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继续倚老卖老粗吼:“你没长耳朵?老子才说不干了!”

    他轻松笑叹:“既然您意向坚决,我就不挽留了,请在今天之内按规定递交辞职报告。”

    挑衅者颜面尽失,忍辱离去。

    贺阳不能让冷阳占了势头,率先发难:“冷总,您刚才提到员工离职成本,辞退一名经理级员工,成本比解雇普通员工高出十倍不止,请您三思!”

    冷阳正色道:“贺经理,刚才大家都听到是张经理主动提辞职的,你使用辞退这个词很不恰当。况且高管人数仅占福满堂员工总数的1000分之一,个人离职成本相较每年员工流动带给公司的损失根本微不足道。”

    他扫视对峙人等,不怒自威的气势越发分明:“诸位都是在福满堂供职多年的老员工,我很感谢你们曾经的辛勤付出,也尊重你们的选择。入职会上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当前的工作重心是解决企业面临的困境,实现平稳过度,这一切都要先从内部管理入手。我是福满堂的执行董事,按照《公司法》,除章程规定须由股东大会和董事会决定的事项外,我有权对公司重大业务和行政事项做出决定。诸位如果不接受,可以像张经理那样提出辞职。”

    人们看到他雷厉风行的态度,个个黑云覆面,鼠首两端。一人带头告辞,余人连忙跟随,顷刻间只留下贺阳。

    冷阳怡然欣赏他拼命克制恼恨的狼狈神情,戏谑:“贺经理还有什么指教吗?”

    贺阳瞪着他阴森恐吓:“冷总,我明白您想让管理层改旗易帜,但这举动未免操之过急。那些老前辈们跟随您父亲多年,掌握着福满堂的原材料进货途径和销售渠道,您就不怕阵前斩将会让集团雪上加霜?”

    冷阳笑道:“我虽然没跟姜开源共过事,但知道他铺货很有一套,下设经销商都能参与分红,增强他们对福满堂的黏性。那些销售代表表面风光,一旦离开福满堂的光环就什么都不是,给不出好处别指望经销商会跟他们走。至于货源就更不用担心了,福满堂产品的重要原材料都是指定厂家专门生产的,供应商为设置生产线投入了大量财力,产出的货品只能供应给福满堂,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两个关系户跟我们撕破脸?”

    他破解胁迫后讽刺:“贺经理是个聪明人,在福满堂的时间也不算短,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些情况。我可不可以怀疑你在替张经理他们打抱不平,明知故问威胁我?”

    贺阳脸色阴到滴水,忍怒道:“我只想忠告您,就算您是太子爷,刚刚登基锋芒也不可过露。”

    比毒舌他功力尚浅,冷阳随口回敬一句就让他当场吃瘪。

    “如果我真是太子爷,你的名字就不能再用了,放在古代,这叫避讳。”

    三天后投票结果揭晓,冷阳力排众议解雇了十几名尾大不掉的高管,凭这个下马威瓦解了拥护夏蓓丽的旧势力。剩下那些原本就是骑墙派,见姜开源残废,夏蓓丽不久人世,两个子女都不成器,以后福满堂终究是冷阳的天下,于是纷纷识时务地改换门庭,新成立的董事会也表态向新东家效忠,贺阳制定的牵制策略就此溃败。

    冷阳兵不血刃收编福满堂管理层,姜秀娜眼看大势已去,日月寝食难安。这日忽然接到华夫集团亚太总裁麦哲文邀请,说想同她商议福满堂的股权问题,听口风似乎想帮她对付冷阳。

    都是敌人,姜秀娜觉得自己与冷阳的矛盾最不可调和,接受麦哲文邀请,想看看这香蕉人的交易内容。

    麦哲文在一家高级会所隆重接待了她,先问候姜开源和夏蓓丽的健康,惆怅道:“我一直很敬佩令尊令堂,他们是中国商界少有的能人,为中国快消品行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可惜天嫉英才,双双遭遇了不幸,真叫人惋惜啊。”

    姜秀娜厌恶他的黄鼠狼嘴脸,忍住烦躁请他收起客套,直入正题。

    麦哲文也不指望获取她的信任,开出实在筹码,先提问:“姜小姐,令尊将福满堂的管理权和自己所持的股份都交给了冷阳,我很想知道您对这位异母哥哥有什么看法?是不是真如您对外宣布的那样,以亲情为重,希望能与他摒弃前嫌,一家团圆?”

