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乖闭了嘴。

    “你松开车子。”

    梁乐智不松,他舍不得啊,是真的舍不得。他追了两年的女孩,他爸即便扬言打死他,他也不甘心。

    他沙雕了点,感情却半分不掺假。

    梁乐智有种预感,他真松手,就和那个看上去儒雅,实际迂腐的牧原一样了。梁小少爷像小狗一样,感觉灵敏。

    “你别闹了,我只是回去。”

    梁小少爷想哭,他退一步道:“让我送你回去吧。”

    那个宴会他不想待,情敌办的,他回去干嘛,继续被他爹拎着耳朵教育吗?

    梁小少爷钻进车子,恨不得今晚就让喻嗔移情别恋。

    他打小皮,柏正带来的危机感,不是牧原能比拟的。毕竟和一个坏人争东西,比和老好人争东西难多了。

    喻嗔见他规规矩矩,外面又下着雨,也没赶他下去。

    路上,喻嗔告诫他:“你别和柏正对着干,知道吗?他那个人很坏的,你手疼的时候,就想想。”

    她先前说那些话,是为了气柏正,梁乐智这傻瓜真出事就不好了。

    “你知道他坏,以前还和他在一起?”

    喻嗔不答,轻轻叹了口气。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啊。

    *

    宴会上。

    柏正在二楼待了一会儿,他自然看见喻嗔和梁乐智走了。

    可是这么久还不见梁乐智回来,他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

    徐学民多精的人啊,立马让人去问问,得到的答案是喻嗔和梁乐智一起走了。

    徐学民看看阴郁可怕的小主子,再想想那个阳光大男孩。说真的,要是徐学民是女人,他说不定都喜欢梁乐智。

    他们一起离开,往常不会让人多想,可是刚刚喻嗔才说了生孩子的事。

    梁乐智不是牧原,牧原品行争执,梁乐智这小子又奸猾又贱,还不要脸。

    柏正一刻待不住,他冷着脸就下楼。冬天的外套都没拿。

    下楼遇见了梁乐智的父亲梁总,可怜的梁总,没发现自己胆儿肥的儿子不在宴会,一心只想让徐家再考虑考虑合作的事情。

    老梁总笑眯眯凑上来,结果得到了一个冷漠至极的目光。

    以前柏正还有耐性和他说说话,今天看见他,眼风都不想给一个。

    年轻男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柏正不高兴,最慌的还属猫尾经理常连。以前也不见徐家人来管他们这个平台,可是这半年,徐家大佬都在他们这座小庙聚集,刺激死了。

    常连见柏正二话不说走了,生怕有今天宴会的锅,他是不是就不该办这个宴会啊?

    常连哭丧着脸,后悔莫及。

    徐学民笑道:“没事,他心情不好。”

    还慌了吧。

    喻嗔给了他时间做选择,他今晚都等不了,自己过去了。

    *

    柏正开车去追。

    他的豪车穿行在夜晚的都市,不知道比计程车快多少。可他们到底比他早走许多,柏正抵达喻嗔住处时,他们早就到了。

    以前喻嗔念高中时,他这个人掌控欲就强,此刻自然也知道她住哪里。

    环境还算清幽的一个小区。

    为了直播,喻嗔和祝婉平时都不住学校。现在才大年初四,祝婉还没回来,家里只有喻嗔。

    喻嗔回家把身上这身参加宴会的裙子换才来。

    梁小少爷也轴,他今晚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就是不肯走。喻嗔不陪他疯,他就可怜兮兮蹲在楼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的爱情,不会因为同情而产生,但女人会。

    但危机感,几乎是男人之间的共识。

    于是柏正来到喻嗔家门口,一眼看见的,不是喻嗔家大门,而是蹲在楼道博可怜的梁乐智。

    这么久以来,徐学民教的稳重、沉着、修养,此刻全是放屁。

    生孩子!

