,“家师少时曾见过他,按家师的描述,他那时的修为就有现在这样强。”

    玄飞一愕,那四十年过去,要是正常修炼的话,道拓现在岂非要比褚文才还要强横百倍,连自己的巅峰时期都比不上?

    于媚儿自然猜不到玄飞在想什么,只是她看他的表情,就苦笑了下说:“褚文才手里的盒子,也是火灵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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