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打斗以马克整条胳膊脱臼终止。如果马克是个普通人,蒋璃倒也不惊讶,但马克可是打死拳的拳手,那是能从死神手里砸出条生路的人,就这么被陆东深生生扭了胳膊造成脱臼,可想而知陆东深的手劲有多大。

    脱臼这种事对练家子来说不算什么,可一旦脱了那也是痛得要命,谁都不是铁打的身子。

    蒋璃一把推开陆东深,到了马克跟前蹲下来,一手扶住他那只不能动弹的胳膊,说,“放松。”

    马克忍着痛直起身,“蒋姑娘,我自己能接……”

    “废什么话。”蒋璃按住他的肩膀,呵斥的同时另只手将他的胳膊往上一端,一个寸劲,脱臼的位置恢复了,干脆利落的。

    余疼还在,但也不打紧了,马克起了身抹了汗,跟蒋璃道声谢,然后目光往陆东深脸上一落,又是杀气腾腾的。

    “你先回去吧。”蒋璃淡淡说了句。

    “可是他——”

    “回去。”

    马克走后,整个院子的气氛就似乎起了变化。

    杨远是对于陆东深刚才的“行径”丝毫不意外,一看就是清楚他身手的。马克的警报解除了,再看蒋璃,脸色沉凉,暗呼不妙。一骨碌爬起,深怕自己做了无辜之辈。

    有些闲事是管不得的,两边不讨好。

    他脚步窜得快,直接窜到竹亭里,坐在蒋璃刚才的位置上,故作清淡地拿杯倒茶,实则暗自看戏。

    再不忘来上一句:这不是饶大弟兄吗?咱有几天没见着面了。

    饶尊没搭理他,装什么大尾巴狼。

    这算是蒋璃与陆东深分手后的第二次对峙。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积攒了一肚子的情绪,这一刻蒋璃就爆发了。

    伸手又推了他一把,冷喝,“陆东深,你凭什么打伤我的人?”

    他还真是神采奕奕啊,要不是脸上和胳膊上还有伤,光是看他的身手她都快忘了他昏迷不醒的事实了。

    而且……

    这么个距离下,蒋璃闻得到他身上的浴液和牙膏气味,不要脸的男人,用的是她的东西!

    陆东深被她冷不定推一下没站稳,脚步后退了两步,身后就是台阶,他止了步,居高临下看着她,竟是笑了,嗓音低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很明显的意思,是马克先动的手。

    蒋璃刚要申斥,就听陆东深又慢悠悠地道,“再说了,连你都是我的人。”

    “陆东深,你别欺人太甚了。”蒋璃咬牙。

    陆东深唇稍始终含笑,冷不丁凑近她,低头,“不行吗?”男人的气息温热熟悉,刺激得蒋璃心里一激灵,紧跟着抬手就打,陆东深就知道她不会小鸟依人,早有防范,一偏头躲过她的拳,然后左手猛地抓住她的左胳膊箍紧,右手搂过她的腰,左手擒住她的胳膊一转,她就被转了过来。

    陆东深的右手再一收劲,她就被他控在怀里,左手并着她的臂顺势环在胸前。

    “真是不放心,马克就是个花架子,看来以后还得我来保护你。”他的声音低沉地落在她耳畔。

    她受不了这般亲近。

    男女不同。

    她的身子柔软,他的胸膛坚硬,任她用力挣扎都无济于事,她偏头怒视他,却只着他的喉结和下巴,是因为瘦了一圈的缘故吗?怎么感觉他更高了?

    蒋璃阴冷冷开口,“保护我?我还真不差你这位。”

    陆东深没恼,手臂蓦地一收,令她整个人更紧贴他的身体,蒋璃全身一紧。

    他笑了,压下脸,薄唇几乎抵着她的耳廓,“可是,我就差你这位怎么办?”

    气流刺痒着她,她听见他的呼吸略沉,也感觉到他贲张结实的肌理,心底最深处就翻腾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流进小腹,隐隐炸开。

    她没给彼此熟悉体温的机会,低头就狠狠咬住陆东深的左胳膊。

    劲不小。

    至少会让对方松一下神。

    但是,陆东深没有。

    任由蒋璃咬得腮帮子都疼了他都不松手,甚至,丝毫没反应。

    蒋璃松了口。

    他胳膊上多了泛血的牙印。

    她吃惊地回头看他。

    他浅笑着跟她对视,“你想怎么解气怎么来,怎么样都行。”

    蒋璃也是累得够呛,本来一路飞回来就是件遭罪的事儿,现在又跟陆东深折腾了大半天,一时间整个人都在发虚。

    她转回头,目光一扬落在竹亭那边。

    看热闹的也该看够了吧?总不能一个都不上前帮忙吧?

