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不敢相信这么装逼的话居然是从徐南烨口中说出来的。

    肯定是崇正雅那个死暴发户带坏了她这谦谦君子般低调儒雅的徐师兄。

    她在心里默默诅咒崇正雅。

    上车后,大叔摸着反向盘,油门都不敢踩太狠,生怕磕着哪里。

    “麻烦开快点,”徐南烨在车后座催,“我赶着回家。”

    大叔愣了愣,呵呵笑道:“年轻夫妻就是有情趣啊,不像我和我家那个,一回家就吵,吵个没完,我都不想回家了。”

    褚漾尴尬地赔笑:“相处久了是会这样的,谁都避免不了的。”

    徐南烨侧头看着她,眉头微微拧起:“你的意思是我们以后也会这样?”

    “不然呢?”褚漾瞪他:“难道咱们还能永远腻腻歪歪的?”

    徐南烨反问:“为什么不行?”

    前面大叔还开着车,褚漾不想跟醉鬼讨论这种事,含含糊糊说:“等以后我老了,没现在年轻漂亮了,你就腻味了啊。”

    “怎么会,”徐南烨有些不同意她的话,“你对我来说永远是小姑娘。”

    驾驶座上的大叔没忍住,小声笑了出来。

    褚漾脸红得快滴血,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

    “有什么回家说,这儿还有别人呢。”

    徐南烨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亲了一口,或许是觉得这种私房话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确实不太好,所以倾着身凑到她耳边。

    男人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嘴里的酒味儿还没散。

    啤酒的味道其实并不很好闻,但和他清冽低调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竟然对她有种难以想象的诱惑。

    他凑到她耳边,冰冷的镜框抵在她的脸颊边,激起一阵凉意。

    可他呼出来的气却又是滚烫的。

    “我老婆永远是最漂亮的。”

    第76章 醉鬼

    褚漾实在有些受不了。

    好不容易熬到回家,想着他再怎么说肉麻的话也没外人听到了,就随便他怎么说都行了。

    结果徐南烨又不说了。

    褚漾心里又不舒服了。

    她就是这种矫情的性子,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嘴上说讨厌讨厌,其实心里特别喜欢徐南烨跟她说这些。

    特别是徐南烨叫她老婆的时候。

    他平时都叫她漾漾,生气了会直呼大名,漾漾是她的小名,小时候听家里长辈叫多了,再听他叫也没多大感觉了。

    但是老婆不一样。

    褚漾看着他跟没事人一样脱了外套解了领带,然后蹲在橱柜旁找什么东西。

    男人个子高腿也长,单膝跪在瓷砖上倾着身找东西的时候,衣裤都起了些小皱褶,勾勒出精瘦的后背和坚实的腿部肌肉,黑色的衫原本整齐的扎在西裤里,此刻也因为弓腰探身的动作有些扎不住了,尾椎那儿露出了一小截白得晃眼的皮肤,他的腰极瘦,裹在腰侧的皮带有些许宽松,幸而腰间两侧的髂骨抵住皮带,才没让褚漾完全失去理智。

    徐南烨终于站起了身,手上拿着两个高脚杯。

    估计嫌这杯子不干净,他又走到水龙头那边洗杯子。

    褚漾这才缓过神来:“你还要喝啊?”

    徐南烨懒懒出声:“不然我带酒回来做什么?”

    “你都喝醉了,别喝了吧。”

    褚漾好心劝他。

    徐南烨再次重复:“我没醉。”

    “别喝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褚漾试图用工作唤醒他的神智,“你明天顶着一身酒味去上班?你领导不骂你?”

    徐南烨蹙眉:“你是不是不想喝?”

    “……”

    这倒没错,她今天也喝得够多了,只是过这么久酒早就醒了。

    褚漾明天也还要回学校的,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

    徐南烨看她沉默,抿着唇低声说:“那我自己喝。”

    然后又把其中一只高脚杯给放回橱柜了。

    褚漾不知怎么又感觉自己好混蛋。

    她觉得她好不是人,她好坏的。

    褚漾又巴巴的跑到橱柜这边把刚收进去的高脚杯又拿出来了。

    “喝喝喝,大不了咱们一起迟到,”褚漾狠下心在他身后说,“我今年要是拿不到奖学金,你赔我。”

    男人闻言转过身看着她,轻轻笑了:“有多少?”

