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燕箐嫁过来,花苑和掩日楼的女人们越来越团结。小十远远见到苏燕箐走出泽楼,赶紧通知其他女人。

    十四那时正好在花苑,冷笑一声,往掩日楼走。

    肖嬷嬷和银杏一左一右跟在苏燕箐身后,像是护法一样。

    见十四一人走在路中间,还慢吞吞的。肖嬷嬷嘴角垂下,走快几步,上前呵斥,“好狗不挡路。”

    “我又不是狗。”十四头也不回,呛声一句。她不将苏燕箐放在眼里,也不像十五,被讽几句就中计。

    肖嬷嬷上前要抓十四的肩。

    被十四灵巧地躲过。她转身,叉腰道:“要打我奉陪。”

    自从二十得了慕锦的专宠,十四也看开了,起码二公子的眼睛从来没有在妻子身上停留过。而且,二十不会将众女人赶走。

    苏燕箐气得面色涨红。

    这里不比苏家。除了她陪嫁的奴仆,其他人不听使唤。尤其崩山居的,仿佛学起主子的狂妄,从管家到下人,看似客客气气,其实百般推脱。

    苏燕箐有时候想在那些狐狸精们的膳食里下药,然而,她的人连厨房都进不去。

    见到嚣张的十四,苏燕箐给银杏使了个眼色。

    银杏上前,“放肆!”她要扇十四巴掌。

    十四抬起一脚踢过去,“我告诉你们,这里是二公子的地方。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银杏受不住,后退两步,摔倒在地。

    苏燕箐讨不了好处,终于回了娘家。

    苏老爷这才知道,女儿嫁至慕家之后,备受冷落。他勃然大怒。

    那天,慕大公子正好在苏家商谈生意。

    慕大公子,名为慕钊。浓眉大眼,鼻唇极像慕老爷。看着就是一个谈判商人。慕老爷大部分的生意,交给了慕大公子。慕钊是罕见的财迷,赚钱是他唯一的爱好,乐此不疲。

    二公子负责慕家钱庄,是败家的架势。

    慕苏两家的联姻,得利的自然是慕钊的生意。他躲掉了亲事,没躲过苏老爷一顿训。

    原本早已谈好,月底之前,慕钊和苏老爷一起到官府,为苏家做嫁妆的那一座码头更换商号。

    但是,苏老爷听完女儿的话,正在气头上,劈头盖脸把慕钊当慕锦骂,更是拖延了两家的合作。

    慕钊这几个月在外奔走,没过问弟弟的亲事,这时才知道,自家弟弟竟然……至今没有洞房。

    慕钊虽然没有过问弟弟的亲事,但是妨碍到生意,他就无法坐视不理。

    他有一百石红木急需运到东周。

    如今,码头的货仓、船舶,仍挂着苏家的商号,慕钊出航拿不到官府的批文。

    如若是将货运至大霁国境,慕钊大可走官方通融。然而,东周入境严格,加上时间紧迫,于是慕钊立即找上慕锦。

    从崩山居向外望,慕钊见到东西二财,调侃说:“自从这两条鱼来了这里,你就有了同类。”

    慕锦问:“大哥今儿这么有空过来赏鱼?”

    慕钊开门见山地说:“为你的亲事而来。”

    这倒提醒慕锦了。他又忘记自己娶妻这回事。

    慕钊看弟弟的表情就知道,慕锦不上心。“爹让你娶她回来,是给供着养着。”

    “我这不让她在泽楼好吃好住,供着养着。”慕锦漫不经心的。

    “供着还得哄着。”慕钊说:“另外,我提醒你,处理女人的关系,最好的方法是雨露均沾,专宠是大忌。”

    这是慕大公子的经验之谈。他的爱妾正是因为被他过分宠爱才遭到陷害,失去了腹中胎儿。在那之后,晚上选哪个女人的房间,在慕大公子眼里也成了一门生意,需权衡利弊,计算得失。

    慕锦倒茶,“大哥,喝茶。”

    慕钊又说:“古人早有云,不患寡而患不均。你以前不是做得很好,为何成亲之后,将苏家小姐拦在门外?”

    见慕钊不喝,慕锦自己细细品茶。

    “我看苏家小姐也不像京城传闻中那么恶毒。你赶紧把人接回来,立即圆房。”慕钊以兄长的威严命令道。

    “圆不圆房,不能光跟我说。”慕锦低眼看了一眼下面,“还得问这儿的意见。”

    “你……”慕大公子的冰山脸,不仅裂了,而且呈现塌方之势,倒了约莫半座山。“出毛病了?”

    慕锦甩出一记眼刀子,“没毛病,而是没兴致。”

    “没毛病为何没兴致?”慕钊追问:“你难道对谁上了心?这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慕锦失笑,“大哥多虑了。”

    “那为何专宠一人?”

