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才一愣,他已换了另一只手,直接挑起她下巴。迫使她仰头,对上他有些冰冷的视线。

    “他姓贺,不是因为贺寒声?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他长眸微眯,“你之前还吃了药。”

    “……”

    “就是不愿意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我的吗?”

    她看着他,眼神冷了点,似乎不愿意解释太多:“你不是都知道吗?”

    转身避开他,又要去开那扇门。

    “我不知道,”男人箍住她下巴的寒凉手指渐渐加紧了力道,突然,向下一挪。

    她脖颈跟着一凉。围巾就被扯开了。

    她大衣衣扣解开,领口左右随意敞着,穿一条v领裙,如此袒露出她前胸的一片雪白。

    漂亮的锁骨间嵌着一点细碎星光,映出沟壑绵绵。

    “我只知道,你跟他在一起,我很不开心。”

    她也没去拽那围巾。想到那会儿在楼下看到他站在楼上窗边朝她望下来,看到了什么不言而喻。

    她便作罢了,似笑非笑道:“沈京墨,我来是要接我儿子走,不是来让你扒光我的。我也不想跟你吵架。”

    他将那围巾在手上,慢条斯理地绕了两圈儿。质感轻薄,还沾着她的体温。

    他漫不经心道:“带你儿子走?”

    “是。”

    “他刚才叫了我‘爸爸’,听到了?”

    她看着他:“听到了。”

    他唇边滑过一抹苦笑:“就算这样,也不想结婚?”

    她态度这般疏离,即使他在他面前,说的还是“她的儿子”——即便她今天让他和星熠单独相处,星熠叫他“爸爸”,这个孩子也只属于她。

    不会属于他,更不会属于他们。

    “是。”她又毫不犹豫地回答。

    昨晚她的确说了自己不想结婚,这么多年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带着星熠生活下来的。

    “你要带他走,可以,”男人长眸眯起,一字一顿道,“先让楼下的人走。”

    “……”她对他这般语气并不陌生,有点儿嘲弄地反问,“凭什么?”

    “凭什么,”他似乎是有点儿燥怒,深呼吸一番,眸色却渐渐地柔和下去了,“凭我才是星熠的爸爸,凭我没让你跟他一起来,你懂不懂?”

    无理取闹。

    她没好气看他一眼,甩开他手,伸手就要去开他身后那扇门。

    他却眼疾手快地向前拦住她的去路,一手直接钳住她的腰,搡着她向前走去。身后,他另一手已大力地推开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带着她,一齐向黑暗中跌去。

    “记不记得这里?”

    她记得。

    她太熟悉这里了。

    纵是现在没开灯,这个房间哪里摆着什么东西,墙上挂着什么画,床在哪儿,浴室的方向,阳台朝向哪边,哪里陈设着什么东西,她也记得起来。

    ——就是现在被他抱住了,一直被推向不知名的方向——就算是真的死在了这里,好像也在她意料之中。她曾在这里无数次地死去活来。

    一道黑影覆在上方。

    “你就从来没告诉过星熠我是谁吗?”

    她抬头,却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沉重凛冽的气息,飘荡着,劈头盖脸朝她砸下,酝酿着愠怒。

    如此便好,故地重游,面对面寒暄的必要都没了。

    她心中竟毫无波澜:“没有。”

    “为什么?”

    或许是因为忙了一天乏了的缘故,沾到床单上,依着床垫的弹力,慢慢地,腰身居然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她不挣扎,也不与他作对,温顺地躺稳了,“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古怪地重复一遍,掌心再她脸颊一侧熨过,想到她烟嘴上的那圈儿绯红,指腹在她唇畔轻轻摩.挲着,声线沉哑极了,“所以你不结婚,一个人带着他,随便和一个男人,哪怕不是我——哪怕不和贺寒声,也可以带着他生活?”

    “是,”她语气中带着点儿不由自主的淡嘲,“谁都可以。”

    她又觉得他这般语气实在有些可笑,“所以你一开始是觉得我没结婚,一个人带着他,是给谁当了情妇,或是像以前一样给你做了情人,才生下他的么?”