    姜秀娜微微冷笑:“如果是那样,我就不会来了。麦先生,您在电话里说想跟我谈家父在福满堂非合资企业里的股权归属,如果您有办法帮我从冷阳手里夺回那70%的股权,我会考虑跟您合作。”

    麦哲文喜道:“姜小姐果然快人快语,那就恕我直言了。令尊生病前,我们华夫一直在和他沟通并购事项,具体情况您大概都知道。现在我们收购福满堂的决心始终未变,令尊抱恙,就只能争取您和令堂的配合了。”

    “您想让我们怎么配合?”

    “令尊虽然将股份让渡给了冷阳,可股权变更必须经其他股东同意,若股东存异议,可凭优先购买权收购这些股份。令堂也是非合资企业的股东,只要您能说服她反对股权转让,再出资收购令尊的股份,冷阳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他烧出一座欲望的篝火,映红姜秀娜双眼。

    “您这主意我也想到过,可是我和家母没有那么多资金。”

    “今天我代表华夫请您来,就是想为您提供这方面的帮助。”

    “您的意思是,贵公司肯替我们出资收购股份?”

    “是的。但前提条件是您和令堂得到股份后必须立刻将所有股份让渡给我们。令堂原有的那30%的股份,我们也会如数支付金额,股权收购金都打到令尊令堂名下。据我所知令尊除了股份没留其他遗产给冷阳,而令堂想必也会立您为第一继承人,往后这笔庞大的财产都将属于您,绝不会被外人占便宜。”

    麦哲文擅长投资并购,在这些商业活动里练就了高阶的心理学,想利用姜开源子女间的勾心斗角,假手姜秀娜实现野心。

    姜秀娜的确迫不及待想把冷阳洪爽从高台盘上拉下来,回去便同母亲商量,不料被夏蓓丽一口否决。

    “福满堂不止是你爸爸的心头肉,也有我多年的心血付出,要是交给华夫,不出两年就会完蛋,我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她听姜秀娜转述与麦哲文会面的情形,深感这老外阴险刻毒,严肃警醒女儿:“华夫收购国货品牌是为他们搞垄断打基础,长城乳业以前在南方乳制品市场上占据半壁江山,华夫搞垮他们以后就用自己在海外的牛奶品牌取而代之,他们瞄准的从来不是中国企业,而是中国广袤的市场。现在他们又把福满堂当成拦路石,答应他们的条件就是自掘坟墓!”

    姜秀娜以泄愤为执念,其他问题都简单化,促急说道:“就算福满堂不在了,我们还有资金和技术,完全能再创立一个新品牌啊!”

    夏蓓丽摇头:“福满堂的成功不光靠资金和技术,更得益于深厚的历史底蕴,是不可复制的。麦哲文跟你爸爸斗了那么久,你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吗?怎么能中他的诡计?”

    “我是不想让冷阳太得意,他刚进福满堂就铲除异己,等他大权独揽,公司还有我的位置吗?”

    “我活不了多久了,以后你和小望是福满堂的大股东和董事,他不敢对你们放肆。你真有志向就耐心蛰伏,慢慢壮大自己,有朝一日从他手中夺回权位。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相信你办得到。”

    姜秀娜百般不甘愿,奈何母亲病痛发作,她不敢再行刺激,忍气吞声回家了。

    麦哲文的阴谋给夏蓓丽递了个点子,她虽已妥协,仍对冷阳十分忌惮,心想这衰仔是姜开源的种,骨子里存在渣男基因,将来多半会背叛洪爽。必须趁自己还有一口气,为女儿多上几道保险,眼下正好拿华夫做借口。

    次日她以商议股权问题为由将小两口招到病房,同来的还有公证员和她的律师。

    “冷阳,昨天麦哲文来找我,说想替我出资收购你爸爸转让给你的股份。”

    她轻飘飘在他心中掀起风暴,冷阳此前一直为此悬忧,此刻最坏的设想成为现实,不知夏蓓丽会以何事相要挟。

    “你找我来就表示还没答应他们,说吧,想提什么条件?”

