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宁志勇在府中坐卧难安,前几日宫中传来消息,宁妃不知因为什么被皇上禁足三个月,他担心皇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有一件事情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悬在他的头顶,他派人去查却一无所获,但这非但不能让他安心,反而忧思难言。

    前几个月前皇后入佛寺修行,他派人扮成尼姑混入寺中,然后放了一把火。

    孝仁皇后毁了他扶持幼帝的计划,更何况此人与夏恂是结发夫妻又有潜邸之情,这绝对是女儿最大的威胁,他当然不会放过她。

    但他绝不是要逞一时之快,寺中线人传来消息,夏恂竟然亲手给徐环灌了堕胎药!

    虽不知其中内情,但起码让他知道了,这两人的感情并非传言中的坚如磐石,他当即下令动手永绝后患,还能挑拨夏恂和严攀的关系,可说是一箭双雕。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动手的线人迟迟不曾回报,直到如今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宁志勇惶惶终日,派人去查却仿佛惊动了别人,数月以来不下十波来路不明的人妄图潜入他府中,他查不出到底是何人所为。

    前几日他收到一封密信,信上说夏恂已经对他起了疑心,让他多多小心。宁志勇看完就烧了信,但疑心越随之而起。

    这信是谁送的?不过他更想知道,夏恂是否如信上所说已经开始暗中搜集他谋反的证据。

    直到初一那天,姓赵的老匹夫竟然敢公然参他一本,最令他惊疑的是,夏恂下令彻查,还扯出了孝仁皇后之死。

    宁志勇派人向大理寺的党羽传信,那人却回道:“查办此事的官员全由陛下亲自指定,我只能尽力为国公周旋。”

    夏恂真的要动手了?

    他急得团团转,节后复朝他称病告假,夏恂却亲自前来探病,他假装在床卧病,夏恂却趁机道:“老国公放心在京养病,朕明日派两个御医来专门帮您调养,婉儿在宫中担忧您的身体,朕体谅你们父女情深,您在京城安度晚年,也算是成全了婉儿的一片孝心。”

    宁志勇再不情愿却只能拖着假装拖着病体跪地谢恩。

    如今他名为养病实际上却被皇帝软禁起来,空有军权却无法调兵遣将,整个府中围得如同铁桶一般。

    他只能派身边唯一的亲信往宫里给宁婉递个信,然而整整三天了那人杳无音信。

    “宁国公,你看看这是你们府里的人吗?”说话的人叫赵浦,是这些天来一直负责宁府安全的校尉,他手里提着什么东西进来举起到他的面前。

    宁志勇定睛一看,赵浦手里的竟是一个还在滴血的人头,再一看这不是他派去递消息的亲信吗?

    他的脸色大变,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赵浦见了咧嘴一笑,略显憨厚的脸说出的话却十分残忍:“这人在府外鬼鬼祟祟,还试图钻狗洞进来,我捉住他之后还敢反抗便一刀结果了。怎么,国公认识这人?”

    说完他还拎着人头上的头发在宁志勇面前晃了晃,他瞪圆了一双虎眼颇有些威视,可惜他被困在府中几日,吃喝饮食都被控制,现在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半,曾指挥千军万马奋勇杀敌的将军此刻竟有些狼狈。

    “你怎敢……”他怒吼道,“我要见皇上,我是先帝钦封的宁国公,怎容一个黄口小儿欺辱!来人,我要见皇上!”

    赵浦只惊讶的说道:“呀,这是国公大人的人?我实在不知还请国公大人恕罪。”说完将那头颅随手一扔朝他行了个礼,血溅的到处都是,赵浦又说道:“国公大人年老体衰,还是不要随意走动,省的贵妃娘娘在宫里担心。”

    提到宁婉,宁志勇气力一松跌坐在地,虚弱的说道:“夏恂到底要老夫如何?”

    “可不敢直呼皇帝名讳。”赵浦提醒道,又说:“皇上心思我等不敢猜,但有人要小人给国公大人说一句,您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这世上因果报应,准得很。属下不妨再提醒您一句,近日皇上从京城往北的路上截住了一队人,听说身上带了些东西引得皇上震怒,您知道是什么吗?”

    说完最后三个字赵浦转身离去,顺便将门重重带上,宁志勇听他对外面的人吩咐:“都给我看好了,一个苍蝇也不准给我飞出去。”

    宁志勇眼前一阵阵发黑急喘几口气才缓过神来,他突然想起来这赵浦非他麾下,乃是严攀的人。

    难不成……胸口又是一阵钝痛,他连忙捂住心口痛苦的爬回床上这才缓回一些。随后他伸手按下一处机关,墙壁突然出现两道细缝,宁志勇用力推了一下,那墙壁竟用力回弹出现个小洞。

    金色的虎符静静的躺在里面,他松了口气将虎符拿出放在手中摩挲,过了一会儿他留恋的放了回去,一切又恢复成原样。与此同时屋上瓦片一阵窸窣的响动,“喵……”原来是野猫的声音。

    御书房里,夏恂狐疑道:“你真的看见他在房间摆弄虎符了?”

    一劲装打扮的男子俯首道:“千真万确,属下亲眼看到的。”

    夏恂想了想说道:“不会,这老贼心思机敏这次若不是他自乱阵脚,朕未必能揪住他的尾巴。再去探。”

    那人领命下去,随后一个太监上前小声道:“贵妃娘娘又派人过来了,说是病的厉害,请皇上前去看望。”

    他冷笑一声,手中御笔一摔:“胆敢在朕的饮食中下药,禁足三月已是轻饶了她,还敢装病求情?”

    宁志勇势弱,严攀前两日又查到皇后之死跟这父女两人脱不开干系,他如今对宁婉是愈发不耐烦,去她宫中的日子少了,这妇人不甘冷落竟在他饭菜中下药!

    夏恂清醒之后大发雷霆,直接下旨让宁婉禁足三月。

    那太监收了银子,故而为宁婉说情道:“传话的宫人说贵妃娘娘病的确实很重,奴才特意问了,确实所言不假。”

    可惜自从徐环出事之后,夏恂就将这账算到了宁婉父女两人的头上,若不是他俩费尽心机的趁酒醉算计自己,他又怎么会受人制肘如此被动?

    他不为所动,眼皮也不抬的说道:“回了她,就说朕公务繁忙无暇探望。”

    太监只好领命去回,谁知没一会儿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跪在地上尖声道:“不好了,贵妃娘娘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白绫吊在房梁上要寻死呢!”

    夏恂正在批阅奏折,被他的声音烦的头疼,拎起砚台砸在太监脑门上顿时鲜血横流,黑的红的混成一片。

    他最不喜受人威胁,被人激起反骨,说道:“既然她这么想让朕去探望,那朕就如她的愿!”

    迎接的宫女被这么大群人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奴婢参见皇上……”

    夏恂看不出喜怒的说道:“贵妃人呢?”

    宫女一喜,看来皇上心里还是有娘娘的,连忙道:“娘娘在里面等您呢,这些日子娘娘都十分想念皇上。”

    夏恂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去见见她。”

    夏恂推门进去,屋里一片昏暗,他以为又是她的意趣,冷冷道:“听说爱妃病的很重?”

    突然屋中有一处突然亮起,一身材窈窕的女子手中持了一盏油灯款款而来,她的脸上特意着了淡妆以和身上的水蓝衣裳相配,面上羞涩纯真。

    夏恂瞳孔一缩,连呼吸都屏住,“环儿?!”这一身竟是和那日他和徐环同游宫外的装束一模一样,昏暗的灯光下他看不清她的脸,但只是这一个相似的身影他便失了魂似得,冲上去将人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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