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蒋璃正式入职。

    因为有陆东深的担保,蒋璃在入职程序上挺顺当。入职陆门是大事,更何况还是一跃成为陆门的气味构建师,陆门品宣部很快打来跨洋电话,就新的气味构建师入职一事召开媒体宣传会。

    景泞询问蒋璃的意见,是否愿暴露人前,蒋璃思量许久,问景泞,陆东深什么意见?

    景泞回答地十分工整,“陆总的意思是,夏小姐高兴就好。”

    陆东深人呢?蒋璃问。

    景泞说,陆总出差意大利,但他说,只要你决定好了,剩下的交给他去交涉就行。

    蒋璃心头涌起一丝莫名的暖意来,想了想说,还是不要大张旗鼓的好。

    她所在的办公室设在总经理办公室的楼下,上下层的差别,面积不小,几乎占据了半层空间。会客区、休息区、办公区甚至还有运动健身区一应俱全,问及,景泞说这是陆总的意思。手续传到总部后,蒋璃的办公桌上就摆满了资料,还有员工陆陆续续地往里搬送文件。蒋璃一个头两个大,跟景泞说,偌大个集团,怎么还用纸质文件?景泞回答简洁扼要,“这些都是重要资料,看完还要归还总部归档,电子版的资料往往都不带机密性。”

    资料全都是近几年陆门气味构建师所涉及的产业和成果,还有不少是调配气味、气味应用的总结,果真也都是内部资料。

    由于陆东深现在所管辖的重点落在大中华区,尤其是天际集团重中之重,所以,作为陆东深亲手招进来的气味构建师,蒋璃的重点工作落在天际集团上,以及兼顾其他子公司的气味相关工作。

    她有调配总部及国内天际所有调香师人员的权利,也有组建自己团队的权限。对此,景泞抱了不少人员资料给她,让她从已有的人员进行调配,如果还不满意,可以再招。

    就这样,相关杂事和摸索进行了一周左右的时间。

    这一周她都没看见陆东深回公司,据秘书处说,他一直在出差。

    倒是陈瑜来了。她是天际的调香师,从职位上来说,蒋璃是她的领导。在蒋璃没入职之前,她负责天际集团上上下下,其中包括今年刚刚收购的h品牌旗下重点香水、护肤品等气味控制和管理,蒋璃来了后,在一周时间内迅速组建了团队,重新调配了手下调香师的工作范畴,陈瑜只负责r品牌的气味管理工作了。

    第119章 你弄错了一个概念

    她来是送h品牌下一年度产品气味分析报表。

    h品牌是法国深具年头的尖端品牌,主打工匠精神,以皮革制品起家,后来女性产品迎头赶上,于是女性提包成为该品牌重点宣传对象,除此,女性香水、护肤品也是重中之重。

    全球资本活起后,该品牌就被陆门收购,成为旗下众多尖端品牌之一。

    h品牌在国内也一样被有钱人追逐,所以,针对大中华区的订制产品也是重点工作。

    蒋璃新请的小助理茱莉为陈瑜开的门。进去后,蒋璃正躺在沙发上休息,一本资料盖着脸,那只纹着眼睛刺青的手从沙发上搭下来。整个集团都是西装革履仪表堂堂,就唯独她一身休闲,脚上踩着的还是双挺狂野的马丁靴,正交叉叠放在沙发扶手上,洒脱羁傲得很。

    茱莉小心翼翼地上前,生怕会不小心惊到蒋璃,就半蹲在蒋璃身边,十分小声说,“夏总监,陈小姐来了。”

    陈瑜在天际的职位相当于部门经理,但因为是调香师的身份,所以大家都习惯叫她陈小姐。

    蒋璃只是嗯了声,没多余反应。

    等茱莉出去后,陈瑜环顾了下四周,强压下心头阵阵楚涩,说了句,“亚洲区限量版香水气味分析报告我拿来了。”

    蒋璃懒洋洋,“放在桌上就行。”

    陈瑜将资料放好后,没马上出去,沉默了许久后,说,“我听过夏昼的一些事。”

    蒋璃没动静。

    她盯着蒋璃,“人倒是很有才华,被称为千年难见的天芳师,听说所有气味都逃不过她的鼻子。只可惜,风评不好。”

    见蒋璃还是没反应,她继续道,“男女关系混乱,还做过一个神秘富商的情妇,更有传言说,她手上沾了血,杀了她的男朋友。”

    蒋璃的声音从资料下传出来,“你想说什么?”

    陈瑜靠在办公桌旁,“我只想说,让你依着这样一个女人的身份活着,很可惜。”

    蒋璃这才有了反应,拿下资料,起身坐了起来。她没看陈瑜,顺过茶几上的湿手巾擦了擦手,拎了只苹果在手,用水果刀一点点削皮。

    “你弄错了一个概念。”她说。

    陈瑜盯着她。

    “我只是借了她的名,至于夏昼是个怎样的女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陈瑜微微皱眉。

    很显然蒋璃不怎么会削果皮,一刀下去,苹果肉都被削去大半,她思量了少许决定放弃,抬眼看陈瑜,“就像你换了个名字一样,实际上,你还是你。”

    陈瑜的脸色不大好看,“不管你怎么想我,我只想提醒你,季菲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蒋璃轻笑,没说什么。

    “一山不能藏二虎,你进了陆门就是在抢季菲的饭碗,她在陆门这么多年,该有的资源都有了,你拿什么跟她斗?”陈瑜说。

    “斗?”蒋璃好笑地一挑眉,“怕是她也没资格跟我斗吧。”

    陈瑜微微眯眼,“闻术协会的副会长,你说她没资格跟你斗?除非你就是夏昼本人。”

    蒋璃手里玩着刀子,“我现在就是夏昼。”

    陈瑜急了,“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油盐不进呢?你以为我跑过来跟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嫉妒你?还是要害你?我虽然没进陆门,但也知道里面的水有多深!”“行了,我知道了,陈楠楠,隔了三年我发现你怎么磨磨唧唧的?”蒋璃将刀子插在苹果上,“我既然敢入陆门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是,你的提醒我心领了,但你来我这更是想看看陆东深重视我到什么程度吧?”

