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对他说,“那咱们争取明晚就启程。”

    沈寂闻声,忽然轻嗤了声,抬手在姑娘挺翘的小鼻尖上轻轻一刮,“答应得这么爽快,连半点儿犹豫都没有?”

    温舒唯竖起根食指,摆摆,正色道:“一切当然要以大局为重。”

    沈寂挑眉梢,“你知道什么是‘大局’?”

    “当然知道。”温舒唯神色严肃而认真,说:“你在做的事,就是‘大局’,我的大局就是你呀。”

    话音落地,沈寂眯了下眼睛,坐在对面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动作。

    几秒后,就在温舒唯以为自己的脸蛋儿要在他的注视下开出一朵花来时,对面军装笔挺的沈大爷微动身,筷子一撂,起身结账。

    温舒唯:?

    温舒唯一头雾水地跟着他离开了小面馆,前后上车。

    温舒唯坐进副驾驶室,边系安全带边狐疑地问:“为什么突然不吃了?你吃饱了么?”

    沈寂发动引擎,脸色很冷静,“没有。”

    “?”

    温舒唯更费解了,两道眉毛皱起来,“那你干嘛这么火急火燎地往回走?”

    沈寂非常冷静,“回去吃你。”

    温舒唯:“???”

    “让你撩了一晚上,老子裤子都他妈要崩开了。”沈寂侧目,视线直勾勾落在温舒唯脸蛋儿上,压低嗓,“小温同志,你故意的?铁了心明儿不想下床?”

    温舒唯:“…………”

    我是谁我在哪儿。

    我做啥了我?

    *

    城市另一端,市三医院某病房。

    警卫员战士手持钢枪,神色冷峻面无表情,立于病房门口。须臾,一个身着陆军常服的年轻女军官从电梯口出来,向警卫员出示军官证。

    战士开门放行。

    病房内,沈建国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正闭目养神。

    “政委。”郭芸笑了下,“主治医生说,您的伤口已基本愈合,下周应该就可以出院。”

    “这点儿伤居然都养了这么长时间。”沈建国眼也不抬地嗤了声,语气淡淡的,“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郭芸语调轻松,“政委别这么说,您老当益壮,等养好了身子,还能去给新兵蛋子练体能呢。”

    “老了,不中用了。”沈建国说着,缓慢掀开眼帘,静了静,问:“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已经给您在新闻总局的老战友打过电话了。”郭芸道,“那个女孩儿应该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沈建国点点头。

    郭芸在原地沉默了会儿,没忍住,终于说道:“政委,这段日子,国安局和咱们都在追查那份军密硬盘。您在和丁琦接触中,一面了解案件进展,一面通过他了解沈寂的动向。”说着,年轻女军官顿了下,皱眉,“您分明很关心沈寂,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沈建国目光穿过窗外,看向远处的夜景,没有说话。

    郭芸叹了口气,不知还能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半晌,

    忽的叮叮一声,放在床边的手机接收到一条短信。

    沈建国皱眉,没输液的那只左手伸出去,拿起手机,戴上老花镜,点开收件箱。

    收件人那一栏是一串陌生号码。

    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谢谢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沈建国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会儿,闭眼,熄灭手机屏,并未回复。

    *

    沈寂食髓知味,不知节制,这天晚上,温舒唯刚进门就被他给摁在了鞋柜上。

    最终,果然如某大佬金口玉言预料的那样,她又一次在半道上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温舒唯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过来,只觉腰酸背痛腿抽筋,全身像被重型卡车重重碾压过一次,好像被掏空,连动一下都极其艰难。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对此,温舒唯躺在床上,睁着眼睛迷茫地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地又陷入了一番沉思。

    事实证明,她家沈寂同志不仅人高脸帅身材好,身手一流,头脑一流,作战能力一流,就连体力都非人哉,野性十足。她严重怀疑,照这样发展下去,自己年纪轻轻就需要靠吃肾宝来补身体。

    温舒唯脑子里胡七八糟地思索着。

    就在这时,卧室门开了,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见这声响,温舒唯吓了一跳,担心某人有晨起运动的习惯,立马就闭上了眼睛,脑袋往被子里一捂,开始装睡。

    为了增强逼真度,她甚至还轻轻地打起了呼噜。

    脚步声近了,停在了床边。

    几秒后,温舒唯明显感觉到床沿一侧压上来一股沉甸甸的力道,塌陷下去。她不受控制,裹成小粽子的身子顺着下榻的弧度直接往那人滑去。

    “再不起床得迟到了。”被子外传来低沉沉的嗓音,难得的好耐性,哄道,“乖,我给你做了早饭。”

    闻言,被子里一小团默了默,下一瞬,缓慢露出一双晶亮晶亮的大眼。眨巴两下,望着坐在床沿上的人。

    沈寂弯腰贴近她,拿鼻尖拱了拱她的脸蛋儿,“别发呆,一会儿粥凉了。”

    温舒唯脸蛋皱巴成一颗小包子,可怜巴巴,跟他软声撒娇:“可是我手酸,腿酸,全身都酸。怕是瘫痪了,连碗都端不起来。”

    沈寂脸色淡淡的,亲她的嘴角,低声说:“瘫痪了我抱你,端不起碗我喂你。”

    温舒唯噗的一声抿嘴笑,不闹他了,两只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住他脖子凑过去亲亲他的脸,说:“我跟你去了亚城,我住哪儿呀?”

