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行!”韩天佑激动的说:“苏姑娘说了,她现在情况很危险,必须要静养,所以你别想去打扰她。”

    哎!

    季枭寒无可奈何的看韩天佑,冷声嘲讽:“当初是谁说过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她是树叶么,她是花!”韩天佑现在可宝贝画心了。

    季枭寒对韩天佑竖起中指,聊表敬意。

    韩天佑欣然接受。

    转身就进屋去看望画心去了。

    不知为何,见韩天佑一副陷入爱情不可自拔的样子,季枭寒忽然有种酸涩的情绪在发酵,很不以为然,又隐隐有点羡慕,那种情绪来的如此急切,让季枭寒措手不及的同时,又不得不悲哀的发现,自己嫉妒了。

    他嫉妒韩天佑有这样执着的感情,嫉妒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爱一个人。

    因为,他可以执着,却无法肆无忌惮。

    季枭寒站在冷风袭来的街道上,忽然不知自己该往何处走,家的方向,再也不是温暖的代名词,祖母的改变,快得让他措手不及,而另一头他所有的柔情所在,却深藏在杀机四伏的风暴中心。

    哪里他都去不了,哪里都不能去,哪里都无法去。

    季枭寒抬头看了看天空,最终还是沮丧的回了衙门。

    而此时的苏家。

    在苏染霜回家后,苏夫人第一个冲到苏染霜的宁远阁去,指责苏染霜道:“你作为苏家大小姐,长达半个月时间不归家,你到底有没有将苏家放在眼里?有没有将你弟弟妹妹的声誉放在眼里?”

    “大夫人这话好笑了,我为什么半月不归家,大夫人不是应该比谁都清楚么,再说了即便我不归家,还能影响你的儿女不成?”苏染霜没心情应付苏夫人,所以语气也不是很友善。

    大夫人气急败坏的道:“怎么没影响,到时候你妇德有亏,人家只道是苏家家规不严,会怀疑你弟弟妹妹也跟你一样不守规矩,会觉得你妹妹也跟你一样淫荡无耻。”

    “要说淫荡无耻……”苏染霜站起来,冷冷的看着大夫人道:“还有人比苏欢欢更甚么?”

    当初苏欢欢倒贴季枭寒,被季枭寒义正辞严的拒绝的消息,至今都还有人说起,所以被苏染霜踩了痛脚的大夫人跳将起来,厉声道:“小贱货,我撕烂你的嘴巴。”

    “你要是敢来,我今日就让你撕。”苏染霜将脸凑过去,方便苏夫人撕。

    可她这样了,苏夫人反而害怕了,她壮着胆子说:“你别以为你有远安郡主的头衔,就能对我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不会怕你的,即便你是远安郡主,你也是我的女儿,我打你也是管教你。”

    “若是,天下人都知道你不是我母亲呢,又会怎样?”苏染霜反问。

    苏夫人面色一白,随即冷笑:“你要是不要你母亲的命,你就只管豁出去吧?”

    “人都是自私的,我便是再想再见我母亲一面,可若是我的生死受到威胁的时候,我只能弃车保帅,这是人之常情,你要与我赌这一把么,你若手里沾了人命,可就不只是打我一巴掌的说辞了。”苏染霜说罢,又走近几步。

    苏夫人没想到,苏染霜居然有这样豁出去的时候,她吓得后退几步,喃喃道:“你这个疯子,你是个疯女人。”

    “我是疯女人也是被你逼疯的。”苏染霜冷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舅母之所以有这样大的胆子,跟你跟苏欢欢有脱不开的关系,你现在以为自己还能拿捏我,你可以为所欲为,等我不愿与你纠缠不休的时候,你最好给我小心点,我苏染霜若是真狠起来,我也可以跟你一样六亲不认。”

    “疯了,疯了,都疯了!”苏夫人自然不敢跟苏染霜对着干,她一边怒骂苏染霜十分疯女人,一边却往后撤退,不敢真的跟苏染霜鱼死网破。

    终于清静了。

    苏染霜松了一口气。

    可她刚拿起医书,三夫人又来了。

    她一进门,倒没有问苏染霜去了何处,只说:“大小姐,你不在家这段时间,苏家人都好像疯了一样,都好吓人,你要管管他们么?”