    “国奖八千。”

    “我给你八万,过来喝。”

    褚漾忽然朝他吞了吞口水。

    这男人喝醉了的样子,真是该死的甜美,这种暴发户式的发言和他那温文尔雅的气质结合起来,简直就是艺术品级别的矛盾体。

    两个人坐在小吧台上,徐南烨为她倒上了一杯酒。

    男人用低醇的声音邀请她:“尝尝。”

    他之前是教过她品酒的,但褚漾这人天生就没什么高贵的品酒细胞,照样该怎么喝还是怎么喝。

    这瓶产自1996年的香槟酒,给她喝,着实有些暴殄天物了。

    男人一口口喝着酒,也不跟她说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香槟世界里。

    褚漾觉得自己就是个作陪的工具,而那透明高教杯里那被他视若珍宝,又小心翼翼的送进嘴里,在舌尖处不停游荡的酒才是他的灵魂伴侣。

    怎么撩了人又不负责的,这么大的屋子,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他除了品酒就没别的事儿可做吗?

    褚漾心里头默默腹诽,嘴上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拿酒撒气。

    这香槟醇厚,酸甜适中,慢慢品尝尚可多饮一些,一口气灌很快就会上头。

    褚漾又打了个酒嗝。

    徐南烨问她:“饱了?”

    “我去洗澡准备睡觉了。”褚漾抹了抹嘴巴,从高脚椅上跳了下来要走。

    男人声音低沉:“不陪我了吗?”

    “你就一直坐在这儿喝酒,连句话也不说,”褚漾皱眉看他,心中有气:“你要是就想单纯的找个人过来坐着陪你,卧室里那么多公仔,你随便抓一个过来摆在这儿不就行了?就当在家享受海底捞服务了。”

    徐南烨略微挑了挑眉,语气淡淡:“你的那些娃娃会喝酒吗?”

    褚漾觉得他在刻意跟自己杠,声调愈高:“娃娃愿意陪你在这儿喝酒发呆,我不愿意。”

    男人勾了勾唇:“那你愿意做什么?”

    “我……”褚漾一时语顿,语气也没刚刚那么硬气了,“不,不做什么啊。”

    “骗人,”徐南烨笑了笑,手肘撑在吧台上,指尖抚过嘴唇,刚好挡住了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想做的事儿有很多吧?”

    褚漾崩溃的指着他:“你你你,你到底喝醉没有啊?”

    “你觉得呢?”

    “我要看得出来还问你干嘛?时而正常时而不正常,谁知道你喝醉没有。”

    男人的浅眸就这么透过镜片望着她,低声问:“就这么想知道?”

    褚漾嘟唇:“这也不能告诉我吗?我又不会笑你。”

    “今天是喝多了些,”徐南烨叹了口气,“所以不想揪着那些礼数说话,有些累。”

    他总束缚在条条框框里,说话做事从不能顺心,连每次面对其他人该说什么,都要在心里提前打好腹稿,或是打印成文件,由别人逐字逐句的修改完善,确保滴水不漏。

    徐南烨确实半醉,但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因此今天难得不用斟字酌句,可以全部说出口。

    事后只需要把所有责任归于酒精就行了,不需要负责,不用捻着某处失误反复自省。

    自由。

    这是徐南烨觉得很奢侈的词语,他甚至连说话,都不是自由的。

    他原本的性格到底是哪样的,对人对事真正的态度是怎样的,徐南烨自己都不太清楚。

    褚漾听了他的话,忽然摸清了他现在的状况。

    他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逻辑都是清楚的,但因为喝了酒脑子飘飘然的,说话当然没平常那么严谨,趁着酒意,自然想说就说什么了。

    她忽然噗嗤笑了一声。

    徐南烨挑眉看她:“说好的不笑呢?”

    褚漾连忙收敛了笑意,故作不解的摇头:“我没笑啊。”

    他被嘲笑了。

    徐南烨抿唇,突然有些后悔告诉她真相。

    素来温和淡定的男人面上表情变得有些别扭,眉头微拧,好看的薄唇渐渐下垂,落成一个委屈的弧度。

    默了好半晌后,徐南烨才开口:“好了,你去洗澡吧。”

    “我不去,”褚漾笑眯眯的又坐回了椅子上,“我陪你喝。”

    徐南烨看她这副样子有点心烦,挥手赶人:“你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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