    沈寂双臂揽住她,把姑娘从被窝里提溜出来,抱腿上,随手拿起散落在旁边的衣物给她穿,随口说:“住我单位。”

    “……”温舒唯一听,愣了,“直接住你们大院儿?你难道不怕惹人非议?”

    “怕啊。”沈寂漫不经心,说着,挑起眉,食指指尖在她下巴上轻轻一勾,懒洋洋地说,“要不。住进去之前,你先跟我领个证?”

    第75章 眷(六)

    当沈寂说出“领证”两个字的时候,他语气极其自然,表情极其平静,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透出一股子镇定自若从善如流的淡定,仿佛,此刻从他口中道出的不是什么人生大事,只是在跟她说“今天的大葱挺便宜。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买两把”。

    与沈大爷的淡然不同,温舒唯听完这话,两只眼睛瞬间惊得瞪圆。

    整个人有点儿茫然,有点儿懵,有点儿不知所措,又有点儿似懂非懂。

    再瞧瞧沈寂。

    他单手拎着一件女士浅灰色卡通卫衣,翻到正面,随后又用另一只手握住姑娘一边手腕,抬起来,把那只白生生的纤细胳膊给塞进卫衣袖子。垂着眸,神色寡淡,就跟刚才语出惊人的不是他似的。

    温舒唯还沉浸在种种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中,脑子转不过弯,迷迷糊糊地由着他给自己穿卫衣。

    一边袖子套上,沈寂换另一边。

    直到沈寂理开卫衣的领口往她脑袋罩下来,温舒唯才迟迟回过神,脸微红,咬咬唇,静默几秒,小声嘀咕:“这么重要的事,是不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

    卫衣穿好,沈寂一只手环着怀里姑娘的细腰,搂着她,另一只手从她脖颈脑后穿过,替她把压在领子里的乌黑长发给轻轻撩了出来,分开五指穿过去,梳理发丝,一下一下,动作轻柔又细致。

    男人修长的指尖带着一丝深秋清晨的寒气,有意无意,扫了下温舒唯光滑细腻的颈后皮肤,触感凉凉的,有点儿糙,温柔得教她心尖发颤。

    “谁说我在开玩笑。”头顶上方冷不丁响起这么句话。

    温舒唯仰起脖子看他。

    沈寂脸上还是那副散漫随意的表情,微垂着头。察觉到怀里丫头的目光,他眼皮微微撩起来,视线直勾勾落在姑娘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微微挑了下眉,“我看起来像在跟你开玩笑?”

    姑娘想了想,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老实说,挺像。”

    沈寂:“……”

    沈寂盯着她,有点儿危险地眯了下眼睛,静须臾,手指捏住她下巴往上一挑,脑袋低下去,贴近她,故意放轻了嗓子慢条斯理道:“这位小姐,你这件衣服,”说话同时,他指了指穿在她身上的白色卫衣,“是我才给你穿上的。”

    温舒唯:“?”

    温舒唯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所以?”

    “信不信我分分钟给你扒下来。”他沉声说。

    “……”

    温舒唯听出对方话语中的弦外之音,霎时脸色更红,羞得抬手打他一下,小声说:“大清早的就在这儿耍流氓,就不能正经一点。”

    沈寂被她那张娇红的小脸蛋儿勾得心痒痒,双臂下劲儿把她圈得更紧,人贴近,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了口,咬她耳朵,嗓音低沉沙哑:“你说怎么办。对你我正经不了。”

    他呵出的热气儿就喷在她耳垂上,那儿敏感得很,温舒唯本就怕痒,一面求饶一面笑着往后缩脖子,直躲。

    沈寂哪里肯放过她,不依不挠,一只胳膊环紧怀里的小姑娘,不许她逃,另一只手腾出来,在她咯吱窝和腰窝位置挠她痒痒。姑娘被逼急了眼,又羞又气,竟也壮起胆子伸出一只小手,胡乱摸索找到他腰,用力一掐。

    沈寂呲的倒吸一口凉气,咬咬牙,大掌一收把这小东西给摁床上。微俯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眉毛挑得老高,“你个小丫头片子,翻了天了?”

    “明明……”刚才一通闹腾令温舒唯呼吸有些不稳,她缓了缓,然后小下巴一抬,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定定望着他,不甘示弱:“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许州官挠痒痒,不许百姓掐你腰?”

    沈寂眼眸深处含着笑,语气却故意阴森森的,沉低了嗓:“说。错没有。”

    温舒唯轻哼,正儿八经地摇摇头,眼里也弥漫开灿烂笑色。

    沈寂眯眼,不再说话,半跪在床上,直接上手又给那丫头好一顿收拾。

    片刻,温舒唯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哈哈笑起来,撑起身,整个人一下抱住他修劲的窄腰,扑进他怀里。

    沈寂动作顿住,垂下头。

    落地窗的窗帘没拉严,一缕晨光从外头照进室内,他眸光清浅,瞳孔映入几丝阳光,呈现出一种非常漂亮的浅棕色。两泉浅棕里如缀星辰,框进一个长发微乱俏脸羞红的小姑娘。

    姑娘小八爪鱼似的紧紧抱住他,两只手臂缠住他的腰,脸颊隔着一层衬衣布料、软软贴在他紧硕的腹肌上。既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

    数秒后,小丫头身子跪坐起来,手臂松开他腰环住他脖颈,腻腻歪歪地贴上来,用热热的脸蛋儿蹭了蹭他轮廓分明的颊,忽然一笑,柔声说:“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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