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苗刀头本来半蹲在虎骨前,闻言猛然站起,起得急了,头一晕,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也练有玄功,本不至此,但这消息实在太不可置信了,至少完全出乎他想象之外。

    野牛族三大牛神,分别是黑牛神,白牛神,青牛神,都已有七八十岁高龄,打小在神牛庙中修练,积千牛之骨修灵,各修成了三头灵牛,功力高绝,不但本体修得韧如牛皮,刀枪不入,三头灵牛更是强悍无伦,号称角可顶天,蹄可踏地,为什么苗刀头明明见识了于异的玄功,却仍认定于异必死,就是因为他确信于异哪怕玄功再强一倍,也绝不可能是三大牛神的对手,所以他看都不想出去看,只在家里抬虎骨等着三大牛神上门问罪然后赔礼道歉就行了,而现在居然说三大牛神之一的青牛神给于异撕了,那怎么可能。

    “爹。”苗朵儿叫了一声,忙伸手扶住他身子。

    苗刀头定了定神,道:“你再说一遍,谁死了。”

    “青牛神,青牛神给于异撕了。”张野羊也喘过口气来,说得清楚些了:“他给于异抓住两只脚,当空撕成了两片。”

    “怎么可能?”虽然张野羊说得清清楚楚了,苗刀头却仍然难以置信:“黑牛神和白牛神呢,他们没来吗?”

    他只能想到一个可能,三大牛神托大,只来了青牛神一个,以于异先前表现的玄功,青牛神一个大意,给于异抓住了脚撕了,那也有可能,不想张野羊的回答再一次打碎了他的幻想。

    “都来了。”张野羊道:“三大牛神围攻于异,但——但是青牛神突然就给于异抓住了,然后一下就撕成了两片。”

    “去看看。”苗刀头终于撑不住了,再这么听下去,不能亲眼看到,他真的要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了——怎么可能呢,世上哪有这样的事?

    苗刀头的屋子,离谷口有五六里距离,三人出屋,才堪堪飞起,远远又有一人飞来,正是张野羊的同胞兄弟张家羊,与张野羊一样,张家羊同样是一脸惊惶。

    苗刀头这时还看不到谷口的情形,但一看张家羊脸上的神色,他心中顿时咕咚跳了一下,而张家羊不等飞到近前,远远的便已叫了起来:“寨主,不好了,黑牛神又给于异杀了。”

    “又是给撕了?”苗刀头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这世界,莫非真的颠倒了?

    “不是。”张家羊摇头:“是给长矛穿了。”

    “给长矛穿了?”苗刀头一时没听明白,穿了是什么意思。

    “那于异的法器好象是一枝长矛,从黑牛神头顶上扎了进去,穿了。”张家羊伸手比划,苗刀头大致明白了,却难以想象,三大牛神号称铜头铁骨野牛皮,什么长矛能从黑牛神头顶扎进去?如果不是确信张家羊不可能撒谎,苗刀头几乎要开口斥责了。

    不过随后他就明白了,因为说话之间,他并没有停下来,一直在往前飞,这时刚好转过一片林角,便看到了远处半空中的于异,一看清于异的样子,苗刀头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于异是背对着这面的,左手叉腰,这个姿势非常怪异,因为他的手特别长,虽然不象先前化小山打黑羽苗时那么百十丈长,至少也有七八丈长,而他的身子却偏瘦,是那种单单瘦瘦的体形,一个小个子,却长着一只七八丈长的巨手,这只巨手还叉在腰上,这样的一个情形,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但叫苗刀头倒吸凉气的,不是于异那怪异的左手叉腰,而是于异的右手,于异的右手同样有七八丈长,高高的举在空中,手中握着一枝长矛,那长矛大约有两丈多长,通体发黑,并不打眼,然而矛身上,却穿着一个人,这人一身黑色祭袍,白须飘飘,正是黑牛神。

    而这会儿,苗刀头终于明白张家羊口中的穿是什么意思了。

    于异那枝黑矛,居然真的是从号称铜头铁骨的黑牛神的头顶扎了进去,然后从屁股底下戳了出来,黑牛神屁股后面还露出三四尺一截矛尖,也许是黑牛神还没死透,也许是于异的罡气作用,黑牛神四肢还挣得笔直,那情形,象什么呢?

