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周又菱从下午四点一直睡到晚上十点。她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梦里是自己和付勋州结婚的时候,场景一跳又到了她和付勋州离婚的时候。她甚至又梦到了自己的青春年少,那时候她偷偷地在学校追寻付勋州的足记……

    醒来时不知今夕是何夕,手机里倒是有了不少的消息。

    是闺蜜群里发来的消息,大概是知道了她要和付勋州离婚的事情,都在问她是不是真离婚了。

    周又菱简单回了两个字:【没离。】

    柏令雪:【哎。】

    聪诗:【哎。】

    周又菱:【都出来陪我喝酒。】

    柏令雪:【好。】

    聪诗:【随时奉陪。】

    去的依旧是聪诗的酒吧“清心”。

    周又菱其实无心喝酒,坐下来没一会儿,她就对柏令雪说:“我决定要把你亲戚的餐饮店盘下来了。”

    “真的吗?”柏令雪一脸惊喜。

    周又菱说:“我得找个事情让自己做,不然脑子里停不下来。”

    她其实也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了这个打算。只是现在突然想把这件事情快速推进,想让自己忙碌一些。

    “明白明白。”柏令雪拿出手机,“我这就去跟他说。”

    “好的。”周又菱淡淡微笑。

    柏令雪出去打电话,聪诗也忙着在吧台调鸡尾酒。

    酒吧很热闹,几乎座无虚席。

    周又菱看了眼站在台上唱歌的许嘉泽,这段时间“清心”酒吧因为许嘉泽的到来,人气瞬间攀。现在聪诗根本忙不过来,只能自己兼职调酒师。

    所有人都忙碌的感觉其实很好,这样就不用空着脑子去想一些有的没的。

    突然,有人在周又菱身后开口道:“把我爷爷气病倒的弟妹,你倒是有闲情逸致啊。”

    周又菱转头,意外见到的人居然是付和煦。

    付和煦端着手上的酒懒洋洋地朝周又菱扬了一下眉,起身走来坐在她的对面。

    “你还不是一样。”周又菱开口道。

    付勋州笑:“老爷子看到我就嫌烦,我还是不要在他面前瞎晃了。”

    “借口。”

    “你和我想象中的、印象中的不一样啊。”付和煦拿着酒杯和周又菱放在桌子上的酒杯碰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是个怕事儿的人呢。”

    周又菱不太想开口说话,酒吧里闷热,她扯了扯自己的领口。

    付和煦笑:“我可没有得罪你吧?”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周又菱摇头,他的确没有得罪她。

    “你确定自己是想一个人?”付和煦放下酒杯。

    付和煦拿来了一个大转盘,对周又菱说:“来玩游戏怎么样?转到指定的地方就按照指定的地方做一件事。”

    “不想玩。”周又菱直接拒绝,这种幼稚的游戏她早八百年就不想玩了。

    付和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突然也觉得有些闷热,于是撩起自己的衣袖。

    他对付女孩子从来都有一手,还是第一次在周又菱面前栽了。

    当然,他绝对不是想泡自己堂弟的老婆,而是想打开话题。

    家里因为付勋州和周又菱要离婚的事情已经乱成一团,付和煦今天在酒吧里碰到这个弟妹也是上天安排。这样想着,他便大发菩萨慈悲,想来劝劝,当个和事佬。

    付和煦无聊地转动大转盘,便听到周又菱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多嘴。我和付勋州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你更不清楚。”

    周又菱的脸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但她的声音却十分铿锵有力。

    付和煦举双手投降,“行行行,很抱歉,我多管闲事。”

    他说完举起酒杯自罚了一杯。

    周又菱抬起头,无意见到付和煦手上的疤痕。

    那种熟悉的烫伤疤痕,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她心跳很快,下意识抓住付勋州的手,问他:“你这些伤疤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付和煦好笑地看着周又菱,“怎么来的你不知道?”

    男女授受不亲,况且还是自己的弟媳妇,付和煦把自己的手肘从周又菱手中抽回来。

    他将袖子撩下来,漫不经心地对周又菱说:“还不是当年为了救你留下的?居然还好意思问我这手臂上的烫伤是怎么来的?”

    第20章

    酒吧里绚烂五彩的灯光,有一束橙红色的光打在付和煦的脸上。他微微侧过脸, 那束光刚好照耀在他的下颚。

    仿佛那年大火之中, 他将她抱起, 她抬起头看到火光照耀在他的下颚。

    付和煦和付勋州的脸型很相似,周又菱却万万没有想过救自己的人会是付和煦。

    在周又菱幼时仅有的印象里, 付和煦是不学无术、惹是生非, 他和那种会舍身救人的英雄人物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

    周又菱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付和煦, 突然有什么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她怎么都不可能想到,自己这十年居然一直把付和煦和付勋州给弄错了。

    脑海里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周又菱却突然觉得很好笑。

    付和煦对于周又菱这种表情总觉得似曾相识,好像那天付勋州问起他手上的疤痕时也是这副样子。

    这夫妻二人说话做事都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居然还要闹离婚?