    “三夫人这话严重了,苏家的人,我自然是没权利管的,若是这宁远阁有人得罪了三夫人,三夫人倒是可以与我说说,我管教他们一番。”苏苏染霜跟三夫人打太极。

    三夫人急切的说:“大小姐你别开玩笑了,现在是真的乱到不行了,老爷现在完全不管大夫人,大夫人在这府里,就差杀人放火了二小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要与我合作,一起对付大夫人。”

    “哦,那三夫人是怎么想的?”苏染霜兴趣缺缺的问。

    三夫人冷笑道:“我看大夫人现在这样子,怕是谁也压制不了她,我呢现在仗着老爷对我的宠爱,还不至于在她手里吃亏,所以我自然不会在这时候去与大夫人正面碰撞,由她去吧?”

    果然是天神适合后宅,这三夫人壮士断腕的气魄,可不是第一次了。

    苏染霜笑了笑说:“苏家的事情,父亲不希望我管,我也没能力管,我只想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你这样说起来,我也应当这样,不如我们就一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的过吧。”三夫人笑了笑说:“大小姐您先休息,我这就回去了。”

    “慢走!”苏染霜也淡然的笑了笑。

    三夫人出门后,她的丫鬟说:“夫人,您真的不打算帮二小姐一把么?”

    “最有把握赢的人在这里,她都不动,我何苦来哉?反正老爷说了,库房的钥匙他已经找人换过,苏家大部分值钱的东西,都在库房里,只要抓住了老头子,我何愁没钱没地位?”三夫人说罢,得意的扭着胯走了。

    今日的宁远阁格外热闹,三夫人刚走,苏梅云就来了。

    苏染霜看见苏梅云,只是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便没再说话。

    苏梅云有些心虚,却不敢表露出来,这恭恭敬敬的问安,然后跟苏染霜抱怨:“大姐,你是不知道,大夫人现在变本加厉,若是再让她这样下去,你我都没有立足之地,所以还请大姐想个办法?”

    “我没办法。”苏染霜将医书放在面前,淡声说:“我现在有些忙,我没时间管大夫人的事情,三妹妹若是还记得我的话,那就记住,隔岸观火,是最好的求存之道。”

    “……是,大姐教训的是。”苏梅云在苏染霜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也悻悻然走了。

    人都走后,苏染霜却没了看书的兴致,她想着,自己这一生,和其悲哀,自己历劫归来,她名义上的亲娘,她的亲妹妹,还有她的小娘,甚至她的父亲,没有一个人问问她经历过什么,那晚马车坏成那样,她有没有受伤。

    一句苍白的问候都没有,她能怎么办?

    苏染霜冷笑着想,天大地大的,她竟找不到一丝温暖。

    此时,街头寂寥的季枭寒,却无法与同样寂寥的苏染霜感同身受,并抱团取暖。

    像是为了契合苏染霜跟季枭寒的寂寥,风月关的风雪,比任何一年都要来得早。

    苏染霜却无心欣赏这些景致,因为她找不到一种行之有效的办法来缓解画心的心绞痛,所以她很沮丧。

    这种沮丧,体现在苏染霜房间遍地的医书上。

    她身边脚边,到处都放满了医书。

    而她却爬在桌案上,一动不动的想什么东西出神。

    丫鬟婆子前来送吃的,她也没什么反应,非得等人将碗筷塞到她嘴里,她才机械的扒拉几口,吃饭纯粹是为了不让自己倒下。

    婆子着急了,便劝苏染霜:“大小姐,您好歹也多吃两口成不?”

