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环一头雾水,不解的问道:“你认识我?”

    白衣男子回道:“已经亡故的孝仁皇后竟然还活着,真是不可思议。传闻皇帝在你薨逝之后伤心欲绝,还停朝七日。你和他不是鹣鲽情深?竟然还瞒着他?”

    徐环警惕的退后两步,这人竟对她的身份了若指掌,戒备的回敬道:“阁下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又凭什么来质问我呢?”

    这人听了竟然嗤笑一声,语气讥诮:“你这性子倒是跟当年一点儿不差,对我从来不假辞色。不过如今看来,你竟是对我最真的人。”

    徐环越听心越沉,她低斥道:“你到底是谁?”

    他的眼中露出沉寂之色,半晌才道:“也只是个本该早就消失的人。”

    徐环默了默,心道反正此人已经认出她来,便索性说道:“我与夏恂已经恩断义绝,再无相见可能,你不要说出去我还活着的消息。”

    他的眼睛弯了弯,随手折了一枝红梅递给徐环,说道:“今日我折梅赠友,往事便一笔勾销吧,日后只当是初时,可好?”

    徐环嫣然一笑,伸手接过红梅,说道:“再好不过。”

    他又问:“你方才吟诵的是前朝平洲先生的诗句吧。”

    她难得遇到知晓平洲先生的同好,遂惊喜道:“足下也爱读平洲先生吗?”

    白衣男子答道:“说不上喜爱,只是偶然得了他的诗集,遂读过几篇而已。”

    徐环艳羡的说道:“我仰慕先生许久,只是遍求天下也只寻到了几篇手稿。”

    他摆了摆手,道:“这诗集放在我这儿也只是放在架上蒙尘,不如赠给真正喜爱的人,不过我没带在身上,若下次再见我再送给你吧。”

    她又惊又喜的问道:“真的?”

    他抚掌而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她也跟着笑出来,眼神晶亮道:“好,一言为定。”

    二人并未约定下次在何处相见,至于什么时候能够兑现,谁也不去强求。

    两人结伴离开清园,相谈甚欢。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看见的是你的脸,而不是这块面具。”分别时,她笑着说道。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苦笑道:“只怕你见了我的真面目就不会想再见我了。”

    徐环佯装不悦道:“你觉得我会以貌取人?”

    他摇了摇头,却并未搭话,然而在徐环看来,这无异于默认。

    她道:“那便算了,反正日后不一定会再见。”

    说完她要走,被他拦住,他低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全部,你却对我一无所知,确实对你不公平。下次,下次再见,我定据实以告。”

    徐环抿了抿春,点头道:“好。”

    然而没等走上几步,他便停下不动,眼神定住看向一处,徐环奇怪道:“怎么不走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见到严攀不知什么时候寻了来,她站在松树的后面,半个身体都被遮住,徐环这才没能一眼看见。

    不知怎的,见严攀那有些阴沉的目光,徐环竟有些心虚,她连忙说道:“阿攀,你怎么来了。”

    严攀扯了扯嘴角,眼中却无笑意,他道:“听闻阿姐独自过来赏梅,我担心阿姐身体,特意来送手炉。没想到阿姐正与人打得火热。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徐环脸一热,忙说道:“你胡说什么,我与这位公子只是偶遇随便聊了聊。”

    “阿姐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就这么放心跟他攀谈。”严攀勾起唇角问道。

    只觉得当着外人的面被他一句句质问十分有失颜面,她呵斥道:“严攀!我是你阿姐,不是你的下属,我和谁交好是我的自由。”

    严攀的眼神阴沉的几乎可以杀人,嫉妒和愤怒烧光了他的理智,他盯着徐环的眼睛,阴鸷的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是我阿姐,我阿姐已经死了。”

    徐环震惊的看着他:“什么?”

    严攀笑了笑,眼中的偏执不加掩饰:“不是阿姐自己说的吗,徐环已经死了,所以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阿姐了。”他眼中的疯狂几乎将她烫伤,“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荒唐!”徐环踉跄的退后两步却被严攀抓住手臂,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她奋力挣扎,“你放开我,严攀,你这个混蛋!”一向乖巧懂事的阿弟竟藏着这般……龌龊的心思!

