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闲事公”张大嘴的一番渲染,城里几乎所有的适龄孩童都被家里的长辈送到了石磨的府邸门口。

    平日连鸟都不能在了门口停下的府门旁,铺上了大红的毯子,兵士们也很是滑稽地换上了带着些赤红色的护甲,推推攘攘地将人群勉强阻隔了开来。

    唯独那些懵懂不懂事的孩童被爹娘按着清洗了一通,鼻涕星子也抹了个干净,穿得整齐的依次站到了府邸门口,足足有几百名孩童,因为听说石磨府的开门红的规矩也是简单,只要说上句吉利话,新嫁娘就会给上一个红包,见者有份,一个不拉。

    喜事又碰上了个艳阳天,新嫁娘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她是邻城的一个土财主的女儿,只是为了攀上些石磨的官气才嫁了过来,心里虽然有些嫌弃着石磨年纪老迈,但她爹爹催着她快些生下个一男半女,也算站得住脚步,这才讨了这么个法子,图个吉利。

    她看了一圈的孩童,眼都有些乏了,这些乡下的孩子也是长得奇模怪样,没几个周正的,新嫁娘耳里听这些:“早生贵子”的寻常话,都要听出了老茧来,困意阵阵,有些昏昏欲睡,耳边飘来阵声音。

    “我祝夫人和将军白头偕老,‘至死不偷。’”新嫁娘还当自己听晃了眼,脸上有了几分尴色,这是哪来的野孩子,将至死不渝说成了不偷,她也是听说过了,老爷的前几任夫人都是因为偷汉子被扫地出了门,吉利话说成了这样,可是该打了。

    也就是这句不伦不类的话,让她有了几分精神,回过头去,却是一愣,眼前的小孩穿了身不算喜庆的滚红边袍子,却是一副难得的好样貌,眉目鼻眼,无一不生得极致,在了这么个乡野地方,竟然有了这么漂亮的娃娃。

    若是生了这么漂亮的娃娃,她可是乐意了,那股子因为偷汉子带来的不悦顿时烟消云散,新嫁娘摸出三倍的钱财,放到了“她”的手上,又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小孩的脸上多了些不快,只是也忍了下来,他的身上有股微不可闻香气传了过去,新嫁娘却丝毫没有察觉。

    小孩退出了人群,身子很快消失在了人影中,新嫁娘心里想着,“改明个就叫画师将那小孩化成幅年画,贴在门前床头,叫老头子努努力,照着样子生一个。”当夜,画师没叫上,医师却叫进去了好些人。新嫁娘昏迷了过去,怎么叫都叫不醒,看着脉象也是好好的,偏偏没有声息,一点动静都没有。

    石磨看着新娶的娇妻,成了这副样子,先是将那些兵士和出了开门红主意的丈人都狠狠骂了一通,到了最后,也是没了法子,在了城门上贴了个告示纸,悬赏千枚母币,求神医。

    “神医”阿夏朵却不急忙上去揭了告示,又在那夜亭里头和若儿泡了好几日的汤,等到慕名前来的医师走了一批又一批,她才晃悠悠地走到了城门口,一把揭下了上头的告示。那张告示上头的悬赏数字已经变成了五千枚。

    将军府里也是乱开了锅,来了这么些人都是每一个人能救得醒新嫁娘,石磨已经没了法子,心想要不还是请个巫蛊前来看看,或者是去了城里,找冥川王的郡医看看。

    前边又有人来说,来了名医师。他心里也是恼火,又是什么老子的医师,来骗钱骗吃骗感情的。正要骂退下去,就听得外头走来一名女子,只是十五六岁,明眸皓齿,倒是个美人胚子。他见了这么个女子,也没了心思直接骂人,心里却想着这样的人,还能治病不成,哪知那女子还未看病人,嘴里就说道:“大人,你若想夫人早日康复,该搬离此处。”

    石磨一听,哪来的骗子,在了这里胡乱说事,泉城是冥川王分给自己的属城,哪能是随便可以搬迁的。

    “我看大人身子还是强健,只是腿脚之间有些短浅,可是常年又犯了腿脚痛的毛病。”阿夏朵今日也是做了寻常民家的打扮,只是两眼看着,说得确却是无比肯定。

    外人眼里,都以为这石大人只要是补足了元气,看着也是虎背熊腰,正值盛年,其实他常年征战沙场,阳气已经耗尽,体内原本应该做了调养,却偏偏为了子嗣,成日吃些大补之物,虽是一时足了元气精神,但长久下来,反而是只能靠了补药。