    季枭寒虽然已经一个月没见苏染霜,但是却时常耳提面命,要求他们将苏染霜照顾好,可这位小姐就是个拼命三娘,她若想不通什么事情,就一个劲的看书,完全是废寝忘食。

    苏染霜将饭碗扒开,语气倒还一样的温和:“嬷嬷,我吃饱了,你出去吧,我要看书。”

    然后,将人轰出去了。

    嬷嬷没办法,只能在外面候着。

    苏染霜找了半天,颓然的躺在书本之中,很后悔自己学艺不精。

    想到这里,苏染霜随手操起一本医书,就往一旁丢。

    书丢到一般,苏染霜忽然好像看见书上有对心绞痛的记录,便连忙爬过去将书拿回来,翻看之下,发现上面确实记录了关于如何治疗心绞痛的方法。

    苏染霜看了药方,发现其中一味药材居然是食材,这种食材名叫薤白,风月关的大夫基本上不用这种食材入药,她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只能想着去药铺试试。

    临出门前,苏染霜伸手去拿披风,却发现挂在衣架子上的披风,一溜的全是季枭寒送来的。

    不知是之前痛得太麻木,现在才产生反应,还是太忙,根本没时间想季枭寒的事情,所有的情绪,在看见那些披风的时候,尽数爆发。

    苏染霜将屋里所有的披风都堆到院子里,回屋拿了烛台点燃,看到堆在地上那些披风,苏染霜又有些不舍。

    “哟,大小姐,这么好的披风,您怎么舍得烧呀?”婆子节约习惯了,看见苏染霜要烧那些披风,便问苏染霜。

    原本苏染霜还有些不舍,可婆子的话却刺激了她,她咬着牙将烛台丢进披风之中,冷声说:“有什么可舍不得的,又不是我的东西。”

    说罢,就出门去了。

    婆子舍不得,便连忙将烛台丢了,将那些披风抢了出来,不过好几件都因此烧破了洞。

    “哎哟,这大小姐以前不是这样的,她这段时间是不是在家关傻了?”婆子一边拍披风上的雪,一边喃喃自语。

    有个丫鬟从旁边路过,看了苏染霜的那些披风一眼,问嬷嬷:“这些都是大小姐的东西,怎么不要了?”

    “不知道啊,大小姐想都没想,就要烧了,我见可惜,就捡回来了。”婆子道。

    那丫鬟笑了笑说:“留着吧,到时候会有人来要的。”

    啊?

    婆子虽然不懂,但还是将披风带回去折好收起来。

    烧完披风的苏染霜,穿着袄子就出门寻药去了。

    她一家一家药铺打听,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些药铺里面都没有苏染霜说的薤白入药,苏染霜站在风雪之中有些茫然。

    茗语轩茶楼二楼。

    “唔唔唔……”韩天佑嘴里包着一口热茶,没法开口说话,便用手肘顶季枭寒,示意他往下看。

    季枭寒顺着韩天佑的视线看下去,就看见苏染霜抬头迎接风雪的样子。

    多久没见她了?

    季枭寒在心里默默的说,“有一个半月了吧?”

    “她穿这样出门,不冷么?”韩天佑问。

    季枭寒顾不得矜持,冷睨韩天佑一眼,“我怎么知道?”

    其实,季枭寒在心里咬牙切齿:“这么冷的天,难道就不会多穿一点么?”

    “也是,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她冷是不冷?”韩天佑说。

    季枭寒没理韩天佑,站起来,看着苏染霜又进了一家药铺,出来的时候她很失望。

    季枭寒便道:“她这是在寻药,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寻什么药么?”

    “她要是寻不到的药,自然就问我了,我担心什么?”韩天佑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反正就是让季枭寒自己着急。

    以前,他总是劝季枭寒,让他记住自己跟苏染霜之间的界限,可现在他忽然希望季枭寒继续喜欢苏染霜,至少那样的季枭寒,有个人模样。

    季枭寒磨牙嚯嚯。

    再看过去的时候,苏染霜已经迎着风雪走了。

    韩天佑优哉游哉,给季枭寒倒了一杯热茶,原本是想让他消消火,可他抬头递茶的时候,季枭寒已经不知所踪。

    “跑的真快!”韩天佑说罢,享受的嘬起茶来。

    没多久,季枭寒就出现在苏家对面小院中。

    宁远阁的人看见他后,当即出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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