    他表现再淡定也已落入禁制,洪爽忧心忐忑,跟着质问夏蓓丽有何居心。

    夏蓓丽坚持对她深情无悔地付出,却因寒心不愿搭理她,只向着冷阳说:“我请了律师和公证员,你想取得你爸爸的股权,必须马上立一份协议。”

    “什么协议?”

    “你和小爽是夫妻,你爸爸转让的股权算你们的共同财产,也有小爽的一半,但这远远不够。我要你在协议上约定,将来如果你们中间任何一方提出离婚,你都必须把你婚前婚后的所有财产全部转给小爽,自己净身出户。”

    此言令洪爽倍感意外,惊怒:“我看你病糊涂了,凭什么提这种要求?”

    夏蓓丽冷脸道:“难道你听不出我是在保护你?都说儿子随父亲,他是姜开源的亲骨肉,又长在单亲家庭,先天后天的人格都有缺陷。以后一定会像爸爸,喜新厌旧,背信弃义。你握住他的经济命脉才不会陷于被动。”

    洪爽以为她在挑拨自家夫妻关系,嗓门又大了些:“冷阳一点都不像姜开源,他绝不会背叛我!”

    夏蓓丽讥笑:“对男人掉以轻心就会给自己埋下隐患。退一步讲,你不对他防患未然,也该给自己留条后路。世上的夫妻没有几对不是开头恩爱,日久生厌的,别看你们现在爱得如胶似漆,也许过些年你就会慢慢发现他的缺点越来越多,看他越来越不顺眼。到那时再出现令你心动的人,你会甘愿忍受乏味的婚姻,不去争取新的幸福?”

    洪爽更断定她心怀歹意,决然道:“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好聚好散,不占他半点便宜。别以为人人都像你把婚姻当成买卖,处处机关算尽!”

    夏蓓丽语重心长叹息:“你现在怀疑我鄙视我都不要紧,总有一天会感谢我的先见之明。冷阳,我的意思你都明白了?这协议签还是不签?”

    冷阳在她表露意图时也很惊异,但不像洪爽反应愤怒,安静听完母子间的对话,拦住发飙的妻子,向夏蓓丽欣然点头:“你的提议很好,先让我看看协议内容,要真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条件,我全部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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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章

    律师收到夏蓓丽眼色,向冷阳递上提前拟好的协议。

    冷阳仔细审阅,确认其中没埋雷,接过笔在乙方名栏签字,并加盖指印。协议还需洪爽签名,她看后发现这对冷阳来说就是张卖身契,拒绝签定这一不平等条约,还替丈夫鸣不平。

    冷阳温和安慰:“我一点都不介意,只要咱俩有信心恩爱到老,这协议就是张废纸,你先签了吧。”

    洪爽怕他受夏蓓丽挑拨对自己生反感,得他开导才勉为其难签字画押。协议共三份,公证员拿走一份存档,另外两份由她和冷阳保管。

    心事已了,夏蓓丽让他们走人。岂料姜秀娜突然闯入病房,黑着脸抢过洪爽手里的协议,前后浏览一遍,冲母亲勃然怒哮。

    “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夏蓓丽知道小女儿嫉妒洪爽,又为她不肯接受华夫的煽动耿耿于怀,得知此事必要吵闹,昨天找了个借口支开她,没想到竟不起作用。

    “娜娜,你不是去能仁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姜秀娜已识破母亲的调虎离山计,悲愤道:“你根本不是真心让我替你去烧香,是想支开我,好让他们来签协议。怪不得你不愿意同华夫合作,什么保卫福满堂,说得倒好听,其实就是要把福满堂交给洪爽!以前看你偏袒她,我还给自己洗脑,认为是你的补偿心理在作怪,现在彻底醒悟了,她才是你最疼爱的孩子,你做任何事都首先想到她,我和哥哥都得靠边在!”

    夏蓓丽急忙辩解:“娜娜,不是你想的那样,妈妈已经立了遗嘱,遗产都是你和小望的,妈妈没有偏心!”

    “你少哄我!我不会再上当了!”

    姜秀娜多看母亲一眼,心就多一道裂痕,转向洪爽泄恨,狞厉的双眼血丝密布,仿佛两只猩红的蜘蛛。

    “洪爽,你不是历来很鄙视我们姜家吗?现在为什么心安理得享受我们家的财富?说一套做一套,你太贱太虚伪了!”

