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序点了点头,从乾坤袋里扔出两个美艳的鬼妓:“她们说曾经见过一穿着月白袍子的仙人追过一个五六岁的小童子魂魄。”

    她看了眼那两个瑟瑟发抖的鬼妓:“带到宁无那便去吧,我们一起讨论下。”

    闵序收起鬼妓:“他与你姐姐如何了?”

    她叹了口气:“我姐姐被送回冥司了,估计现在已经快到了吧。”

    说完她看了看窗外已经发白的天空,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两人带着鬼妓好不容易敲开宁无的房门,只见他衣衫整齐,可见也并未睡下,但却这么迟来开门,也是心中烦闷。

    想想也是,子时的时候,他和玉烟还在此处抵死缠绵,此刻不过两三个时辰,他却被她气的心中如扎了刺一般,拔了留洞,不拔又疼。

    而且不知为何,送走玉烟后他心中极是不安,甚至喝酒时杯子也没拿稳摔在地上,那是玉烟最喜欢的酒杯,他心急的去拾碎片时,还被扎破了手。

    那两个鬼妓见了宁无,更是抖的如筛子一般,便将自己见到的实实说了。

    宁无听完与闵序对看一眼,显然两人都有了主意。

    “你们知道是谁了对不对?”玉映看出来了。

    闵序回道:“现在还不敢肯定,我们得去一趟,你也一起去吧。”

    她激动的点了点头,正要下楼,却听到慕笙在房间里剧烈的咳嗽,甚至还有吐血的声音,因佳禾还没从药宫回来,不得已之下她只好进去看看,免得这人真的死了,到时候辜负了佳禾的嘱托。

    于是,三人走了进去,只见慕笙脸色苍白,嘴唇却红艳,因为咳的厉害,床边吐了好滩几血,血中也有着味道,似乎是药味,应该是服了佳禾给他熬的药的缘故。

    见到他们进来,慕笙抱歉道:“对不起,打扰各位休息了,能不能请给我一碗水。”

    玉映抢着去倒水,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再试一下,她故意将水杯递给他,趁机用手指触碰他的手。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昨天那种一接触元丹就翻江倒海的感觉并没有发生,一切平常。

    难道昨日真的是自己自身的原因,与这人无半点关系?

    “谢谢。”慕笙说完又躺下,扯了被子捂着又昏沉睡去。

    然后她向宁无要了个鬼差吩咐他看着直到佳禾回来为止。

    三人出门后,直奔城外东南向,最后在一距离城中两百余里的山前停下。

    此山在当地被称为笋山,其形态的确像一株抽芽的竹笋,据说上面有一座庙屋,供奉着山上的山神。

    到了山上,果然有一小小屋子,里面一座泥像,案上摆着香炉瓜果和鲜花,可见香火还算旺盛。

    “是这里么?怎么不像啊?”宁无有些纳闷。

    闵序仔细瞧了瞧,突然抽出沉水临空一劈,只见狂风乱作,小小的庙屋瞬间折叠着不见,紧接着一扇金玉所铸的大门出现在三人面前。

    “好厉害的障眼法,竟然连我也未瞧出。”宁无惊道。

    玉映也佩服着闵序,他果真是心思细密。

    虽然障眼法被破了,但宁无这个冥司少君去敲门,态度竟十分端正,只是敲了好几下,都没人来应门。

    玉映趴在门上听了听,竟然有孩童的声音传来:“这里面有孩子的声音 。”

    闵序也贴耳上去,然后果断的去推门,那原本关着的门竟然一推就开了。

    三人俱是一愣,不由都向后退去,但预想的危险并没有到来,三人推开门进去一看,只见门内是一极奢华的大殿,殿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气,数人横卧地上,显然是醉的不轻。

    殿中主位上,一月白衣袍的年轻男子抱着酒瓶横卧着,而他的身边,酣睡的正是消失三界万年的凶兽九婴。

    三人心中一震,这堂堂的贪狼星仙府,竟养着上古凶兽。

    那九婴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了,轮流探起九个蛇脑袋,眯着眼睛打着呵欠。

    而它张嘴之时,每张嘴里竟都困着一五六岁的小童子,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光溜溜的,竟是这九婴将孩童的魂魄当做润口的糖果,估摸着饿了,就会将这些无辜的孩童囫囵吞下。

