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宋雨樵一脸无辜,他扬了扬嘴角,说:“请先入坐吧。”

    宋雨樵看了一眼分外好奇的3号位,走往自己的坐席。

    “先生,您好,我看一看您的座位。”3号位很快跟上,“您坐在2j。宋雨樵先生?”

    “嗯,是。”宋雨樵把过夜袋往行李架放。

    3号位微笑说:“向您确认一下您订的餐点,一个西式蛋奶素?”

    他点了点头,落座后系上安全带,好奇地看向站在机舱门迎客的乔宇颂。很快,他发现自己冷落了3号位,回答说:“哦,是。”

    “好的,稍后我们开始客舱服务时,为您送来。”3号位说着,去迎接其他头等舱乘客去了。

    宋雨樵最初只想逗一逗乔宇颂,不过看样子,好像把乔宇颂逗生气了。

    他不禁懊悔,不过又不是特别懊悔,因为他知道乔宇颂这气生不了多久,兴许他叫两声“小颂哥哥”,乔宇颂就好了。

    宋雨樵正这么想的时候,看见有三个人前后紧密地走进客舱内,他们的装束看来都不特殊,但左右两人分明格外谨慎地夹持着中间的人。

    他看得讶然,很快,又发现还有三名乘客以同样的姿态紧跟其后。

    他们在乘务员的迎客声中,表情严肃地往客舱内走。

    宋雨樵回头朝后舱望去,此时经济舱的乘客还没有登机,后舱空荡荡的,只有空乘。

    这六人走进后舱,大概走到第20排左右的位置,二话不说,就以三人为一组,坐进过道左侧的两排座位里。而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名乘客,同样坐在他们附近。他们分散坐在4排的座位里,位置紧密,可看样子都不像按照购票座位落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等到经济舱的乘客涌入客舱,便有几个乘客发现自己的座位被人抢先坐下了。

    还没有等这些乘客向乘务员询问和投诉,站在前排迎客的乘务员已经先一步得知他们的座位被占,抢先主动协调,为他们安排新的座位。

    此举自然引起了其他乘客的好奇和不满,座位被占的乘客当然免不了抱怨几句。宋雨樵同样好奇,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重复地听见“配合工作”这四个字。

    很快,那些座位被占的乘客就不再吭声,安安分分地坐进新安排的座位里,表情近乎噤若寒蝉。

    宋雨樵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心中诧异。他转身,惊讶地发现乔宇颂不知何时走到了自己的身边。

    “你的……”宋雨樵往行李架上指,话说到一半,发现端着微笑的乔宇颂目透凶光

    ,立即把剩下的话吞下了。

    乔宇颂微笑,俯身在他的近旁说:“宋雨樵小朋友,不要捣乱哦。”

    第92章 跟飞-4

    小朋友?宋雨樵古怪地挑起眉,趁他还没走,直起腰凑近道:“要亲亲才不捣乱。”

    闻言,乔宇颂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很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往后舱去了。

    看得出来,乘务员们对那几名乘客的登机早就知情,乔宇颂往后面去,也是向后舱乘务长确认情况。

    宋雨樵忽然想起此前乔宇颂说过一次,有时候客舱内会有特殊乘客,遇到这种情况,对客舱乘务的要求会高一些。

    现在,他仔细把这趟航班的乘务员都看了 一遍,确认全是男性,更加确认一切早有安排。

    因为那八名乘客登机得早,被动更换座位的乘客都已经安排妥当,很多只顾着自己登机和找座位的乘客根本没有发现客舱里有身份特殊的乘客,脸上都挂着自己的喜悦、忐忑和漠然。

    这全归功于乘务组安排得及时,否则,一般人如果得知自己和几个危险人物同坐一趟飞机,即便知道有警务在,也还是会不安吧。宋雨樵不由得想,说不定以前乘坐的某一趟航班里,也有过类似的乘客,只不过乘务员们处理得早,所以不知晓罢了。

    如果不是和一个空乘谈恋爱,兴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留意这样的事,本来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坐飞机,一下子也变得有意思了。宋雨樵觉得有趣,心想以后或许应该多跟飞几次,不过,那必须得选在淡季,而且得提前购票了,否则每次都买头等舱,他怎么吃得消?

