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晓】:?

    依旧没有一丝回应。

    鹿晓感觉包饺子的热情都减少了成,洗了,继续心不在焉包。

    -

    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年夜饭。

    鹿晓平时胃口不大,这次衣服紧更是不敢多吃。

    不过,倒是拍了很多照片。

    秦爷爷年轻时曾南漂到香港,做了两年厨房学徒,粤菜做得有板有眼,一道道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鹿晓给一桌菜来了一张全家福,咬着勺子边吃边p图,美图调光加滤镜一气呵成,然后——又发给了郁清岭。

    虽然他还没回。

    鹿晓沮丧想,听说有些人有假期失联综合征,郁清岭该不会也有吧?

    他的有问必答强迫症痊愈了吗!

    “听说,协科最近资金链吃紧?”餐桌上,秦父放下筷子,不咸不淡丢出一句。

    鹿晓悄悄抬眼:虽然每一次的聚餐都是刀光剑影结局,不过今天这阵仗也来太早了吧?不是应该吃饱喝足才开始找茬吗?

    “……嗯。”秦寂懒洋洋答,也没有动筷子。

    秦父淡道:“具体讲讲?”

    “mg项目第一批人体实验者去参加了个健身比赛,结果被国际赛委会盯上了,他们对比赛公平性有所争议,引起股价下跌。”秦寂犹豫了几秒,淡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鹿晓一愣,屏住了呼吸。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大不了,秦寂此时此刻应该是回答“你们老头子就少管”,然后餐桌上代人互射膝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认认真真地向秦父解释清楚了事情原委。

    协科是出什么事情吗了吗?

    之前的基因方法改良肌肉的项目引发了争议性黑料,导致股价大跌?

    秦父静静斟酌了几秒钟,显然是经过了认真思索,到末了,从鼻腔里挤出了一点短促的气息。“冒进总要代价,十岁时遭遇危远比五十岁时遭遇要幸运。”

    “已经找了公关公司。”秦寂低道。

    “宜疏不宜堵。”秦爷爷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酒线到杯就收了,抬眼看秦寂,“走到刀刃上的时候,要分钱办分事。”

    “嗯,我知道。”秦寂懒散答。

    餐桌上的气氛意外地凝滞起来。

    鹿晓本来闷头给自己夹了个虾刚刚剥好,可是现在的氛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偷偷地把虾放到了蘸料碟里。

    结果一不留神,秦寂的筷子横刀直入,半道截胡。

    秦寂愉悦地咀嚼他人的劳动成果,还顺带落进下石:“爷爷,装着讲大道理偷偷给自己斟酒是不是有点阴险?昨天医生好像刚来过?”

    鹿晓:“……”这个变态自己在挑事!

    果然,秦爷爷老脸一红,硬着脖子开口:“不听老人言的混小子,果然创业板都待不住了吧?”

    鹿晓:“…………”

    果然又开始了!

    鹿晓无奈低头,等待了几秒,果不其然,秦寂妈妈温柔的声音响起来:“晓晓,新衣服还合身么?”

    鹿晓配合点头:“合身的,谢谢小魏阿姨!”其实她不太敢用力呼吸,实在是有点,太小了……

    秦寂妈妈叹息:“你这孩子,吃饭就知道抱着,是找男朋友了么?”

    秦家男人还在吵吵嚷嚷,恰逢刀锋剑雨的缝隙里,安静了两秒钟。

    鹿晓并不打算隐瞒,于是老实回答:“……嗯,是的……”

    于是缘巧合,整个客厅只剩下了鹿晓的声音。

    嗯,是的。

    ……

    餐桌上静悄悄一片,毫无声息。

    大概是因为这个消息比协科资金紧张还要爆炸吧?

    鹿晓觉得每一个毛孔都在冒冷汗。

    ……

    “吃饭。”僵局,秦父首先回过神,淡道。

    “嗯,吃饭。”秦寂看了一眼鹿晓,悠悠答。

    “倒酒。”秦老爷子说。

    ……

    鹿晓有一种要消化不良的预感。

    第47章 年年岁岁

    年夜饭之后的例行项目是守岁。

    秦家的守岁余兴节目是台球,为此在主宅的地下室特地开辟了一个台球室,每年也就阖家团圆的时候开一两次。鹿晓在照例去厨房沏茶,秦寂妈妈慢慢游走到了她的身旁,几次欲言又止。

