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王位本就该属于我。

    只有我才能保住越国的江山。

    今天无数人在心中骂我。

    明天呢?后天呢?

    当我立下无数功业的时候,他们还会记得我曾经的罪过吗?

    天下人是健忘的,自私的。

    古往今来,又多少雄主是弑兄杀父上位,还不是依旧执掌乾坤,号令天下?

    不单单别人,就说我这个父王宁元宪?

    他不就是杀了兄弟宁元武上位的吗?

    再长的台阶,也有走完的时候。

    三王子宁岐来到那个小王座面前,缓缓坐了下去。

    “拜见少君。”

    “拜见少君!”

    祝弘主、种鄂、薛彻、张召等人拜了下去。

    下面众多臣子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也拜了下去。

    但全场还有几十人,站立不动。

    为首的宁启、宁政、御史大夫王承惆、侍御史张洵等人。

    宁岐心中杀机顿起,但脸上却难得带着笑意。

    “五弟,父王之前册封你为越国公,可见对你抱有巨大期望,从此之后我们兄弟连心其利断金。”宁岐温和朝着宁政道。

    之前的宁岐一直是冷峻如山的,仿佛从来都不会笑。

    而现在被推选成为少君之后,竟然是笑容满面。

    但宁政天生不会演戏,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面对宁政的冷淡,宁岐仿佛丝毫都不在意,继续道:“之前父王让孤进了枢密院,如今这个位置我是不能做了,越国公宁政劳苦功高,不管是平南大将军,还是天越提督,都不足于展彰显越国公的功劳,孤想要让宁政进入枢密院,接替孤之前的位置,诸位臣工觉得如何?”

    听到宁岐的话,所有人心脏颤抖。

    这宁岐看起来笑容满面,实则傲慢无比。

    你还仅仅只是少君,连太子都还不是,竟然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孤了。

    之前太子宁翼在位的时候,都很少用这样的自称。

    你不仅仅把自己当成了太子,更是直接把自己当成了越国之君了。

    而且这一上来,就要直接夺了宁政所有的兵权。

    之前宁元宪对他明升暗降,罢免了天北行省大都督,成为了枢密院副使。

    而现在宁岐就罢免了宁政的平南大将军和天越提督一职,成为了空头枢密院副使。

    如此一来,一万多城卫军就不再归宁政统率了。

    “张召!”宁岐道。

    张召出列:“臣在。”

    宁岐道:“你之前就是天越提督,但是做得不好,所以父王才会惩治你。如今两年多时间过去了,你做得还算不错,孤就勉为其难,把这个位置还给你。枢密院、尚书台,让张召重新担任天越提督,你们可有异议吗?”

    “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臣无异议!”

    宁启和宁政二人,依旧一言不发。

    宁岐又道:“如今当务之急,一是赶紧救治父王,二是立刻给太后下葬。当然我们越国刚刚经历大战,国库空虚,不宜铺张浪费,但还是要办得隆重,这件事情要立下章程,压倒一切事务。”

    就在此时,种鄂道:“启禀殿下,太后娘娘这辈子最痛恨的便是羌国人,如今羌国一万骑兵就在城外,只怕太后娘娘就算在地下也难安。而且异国军队长期驻扎在我越国都城之外也不合适,恐成为天下笑柄,请殿下决断。”

    这话倒是不假。

    太后的娘家就曾经遭受过羌国骑兵的祸害,死伤无数,她这辈子确实最痛恨羌国人。

    宁岐道:“这确实是个事儿,解铃还须系铃人,越国公就由你去和羌国女王分说,让她率领羌国骑兵离开如何?否则他这骑兵围城,我国都百姓都不敢出城了,若是羌国骑兵不服管教,闯下什么祸事,恐怕影响越羌两国的关系。”

    接着,宁岐道:“当然了,越羌友好这是父王定下的国策,孤也会以附骥尾。”

    这话倒是显得谦虚了,你宁岐一直都觉得自己比宁元宪更加高明的。

    “宁政,如何啊?”宁岐道:“由你去和羌国女王说,可以吗?”