    “景明!”严攀大喊一声,一个持剑的黑衣人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来到他身前:“公子有何吩咐?”

    “将夫人带回内院,好好看管。”严攀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徐环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阿弟,只觉得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和自己记忆中的阿攀仿佛是两个人,那个阳光乖巧的少年呢?面前这个阴鸷偏执的男人又是谁?

    她更加激烈的反抗挣扎,“你不能……”严攀以手为刀在她后颈不轻不重的以劈,徐环顿时昏倒过去,软倒在严攀的怀里。

    她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反抗,不再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严攀收紧在她腰间的手,冷冷的对全程在旁围观却一言不发的白衣男子,“忘记你今天看见的事情。”

    白衣男子男子沉声问道:“你这样对她就不怕她恨上你?”

    严攀默了默,才道:“她不会记得,我会让她忘掉。”

    男子同情的看了眼不省人事的徐环,长叹一声说道:“你这是何必,你明知道我不会和她有什么。”

    严攀冷冷的看他一眼,说道:“你们夏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白衣男子无奈道:“严攀,我已经不是夏淮了,我现在只是你府中的幕僚。”

    “难道你回来只是为了故地重游?”严攀反问道。

    这回换做夏淮沉默了,“我这次回来,确实是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严攀的眼神更冷,仿佛可以凝成冰锥刺向夏淮,“这是你的事,为何要将她牵扯进来。”

    “你明知道只要夏恂只要在那个位置上一日,她就永远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嫁给你,她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更了解,如此一来她还会接受你吗?”夏淮眼睛仿佛洞察一切,他一边观察一边说服,一点点打破严攀的防线。

    “难道你忍心让她一辈子躲躲藏藏,见不得光吗?”

    果然听完之后,严攀不说话了,夏淮拍了拍他肩膀,意味深长道:“我不会逼你帮我,但你得明白只有我才能帮你实现心中夙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内院,徐环一醒来便觉得脖子后面疼痛难忍,她痛吟一声,“嗯……怎么这么疼。”

    她又看了看周围,奇怪道:“我怎么回来了?”

    云香听见拿了张泡过热水的毛巾为她敷上,她欲言又止,最后为难的说道:“您去清园赏梅,不知怎的竟然晕倒了,幸好公子不放心去寻你,将夫人救了回来。”

    外面现在冰天雪地,若是晕倒了冻伤一两个时辰,那可要冻坏了。

    徐环一阵后怕,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痛苦的捶了捶脑袋,道:“我不记得什么梅花,也不知道怎么会晕倒,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云香忙道:“大夫说您是晕倒的时候脑袋磕到了地,所以不记得什么也正常。”

    “阿攀呢,不是他送我回来的吗,怎么不见他人?”她问道。

    云香暗自叫苦,公子送夫人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冷得不行,将徐环放到床上便冷冰冰的冷下一句:“好好照顾她,她醒来之后后脑会有钝痛,用热毛巾给她敷一敷。”说完就匆匆离去了。

    云香随便编了个理由:“军营突然有人来找公子,大概是有公事,所以先走了。”

    徐环深信不疑,她不能打扰严攀的正事,但今天多亏了他,自己才能化险为夷,于是徐环吩咐云香道:“让厨房顿一盅鸡汤,待会儿我给阿攀送去。”

    等到晚上徐环端着鸡汤去到严攀平时办公的书房,离了老远就听到从书房传出来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全是瓷器的碎裂声和重物落地的闷响。

    她心道不好,连忙将鸡汤交给身边芳昙,自己推门进去,只见屋里一片狼藉,整个书房没留下一个完整的花瓶,连蓝瓷的水壶也没能幸免,桌椅板凳也横七竖八的全倒在地上。

    而严攀衣衫不整的颓坐在地上,手边滚落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酒瓶,最让徐环心惊的是他的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贯穿手掌,鲜血在地上流了一滩。

    徐环又怒又心疼,“严攀!”她很少连名带姓的喊他,只有气急了的时候才会这么喊。

    他慢半拍的抬头,见到她来竟然笑了。

    他如梦呓般道:“阿姐,你总算来找阿攀了,阿攀等你好久了。”神态仿若被抛弃的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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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弟:我要黑化!……算了我不敢,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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