    不知是在嘲讽他还是自嘲。

    他气息沉重了一些,“陈旖旎,如果你骗我就要骗到底,最好的办法是,永远别让我发现孩子是谁的,你今天让我带他——”

    “——你别误会了,”她淡淡道,“我只是不想太自私了。”

    她现在的一言一行好像都在提醒他,她当初走时给他留下了什么,走的有多么的决绝无情。

    可那样决绝无情的她,或许会因为一个不是他的男人而破例。而那个男人,也可以成为她孩子的爸爸。可以冒雪来接他们回家,可以为她的人生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这让他无比嫉妒。

    他错过了她六年,直至现在,被别人,被过去和未来的某个不是他的人,见证的一点一滴,都让他无比嫉妒。

    “陈旖旎,我问你,”他嗓音隐忍又克制,“如果我们没在这里遇到,你会不会打算一辈子都不让他知道我是谁?”

    他问得恳切,她却也答的认真:“为什么不会。”

    “所以星熠的爸爸是谁都可以?”

    “是,谁都可以,”她语气依然认真,“这么多年了,我们也不是非谁不可。”

    他沉声地笑了,“所以你今天不想自私肯让他见到我,那以后想自私了,是不是也可以永远不告诉他我是谁。”

    她淡淡地说:“可能吧。”

    沈京墨也是忽然想起了昨夜她说她不想结婚,她独自带着星熠生活了六年,却始终没有安定下来,哪怕漂泊哪怕无依,也不愿意让他成为星熠的爸爸。

    他不禁苦笑着问:“今天你让他见我,是同情我?”

    她心里有点乱,坐起来,一手支起自己。

    如果有光亮,或许能看到他眼中的情绪,一定与刚才注视星熠那般的柔和截然相反,定是极冷冽的。

    “其实你也应该自私点,去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她认真地劝他,“我们都应该自私点的。现在你见也见到了,那我要带他走了。”

    他苦笑一声:“可你听到了他叫我‘爸爸’,回去要怎么对他解释?”

    她并不想再说太多,有些心烦,从床上起来。

    手臂却立刻横上一个力道,人又被他给按了回去。

    心跟着一抖。

    “告诉我,从今天以后,你要怎么跟他解释我?”他继续问。

    她转着自己被他攥住的手腕,冰冷地笑了笑:“如果你不放开我——我会跟他说,是个混蛋骗了他。”

    “骗他?到底是谁在骗谁?不是你在骗他吗?”

    她动了下唇。

    他最后说:“你真自私。”

    唇跟着碾了下来。

    撬开她唇齿,气势汹汹,厮吻她柔软的唇,明显是被她激怒,再毫无温柔与耐心可言。

    她被他吻得有点儿上不来气,下巴也被他掐到酸痛。

    她越挣扎,却被他钳制得动弹不能,整个人像是真的要被钉死在床上。

    他再次哑声地命令,“乖,让楼下的人走。一会儿再去告诉星熠,我是谁。”

    *

    朦胧中好像听到大人在说话,有妈妈的声音,还有叔叔的声音。居然不是贺叔叔。

    星熠依着那声音醒来,整个卧室却都很寂静。什么声音也没了。

    床头柜上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一阵一阵,无休无止,时而短促,时而绵长。

    星熠一股脑翻起来,好奇心促使他想看清是什么在震动。

    刚看清,那震动又停了。

    是一部手机。

    好像是叔叔的。

    他挠了挠头,有点儿不明所以。

    另一边的港城,舒绮菡与刚从法国飞回来的舒杨聚在一处。

    舒杨是硬着头皮被舒绮菡叫来的。

    也不知舒绮菡听谁说,以前lamour的那位给她送过旗袍的陈小姐,杳无音信了六年,一朝出现在巴黎。

    沈京墨近日也在巴黎。

    他本应和舒杨一同回来的,生生将返程的时间延后搁置了,舒绮菡总觉得他是因为什么故意逗留。

    舒绮菡给沈京墨打过去电话没人接,将手机放到一边去,难免抱怨,“也不知忙什么呢,人不回来,现在可好,电话也不接了。”

    舒杨在一边没敢吱声。

    沈京墨与家中抗衡了六年都不结婚,舒绮菡急得上火,成天恨不得催八百遍,都拖她给沈京墨吹了好久的耳旁风,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纵然舒绮菡与沈家闹得多么难看,但沈京墨毕竟是她的儿子,还是顶奢s&r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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