    苗刀头小时候爱捉青蛙来烤了吃,把青蛙剥了皮,铁签子从蛙嘴里插进去,屁股后穿出来,青蛙那东西难死透,一烤,青蛙的四肢顿时就会挣得笔直——这时的黑牛神,就是这个样子,象极了一只上了烤架的青蛙。

    于异穿了黑牛神,却偏偏还不肯放手,一手叉着腰,另一手穿着黑牛神,就在空中摇啊摇,口里哈哈大笑:“那什么牛神,还有什么牛黄狗宝,全拿出来吧,完事了小爷我好去喝酒。”

    他这么个样子,却只记挂着喝酒,苗刀头几乎牙根儿都痛了。

    世上怎么就有这样的人?

    于异前面,四五十丈开外,立着一个人,正是三大牛神中仅剩下的白牛神,而在白牛神身后,里许开外,还立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则是雷擂木,雷擂木僵着身子,大张着嘴,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是的,不是怕,不是慌,甚至不是惊,而是难以置信——苗刀头相信,自己脸上也应该是这种情形,而在地下,谷口内外,数千张往天上看着的脸上,也大多是这种情形。

    真正惊怒的,是白牛神。

    白牛神穿一袭白袍,白发白须,头上戴一顶白牛角,他全身上下,都是白的,却惟有眼珠子是红的,眼睛瞪圆了,特别的大,眼珠子仿佛要从眼眶里突出来,通红通红,就仿佛斗红了眼的大水牛。

    本来高高在上的三大牛神,居然给一个无名之辈打败了,而且青黑两牛神还死得这么惨,青牛神给撕了,尸身都不得完整,黑牛神则给穿青蛙一样的穿了,人死了,尸身居然还挂在于异的矛尖上,于异居然还在那儿摇啊摇。

    这真的是太气人了,莫说白牛神,就是苗刀头也觉得太气人了。

    白牛神死死的看着于异,蓦地里一声长嚎,是的,不是啸,而是嚎,他的声音差不多完全变形了,而随着他的嚎声,风云变幻,本来冬阳灿灿,这会儿却突然间有一种阴风惨惨的感觉,苗刀头心下一凛:“白牛神动了真怒,要拼命了。”

    在他心底,始终觉得,于异是比不上三大牛神的,虽然青牛神已死,身分两片,黑牛神还穿在于异的矛尖上,但这种固有的思维,却始终难以从苗刀头心底消除,或者说,不愿消除,所以一看白牛神要拼命的架势,他隐隐便又觉得,于异最终还是要死在白牛神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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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他的眼睛顿时就瞪圆了,而边上的苗朵儿张家兄弟自也一样,或者说,谷口内外,大部份人都是这个神情,都提着心尖等着白牛神的绝死一击。

    三大牛神各修有三头灵牛,青牛神黑牛神一死,他们的灵牛也就散在一边,在半空中发呆,灵牛虽灵,没有主人指挥,也不知道怎么办?因为它们并不是真正的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意识的牛,它们是骨牛,什么是骨牛,就是牛骨头架子,然后在三大牛神的修练下,骨中生灵,灵中生光,光中现牛,到与原牛一般大小,便算功成,然后修练得越久,骨牛中灵气越足,灵牛体形也就越大,尤其是牛角,角长一寸,力大三分,三大牛神都是从小修的牛骨,六七十年修下来,他们修出的骨牛,灵光胀体,看上去比一般的大水牯还要大上一圈,而且都修出了三头,可见他们功力之强,苗刀头先前对他们的信心,并不是凭空生出来的,实在是他们真的很强,只是没想到,于异比他们更强。

    随着白牛神的嚎声,散在两边的青牛神和黑牛神的六头灵牛突然往白牛神身边奔了过去,与白牛神身前的三头灵牛聚在了一起,白牛神的三头灵牛在前面,一牛突前,两牛稍后一点点,而青牛神黑牛神的六头灵牛也是一般姿势,九头牛这么排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品字形的牛阵。

    白牛神本来站在自己三头灵牛的后面,牛阵一成,他跃身而起,悬空站在了牛阵的上方,双脚叉开,踏在两头灵牛的背上,而他口中的嚎声始终不绝,双脚一踏上,蓦地里又仰天一声狂嚎,那嚎声凄厉之极,苗朵儿素来自负天不怕地不怕的,听到这嚎声,身子却轻轻颤了一下,抓着了苗刀头的胳膊。

