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沈寂的话,心思单纯的刘晓虎并未多想,只是笑笑,乐呵道:“没什么就好。反正啊,寂哥你可答应我了的。下回再有任务,你得帮我跟政委做思想工作,让我跟你一起出,我都还没扛枪上过战场呢。”

    沈寂笑,“好。”

    “谢谢哥!”

    *

    快十二点的时候,由机场高速驶回的红旗军车平稳行至亚城北郊的一条大马路上。这一带属待开发区域,远离闹市区和居民生活区,建筑物低矮,只有少数几个废弃旧厂房。加上这会儿夜色已深,一路开过来,行人一个没有,就连路过的车都几辆。

    沿着大马路再往前行驶三分钟,荒芜中突兀出现一片电梯公寓楼。那公寓楼看着与寻常小区没什么区别,门口设有一个门卫室,两个门禁栏,和一个供车辆通行、直达停车场的大门。

    此时,这个无名小区大门紧闭,距离门禁兰约百米的位置,竖立着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着“军事管理区”五个铿锵大字。

    车轮一阵颠簸。

    睡梦中的温舒唯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抬眸张望,只见红旗军车继续前行,驶过一处小区大门后,在路口处打灯左拐,减速,车轮平稳碾压过划在水泥地面上的大片明黄警戒线,停在了一个威严宏伟的大院儿大门前。

    两名持枪哨兵一左一右站在大门口,神色冷峻,面无表情。

    红旗军车停稳后,其中一名上前几步,察看驾驶员证件。

    开车的战士落下车窗,出示士官证和红章派车单,道:“刚从机场接回寂哥。”

    哨兵闻言,看了眼副驾驶室内刘晓虎,点点头,将手里的证件交还给对方。退后半步,稍息立正,身姿笔挺,朝军车同时行军礼与注目礼。

    门岗内的另一名值班战士摁下开门按钮,门禁往两侧缓缓分开,军车驶入院内。

    刚睡了会儿,温舒唯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趴在车窗上朝外张望,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兴奋和好奇。这间大院儿从外观看,和沈寂在云城出差的院子没什么区别,但车开进来,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大得不可思议。

    进门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三栋约七层高的办公大楼,分别坐于整个院子的东北西三面,而在面朝南面的主办公楼正前方,则是一个升旗台,五星红旗在夜色里迎风飘扬。

    军车沿专用车道行驶,绕行一周,从主办公楼前驶过,途径礼堂、室内运动馆、大食堂等区域,往前又是一条林荫大道,长约五百米,周围树木丛生遮天蔽日,绿化设施非常完善。

    温舒唯坐在车里,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转头看沈寂,道:“你们这个院子好大呀。是不是比云城那个军区大院还大?”

    “那儿是机关,平时就办办公开开会,要那么大地儿干什么。”沈寂难得好耐性,坐在车里朝林荫道左侧抬了抬下巴,“这条路过去是训练场。”

    温舒唯眨眨眼,望过去,路灯的光昏昏暗暗,道路尽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她有点儿激动,道:“哇,海军陆战队的训练场啊,好想去看一看。不过,我是不是不能去参观?”

    沈寂说:“平时不行。周末放假的时候大家休息,可以带你去转转。”

    姑娘闻声,大眼噌的冒起两束亮光,拍拍手:“好呀好呀!”说着一顿,便左右观望边又出问道:“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回宿舍,睡觉。”

    数分钟后,军车停在了宿舍区一间宿舍大楼前。

    刘晓虎回头笑了笑,说:“寂哥,嫂子,你们一路辛苦了,早点休息。”

    寒暄两句,两人开车离去。

    温舒唯站在一间宿舍楼门洞前,探着脑袋往里张望,只见这间宿舍差不多五层楼高,单元楼入口处的玻璃门上贴着一个端正的“八一”标志,里头铺着很简单的浅色瓷砖,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她抬起头。

    门洞上方写着一个“三单元”。

    “大晚上的,傻站着干什么。”沈寂从背后走过来,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起她垂在身侧扶着包包的小手,径直带着她进了门洞。

    温舒唯心脏扑通狂跳,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不安,更多的却是雀跃激动。她左右观望着,小声说:“你平时就住在这里么?”

    沈大爷看她一眼,懒洋洋地回:“不然我睡大街?”

    “……不是。我的意思是,”走在楼道上,怕吵到其它人,她嗓音压得更低,把他手捏得紧紧的,“这是你的宿舍,我跟你住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

    “你是我老婆,不跟我住跟谁住?”

    温舒唯脸一下发烫,支吾,“我是怕对你影响不好……”

    话没说完,边儿上的大爷脚下步子一停,站定了,自顾自拿出钥匙打开宿舍的大门。

    吱嘎一声,门开。

    “就这屋。”沈寂说,“进。”

    温舒唯点点头,背着包定定神,提步走进去。屋子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她眨了眨眼,伸手正在墙上摸索着寻找灯开光,却听见“啪”一声,沈寂已经把灯开了。

    霎时间一室明亮。

    温舒唯环顾四周。这间宿舍并不大,是典型的单身汉公寓构造——有一个独立洗手间,一个小客厅,和一个卧室,地上铺着浅色瓷砖。整间屋子,除了一个电视机,一个军用铁衣柜,一张书桌和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之外,没有任何多余杂物。

    桌面上摆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水杯,和一个部队发的烧水壶,干净整洁,单调有序。