    柏正看到他,就想到这几个字,恨不得掐死梁乐智。不说自己,就连牧原那呆子,都曾救了喻嗔。自己更是出生入死也不为过。

    但这蠢东西做了什么?除了卖蠢他会什么?

    火气根本大到压不住。

    柏正直接把人拎了起来,梁小少爷也不矮,可是柏正以前是什么人,移动人形大杀器,一拳能打翻两个梁乐智。

    梁乐智也慌啊。

    他扯开嗓音喊:“嗔宝救命,救命啊!”

    梁乐智叫声实在凄厉,喻嗔知道他能作,连忙过来看一眼。

    她从猫眼里看一眼,两个男人在打架。

    不,是梁小少爷在挨揍。

    喻嗔拉开门:“柏正!你干什么?”

    她连忙推开柏正,把毫无反抗之力的梁乐智拉起来。

    柏正动作顿住,她质问的声音,像跟尖锐的刺,让他心里委屈又难受。他像个局外人一样,与他们泾渭分明。

    梁乐智站在少女身后,觉得自己像朵男白莲,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嘶,这徐家的疯子,揍人太他妈疼了。

    柏正忍气吞声,他咬住口腔里的肉,血腥味蔓延口腔,他说:“我来坦白。”

    喻嗔控制住讶异的表情。

    “进来说吧。”

    柏正走进去。

    喻嗔看了一眼梁乐智,梁乐智摸一摸自己青紫的脸,他笑了笑,用口型告诉她:去吧。

    喻嗔愣住。

    梁乐智推她一把,把门关了。

    自己站在门外,梁小少爷舔舔唇,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委屈自己的好事。

    可他要她幸福。

    喻嗔那么乖,他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该那样笑。

    刺激人是多么简单的事,只要有效就行了。梁乐智走在小雨绵绵的夜色里,心里有几分酸楚。

    啊,她长大了啊。

    多想也像柏正那样,看看她读高中的时候什么样子。

    比不要脸,他梁乐智还没输过呢。可惜遇见的时间晚了点。

    *

    “说吧。”喻嗔在柏正面前坐下来。

    今晚她重新刷新了对梁乐智的认知,本来以为他只是搞笑,可是梁小少爷真的很有自己的想法。

    这一出连喻嗔也没想到,可梁乐智就是干了。

    柏正的心不停下坠。

    他不得不承认,没有哪一刻,他有现在慌乱。

    喻嗔很好,是他许多年前就知道的事情,曾经他就想过,要变成最好的人,让她记一辈子。

    可是这么好的她,也会有其他人喜欢。

    他在她生命中空缺三年,是无论如何也填补不了的漏洞。

    除了现在徐家家主的身份,他拿什么与别人争?

    他过去多骄傲啊,可他这些年越来越害怕。

    他不敢讲自己的身世,他觉得卑微肮脏。可是他又不敢不讲。

    人类的爱是会变的。

    他们和徐家的疯子不一样,认准一个人,死了都要纠缠她一辈子。

    门外还站着梁乐智。

    那些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事,在害怕彻底失去她的恐惧下,什么都不值一提。

    此刻喻嗔干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柏正喉咙干涩,尽管难堪,他还是听见自己一字一句说:“过去两年,我在做手术。五感出现问题,第一年我看不见,听不见,后来做了手术,眼睛恢复得很好,听力依旧有问题。”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柏正低下头,不敢看她的表情,怕从她脸上看见震惊恶心嫌弃之色。

    这些东西,都足够杀了他,或者让他的心就此死去。

    他说这番话,心脏一阵紧缩,无异于把自己放在了尘埃踩。

    “我生父叫做徐傲宸,生母是牧梦仪。徐梦仪是徐傲宸亲妹妹,小时候被人带走,长大后才认回来。”他艰涩道,“我是个……乱……”

    乱伦产物。

    一个这辈子随时可能出现任何问题的肮脏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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