    苗刀头心中其实也有些发颤,不过眼珠子却瞪得更圆了。

    白牛神的狂嚎声中,双手齐伸,猛地把身上衣袍扯开,上半身顿时裸露出来,随即右手戟指成爪,却没有抓向于异,而是抓向自己的左胳膊,猛地一下,居然把左胳膊上的血肉连皮带肉扯了下来,然后指发罡气,扯下的血肉化成血雨,洒向脚下的灵牛,血肉化尽,再又去胳膊上扯,连扯四五下,眨眼之间,左胳膊上的皮肉便给扯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骨头,左手五指抓拢来,血气完全给右手罡气吸干了,只剩下白骨架子,仿若古墓中的枯骨,然而这枯骨在抖。

    痛啊,生撕皮肉,想得到那又多痛。白牛神虽狂怒而狂悍,但痛是本能,可以忍,却控制不住手的颤抖。

    苗朵儿呀的一声低叫,闭上了眼睛,几乎不敢看了,她虽然有几分野性,平日也纵着性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象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但到底只是个爱娇的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真正残酷的场面出现时,她还是受不了。

    苗刀头也惊,却没有闭上眼睛,反而瞪得更大了,口中则骇然一声惊叫:“化血伺灵。”

    苗方巫骨术或者说灵骨术的基本修练方法是,以骸骨为灵媒,以元神为诱导,使骸骨中的骨灵在元神的诱导操控下逐渐成形,最终以骨寄灵,以灵控骨,便形成灵骨,这便是灵骨术的基本原理,所以一般的修练,就是找一副带有一定灵气也好煞气也罢的骨骸,然后用自己的元神去慢慢操控培养骨中的灵气或煞气,久而久之,自然成灵,这个成效虽慢,但成就成了,不成,也不会对自身有什么损害,而且无论如何说,修练一段时间,对身体多少会有一点儿好处——当然骨中煞气太重又例外,不过煞气太重控制不了就不会去修啊,又不是傻的,看见老鼠你去打,看见老虎你也去打啊,所以一般都只会有好处。

    然而还有一个法门,称为血骨术的,就是在元神之外,加上自己的精血,具体怎么做呢,就是咬破自己的指头,滴血到骸骨上,然后再默运元神,将骨中骨灵和自己的精血凝为一体,这种血骨术,见效要比普通的巫骨术快得多,修成的灵骨,灵力也要强得多,但有一个害处,灵骨一旦喂了精血,就要不断的喂,这对修练者的身体自然就有不小的损害,所以除了一些身怀血海深仇急欲报仇的人,一般修练者不会去修血骨术。

    而眼前白牛神的举动,撕自己胳膊皮肉化成血雨洒在灵牛上,就是典型的血骨术,而且是其中最为狂暴的一种:化血伺灵。化血伺灵比一般的滴血伺灵要狂暴猛恶得多,而在一刹间形成的血灵也要强大得多。

    不惜毁了一只手,也要伺养血骨,凝聚血灵,可见白牛神性中的悍,也可见他心中的恨,更可见他心中对于异的忌惮——若不是于异实在太强,他用得着这么做吗?

    不过苗刀头这会儿没想那么多,而是紧紧的盯着白牛神脚下的灵牛,灵牛身上本有一圈白色的灵光,在太阳下,形成一个三尺左右的光圈,血雨一洒下,白色的光圈霍地变成红色,仿佛蒙上了一屋红雾一般,太阳一照,红光熠熠,有一种凄艳的美丽,而光圈也似乎在膨胀长大,五股血雨洒完,灵光圈红艳如火,足足大了一倍有余,最奇异的,是九头灵牛的灵光圈融为了一体,形成一个数丈长的大灵光圈,且与顶上的白牛神融为一体,这时若从远处看去,就是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光圈,光圈中一人一牛,人在牛上,悬立虚空之中,说不出的神异玄奇。

    “血骨合一,灵光罩体。”苗朵儿低叫出声,惊骇中带着羡慕祟拜:“我师父也才勉强达到这个境界呢。”

    “居然是灵光罩体,三大牛神果然名不虚传啊,先前是大意了。”苗刀头也一脸祟拜,喃喃叫着。

    不止他父女两个,此时天上地下,谷口内外,上万人鸦雀无声,即便是于异,也看得有些发愣,喃喃叫道:“这巫骨术,果然还有些名堂啊,要是到人界去露一把,那信男信女还不骗上一堆啊。”口中说着,手上重水之矛一抖,把穿着的黑牛神尸身甩了出去,右手变长,把重水之矛高高举起。