    虽说坐头等舱也有好处,尤其是前面三排,可以看见坐在客舱门旁的乘务长。飞机起飞以后,宋雨樵托腮看着乔宇颂,心里这么想。

    对方早已发现他的注视,似乎与他对视不对,不对视也不对,所以只能装作看不见而看向别处,或者和3号位交谈,可他又不能不在意这道目光,看别处看久了,忍不住还要看他一眼,确认自己是不是还被注视着。

    乔宇颂的反应实在有趣,宋雨樵盯着他看了好一阵子,直到听见舱内打铃,灯光调亮,乘务员解开安全带,起身开始准备客舱服务。

    “3c的小朋友,要给他一个冰淇淋吗?”准备餐点时,3号位问。

    乔宇颂摇头,说:“先问问吧,得看他家长的意见,万一不能吃乳糖,也不好。给他个模型?”

    “嗯,好。”3号位把一个小小的飞机模型放到了餐盘里。

    2j订了特殊餐,乔宇颂把加热好的餐品一一摆放在餐盘中,交代说:“我先送2j的特殊餐,顺便问问那个小朋友。”

    说着,乔宇颂端起餐盘,拉开厨房的帘子往外走。

    “宋先生,您好。这是您预订的西式蛋奶素,请慢用。”乔宇颂把餐盘放下,问,“请问饮料需要哪种?”

    真难为他还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宋雨樵问:“咖啡。”

    乔宇颂犹豫了一下,确认地问:“咖啡是吗?”

    听罢,宋雨樵想起之前他说过关于热水壶的事,改口道:“哦,橙汁吧。谢谢。”

    “好的,稍等。请问餐后的冰淇淋需要吗?”他问。

    宋雨樵想了一下,点头道:“一个原味的。”

    “好的,稍后为您送过来。”乔宇颂说完,转身向后排走。

    宋雨樵回头一看,见他正在和3c的小男孩打招呼,关心了空调的温度是否合适,还提出给小男孩换一双儿童版的轻便拖鞋。

    以往宋雨樵也见过乔宇颂与其他乘客交谈的模样,见过乔宇颂待在后舱、前舱,但这是他头一次见到乔宇颂和小乘客交谈,这声音真是出奇的温柔,轻声细语,像是风的翻书声。

    不过,听见乔宇颂离开前,问小男孩要不要吃冰淇淋,宋雨樵

    的眉尾动了一下。

    眼看乔宇颂再次从他的身边经过,宋雨樵叫道:“哎。”

    乔宇颂回头,疑惑地看他,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不要冰淇淋了。”宋雨樵道。

    乔宇颂意外地眨了眨眼睛,想到或许宋雨樵是听见他刚才问了后排小朋友同样的问题才改口,忍俊不禁,道:“好的,橙汁很快为您送过来。”

    回到厨房里,乔宇颂告诉3号位,3c的小朋友要一个香草味的冰淇淋,2j的乘客饮品选橙汁。

    说起冰淇淋,乔宇颂还是有点儿想笑,不过很快察觉自己本不该问宋雨樵那样的问题——宋雨樵上午已经吃过一个冰淇淋了,再继续吃,恐怕对肠胃不好。他不禁暗暗责怪自己的疏忽。

    和3号位完成头等舱和公务舱的送餐作业后,乔宇颂去往后舱。

    经过21、22排,他特意停下,询问那几位重要乘客需要什么餐点。得知2号位已经问过,他放下心来,径直朝后厨房走去。

    机上有这种重要乘客,乔宇颂只在实习期遇见过。那时候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凡是只要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就行,压根没有机会过问与这些乘客有关的事务。当然,那时候的他也不敢问,这有什么好问的?光是知道他们的存在,就免不了紧张了。

    但现在,他已经要开始整个乘务组的管理、协调工作,遇上这样的乘客,更得全程关注,不能有半点闪失。这前后,他经历了六个年头。

    乔宇颂最初报考成教的时候,的确是奔着毕业以后能在航司就业的目的去的,可他真没有想到竟然在这行一干就是六年。而现在的他,完全想不出如果不干这个,还能做什么去。谈不上多热爱这份工作,只是不知不觉就做下来了。