    宁政依旧一言不发。

    宁岐目光一冷道:“越国公,你这是不愿意?”

    宁政依旧闭口不言。

    宁岐心中杀机顿起。

    他本就决定,一旦上位之后,必杀宁政,必杀沈浪,必灭金氏全族。

    但至少要有一个缓冲,先架空宁政,然后软禁,等到他彻底登基为王之后,再杀之。

    没有想到宁政现在就公开对抗,这是找死吗?

    “宁政,你这是不服选王会的结果?”薛彻寒声道:“你这是要对抗朝堂意志吗?殿下,宁政如此桀骜不驯,臣请严惩。”

    宁岐摆手道:“薛卿言重了,我相信宁政完全是无心的,他只不过牵挂父王,忧虑过重,所以才有所失态,不为罪!”

    紧接着,宁启王叔道:“我年纪大了,枢密院副使这个位置,有心无力,正式请辞!”

    这话一出,宁岐目光微微一缩。

    这是打脸吗?

    我刚刚上位少君,你就要请辞?

    宁岐有心直接答应,将宁启这个老顽固清理出去,但还是一笑道:“万万不可,王叔老当益壮,枢密院可还少不得你,请辞之说,切不可再提起。”

    宁启又要坚持辞官。

    但宁岐话风一转,目光变得冰冷道:“还有一件事,当日宁纲竟然毁坏父王密旨,这等行径如同谋反,不可不查,黑水台阎厄在吗?”

    黑水台都督阎厄出列。

    宁岐道:“去把宁纲拿了,一定要问出来,他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为何要毁坏父王密旨,都有谁是他的同党。”

    这话一出,所有人汗毛竖起。

    宁岐这是要掀起大案啊。

    一旦把宁纲抓进黑水台监狱,那所谓的同党还不是任由阎厄乱写。

    这个时候就是党同伐异了。

    谁敢不听话的,那就是宁纲谋反的同党。

    届时大开杀戒。

    这种谋反大案牵连起来非常可怕的,只要君王愿意,随时可以牵扯进几千上万人。

    这种答案,完全是铲除异己的最佳手段。

    见到群臣战栗惶恐,宁岐心中一阵冷笑得意。

    都以为我只会示好吗?

    立威更重要。

    天下人性子都贱,畏威不畏德。

    “诸位臣工,觉得如何?”宁岐寒声道。

    “殿下英明!”

    “殿下英明!”

    众多臣子感觉到了危险,纷纷折腰拜下。

    在屠刀的威胁下,绝大部分臣子开始妥协。

    “阎厄,带着人去捉拿宁纲吧。”宁岐淡淡道。

    “慢着……”宁启王叔道:“宁岐,我不辞官了,我不辞官了行吗?宁纲是你的叔叔,今年七十多了,你就不要再折腾他了。”

    宁岐猛地站起,怒声道:“宁启王叔,你这言语何等昏聩?这等事情也是能够私相授受的吗?你将国家法度置于何地?将朝堂尊严置于何地?宁纲毁坏父王密旨,本就是谋反?我身为人子,难道置之不理吗?如此我还有何面目窃据于这朝堂之上?有何面目却见宁氏王族的列祖列宗!”

    薛彻寒声道:“宁启王叔,你这般维护宁纲,莫非你们两人有什么不可告人之阴谋?莫非你害怕宁纲会招供出什么吗?”

    这话一出,宁启王叔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天下还有更加荒谬的事情吗?

    真正的谋反者指着忠臣谋反?如此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我宁启以前真是瞎了眼睛,竟然会支持你宁岐。

    宁纲说得没错,你就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宁岐寒声道:“薛都督,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信口乱说。阎厄你还呆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拿人。”

    阎厄道:“殿下,我若去捉拿宁纲,宫中之人若阻拦,又当如何?”

    宁岐寒声道:“格杀勿论!”

    “遵旨。”

    “捉拿反贼宁纲,有任何阻拦者,格杀勿论。”

    “慢着!”宁政道:“我可以去和羌女王谈谈。”

    宁岐一阵冷笑,这个时候妥协?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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