    化血伺灵之时,白牛神口中的嚎声始终不断,时高时低,到仿佛不是嚎叫,而是在呤一种奇怪的咒语一般,到红光圈形成,把人与牛都罩在了中间,他渐渐放低的嚎声突地拨高,一时厉叫:“天杀。”

    叫声中身子霍地伏下,双手伸出,各抓住头牛的牛角,血红的两眼死死的盯住于异,同时盯住于异的,还有灵牛的眼睛,灵牛的眼睛竟也变得跟白牛神的眼睛一样的红,同时间灵牛一声低啸,九头灵牛同时发动,向于异狂撞过来,其势之猛,其速之快,如雷如电,如山洪骤发,又如天风狂卷,周围的人根本就看不清灵牛的形状了,只看到一道红光,如七月流火,猛地向于异射了过去。

    “来得好。”于异暴叫一声,他也知白牛神这一下,尽了全力,而且是合九牛之力,绝不是说着玩的,然而他却不惊反喜,说实话,除了在庆阳与木德水德两星君打了一架,这小半年来,于异再没碰到过高手,原以为雷公是个高手,结果面都没碰过,原以为天界高手如云,结果昊天城里斗鸡走马,花团锦簇,却是纨绔如云,而那些所谓的黑帮,更是一群只会欺软怕硬的小杂鱼,没一个值得于异出手的,然后到苗方,还以为妖魔鬼怪打堆呢,结果也没有,野牛大头人装得象个逼一样,真个一出手,撕起来就象撕一块破布,眼见着,惟有这白牛神玩这一手,还有点儿意思,于异当然兴奋了。

    于异本来是一只手抓着重水之矛的,叫声中,双手齐伸,猛然暴长,长得有百丈左右,重水之矛也有五丈左右长短了,他嘿的一声,双手执矛,迎着白牛神就狂抽上去。

    在苗刀头等人眼中看到的,是一团红光和一团黑光猛然相撞,但见红光猛地一炸,光芒刺眼,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耳中随后听得轰的一下巨响,恰如春天打一个炸雷,罡风呜呜,头皮发凉,面皮发紧,胸间气滞,那惊天动地之威,胆子小的,膝盖都有些发软了。

    苗刀头眼睛一闭,随即强自睁开,他急欲看到结果,虽然在他心底,认定这一撞之下,于异必然是给撞得四分五裂甚至是碎尸万段了,但还是要亲眼看到才能证实。

    这一看,他的眼晴猛然就睁大了,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看到于异并没有给撞得碎尸万段或者说四分五裂,还好好的,摆着一个怪异的姿势——长达百丈的双手,握着一根黑黑的长矛,而他的身子却是原样子,并没有半分变长变大,百丈长的双手和六尺长的身子,这样的对比,真是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但苗刀头现在不会为这个感到怪异,于异的异象,早先打黑羽苗时他就见过了,他心中怪异的是,于异还在,白牛神却不见了。

    白牛神去哪里了,难道他给于异那一鞭抽碎了?那不可能吧,苗刀头不相信这个结果,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还要四下找呢,耳中忽然听到了异声,那声音细碎而急骤,象什么呢,象暴雨打在屋瓦上?

    这声音是什么?

    苗刀头愣了一下,但突然就明白了,那声音,是碎裂飞炸的牛骨。

    灵牛内里是牛的骨头架子,外裹灵气而已,打散了,牛骨四炸,就是这个声音了。

    也就是说,白牛神的九头灵牛,不但给打散了灵光,甚至连内里的骨头架子都给打散了,不,是给打碎了。

    这怎么可能,化血伺灵,灵光罩体,居然没能撞碎于异也就算了,自己反给打碎了,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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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事实摆在眼前,苗刀头还是难以相信,他眼光四下乱瞅,希望能找到白牛神。

    他没有找到白牛神,却看到了半空中飞舞的碎布,沾了血,半红半白,慢慢的飘落,冬阳的照射下,凄艳而美丽。

    苗刀头只愣了一下就明白了,那是白牛神身上的那件白袍,两股灵光的剧烈撞击下,白牛神整个人给炸碎了,血肉如牛骨一般,炸成碎雨,身上的白袍则碎成了风中的蝴蝶。

    难以置信。

    就在眼前。

    于异猛地里哈哈狂笑起来:“过瘾啊过瘾,苗方巫骨术,果然有点名堂啊,哈哈哈哈。”

    谷口内外,本来上万人都呆傻了,他这一笑,恰如石落水面,顿时激起一潭涟漪,无数的惊呼声从谷口内外响起,一时间乱作一团。

    苗刀头猛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摇,御不起风,便要往地下栽去,还好苗朵儿就在边上,而且一直抓着他胳膊的,这时顺手就扶住了他,急叫:“爹,你怎么了?”

