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桩事——”赵嬷嬷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萧知说道:“五爷喜欢干净,不拘春冬,夜里都得洗漱,以往五爷未曾娶妻,他的起居都是由底下的小厮看顾着,如今他成了亲,那些外男平日里也不好随意出入。”

    “这事恐怕还是得麻烦您了。”

    萧知闻言一愣,她神色怔怔得看向赵嬷嬷,她……还得负责给陆重渊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下名。

    改成《穿成残疾大佬的冲喜新娘》,依旧是桃发牌老口味,你值得拥有啦~ps:高考的小姐妹们,加油鸭!

    第11章

    萧知端着一盆水站在寒风中。

    这水是刚才离开的时候,赵嬷嬷亲自递给她的,也就是所谓给陆重渊洗澡用的水。

    她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沦落到给别人擦洗身体,原本以为今早服侍陆重渊洗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没想到这到了晚上,她还得给人擦身体。

    擦洗身体的时候,陆重渊肯定是不会穿衣服的,要只是上半身,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可下半身……

    就算她闭着眼,也担心会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

    越想。

    萧知这端着水盆的手也就更为用力了。

    原本以为能寄居在这具身体里面是她的幸运,可如今看来,等着她的磨难还有不少,这才一日就已经这么多事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

    萧知想到这,心里不住是又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在寒风中已经待了多久了,只知道手里这盆原本还算滚烫的热水此时已经没多少热气了,生怕这水待会凉了,纵使她心里再不肯进去也只能进去了。

    咬着牙。

    轻轻推开门。

    相较外头乌压压的天,屋子里倒是算得灯火通明,四周都摆着烛火,用得还是外邦进贡过来的玻璃屏罩,即便这会因为门开着的缘故透进来外头的寒风,可那些藏于玻璃屏罩后的烛火却依旧纹丝不动。

    只是烛火不动。

    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却轻轻皱了皱眉。

    他手里握着一本翻看了一半的书,此时因为那冷风的缘故,书页被吹得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寂静无声的室内,纵使声响再小也足以让两人听清。

    萧知听到声响便立刻抬了头朝陆重渊看去。

    眼见他眉宇之间的不耐烦藏也藏不住,握着水盆的手便又收紧了些。

    她抿了抿唇也没说话,脚下的步子倒是快了些,等把水盆放在一旁就转身合了身后的门,等到那风尽数被挡在屋外,这才看向陆重渊,轻轻喊了人一声,“五爷。”

    陆重渊看了她一眼也没回应,只是继续低下头翻看起手里的书册。

    萧知见他这般,一时也不想上前。

    她就立在一边,心里倒是想继续磨蹭下去,可她想磨,那水温却容不得她这样继续下去,咬了咬牙,就跟昨儿个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陆重渊睡了一样,她把所有的思绪都压在心底,然后重新看向人说道:“五爷,我来服侍您洗澡。”

    话音刚落。

    陆重渊翻着书页的手一顿,他掀了眼帘看向萧知,见她一副神色坦然半点没有委屈的模样,突然扬起一抹似讥似嘲般的笑容。

    这个女人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刚才却在外头站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先前进来的时候,眉宇之间还有着掩不住得别扭和介怀……

    想到早间在正院的时候,这个女人所说得那些话,陆重渊脸上的讥嘲味更浓,没有多说,只是用那双黑沉沉的目光盯了她好一会。

    既然这么嫌弃他,现在又何必露出这样一幅坦然的神色?

    真是令人厌恶啊。

    陆重渊修长的手指轻轻磨着手中的书,那略显粗粝的书页在他手指之间磨过的时候,让他突然生出一种杀戮的情绪。

    外界传言陆家五爷陆重渊自从腿疾之后便开始嗜杀。

    其实不是,他除了在战场上杀过宵小贼子之外,平时还从未动过手。

    不屑。

    也没这个必要。

    可如今。

    他却是真得动了这个心思。

    杀了这个伪善的女人,杀了这个令人厌恶的女人,杀了她——

    “五爷?”

    萧知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她的脸色在烛火的照映下显得有些苍白,可语气却是镇定的,不仅如此,就连她望着陆重渊的目光也是冷静和坦然的。

    她就这么看着他,语气温和得说道:“再不去,水就要凉了。”

    陆重渊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心中那股嗜杀的情绪倒是渐渐消了下去,可心中的讥讽却越来越浓,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能做到什么地步,收回目光,随手把手里的书扔在桌子上,然后自顾自推着轮椅朝水房走去。

    等人走后。

    萧知刚才紧绷着的身子终于得以放松了,她伸手捂在心口处,几不可闻得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她第一次陆重渊用那样黑压压的目光盯着,可她以前看到这样的注视也只是觉得紧张、害怕,却不至于被吓得后背都浸出一丝冷汗。

    今日——

    陆重渊是怎么了?