    竹亭这边的两位闲游上神自然接收到了蒋璃的求救目光,只听饶尊爽朗一笑,目光一转落到杨远身上:哈哈,原来是杨大兄弟,好久没见了。

    杨远也是爽快,手中杯一举:来来来,以茶代酒。

    ……

    不要脸的!

    统统都是些不要脸的!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蒋璃悲愤难耐,用力挣扎了一下。

    还真让她挣脱出一丝空隙来,手肘狠狠一用力撞在陆东深的肋骨上。这一下子果然不轻,撞得陆东深生生松了手。

    蒋璃趁机脱身。

    没再跟陆东深多废话,她朝着竹亭这边过来。

    杨远一直用余光撇着那边的动向呢,眼瞧着女人的身影过来,马上笑对饶尊,“哎呀这茶可真不错,咱们——”

    “杨远。”蒋璃到了他跟前,冷冷一开口,丝毫没惯着他的虚张声势,“人既然是你带来的,那就负责带走。”杨远见躲不过,放下茶杯叹气,“人是好带来,昏着的怎么摆弄怎么是,现在一个生龙活虎的大活人杵在那,你要我怎么带走?又不是个物件,你也看到了,他太能打了,

    讲真的,真跟他动手我不行啊。”

    蒋璃扭头看了陆东深一眼。

    陆东深坐在台阶上,影子拉得老长。他身上的家居服是又换了一套,柔白色,阳光落他衣衫,衬得他眉眼都看着邪恶。

    是,他在看着她似有非有的笑,那双眼如吸人魄的宙。

    蒋璃心底悸动了一下。赶忙转过头来,冲着杨远一拍桌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睡醒之后别再让我看见他,否则,我让人砸了沧陵的工厂!到时候谁都别想好过!”

    第411章 赖着不走什么意思

    陆东深昏迷期间一直睡的是主卧。蒋璃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在她认为,一天之计在于晨,而这晨好不好的在于睡的怎么样。她在竹屋的床垫都是花了大价钱订做的,床榻可以一般,但床垫一定要上乘里的上乘。

    这些天,她只能在书房里支张床,铺了厚厚的床褥,结果一翻身还会铬得生疼,每天起床都要抻筋松骨半小时方才作罢。

    蒋璃自打睡进书房就总会做噩梦,梦见最多的就是自己背着个大铁板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前行,都能听见骨架子咯咯直响。

    但今天非但没做噩梦,还是好梦呢。

    像是置身在云海里,阳光柔和,令她舒服地想一直就这么躺下去,就连翻个身都有温暖的气息拂面。

    可这气息又像是在林海,在松野,干净爽冽得很,带来的是男性结实宽旷的安全感。

    她隐隐觉得这气息熟悉。

    却又不愿意醒来,就这样一直昏沉下去。

    等再醒来时可谓是神清气爽。

    像是梦里的美好都蔓延了出来,让蒋璃一时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正醒了。

    下一秒她敢肯定自己是醒了。

    环顾一圈。

    等等,她怎么是在卧室里醒来的?

    起身一看,自己盖着的薄毯两脚都被掖放整齐,这手法这习惯……蒋璃心里一激灵,只有陆东深这个洁癖又强迫症的人能做出来吧。

    房里只有她一个。

    蒋璃下了床,窜过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陆东深有没有被杨远带走?

    念头连心。

    心里就攀上个声音告诉她:也许,没那么简单。

    耳朵里捕捉到一些声音,有笑声、催促声,还有杂七杂八的脚步声……蒋璃皱着眉头走到窗前,一掀窗帘,心底刚刚的预感马上就应验了。

    正是夕阳泼天。

    晚霞染了大片天空,落下的余晖将世间万物染红,沧陵一天比一天好了,就连落日余晖都看着讨喜。

    卧室对着院落,从窗子看下去,院落里的热闹就尽收眼底了。

    蒋小天白牙等人都在。

    除此还有印宿白和马克。

    当然,最辣眼睛的当属本该离开她这里的陆东深,却结结实实地仍旧在她眼皮子底下晃荡。

    ……他们竟架起了炭炉。

    炭炉旁架着竹桌,桌上铺着雪白的桌布,上面按照盘碟大小依次摆开,里头装着串得五花八门的肉串、蔬菜串……

    添炭、生火、切肉、串串、配菜……白牙等人可谓是各司其职,忙得不亦乐乎。

    目光再放远一点。

    蒋小天正吭哧吭哧地洗钎子,用的还是山泉水,陆东深像是监工似的居高临下地站在那,戴着手套,时不时还将洗过的钎子再扔一把给蒋小天返工。

    蒋璃差点背过气。

    推开窗,余晖下的陆东深就更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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