    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乔宇颂觉得他和十七岁时的自己相比并无长进。他还是这样毫无目标,还是像以前一样“随波逐流”。

    但好在他在随着水流漂逐的时候,宋雨樵捡到了他。

    完成第一轮客舱服务后,乔宇颂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系好安全带,抬头看见宋雨樵正在读报纸。

    不一会儿,宋雨樵便从报纸后抬头,看向了他。

    这回,乔宇颂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对他微微笑了一笑。

    轮到宋雨樵害羞了。他垂下眼帘,几秒钟后重新抬起眼,与乔宇颂对视,随着嘴角的上扬,目光也因为笑而变得柔软了许多。

    在当日第四次办理行李托运的时候,宋雨樵后知后觉地发现,其实之前往返析津的航班中,他完全可以把行李寄存在航站楼,而不是浪费时间办理托运,反复地拖着行李箱在行李到达厅里进进出出。

    怎么变笨了?宋雨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幸好,这是最后一次办托运了。

    宋雨樵烦躁地晃了晃脑袋,听见值机员问:“请问您的身上是否携带满三千元人民币或者等值外币?”

    “哦,有。”宋雨樵掏出钱包,向他出示。

    值机员确认钱币足额后,还给宋雨樵,脸上带着微笑,帮宋雨樵办理好了托运。

    宋雨樵以前很少办落地签,幸亏刚才乔宇颂发消息提醒了他。

    过了海关后,宋雨樵坐在登机口旁发呆。

    他已经看见自己将要乘坐的飞机,也知道乔宇颂此时此刻在飞机上。

    这种体验真是难得。他以往顶多只盼望着赶快搭乘飞机,以便尽快抵达目的地,现在,连搭乘飞机本身也值得期待了。

    从析津飞往素万,计划飞行时间大约五个小时。

    到目前为止已经经历

    三个航段的宋雨樵筋疲力尽,登机以后,压根没有精神再逗乔宇颂玩儿。

    他坐在头等舱的座椅里,机舱门还没有关闭,就开始昏昏欲睡。但是,当仔细观察客舱内的乘务员,他发现,包括乔宇颂在内,他很难发现他们在工作中流露出疲惫感。

    看他们的工作状态,宋雨樵难以想象他们和自己一样,经历了三段航程的飞行,以及延误。

    “宋先生,又见到您了。”已经是第三次见到宋雨樵的3号位笑着打招呼。

    宋雨樵下意思地看了乔宇颂一眼,见他只顾迎客,便感慨道:“是,总算要结束了。”

    “最后的五个小时,请您加油哦。”他说,“稍后为您送来入境卡。”

    宋雨樵听他的语气,仿佛是猜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这不足为怪,早在上午,宋雨樵就当着他的面把过夜袋递给了乔宇颂,又这么一起飞了三趟,即便乔宇颂不说明,任何人都容易有所察觉。何况,空乘本就是一个需要细致入微的职业,更不必说对方还是专门负责头等舱的乘务员。

    可宋雨樵看得出来,这个3号位和乔宇颂并不熟悉,尽管在飞行过程中,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但几乎没有交谈。这么一来,宋雨樵自然没有必要和他套近乎了。

    一天之内,宋雨樵在飞机上吃了三顿饭。虽然他知道在之后的航行中还有正餐,可实在没有兴趣了。飞机起飞前,他告诉3号位,吃饭不要叫他。

    还没有等飞机平飞,宋雨樵就盖着外套,蒙头大睡,再醒来时,已经是乔宇颂提醒他填写入境卡了。

    “累死了。”宋雨樵一边埋头写,一边抱怨。

    乔宇颂正在帮助另一位乘客填写入境卡,听见他的抱怨里充满了委屈,既心疼又感动。奈何宋雨樵的身旁还有别的乘客,乔宇颂没有搭腔。

    给乘客们分发入境卡后不久,飞机开始下降。

    3号位广播结束后,见有乘客呼唤,起身往客舱走。

    与此同时,宋雨樵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见状,乔宇颂立即解开安全带,迎上前去,问:“怎么了?”

    “没,上个洗手间。”宋雨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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