    阿夏朵看他的样子,脸色赤朱,身子虽是站立,却有些不稳,再劝道:“此处比起南边来还是冷了些,大人还是到了其他地方调养,这样才能有了子嗣,延年益寿。”

    石磨听了也是沉吟了几句,他多年来求子都是不得,嘴上虽埋怨是那些娘们的事情,也是猛吃了好些药,哪知还是无所出,听了这女子的话,似乎还有几分道理。“大人乃阳身,在了温泉充裕的泉城,此处阴及,阴阳不得协调,相互冲突了,当然是没有什么好处,大人一门心思保家卫国,也该是到了享清福的年龄,能够在合适的地颐养天年,也是好事。”石磨听罢,心里也是有些发酸,他没有了孙辈子辈,这由了别人一点拨,又觉得自己晚景凄凉。

    他过了半晌才说了句,“大夫,你说的太对了。”阿夏朵只是笑笑,再说道:“你可是让我见见夫人。”进了殿堂,阿夏朵劝退了两旁的人,在了那女子身旁,只是推宫过血了几下,女子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悠悠醒了过来。

    阿夏朵再给她喂下了些粥食,才唤了石磨进来。那粗人见了,也是眉开眼笑,嘴里不住地说道:“神医你当真是神医。”

    再扶起床上的夫人说道:“你可是想去了京都,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娘家,这会儿我就带着你进京去,不要了这名头上的什么的城了,我们在了那里,过上些小日子。”他再将先前女子说的一番话转述了一遍,新嫁娘听了更是开心不已。

    两夫妻都是千恩万谢,正要酬谢之时,阿夏朵却说:“我并非需要什么酬谢,只想大人能够求个名号,让我能进京献医。”石磨听罢,却有些难色,郡医和一般医者不同,接触的都是城中的显贵,更是直接诊治郡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

    再听阿夏朵说道:“大人也莫要担心,我也不会丢了你的门面,鄙人最擅长的正是还老返童之术。”听了这几字,先别说床榻上的夫人,连石磨都有些心动了,石磨看看床上的娇妻,虽然是在了病榻几日,但才进了些流食,就已经容光焕发,哪里和自己一般,就算是好鱼好肉吃上数日,也是白发苍老,身子老朽,只是天下又哪来的不老之术。

    哪知那女子凑上前去,低声说道:“其实不瞒两位,我已经是有...”她伸出了六个手指。听了这话,那对夫妻都是惊叫了出来:“六十。”

    阿夏朵也不否认,只是笑着,女子爱美,听了这眼前的分明是妙龄女子相貌的阿夏朵竟然有如此年龄,也顾不得病体,新嫁娘在她身旁看了一圈,摇头道:“神医,您可是托大了,我可不信您有了那样的岁数。”

    石磨见阿夏朵只笑不语,一脸高深莫测:“你若是真能返老返童,那先在我身上试验一番。”他也是听说了冥川王这些年也是四处寻找着驻颜不老之术,只是费了好些人力手脚都没有寻到法子,前些日子,说是得了些消息,这会儿又是没了音讯。

    石磨虽然是个粗人,但好歹也是官场摸打多年,他自知此番去了京都,要求不再上了战场,只怕冥川王肯定心生间歇,还不如先立上一功,才能享了以后的清福。

    两人都是半信半疑,阿夏朵只是写了些药方,再由石磨吩咐着下人去买了些草药,等到那草药都煎熬了出来。她才在旁忙活了开去,只见她取过一颗珍珠,和上了些粉泥,在一旁捣鼓着,正如小儿过家家般。直到仆人将她要的那些汤药都端了上来,她再命了石磨卸下了头上的官帽,然后让他用了汤药洗涤一番。

    新嫁娘这时被要求等在了外屋,她也是等得心急,只是里面却寂静无声。再看房里头,石磨却是躺在了太师椅上,只听得耳边一阵流水声响,又听到那名少女说道:“石将军,你闭上眼来。”