    “我没事。”苗刀头眼前只黑了一下就恢复了,看苗朵儿一脸的担心,他笑了一下,有些虚弱,他还不到六十,又练有玄功,因此并不显老,晚间在床上,兴头上来了,还可以连御三女的,所以一直以来,他的笑虽然有很多种,真诚的直爽的欢愉的虚伪的阴险的,各种形态都有,却惟一没有虚弱的,哪怕昨天去求雷擂木,他的笑里有诌媚,却也没有虚弱。

    “爹老了。”他轻轻叹了口气,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这个世界,已不是他认识的并能掌握的世界了。

    “那个谁。”于异笑了一气,又大大的灌了两口酒,随即向雷擂木一指:“限你三日之内,把任小姐给我交出来,不是你抓的,你也给我去找,三日之内交不出人来,我先踏平你的野牛寨,再去踩平你们的黑羽台,记住了?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如雷震荡,是那般的狂妄,那般的肆无忌惮。

    苗刀头看向远处的雷擂木,他的视力一直不错,他能清晰的看到,雷擂木的神色由呆傻惊诧化为狂怒,那眼中的火,仿佛能点燃天边的红日。

    杀了三大牛神,这已是野牛族不死不休的大仇人,居然还说要踏平野牛寨,踩平黑羽台,他以为他是谁啊。

    “小子,你太狂了。”苗刀头暗暗摇头。

    三大牛神虽然给他杀了,但野牛族只是黑羽苗四大部族之一,四大部族,百万之众,有多少人修练灵骨术,内中又有多少高手,不说黑羽坛中号称苗方四大骨巫之一的红日大巫,即便是下面的各种小巫师,也不泛与三大牛神齐名的高手,还杀不了你一个长臂小子?

    于异却并不觉得自己狂,给雷擂木打了招呼,那就不管了,扭头一看苗刀头几个到了后头,他转身一闪就到了近前,一脸嬉笑道:“朵儿小姐,走,再去喝酒。”

    好在他总算看了一眼苗刀头,讶道:“苗老寨主,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吹风了?”

    苗刀头脸色能不白吗?几乎是见着活鬼了,勉强笑了一下:“好象是有点儿不舒服,头有点痛。”

    “那你歇着。”于异没觉出异样,点点头,对苗朵儿道:“朵儿小姐,先扶你爹去躺着。”转头对林荫道道:“林兄,走,我们喝酒去,任小姐你不要太担心,黑羽苗不把人交出来,你看我把他们的那什么黑羽台都给他踩平了。”

    “多谢于大人。”林荫道抱拳。

    “谢什么谢,喝酒去喝酒去。”于异扯了林荫道就走,走出两步又扭头对苗朵儿道:“朵儿小姐,快点儿来啊。”

    “好。”苗朵儿点头,声音滞涩,还微带着点儿颤音,刚才于异轰碎白牛神那一击,过于惊人,小姑娘吓着了。

    小孩子玩火的时候不知道怕,真正火起了,往往又给吓着了,她就是这样。

    反到是苗刀头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他先前也惊落了胆,到于异放出豪言要踩平黑羽台,他反而不怕了,于异是强,比他想象的还要强,但说踩平黑羽台,那也真是痴人说梦了,不说黑羽苗多达数百万众,就是红日大巫那一关,于异也绝对过不去,苗方四大骨巫之一,那是神话一般的存在,绝不是说着玩的。

    看着于异扯了林荫道飞远,苗刀头低声道:“那边你藏好了,这凶神说了三日,我到看他三日之后如何,踩平黑羽台,哼哼。”

    “那边没事。”苗朵儿点了点头,小孩子有大人撑腰,胆气又回来了,道:“爹,我先扶你去躺着。”

    “躺什么?”苗刀头一摆手:“你去陪他喝酒,多灌他几碗。”

    苗朵儿看了一眼他,想问又没问了,点点头:“好。”

    苗朵儿回来,于异已和林荫道喝上了,林荫道酒量也还行,不过较之苗朵儿可就差远了,一看见苗朵儿,于异便一脸嘻笑:“朵儿小姐,来,来。”

    苗朵儿这会儿心气已完全平复了,大眼珠一转,笑道:“于大哥真是好功夫,来,小妹先敬你三大碗。”

    “好。”于异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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