    付和煦看着周又菱微微皱眉,不太舒心地问:“怎么了?”

    周又菱摇了摇头, 举起酒杯和付和煦碰了一下。

    付和煦眼底露出淡淡的疑惑。

    周又菱说:“这么多年, 我始终没能亲口对你说一声谢谢。”

    说完, 周又菱站起来,端着酒杯朝付和煦微微鞠躬,继而一饮而下。

    “哎呦。”付和煦也跟着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突然这么煽情我有点受不住啊。”

    “这声谢来得有些晚。”周又菱一脸歉意。

    “好了,我收到了。”付和煦按着周又菱的肩膀让她坐下, “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况且都过去十年了, 再把这些旧账翻出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其实当年那场大火, 付和煦就是路过救了一下周又菱,再来就是不小心手臂上烫了一道疤,并无大碍。

    周家人当时早已经礼数周到地对付和煦表达了感激之情,但付和煦天生不喜欢邀功,后来但凡碰到说起救人的事情,他就打哈哈地装作一头雾水,再来就把付勋州推出去挡箭牌。

    周又菱在那场大火之后就一直在调养身子,周家为了让她心情舒畅,还特地带她到乡下去小住。这一住就是大半年,等到周又菱回来,听闻自己的恩人已经出了国。她一直误以为自己的恩人名叫付勋州,加上那时候付和煦和付勋州两人已经高中毕业,相继去了外国念大学,更加没有让她有机会证实。所以周又菱一直以来都没有亲自谢谢恩人的机会。

    这一声感谢虽然来得晚,却也让周又菱的心里释然。

    大概少女时代心中会有一种英雄梦,周又菱发生意外的时候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阴错阳差将付勋州认成救命恩人,便一直默默对他产生关注并心生爱慕。

    从任何人的角度看,付勋州都像是那个会舍己救人的少年。他学习优异,形象良好,身上具备了所有女孩子喜欢的条件。周又菱就是一点一点的,将付勋州占满了自己的心。

    即便现在周又菱知道了付勋州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改变不了这些年她对他的关注,更改变不了的,是这些年无形之中所产生的情感。

    付和煦不知周又菱所思所想,也懒得去琢磨。

    他斜靠在座位上看着台上的许嘉泽在唱歌,难得有闲情逸致点评道:“唱得还蛮不错的。”

    周又菱也将视线停留在了舞台中间的许嘉泽身上。

    一束聚光灯包裹着许嘉泽,他坐在高脚凳上怀抱吉他轻唱。

    整个酒吧里似乎只剩下许嘉泽的声音:

    “i wish this would be over now.but i know that i still need you here

    you say im crazy,cause you dont think i know what youve done,but when you call me baby

    i know im not the only one.”

    沉浸在音乐中的人忘了说话,他们手里拿着一杯酒,或是相互依偎在一起。

    音乐酒吧的气氛一向很抒情,这里没有闹腾的音乐,更适合坐下来放松心情。

    等待琴弦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整个酒吧响起整齐划一的掌声,甚至有人大声欢呼。

    周又菱欣慰地举起双手鼓掌,坐在位置上的她与起身站在台上的许嘉泽视线相交。

    许嘉泽腼腆地朝周又菱露出笑容,缓缓对着话筒说:“谢谢。”

    似乎是留有一段空白的时间,许嘉泽双手捧着话筒,用他低沉的声音道:“谢谢你,在我最无助,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希望,未来的我能够变得足够优秀,能成为你生命中的一缕阳光。”

    周又菱故意把脑袋偏过去,不去直视这道炽热的目光。

    付和煦的视线从舞台上收回,笑着问周又菱:“台上这小弟是在跟你告白?”

    周又菱下意识反驳:“你不要乱说。”

    “这有什么乱说的?”付和煦又看了眼台上的人,好心提示周又菱,“人还一直恋恋不舍地看着你呢。”

    周又菱瞪了付和煦一眼,付和煦识相地闭了嘴。

    “行,不打扰你了。”付和煦端着酒杯起身,和周又菱道别。

    他是游戏人间,今晚自然是要找一些乐子的。

    周又菱轻叹了一口气,总觉得这一切很魔幻。

    不一会儿柏令雪接完电话回来,对周又菱说:“办妥了,最快的话你们就可以交接办手续了。当然,一切时间由你来定。”

    周又菱闻言没由来有点小小的紧张,她捏了捏自己的双手,问柏令雪:“手续办好我就是餐厅的老板了是吗?”

    “当然。”柏令雪拍拍周又菱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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