    这多年来刀剑都是不离身的武夫,哪经历过这些,初时,老将军心里也是有几分忐忑,闭眼只觉得头上一阵发热,再是一股药香扑面而来,热气不断地涌了上来,熏得自己头脑发胀,正是昏昏欲睡时,脸上又是一阵冰凉,他正要睁眼,又听得阿夏朵的手指在了自己的太阳两穴位置,轻轻按压,心里又松弛了起来。

    热气和脸上的冰凉一起交融着,他也不知该说是舒服还是难受,只是恍恍惚惚,听得阿夏朵说了一句,“夫人,你可以进来了。”

    新嫁娘听了响动,连忙走了进来,就看到前头的老爷。

    石磨见了前方的娇妻这时小嘴圆张,两眼也是冒着亮光,指着自己叫道:“老爷,相公。”他连忙取过旁边的黄铜镜子,只见自己早就斑白了多年的发已经成了漆黑一片。再看自己脸上,原来这些年日益明显的面斑也淡了不少,摸着脸上肌肤,那被吹皱了十几年的老肤竟然有些滑手。

    一白一黑,一细一粗之间,自己当真是看着年轻了许多。他这时看得开心,嘴上止不住地说道:“神医,当真是神医啊。”

    012 晕头转向忙驻颜

    见阿夏朵满脸喜色的回来了,若儿和萧萧就知道事情是成了,只是听了她一番描述,两人都是觉得奇怪,世上还真有如此返老返童的法子不成。

    阿夏朵说到这里也是敛起了喜色,只是说着:“可说是有,也可说是无,却不是是一名凡夫俗子能够轻易做到的。”她说到这时,脸上兴起了些愁色,嘴里更说着:“真要是容颜不老,长生不死,也未必是了好事。”

    一旁的若儿并没有听出她的题外之意:“你可是要说明白了,怎么就让石将军白发变黑,听你方才说的就好像是变戏法般。”

    阿夏朵从了手中,两人见她手上还留了些黑色的痕迹,说道:“你们看看外面。”若儿往了外头看去,只见她们下脚的这家夜亭里,院落里摘种了各色的花朵,她在旁看了一圈,只见其中花簇之中,有些花儿尤其显眼,粉色白色开了一地。

    她看着还有些眼熟,在了芳菲坞的时候,有些爱美的婢女会用了来染色甲面,“凤仙花,”她有些明白了过来,“这花又称呼为指甲花,平日爱俏的女子都会用了挑染手指。”只是,若儿心里也是有些怀疑,我曾听姥姥说,这些花虽然有了调养颜色的作用,但是染色之效很是短暂,只怕不消多少时间就会退去了。

    地上的花也是看着娇弱,颜色并不深。阿夏朵笑道:“我自然是有了法子,先让那石将军暂时看到了效果,再教导他常年服用些首乌,灵芝,吃些芝麻饭,也是有些作用的,至于那张老脸嘛...”

    她从了手中又挑出了一枚珍珠,笑道,“我只是用了些润肤的珍珠粉,用了这些,别说是老皮就算是皱巴巴的枯树皮也是能生出几分润泽来。”

    听了这话,若儿就是笑了起来,而风一枭则是看了阿夏朵一眼,她嘴上虽是笑着,但不知为何,眼底却生了惆怅。

    石磨平时虽然是不开窍,这会儿听了劝说,反应倒是不慢,才几日功夫,就清理了这边的宅院,收好了城主印,然后将那间大宅院也做了处理,当真是下了决心要告老还乡。

    新嫁娘见此不喜反忧道,“你说这次去了京里头求了冥川王,万一不得允许,又丢了这袅城的基业,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石磨里也是数落着:“夫人,你可是不知道了,兵家有云,抽梯上屋,冥川王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那老王爷,打小就是个犹犹豫豫的性子,这次我也是下了狠心,买了这里的田宅基地,就是告诉他我是绝不会回来了的。”

    新嫁娘听得似懂非懂,冥川王的事情,自个儿也是听过一些的,听说是少年时也是一闲散的人,到了不惑之年,才在了一帮臣子的威逼利诱下抢了这个郡王之位,照着夫君的意思,做了也就是了。

    石磨心里也是有数,自己的那个王爷,年轻时若不是在了自己这一帮将领策士的捣鼓下,才被迫坐上了这个王位,只怕这会儿还是一个平平的王叔了,这些年来对了外面的袭击也是在了国师和自己这帮老臣子的辅佐下。他想到这里也是多了几分忧心,这些年凝海郡的声势也是一日好上一日,那凝海王也当真是个角色,早先年消声遗迹了,也是让人好不安心。