    冷阳在场,不会让妻子受辱,立即挡在姐妹中间,替她教训敌人。

    “姜秀娜,福满堂原本就是我们冷家的,现在回到我名下是物归原主,洪爽是我太太,也是福满堂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你借着姜开源的势头狐假虎威这么多年,享受本不属于你的名利地位,还真以为自己是福满堂的大小姐?天已经亮了,你的大梦该醒了!”

    姜秀娜情知说不过他,干脆地上耳光。

    冷阳刚抓住她的手腕,贺阳从门外冲进来,趁他双手不空,以突袭形势打了他一拳,明着保护姜秀娜,实则为自己出气。

    “冷阳,我警告过你再敢伤害娜娜,就别怪我不客气!”

    冷阳还未站稳,洪爽已替他还击,揪住前男友以双倍于他的力道暴揍,贺阳倒跌两步,将试图扶住他的姜秀娜一同拖倒。

    洪爽协助冷阳开餐厅后一直注意保持老板娘的仪态,行事力求端庄斯文,但当着老对头们不必造作,撸起袖子叱骂当年的渣男小三:“我也警告过你们这对贱人,再敢对我的家人无礼,我绝不轻饶!”,食指尖戳向贺阳勒令:“姓贺的,马上向我老公道歉,否则我让你的脸肿成猪头!”

    姜秀娜怎容她撕自家脸皮,挣起来与之抓扯。

    “你们才是强盗和强盗婆子,教唆洪万好毒害我爸爸,使下流手段抢夺姜家的家产,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洪爽若解锁武力,十个姜秀娜也爬下了,见夏蓓丽在病床上挣扎劝阻,心想当着这病入膏肓的女人殴打其女不太人道,所以只采取防卫,直到冷阳拉开姜秀娜也没还手。

    贺阳起身从冷阳手中抢下发疯的女友,玩起他擅长的恶人先告状,指责对方:“娜娜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这样羞辱她,全不念骨肉亲情,还有什么脸自诩正义?”

    冷阳讥讽:“你一个外人没资格插嘴。”

    他随口一句大大刺激了姜秀娜,按住正欲自辩的男友,怫怒而又深沉地放话:“他是不是外人你说了不算,这盘棋走了一半还不到,你们的胜利只是暂时的,不信等着瞧!”

    说罢抓住贺阳的手,不顾母亲呼唤快步离去。

    贺阳看出她将有冲动行为,问她打算去哪儿。

    姜秀娜不假思索道:“你不是想结婚吗?先找律师拟婚前协议,明天带上我们各自的户口本去民政局领证。”

    贺阳窃喜,觉得刚才挨那一拳很值得,假意问:“你想好了?虽然我很想结婚,可还是希望你认真考虑后再做决定。”

    姜秀娜暴躁地瞪着他:“没听冷阳挖苦你是外人?我再也不能任他控场了,等你做了我的丈夫,我会把你拉进董事会,你给我想尽一切办法抓他的漏洞,我要让他天天坐在火山口,别想过舒坦日子!”

    “……我们擅自领证,你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反对。”

    “她那么偏心,凭什么要我对她言听计从?她不让我和洪爽作对,我偏要跟跟洪爽斗个你死我活!”

    姜秀娜怨毒迷心,决意先斩后奏。贺阳伪善地劝慰着,得意洋洋将这块肥肉拖上砧板,翻开早已准备好的菜谱。

    经过几次摩擦,冷阳越来越不看好姜秀娜的心智,提防她被贺阳控制,临走时知会夏蓓丽:“有件事我本来不想当着你的面说,但看你对自己的孩子还算上心,一定不想让姜秀娜受委屈,现在还是挑明了吧。贺阳早就背着姜秀娜在外面找了第三者,就是香云大酒店的关佩珊。”

    夏蓓丽胸痛加剧,赶忙追问详情。

    “我和洪爽亲眼看到的,他和关佩珊在酒吧街牵手逛街,这是去年底发生的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还有来往。不过背叛是不分次数的,有姜开源做例子,你想必深有体会,还是早点提醒姜秀娜吧,免得她被人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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