    她能感受到先前有那么一瞬间,陆重渊是想杀了她的。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

    只是眼见陆重渊的身影越来越来,她也不敢停留得太久,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就端着水盆、打了帘子走了进去。等把水盆放在轮椅边上的时候,她的心情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陆重渊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靠得这么近,她都能够感受到陆重渊散发出来的气势。

    紧张,害怕。

    可再紧张再害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没同人说话。

    站起身,弯着腰打算去解陆重渊的腰带。

    水房里头不比外头烛火通明,这样虽然让萧知不至于那么紧张,可同样也加大了她的难度。

    她弯腰解着陆重渊的腰带。

    这本来应该轻而易举的动作,此时就好似跟她作对似得,怎么解也解不开,鼻尖上的汗越来越多,小脸也烧得越来越热,萧知不想同陆重渊说,一来是知道这人喜怒无常,二来她本性也是个不服输的。

    咬着牙。

    就像是在跟那根腰带斗气似得。

    最后倒是她赢了。

    等到腰带解开的那一刹那,萧知松气之余竟然还有那么一丝胜利的喜悦,她把手中的腰带放在一侧的架子上,然后就替人脱起了外衣和内衫。

    可能是历经了先前那么一场大战,又或许是屋子里的烛火实在太过昏暗,她原本紧绷着的心弦此时倒是松懈了不少。

    伸手绞干了那方帕子,然后蹲在轮椅前替陆重渊擦拭起身体。

    萧知再胆大也还是个姑娘,哪里敢仔细去看陆重渊的身体?可即便低着头压着眉眼,余光却还是能够瞥见陆重渊上身的轮廓,宽肩窄腰,肌理分明的手臂,腰部那处硬邦邦得,凑近些还能闻到他身上有百濯香的味道。

    不过要是细闻的话,就能闻到在这一股子百濯香的掩盖下是清淡的药香味。

    恰好此时手里的帕子拂过几处地方,萧知可以透过那薄如蝉翼的帕子感受到上头的伤痕,那是常年征战沙场留下来的伤痕。

    先前对陆重渊的害怕和忌惮在这一瞬间突然少了许多。

    这个男人即使再喜怒无常,再冷漠暴戾,可有一点却是没法否认的,要不是陆重渊这么多年身处沙场,击退了一批又一批的乱臣贼子,那么他们大燕朝的百姓只怕也没法像如今活得这么开心。

    是这个男人——

    护了大燕的山河和百姓的安康。

    或许……

    她不应该因为外头的那些传言用那些世俗的眼光去看待他?她应该对他好些,为了自己赖以生存的这个身份,也为了他的几次襄助。

    想到这。

    萧知刚才紧绷着的小脸突然变得有些柔和了,就连替人擦拭的动作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水房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萧知绞帕子的时候会传出一些水波的声音。

    陆重渊衣衫半解得坐在轮椅上,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拿那乌压压的目光盯着萧知,看着她侧着头小心翼翼得擦拭着他的身体,看着她在抚到那些伤口的时候,眼睫有轻微的抖动。

    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缘故,陆重渊搭在两侧的手弯曲了一些。

    恶心吧。

    害怕吧。

    是啊,怎么可能不恶心不害怕呢?有时候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这些伤口都觉得厌恶。

    十年征战,他用这具身体击退了一批批宵小贼子,可他们是怎么回报给他的?赐予他战神名头,却在背地里说他嗜血,说他暴戾,说他杀戮成性。

    脸上露出讥嘲的笑,刚想伸手拂开她,耳边却突然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女声,“疼吗?”

    刚刚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陆重渊脸上的讥嘲微顿,低垂的双目也跟着露出一丝怔忡……他能听到她话中的关切和心疼,唯独没有他所认知的畏惧和厌恶。

    不等他张口。

    萧知便又说了一句,“您这些年为了大燕受了这么多的伤,一定很辛苦吧。”她边说边抬了脸,那张犹如白玉般的小脸在这昏暗的室内就像是一盏指引迷路人的明灯,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早间看到眼前这张朝气如初旭的面容时,他的脑海中只有想把人狠狠撕碎的心情。

    可此时——

    他的心下微动。

    那颗对他而言沉寂了太久的心在这样的目光下竟然开始跳动起来,不是早间那一下两下的跳动,此时的心跳持续了很久……陆重渊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萧知,看着那张微抬的小脸上挂着关切和心疼。

    喉咙突然变得干涩起来。

    他想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陆重渊收回手却没有松开,就这么握着拳头放在腿上,黑压压得目光倒是始终落在萧知的身上,目光复杂得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窥探出其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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