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咬着吸管,无意识地憋着气,深深吸了一大口冰镇过的港式奶茶。

    “小傅啊,你别看我们家闺女这样,她其实很害羞的。”

    “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你也不小了,是时候安定下来了。我家闺女虽然年纪不大,但该懂得都懂。”

    “叮”,轻微的一声响。

    玻璃吸管滑落进杯子中。

    安歌咕着嘴巴里奶茶,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悄悄坐直了身子,试图去看傅斯珩。

    傅斯珩依旧是那幅眉目冷淡的模样,嘴唇带着料峭孤傲的弧度。

    纯色的衬衫,脊背挺直,如雪松。

    又冷又傲。

    下一秒,老安头像是开玩笑般来了句:“你看你们啥时候领个证?让我和她妈安心安心。”

    伴随着老安头的话音,安歌咕在嘴巴里的一大口港式奶茶喷了出来。

    正对着傅斯珩。

    大概是大惊讶,又或者是太急,安歌喷到一半,把自己呛住了,白皙的脸憋得泛红,眼尾带着股潮湿气。

    安之儒和南娴被这一幕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南娴率先回过神,拿胳膊肘抵了抵还在咳嗽的安歌。

    “闺女?”南娴试探地喊了一声。

    安歌咬了下唇珠压下喉间的痒意,抬眼去看傅斯珩。

    落地窗窗帘被勾上,正盛的日光折进来,男人的唇瓣抿着,居高临下地看她,寒沉沉的。

    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仿佛在他眼里,她已经死了,或者说离死不远了。

    透彻感受到那股寒意的安歌窝了火。

    当初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拢共见了那么一面,满打满算今天也不过是第三次见面。

    怎么事搁他那儿,他就是一副受了欺负被占便宜的样子?

    心里有火,安歌俯身从茶几上抽纸盒内抽纸的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

    薄薄的湿纸巾被抽出,安歌右手细细的指头卷着纸巾之交,左手食指指尖垫在了傅斯珩下颌处,大拇指微微压在下巴处。

    俯身,安歌对上傅斯珩的视线,心头一悸。

    离近了看,不得不承认造物者的鬼斧神工,每一处都是精致的。

    他的睫毛纤长,眼型被勾勒地略长,带着某种尖锐的凌厉。深黑的眸子里像覆了层薄薄的霜雪,终年不化。

    隔着层湿纸巾,安歌的指尖擦过傅斯珩的眉眼,落至他高挺的鼻梁上。

    傅斯珩始终未动,垂着眼看着安歌。

    被他这么一看,安歌窝的那点儿火竟熄了些,手下动作轻柔了不少。

    离的近,他身上除了港式奶茶中斯里兰卡红茶的独有的茶香,还有着幽淡的木樨香。独特的木质调跟植物调混合,让人微微有些上瘾。

    jo-malone鼠尾草与海盐。

    但又不完全一样。

    那种上瘾感中又带着冷淡疏离。

    她像是坠落在一片松林雪地中,四周没有声色犬马的喧嚣,雪后的空气清新,细雪颗粒簌簌落下,触感一片清凉。

    性冷淡风系的香调。

    应该是私人订制的。

    安歌轻轻嗅了下,顺势歪过了小脑袋,更加专注地进行手上的事。

    傅斯珩微微偏过头,两人的头颅交缠着似乎要碰到一块儿。

    落在南娴和安之儒眼里,是小情侣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时的模样。

    黏缠的紧。

    指尖来到最后一寸,安歌看着傅斯珩唇瓣上的那滴奶茶,不由地想舔唇珠。

    傅斯珩的唇形很好看。

    薄薄的两片,唇角的弧度若有似无。浅褐色的奶茶就挂在他的唇峰上。

    “要不,”安歌斟酌了下,开口:“你舔舔?”

    声音不大。

    说完,安歌去瞧男人反应。只觉得他唇瓣抿地更紧,唇角的弧度像讥讽。

    狗东西。

    就不该对你好。

    甩了指头上的湿纸巾,安歌把小盒子递到傅斯珩面前:“自己擦。”

    傅斯珩垂首从纸盒中抽了张纸巾出来,对安之儒和南娴说:“让伯父伯母见笑了。”

    南娴笑意盈盈,只当是小情侣间的情趣,而自家闺女面皮子薄。

    -

    白鹭湖茶吧。

    茶吧背临山坡,门前一汪池水,四周树荫环绕,六月的夏风丝丝缕缕地送入。小木桥吊得略低,岸边铺着整齐的木段。

    安歌坐在藤编椅子内,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傅斯珩的助理:“是你啊——”

    声音阴恻恻的。

    当初她和傅斯珩能有那档子破事,眼前的这位助理可谓是功不可没。要不是他递错房卡,她能有今天?

    助理魏舟一手拎着纸袋,一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是是是,好久不见安小姐。”

    可不就是他个倒霉鬼吗。

    身为傅斯珩的生活助理,倒霉的几乎全是他。

    傅总难得放个假,他以为能跟着歇歇,结果没歇半天,一通电话打进来让他带件新衣服到白鹭湖庄园。

    他以为什么大事,送衣服过来后斗胆问了句什么情况。

    原来是他们的傅斯珩傅总被人喷了一脸奶茶,衣服也濡湿了。

    得,他又撞见了资本市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那位爷的不可说之事第二季。

    他当时过来的时候,他们傅总那眼神,就跟冰碴子一样。

    “你还没被开除?”

    魏舟陪笑的表情一僵硬,就差哭着脸了,道:“安小姐真会开玩笑。”

    四下里没其他的人,傅斯珩去换衣服了。

    魏舟哭丧着的脸又道:“我这下半年奖金全扣完了。”

    “是好事啊。”安歌一听,乐了,“激励你认真做事,好好当人。你想啊,以后万一要是再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傅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魏舟:“……”

    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不信问问你们傅总。”见傅斯珩出来,安歌懒懒地笑了下。

    魏舟立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是好事啊!”

    傅斯珩换了件黑色的衬衫出来,他褪了腕上的表,腕骨清致。傅斯珩一出来,魏舟脸上所有的小表情收敛得一干二净,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待傅斯珩走进,魏舟又极有眼色地替傅斯珩拉开了椅子。

    傅斯珩坐下后,指尖随意地搭在桌角,不轻不重地敲了下,魏舟立刻反应过来,伸手从纸袋中拿出一本白皮书。

    他微微弯腰,捧着那本白皮书递到了安歌手边,说:“安小姐您看看。”

    “这是您和傅总之间的爱情剧本。”

    “请您过目,看看是否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第5章

    说是书,不过也薄薄的几张纸,毫米厚。

    封面干干净净,只用了透明文件夹包裹着。

    什么爱情剧本?

    她和傅斯珩之间还能有剧本?还是个爱情故事?

    拍鬼片呢?

    安歌的视线从傅斯珩身上重新移到魏舟身上,以期魏舟作为傅斯珩的助理能多蹦几个字出来,哪知这人只拿着文件,嘴巴闭得紧紧的,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

    茫然了片刻,安歌伸手从魏舟手上接过了那薄薄的几张纸。

    见安歌接了剧本,魏舟下意识缓了口气,挺直了腰杆子,立在傅斯珩身旁,眼观鼻鼻观心,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清风吹皱了一池湖水,水面波光粼粼。

    安歌翻开了第一页。

    雪白的a4纸,宋体四号字,黑色。

    第一幕的标题则是黑体加粗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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