    玉映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憎恶之情油然而生。

    这种凶兽,杀了也罢。

    她心神震动之际被闵序拦住。

    “待事情查清楚再说。”他说道。

    玉映忍住怒气,但元丹处却在震荡,似乎在呼应她,就连沉睡的玉髓,都蠢蠢欲动。

    然而就在闵序前去叫醒那主位上的青年时,九婴张开了最后一张嘴,这次它嘴里的孩童要大一些,眼神明亮,可见神智还在,只是浑身被捆着一条奇怪的金色链子,见到玉映的那一刻,这大一些的童子竟呆了呆,随后用尽力气的叫了一声:“小姑姑。”

    玉映猛然回头,从那即将合上的大口中终于见到了失踪了许久的侄儿玉承。

    怪不得怎么找都找不到,原来这拘魂的法器是九婴这头凶兽。

    玉承这一喊,九婴便醒了,见着三人竟毫无惧色,更是将口中的糖果嗦了几下,脸上全是得意之色。

    可见,它并不认识玉映他们,亦或者,是它背后有人撑腰,所以肆无忌惮。

    “小姑姑救我。”玉承痛苦的声音从即将闭合的大嘴中传来。

    闵序正要去救,却见身边的玉映早已化作残影扑过去,手起刀落间竟瞬间斩下了九婴的头颅。

    闵序一惊,她怎么会有这般厉害的修为,即便她有玉髓为剑,但九婴毕竟是上古凶兽,因有九头,战斗力强悍,是比饕餮还厉害的存在,岂能被一个修为刚恢复的人这般轻易斩下。

    她这般奇怪的斩杀法,就连一向瞧不起她的宁无都睁大了眼睛。

    那水缸般大小的蛇头在地上滚着,玉映又是一剑将头插个通透,将滚动的蛇头钉在地面上,然后徒手剥开九婴的嘴,可是里面并没有玉承。

    “小姑姑,我还在这。”玉承的声音传来。

    她回头看去,那九婴的头颅竟然再生了,玉承依旧被困在嘴里。

    而她,因为刚才的斩杀,脸上身上都被溅的是血,怒目而视的,犹如血狱爬出来的修罗一般。

    这样一折腾,主位上的人终于醒来,醉醺醺的问道:“何人喧哗?”

    闵序立刻挡在玉映面前:“离恨天宫闵序携少妃玉映前来拜见星君。”

    那青年揉了揉眼睛,见是闵序,终于清醒了些:“你鲜少走动,怎么突然来了。”

    闵序指了指九婴口中的玉承:“为了我侄儿而来。”

    那青年看了一眼,发觉含着玉承的那颗九婴的头颅变小了,回头一看,只见地下有一颗被斩下的大头,当即惊慌的跑下主位抱着那颗头:“遭了,璎儿肯定要生气了,她最喜欢这颗头了,你们谁干的?”

    他不关心孩子的魂魄,也无视闵序的回答,竟质问谁砍了九婴之头。

    玉映呵呵的冷笑几声,然后从闵序的身后走出来,将玉髓化成的长刀往肩上随意一扛,冷冷回道:“我。”

    第43章

    玉映这么一大动作, 终于让殿中所有醉酒的人都醒了过来,却也让闵序有了不好的预感。

    因为此刻她的眼睛里泛着微红, 手中原本玉质清透的玉髓,竟也透着血色的微光,这是他用玉髓的时候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是因为她是主人才会如此, 还是,另有隐情。

    还有,她现在扛剑而立的姿态,像极了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 明明已经被他一剑破了元丹而魂飞魄散了。

    “东薇少君, 你们离恨天宫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既然是前来拜见,为何要一来就动刀动枪的?”贪狼陈怀抱着被砍下的九婴心疼的说道。

    闵序见陈怀奇奇怪怪, 全然不似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满腹书生韵味的青年, 也不知这几百年他发生了什么, 于是按着性子问道:“星君为何将九婴这等凶兽养在宫里,还拘了小童子的魂魄供它玩乐?”