    “好玩罢了。”慕锦轻摇长扇,“那女人爱唱戏,爱装傻,口是心非,阳奉阴违。”而且身段极妙。小小年纪开始当苦力,瘦归瘦,很有韧劲。

    当然,身段仅是一个好处,远不如一会儿胆大包天,一会儿胆小如鼠的场面来得有趣。

    慕大公子又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弟弟,“好玩,须得是你玩她,别玩着玩着,反而被她玩了。”

    “凭她?”慕锦哼笑,“再修炼一百年也不够跟我斗。”

    第22章

    慕二公子这句铿锵有力的话, 慕钊听着终究觉得不放心。“红颜命薄,远的, 如皇城后宫, 博君宠爱的妃子,有几个能有好结局。”

    慕锦眼神暗了, 喝茶的动作停顿,茶杯像是被他咬在嘴中。

    “譬如先皇宠爱的淑妃,譬如当今圣上的——”

    “噼啪”一声, 慕锦手里的玉杯,倏地碎了。他抬头,笑看慕大公子,“这是在镇南城收的一套东周白瓷,做工不过尔尔, 粗糙的半成品。”

    慕钊停了口, “忘了, 你不爱听皇城野史。”

    慕锦拂掉衣袖上的杯片,“不是不爱听,流传到民间的, 有几句是真的。不过是将风月话本的背景设在皇宫罢了。”

    “远的不讲,我们说近的。”慕大公子也是厉害, 生意上的大忙人, 还能空出一只耳朵留意京城逸闻。“张公子迷上了浮绒香的兰姑娘,准备将她赎身,明媒正娶。他家小妾半夜自杀, 闹得鸡犬不宁。上个月,他跟我争夺江南的茶叶商铺,家里这么一闹,他生意也顾不上了。红颜祸水,这四个字,都是先人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慕锦仍旧微笑。“大哥讲的,像是我对谁真上了心。”

    “知你无心无情,今日是我多嘴说了几句。”慕钊说:“苏家小姐那里,你给我去安抚安抚。”

    “我想不起她长什么模样了。”苏燕箐终究比不过慕锦亲自挑选的女人,她的那张脸,美是美,却不深刻。

    慕钊说:“去苏府看看就想起了。没兴致的话,找大夫给你开一剂补药。或者,将她的脸蒙上,想成是你受宠的那位。”

    慕大公子不知道,如今慕二公子独宠的那位,在床上也见不到脸。

    慕钊继续说,“又或者,宠溺苏家小姐半个月,待码头更换成我慕家的商号,自然就可以过河拆桥了。”

    慕锦笑了,“我那女人整日东诓西骗,是该冷落一段日子。”

    ——

    冷落的前一日,二公子去了掩日楼。

    那时,二十正在数银子。

    她将缝在李婶衣服上的小荷包和钱袋子拆了下来。

    小荷包里面的碎银,数不数都一样少。

    二公子沉甸甸的黄金可不同,握在手里,就像感觉到了生活的希望。

    十四叫道:“二十,二公子又来了。”

    二公子来了许多回,每回都是过来找二十。十四那个“又”字说得非常顺口。

    二十吓了一跳,连忙将黄金塞回钱袋子,再藏到柜子里。

    慕锦推门进去,正巧看到她关上了柜子。关门的那两只手还颤了两颤。他问:“在做什么?”

    她摆了摆手,低头听候他的命令。

    慕锦发现,她的眼尾自然下撇,看着是挺无辜的。脑子里想什么鬼主意就不得而知了。“过来。”

    她走到他的面前。

    他问:“这两日休息好了?”

    二十犹豫。

    二公子过来找她,没干过正事。这句问休息如何,恐怕也不是真正的关心,而是另有所图。

    “想这么久,看来是身子好了,脑子还没好。”慕锦淡淡地说:“不过今天也不需要你长脑子,床上躺去。”

    二十抬头偷瞄他一眼。整日纵情,却不见溃败之色,想来二公子平日里补药吃得不少。

    慕锦忽然向柜子里看了一眼,“对了,那里藏了什么?”

    二十连忙摇头。

    他似乎想要迈步过去。

    她赶紧两步并三步,到床上躺好。

    慕锦笑了下,往衣柜的步子转向她。

    二十主动拿帕子盖住了眼睛和鼻子,留一张嘴巴,用来发出他喜欢的“嗯啊”。

    慕锦说:“你跑出去一趟,再回来,突然变得很听话。”

    她早已失身于他。多听话,就少遭些罪。

    假若以后她真的能逃出去,遇一如意郎君,她会如实地告诉对方,她与一名男子劈过柴。但她不会主动跟对方说,她与这名男子劈过多少回。一回是劈,两回也是劈,反正就是二公子一人了。

    慕锦到了床上。看着她视死如归的样子,他生起一阵滚烫邪火。

    邪火燎原。

    二十担心,自己这张床要被二公子给捣散了。

    许久,二公子尽了兴。

    二十迷迷糊糊中,听得他说,“我为你亲自跑匪窝一回,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去厨房当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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