    三年前凝海王突然回了郡,并且一气之下,已经剿灭了邻近的两郡,联合了其他两郡,多年来六郡的形势一旦被打破,也是弄得人心惶惶。一场海战打得水军一蹶不振,虽说那水军是国师下头的人,自己也是该幸灾乐祸,但是后头想想,也是折损了本国的势力。

    石磨也是时有听说,凝海郡这些年,物资充足,天下和乐,这样的饱食之后,只怕就会有一番大作为,偏偏冥川王又嫌他嘴多,翻来覆去都是说些不中听的话,一个不乐意,就将他发配到了这北边来,面朝着玉阕,想来也是嫌他啰嗦了,反而将南方的一系列水事防御都交给了国师那伙儿人。

    冥川郡处在了瞭苍的最北边,天南地北,所以才一直没有攻打过来,但他想到这里,也是心里有些发慌。再看看身旁指挥着的娇妻,也不知道自己此番辞官到底是好是坏。对了老伙计他也是有些愧疚,突然又想了起来,冥川王这些年不正是在了国师那伙后起之秀的捣鼓下,才没头没脑四处寻找着仙丹妙药,前些日子,也是到了自己城里,想找些人一起上山。

    那帮子邪气的道术师,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吃了自己硬钉子后,还是抽了些人上山岭去了,自己也是懒得招呼。自己对了郡里也是鞠躬尽瘁,难道真的要熬到无子送终的地步才算休,他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心。

    历史的齿轮有时候,也确实是前进的恰到好处,石魔原想自己只是在了北边的袅城驻扎,并不会影响了边城的防守,哪知道,遥远的凝海郡已经和玉阕联合在了一起,正是有了从北边侵袭而来的打算。

    他这会儿一心在了自己的娇妻和颐养天年的心上,却没有料到这一出,等到东西都清空后,就通知了阿夏朵,带着人马一起进京去了。

    见阿夏朵又带了两人过来,石磨也是没有多大在意,反倒是石夫人见了,很是吃惊,她这几日连做梦都是要梦见的漂亮娃娃,竟然和神医是一起的。她虽然不算是什么伶俐的女子,但稍微想了下,也是明白而来,自己的那阵子昏迷只怕和神医脱不了干系,但细细想想,又觉得自己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夫君总算是要回了京都,自己也能跟着和家人相聚,总比呆在这偏远的山区好,她想到这时,还觉得自己那日打赏的少了。

    几人坐了几辆车子,晃悠悠地往了前面去了,瞭苍城中也是多水路,几人换了几轮船只,一路下去,果然是见了冥川郡都城,城也是黑压压的一片,只因为旁边中的树木都是矮小的醋栗木,小小圆圆,长了黑压压地一整片。

    人虽进了帝都,阿夏朵也是暂时没有地方落脚,就先将人马都安置在了石夫人的娘家。石磨再整理了衣冠,就去拜见冥川王。

    此时的冥川王也是没了居安思危的心态,一人坐在了殿堂里头,听听曲儿,唱唱小调,正听着宫女在了前面弹琴拨弦,手中的美人则是给他拉着头上的白发,才刚是拔了一根,他就低声叫唤了起来:“美人,你下手也是轻点。”

    那才是十五六岁的美人嘴里埋怨道:“王爷,你何时才能求得那长生不老的丹药,你看看日日让人拔须发,惹得人家手都发麻了。”

    听了她娇滴滴的声音,冥川王早就忘记了疼痛,魂儿也是飞了出去,正是亲热着,内侍很是不应景的报道:“石将军求见。”

    冥川王一听,心里有些奇怪:“这不解风情的老家伙,前些日子,才刚说他取了一个黄花闺女,这会儿不在袅城好好呆着到了这里做什么。”他生平也是避讳了几个人,石磨正是其中之一,这些个武夫出身的人,说话也是不中听,偏都是和自己一般熬了出来的人,自己也嫌弃不得。

    他有些意兴阑珊,就见了前头传来那阵很是响亮的脚步声,懒散的郡王忙假装昏昏欲睡了起来,只是想对他的话敷衍几句就了事了。哪知这会儿,前头那历来嗓门奇大的石磨武夫到没了声音,反而是自己身旁的美人大惊小怪了起来,死命摇晃着他:“王爷,你快瞧瞧。”