    陈怀睁着半醉的眼:“天条有规定不能养凶兽么,你们既然能养灵兽,我自然就可以养凶兽,只要本君看护好它, 不让它为祸人间不就可以了么, 至于这些小童子,我虽拘了魂魄,但并未害他们性命, 过一段时间是会还回去的,绝不会给冥司添麻烦。”

    他最后一句是对宁无说的,宁无虽然面上带笑,可心里却将陈怀骂了个通透,若不是他私拘魂魄,他怎么会被派来调查,又怎么会带上玉烟,又怎么会遇到裴云那个混蛋,又怎么会……

    他越想越气,但看到被困在九婴嘴里的玉承,心想得快点把这个侄儿救出来才是,等回了冥司,玉烟还不得巴巴的来讨好他。

    想到这里他正欲与陈怀争辩,却见一张黑色的符咒凭空在眼前燃烧开来,这是冥司用来传递信息的术法,黑色表示有大事发生,而上一次用这张符咒的时候,是烛阴来犯那一次。

    他心脏莫名一痛,接而便是十分的不安。

    “闵序,我要先离开,你看着点,这里不能出乱子,玉承交给你了。”他说完之后,神色匆忙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宁无这一走,陈怀就更加肆无忌惮,虽说闵序是离恨天宫之人且战功赫赫,但他陈怀也不差,长了闵序两万岁不说,品阶也是对等,且父君紫薇大帝辅佐天帝,权势极重,虽说闵序的师父是道德天尊,但他祖母还是斗姆元君呢,谁怕谁。

    陈怀所想的,也正是闵序所担心的,如果仅是武力对战,陈怀绝不是他的对手,但在这三界,不是谁会打架谁就是胜者,和陈怀这种贵族仙家子弟周旋,还是得顾忌着,要不然私人纠葛就会上升为两派之争。

    “星君,你养着九婴是你的权力,但这些孩童不应被拘来如此对待,且那玉承是本君妻子的亲侄儿,请还与我们。”他又强调了一遍。

    陈怀却依旧摇了摇头:“不行,还给你们了,阿璎会生气的。”

    因璎与婴同音,所以听起来就像是他为了九婴不愿交还魂魄一般。

    九婴嘴里的玉承又被嚼了几次,魂魄碎了又黏合,玉承痛的叫都叫不出声来,玉映见状眼睛更红了,元丹翻滚如岩浆,滚烫又兴奋。

    “星君,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立刻让九婴把我侄儿放了。”她颤抖着声音道,玉氏唯一的血脉就在眼前受苦,她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再等待了。

    陈怀也感觉到了她的杀意,便念了个决,只见殿中所有的物件立时倒转,她和闵序所站的地方更是出现一个黑洞,两人直直向下坠去,陈怀也借了这个时机乘了九婴逃跑。

    玉映感觉自己急速的下坠,眼前一片黑暗,除了耳边呼呼的风声,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

    “闵序?”她伸手在身边摸索,却摸了一片空,他竟是不在。

    她努力想要向上飞,可这黑洞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让她一直下坠无法挣脱,她又变化出玉髓向前刺去,看能不能刺到边界借阻力停下,但玉髓延长到极致都碰不到边缘,可见这个黑洞并不是一个洞,而是一件极厉害的法器。

    她正头疼时,突然脚底一实,以为自己终于到了底,却又觉得脚下土地光滑有弹性,更像是皮肤一般,于是她用脚踩了踩,甚至还用玉髓戳了戳。

    “别动。”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

    “闵序,是你吗?”她惊喜的问道。

    “是我。”闵序答道。

    “你在哪?”

    “你脚下。”

    她愣了一下:“你化出真身了?”

    闵序回道:“嗯,我们现在在紫薇大帝的法器无极之内,此法器无边界,如果施术的人不放我们出去,我们会一直下坠永不落地,好在我的本体极大,术法的效果对我会减弱,你抓紧我,我试着冲出去。”

    她双手来回摸了几下:“可是,你身上没有什么什么东西能让我抓住的。”

    闵序:“你用玉髓扎进我的背里做支撑。”

    她犹豫着:“那你岂不是很痛。”

    闵序开始上调角度:“没关系,我本体大的超乎你的想象,这点小痛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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