    陈瑜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喜欢他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有本事就把他拴在身边,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拼为你狂,像陆东深那种男人,他身边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你还一一去盯着啊?累不累啊你。”

    陈瑜死死抿着嘴,再开口就不客气了,“我不用你假惺惺地教训。”然后敲了敲资料,“你到底看不看啊?看完了赶紧签字,下面的人还等着要呢!”蒋璃笑了,“我告诉你啊,我是你领导,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得先习惯我的做事风格。天际上下那么多的文件都等我看呢,有比你这份更紧要的文件呢,凭什么先看你的?或者你说点好听的,或者贿赂贿赂我,说不准我就给你开绿灯了。”

    “有你这么工作的吗?”陈瑜还头一次听见这种话,“东深把天际的事交给你是信任你,你就这么糊弄他?”

    蒋璃身子往沙发上一靠,双臂交叉胸前,“我怎么做事还需要跟你汇报?”

    “你——”陈瑜气节,狠狠一跺脚,冲着蒋璃嚷嚷了句,“爱看不看,贿赂你妹啊!”

    蒋璃忍不住笑出声,冲着她的背影喊,“哎哎哎,形象不要了?”

    等陈楠出去后,蒋璃起身抻了个懒腰,稍稍缓了腰酸背痛,拿了陈楠留下来的文件,刚翻开,手机就响了。

    是陆东深。

    看着手机屏显的这三字,蒋璃就觉得心脏有一瞬是加快跳动的。

    接起。

    那边嗓音低沉,“做什么呢?”

    蒋璃看了一眼时间,心底大致估算一下,他那头应该是晚上了,听声音有点倦,看样子是刚应酬完。

    “我在看你情人给我留的工作。”

    陆东深在那边似无奈地低笑,然后说,“听景泞说你这一周都是住在休息室的。”

    “没办法,你留的资料那么多。”

    “分配好工作和休息的时间很关键。”陆东深道。

    蒋璃嗯了声。

    陆东深又道,“听说,在个人宣传上你曾询问过我的意见?”

    蒋璃一时窘迫,“也不算是询问吧……”

    陆东深笑,“想知道我想法这件事,有什么丢脸的?”

    “我哪有想知道你的想法了?”蒋璃马上否认。

    那边笑出声,“好,当我自作多情。下周三我回国。”

    蒋璃心头闪过一丝雀跃,扫了一眼桌上的日期,周五,还有六天,但嘴巴不饶人,“回就回呗,告诉我干什么?还要听我跟你汇报工作?”“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120章 夜入戏楼

    入夜,下了场雨,洗净了北京长街小巷整个冬天的萧瑟味。立春后的夜雨少了刺骨的凌厉,多了几许温柔。霓虹之下仍旧车水马龙,甩着一长串的尾灯蜿蜒着夜色如漫长星河。

    西皇城根南街的一处宅邸却是安静。府墙高高,灰白墙体靠近朱漆大门的位置深嵌了巴掌大的石碑,碑名斑驳只能依稀瞧见最后一个“府”字。干枯的常青藤藤蔓爬了墙顶,从紧闭的朱漆大门中看不到里面的结构,却也能从门前的石狮、挑高的门槛和门上的金珠能瞧出这府邸曾经的辉煌来。

    景泞收了伞站在门前。

    一滴雨坠着门前石檐滴到她头上,顺着头皮滑落。

    她哆嗦了一下,冷。推开沉重的朱漆大门,穿过幽长曲廊,重门叠户院落深深,入耳是假山叠嶂间水流飞溅的声响,还有雨水打落人工湖面的滴答,偶有涟漪,是围着枯莲的鱼儿吐泡。占地面积不小的四方庭院,若不是对这里熟悉的人必然会迷失方向。

    宅院西翼就遗世独立了不少。

    是一处戏楼。

    坐南朝北。

    上下场门上仍旧挂有锦缎绣花门帘,屋脊、壁柱、梁枋等雕工了得,明眼人一看就是出自老匠人手艺,青绿彩虽已晦涩,但梁上透雕清晰可见,贴金洒银足见府邸主人对戏曲的喜爱。

    室内戏台大多以实用为主,但这里气派辉煌,架势直逼紫禁城内的皇家戏楼。

    台下设的位置不多,原本也只是供府邸主人赏戏之用。

    戏台上亮着灯,没人唱戏,光线落在空旷的台子上,乍一瞅有些瘆人。

    台下幽暗。

    主椅上坐了一男子,身影颀长,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指骨修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

    景泞的高跟鞋声很轻,但还是声声回荡。

    男子没回头,轻敲扶手的动作停止了。

    “这处宅子是不错,怪不得陆东深势在必得。”他嗓音浅而淡,很悠闲。

    景泞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将收好的伞立在椅子一侧,伞面的雨滴滑落,很快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水摊来。

    “我们不能再见面了,这是最后一次。”景泞的声音有点冷。

    男子笑看着她,“消息你该给已经给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现在想着收手?”

    “他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景泞的情绪有些波动。

    男子嗤笑,“他相信过谁?”

    景泞紧紧抿着唇。

    “这处亲王府荒了太久,阴凉得很,但胜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上,陆东深这人瞄准目标的能力还是很让人敬佩的。”男子说着又啧啧了两声,“只是可惜了这戏台,估计着是保不住了。”

    景泞停直了脊梁,“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我要陆东深的底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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