    他嘴里生气道:“小美人你莫要摇晃了,这不就是石磨那老臭脸嘛,本王都看了几十年了。”等他看清前头的“老脸”,一激动,前方的酒盏都落在了地上。冥川王几乎是滚爬着上了前去,如眼前的石磨是个绝世美女般,细细地看了起来,临到最后,还忍不住在了他脸上摸了一把。

    石磨哪里经历过这般的轻浮举动,一张老脸止不住抖动了几下,看在眼前是自己的主子的份上才按捺住了。“石卿家,”冥川王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这般叫唤自己了。石磨心里一阵感伤,当年两人一起夺位之时,也是意气奋发,只是那之后,王爷就只知道享乐,忘记了自己这老臣了。

    “你的头发,和脸,”冥川王原本比石磨看着也是年轻许多,但岁数却是相差不多。这老家伙往些年也是生了些面斑,但多年的战场黑肤,也是挡住了些皱纹,反倒是冥川王一张白脸,看得出些老人斑。

    石磨也不先回答,跪在了地上,嘴上说道:“臣请皇上,让老臣辞官卸甲,在了帝都里侍奉王爷身侧。”冥川王听了片刻,也是一愣,但见到地上的老臣,再看他眼底带着恳色,似是明白了过来。

    听完石将军嘴里说完,一旁的美人说道,“将军也是诚心,王爷你就允了他吧。”

    冥川王听着说完,也是答应了下来,想想有了五牛岭当天然屏障,玉阕也没有相攻的意思,嘴里连忙说道,“本王允了你就是了,石卿家,你快告诉本王你的妙法是?”

    石磨听罢,“罪臣今日前来正是要向王爷引荐一名神医。”

    013 幻术通达惑众眼

    当冥川王见到阿夏朵的时候,反应和石磨差不多,他的宫殿里头的炼丹师父,哪一个不是垂垂老者,头发比他自个儿还要白上许多,这么一个弱质女流,竟然能返老返童。

    当石磨说她今年已经有六十的时候,连他身旁的美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六十的人,十六的模样,这无论是男人女人都是要跟着艳羡不已的。

    冥川王也是不信:“你就是石磨所说的神医,我看着不对,你今年当真有六十,口说无凭,本王问你,你是哪国人士,可是有了户籍可呈上来一看。”

    再是平日看着草包的王爷也比只懂得行军打仗的将军要机灵许多,冥川王虽然平日懒散,但当了多年的土王爷,腔调倒是说得有模有样,阿夏朵听了只是笑道:“王爷是不信么,我知道树有树轮,人也是有了齿龄,你可是叫了城中的大夫过来一看。”

    也亏得这御医也是有些本领,还真懂得用了牙来看年龄,他检查了半天,脑门上的汗水也是蹦出了不少,才敢颤悠悠地说道:“小的看不出这姑娘有了多大年龄。”

    听了这话,冥川王已经吼了出来:“饭桶,你们这群郡医果然都是饭桶,你说说个,让你们找个长生不老的方子不行也就罢了,这会儿看了人的年龄也是看不准,养你们有什么用。”

    那郡医听得这番问话,心里也是哆嗦着,半晌才蹦出了一句:“老臣虽然看不出这姑娘具体有了多大年岁,但看着牙和头发,只怕不下老朽的年龄。”

    他说了这话时,连自己都要打起了颤来,自己也是有了七十开外,别说是一副牙齿,就只剩了几颗老牙,可是这姑娘,也是玄乎,但那牙龄说的却也是不假。

    “下去,不中用的东西,”冥川王看着这些老臣子就有些心烦,人一旦上了年纪,看着这些个比自己还要不中用几分的老家伙,就忍不住想着自己的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能顺眼嘛。那郡医哆嗦着走了几步,突然又听得那冥川王说了几句:“国师让你们找的宝贝可都找齐了?”

    那郡医嘴里又哆嗦了起来,嘟了半天,只差将剩下的几颗老牙也磕了下来,“王爷,冰蚕子剧毒无比,只怕是对身体不好。”

    “你懂些什么,”冥川王挥了挥手,“都给我备齐全了。”郡医首只能是嘴里念叨着:“不知道大人要了那冰蚕子有什么用。”阿夏朵听了冰蚕子之后,眼里划过了道冷芒,嘴上却说道:“不知道王爷要了冰蚕子有何用处?”