    “进去坐着。”沈寂反手关上门,随口道。

    温舒唯回头看他,道:“我还没换鞋呢。你这地上打扫得这么干净,万一我给你踩脏了怎么办。”

    “踩脏了我再拖。”沈寂语气很淡,说完把行李箱放在地上,转身进了洗手间。

    须臾,水龙头的哗啦水声从洗手间里传出来。

    温舒唯弯腰,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从里头找出拖鞋,换上。侧身一瞧,只见入口处的鞋架上整整齐齐摆着好几双大大的男士军靴,春夏秋冬,款式各异,有的是迷彩色,有的是纯黑色。

    她眨眨眼,拎起自己的白色运动鞋,摆在了那些军靴的旁边。拨弄几下,尽量也放得很整齐。

    一抹亮眼纯白,被旁边的几双大靴子一衬,显得更加小巧可爱。

    温舒唯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片刻,沈寂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瞥见她嘴角那抹笑,挑挑眉,指尖刮了下她左脸上的那朵小红云,“小温同志,我看你开心得很啊。”

    温舒唯冲他摇摇头,但笑不语。

    “真是个小傻子。”沈寂嗤了声,又说,“水还没烧好。乖,过来先帮我铺个床。”

    两人进了卧室。

    沈寂打开军用铁柜门的一侧柜门,从里头拿出一套天蓝色的床单被套,拆下原有的,套上新的,动作利落熟练。

    温舒唯牵着被角打下手,忽然问:“你居然会买这么小清新的颜色?”

    “发的。”

    温舒唯:“?”

    温舒唯着实震惊了,“按照常识,我倒是知道你们单位应该会发脸盆香皂牙刷什么的。原来你们单位连床单被套都发吗?”

    人沈大爷闻言,眼也不抬,从善如流淡定自若地回了句:“发被套怎么了。我们还发内裤。”

    温舒唯目瞪口呆,鬼使神差般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发的裤子是均码么?你那惊人尺寸,能穿得进去?”

    沈寂:“……”

    温舒唯:“……”

    话音落地,整个屋子瞬间安静。

    一阵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约莫三秒钟后,

    沈寂侧目,直勾勾盯着身旁面红耳赤的小姑娘看,而后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温舒唯这厢脸红如火,简直恨不得一口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悔得肠子都青了。静默了会儿,只能朝他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没、没有啊。我什么都没说,你听错了。”

    然后埋头默默套被子,羞窘欲绝,悔不当初,脑袋几乎埋进胸口,只露出一截羞成粉红色的小后颈。

    突的,温舒唯一僵,敏感察觉到后颈处传来一阵酥麻。而后眸光微闪,整个身子瞬间被人从背后紧紧拢住。

    沈寂抱着她,亲完她的后颈,唇又往上移,浅浅啄吻她的脸蛋嘴角,笑了下,嗓音低哑性感得可怕,“那你喜不喜欢?”

    温舒唯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神思乱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躺床上了。听完这句话,有点儿茫然,嗫嚅道:“喜欢什么?”

    沈寂低笑,唇贴近她红彤彤的小耳朵说了几个字。

    温舒唯脸瞬间烫得能煎鸡蛋,抬手,轻轻打他一下,娇嗔道:“我说这位大佬,你能不能不要每天都想着那种事?”

    沈寂垂眸定定盯着她,语调很冷静:“这不能怪我。”

    温舒唯:“?”

    沈寂低头吻她的唇,亲一下,再亲一下,然后把头埋进她颈窝里来回轻蹭,鼻音慵懒沙哑,“你老勾引我。”

    温舒唯无语,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脸把他的脑袋抬起来,晃来晃去,“喂,我做什么勾引你了?”

    沈寂素来清明冷静的眸色深黑一片,盯着她,没说话。

    姑娘也睁着一双晶莹的大眼和他对视。

    片刻,

    好一会儿没等来回复,温舒唯眼瞧着对方瞳色越来越暗,隐约意识到一丝不对劲,连忙起身准备推开他,嘴里道:“水应该烧得差不多了,我去洗澡……”

    话音未落,两只腕子便被沈寂一只手给擒住,扣到头顶。

    她人被重新摁回来。

    温舒唯心跳如雷,连声音都有点儿抖了,磕磕巴巴道:“我要去洗澡,放、放开。”

    “一会儿我跟你一起洗。”沈寂低头贴近她耳朵,吻了吻。

    温舒唯:“那现在你要干什么?”

    “你。”

    温舒唯:“…………???”

    沈寂忽然又嗤地笑出声,贴近她,在她错愕微张的红嫩唇瓣上狠狠咬了口,道:“你哪儿需要做什么。”

    哪儿需要做什么才算勾引。

    只是看这小妖精一眼,他就燥得不行。

    沈寂有时在想,自己对她的迷恋到厮般田地,哪怕有一天,她要他的命,他也会心甘情愿地拱手奉上,毫不犹豫。

    此时,姑娘整个人羞得都要着火了,惊道:“这儿是你宿舍,被人听见怎么办?”

    “嘘。”沈寂吻她的唇,低笑说:“你别出声就行。”

    *

    次日清晨,云城。

    这是一间位于老街区的古玩店,店门陈旧,大门口挂着一个蒙了灰的老灯笼,一块立在店门前不远处的招牌上,依稀可见“陈氏古董行”这五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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