    鹿晓感觉自己的脊背快要灼烧出一个洞了……

    “晓晓。”终于,秦寂妈妈温柔的声音响起来。

    “他是我目前的上司。”鹿晓丢盔弃甲,小声招供,“sgc研究所的教授,我们刚刚年前才确定下交往。”

    秦寂妈妈大概没有想到如此顺利,愣愣看着鹿晓泡茶的动作,好久,才叹息道:“晓晓,阿姨祝福你,不过其实阿姨也挺遗憾。”

    鹿晓泡茶的势停滞了一秒。她知道秦寂妈妈的意思,其实这些年来,秦家每个人大概都是想要她能够以真正的法律意义上的家人的身份留在秦家,可是只能说天不遂人愿,缘分从来都难求吧。

    跨年的钟声终于响起时,台球赛稳稳过几轮,秦寂如今已经是碾压式赢过秦父和老爷子,于是开开心心赢了一堆筹码,勾着鹿晓的肩膀上楼。

    楼上灯火透明,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夜宵。

    秋山上不禁烟花,午夜时分,外面漆黑的天空已经被绚烂的烟花覆盖。

    吃过夜宵,门铃声响起来,早就约好的摄像师笑呵呵进了客厅,举着相道:“准备好了吗?”

    每年一张合影,这又是秦家雷打不动的习惯。秦老爷子坐间,秦寂和鹿晓各坐两边挽住老爷子的,秦父秦母坐笑吟吟站在老爷子身后,全家人一起望向镜头。

    “准备——1、2、!”

    闪光灯亮起。

    鹿晓盯着外头光华夺目的景色,忽然发现自己记不得这是第几次和秦家人合照。

    十数年如一日,所有的时间仿佛被抽空。

    恍恍惚惚间,所有人都在说“新年快乐”,只有秦寂戳了戳她的太阳穴,道:“休息去吧。”

    ……

    -

    鹿晓确实累了。

    她其实并不是个容易放松的人,即使是在秦家主宅,这个她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屋子里的地暖有些闷热,枕头很高,她不太睡得惯,于是非常自然地失眠了。

    外头的焰火照亮了半个天空。

    鹿晓纠结好久,干脆找了件羽绒衣披上,推开于房间相连的阳台门。没想到,在隔壁阳台遇见了意料之外的阶级兄弟——秦寂。

    鹿晓的房间和他房间平行,两个阳台间刚好隔着差不多一米的距离。此时此刻,秦寂正一个人倚靠在阳台上,点了一根烟,正仰头看着满天的焰火,身影看起来竟有几分忧郁。

    “你也睡不着?”鹿晓纠结了一会儿,开口打招呼。

    秦寂转过身,小愣一会儿,低笑道:“看焰火。”

    “……哦。”

    鹿晓不知道该接什么。

    余光里的秦寂,只有一个瘦削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已经不是她记忆的少年模样。她还记得当年秦寂每每被罚锁在自己房间里,一到半夜,他就会偷偷跨过那一米的阳台爬到她的房间里,再偷偷从她的房间里溜出家去。那时候她常常吓得魂飞魄散,四肢麻木站在阳台上喊“小心啊”。

    秦寂倒是一次都没掉下去过,可怜了童年的她快要被吓死了。

    “我过去?”秦寂掐灭了烟,摩拳擦掌。

    “——喂!你还来——”鹿晓慌了,习惯性退后了几步。

    秦寂在那边又把脚缩了回去,低笑出声:“吓唬你而已。”

    “……”

    秦寂靠着栏杆叹息:“骨头会断的。”

    “……你知道就好。”

    鹿晓心有余悸。

    秦寂却只在原地,仰头望着天空。

    鹿晓趴在另一头,看着他的影子在月光下被剪成薄薄一片。

    “郁清岭?”寂静,秦寂带着笑意的声音。

    “……嗯。”

    “第二期的投资减半。”秦寂冷笑,“拿我家的钱,还挖我家草。”

    “——喂……”

    黑暗秦寂又点了一支烟,明亮的小火苗在黑夜里如同星星。他沉吟半晌,悠悠道:“什么时候见个面吧,按照江湖规矩,做哥哥的得揍一顿当见面礼的。”

    鹿晓偷偷摸了摸发烫的脸:“我跟他,才刚刚交往……”

    秦寂干笑:“那再过十年见吧,然后再考虑领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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