    一旁的石磨却说道:“王爷,你还信那些人的话不成,这冰蚕子是剧毒的传说之物,你真要用了那些东西,损了身子就糟了。”

    冥川王横了他一眼,又问道:“我看阿夏朵姑娘也是医道高手,可曾听说过用了冰蚕子驻颜长身不老的说法。早些日子,国师曾提起过,说世上有至宝为冰蚕子,在了寒冰中而生,进入人体之后,能如同冰冻人之衰老,不老不死。”

    阿夏朵听罢,缓缓说道:“贵郡的国师好深的学识,这法子听着也是可行。”她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满园的春色,幽幽说道:“郡王为何想长生不老呢,你可知,那时候,无论是你身旁的如玉红颜,还是身旁的至亲好友都会逐一离去,留给你的只能是无尽的等待。”

    她待字吐完,听得旁边的冥川王大笑了起来,“这又由何难,我将那冰蚕子个给我的爱妃和老臣子们都喂上一只,不就成了。”旁边的美人咯咯笑了起来,拉扯着他的胡须,石磨听了连着神医都说这事可行,那么说来,他心里也是有些期盼。

    “那如果冰蚕子世上只有一只,且离了原来的宿主,那人就会立刻衰老而死呢,”阿夏朵的嘴角漾起了笑容,手握在了旁边的草木上,草木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冥川王的迟疑了片刻,很快又说道:“这也无需担心,我听国师说了,这世上还有了换魂之法,就算找不到那冰蚕子,也是可以找了具强壮的身体,将自己的灵识换了进去,如此一来,每隔个几年,就换上一具躯体,岂不是更好。”

    他说罢,大笑了起来:“如此的话,还怕什么凝海王,定然能将周边的郡王消灭的干干净净。”

    “哦,”阿夏朵的眼里带上了些奇色,嘴上说道:“有如此奇妙的事情,可否带着阿夏朵前去一探,”她似怕冥川王不同意般,再加了一句:“到时候,我将尽心为了王爷抛投改面和原先截然不同。”她也是一名医者,对了这延缓之术有些好奇也是正常,冥川王却有了个要求,要让她先行给自己返老还童一番,才算数。

    阿夏朵也是答应了,只是有一点要求,要冥川王将年少之时的面目全都叙述一遍,自己需要揣摩一番后,再来给他重塑不老颜。

    这事说来也简单,冥川王很快就取来了幅他年少时的画像,交给了阿夏朵。她取了回去,当夜也是看了好些时候,若儿和萧萧在家干侯着,也是有些心急,都要求第二日跟她进宫。

    阿夏朵也笑道:“我本来就是要带上你们,好好的装神弄鬼一番。”那天夜里,她也没有如同在了泉城一般找什么凤仙花,而是好好的沐浴焚香,带上了个香包,第二天跟着石磨进宫去了。

    她身上的香包带着淡淡地香气,闻着如同在了山岭里头的气息一般,若儿在夏族里头时时会闻到这种香气,她心里有些奇怪,询问道:“阿夏朵,你身上的是什么香气,闻着很是熟悉。”

    阿夏朵笑道:“这是雪魂香。”魂香,若儿听罢,觉得这名字似乎有些阴气,而风一枭听罢,却看了眼那个香包,并不发话。

    冥川王今日心情也是大好,更听着阿夏朵的话,沐浴更衣,遣退了好些人,将宫中封闭了起来,唯独那名最近得宠的美人陪在了旁边,说是要见识一番神迹。引荐人之一的石磨却跟了进来,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这说了起来,这名叫阿夏朵的姑娘也是有些来路不明,他还是小心些的好。阿夏朵的举动和那日为了石磨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只是没了那些染色的草药,也没有叫大伙儿避让。

    空气里头带着些冷冷的雪魂香,那香气慢慢散开,让人觉得很是舒服,纯净的如同是冰原的空气。若儿心里暗暗想着。

    身旁的风一枭只是看着前头的阿夏朵,见了她的手中的动作,她的手在了冥川王的穴道上逐一滑过,冥川王觉得身上很是舒坦,多年来的酒色已经掏空了他的身子。而阿夏朵的那股子香和她的手法仿佛挑起了他这么多年来不断褪去的身体上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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