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不愿多谈,金怀良也不想为难,“嗯,我明白了。”一只手轻轻按上她肩膀,“百忧,你还想做医生吗?”

    “不知道。”徐百忧摇摇头,在心里无奈一笑,“也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标本师这行当,你能安心做下去吗?”

    其实问的多余,就算徐百忧不安心,凭着这几年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她稳扎稳打的工作态度。

    金怀良紧接着又道:“要不我给你联系个国外的标本公司,你出去进修进修?”

    徐百忧眉头一皱,更觉突然,“师傅……”

    “我随便问问,不要多想。”金怀良先摆着手否定掉了自己的提议,谈笑一般,“现在安排你出国进修,我肯定会被你师母骂到臭头。等着吧,你的个人问题解决,就该轮到你两个师兄了。你师母啊,带不着孙女,整天闲得发慌。”

    话题岔开了,徐百忧没再多说什么,沉默下来。

    “留下来吃晚饭?”金怀良问。

    有客户联系去取患病死亡的宠物龟,她道:“不了,我还有事。”

    虽然明显感觉到师傅的反常,徐百忧仍旧不愿细思推敲。

    知道自己难以亲近,她很珍惜身边每一个真心善待她的人。

    越害怕失去,才会越懂得珍惜,说到底是因为缺乏安全感。

    徐百忧对待爱情亦是如此。

    她交付出一分真心,便也会要求对方还一分真心。如果对方迟疑或退缩,她大概率不会再做任何付出。她甚至都不会挖空心思地再去揣测,去试探。反复揣测试探来的感情,只会令她更没有安全感。

    保持理智的同时,徐百忧同样很清楚,爱情如果可以量化估算就不能称之为爱情。

    当她对一份感情足够笃定的时候,她也会感情先行去主动争取,哪怕对方是个笨蛋。

    所以,她才会对金怀良夫妇说的每一句话都留有余地——

    也许不适合,不过我想试试。

    也没准我会去追他。

    到目前为止,徐百忧对贺关并没有爱到那个份上,她还做不到勇往直前,不计较得失。

    而且她和贺关究竟有没有可能,更关键的在于,贺关那傻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彻底醒悟过来,认清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最初进去那段日子,贺关的确对她恨之入骨,每天都在大脑中磨一把刀。

    磨一把比闪电快,比月光薄,比人心更狠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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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百忧这姑娘我也喜欢啊……便宜你了,贺二狗!

    第32章 第三十二朵花

    同样在今天,“寿蚨”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位全身名牌打扮入时的美女。

    她主动登门到访,不是咨询,也不是送生意上门,只为等一个人。

    她在会客厅坐了两个多小时,期间有不少人探头探脑打量,催生出五花八门的猜测。直到贺关打着呵欠现身,众人又觉得这是有且只有的唯一答案,相当合理。

    “关哥,她是谁啊?”三毛抢着问。

    “是不是那天去局子里捞我的大美女?”金水抢着自作聪明。

    聪明反被聪明误,金水后脑勺痛挨了贺关一记削。

    长腿一勾,贺关踢拢房门,将一张张好奇面孔隔绝在外。

    视而不见美女的存在,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眼珠都没错一下,径直走去水族箱。

    指甲弹响玻璃缸,金鱼们摇着尾巴来抢食,感受到深深的伤害后,又傲娇地摇着尾巴各自散开,继续上上下下的自在游荡。

    贺关心情不错,玩心更重,来回逗着群呆头呆脑的金鱼,嘴角挂着闲散的笑。

    美女的脸色变了变,先发制人,“原来你在这种晦气地方上班。”

    “家里死了人,记得照顾我生意。”贺关背对她,一张口就是噎死人不偿命的腔调。

    “你!”美女眉目一凛,转瞬又扫尽愠色,“你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不问,你爱说不说。”逗累小鱼,他终于拿起鱼食,三粒五粒定量投喂。

    这大概和美女想象的场景大相径庭,她疑惑地蹙起眉头,“你不恨我吗?”

    “恨,当然恨。”喂完鱼又开始打捞浮乱的水草,贺关始终背对着她,“可恨又怎么样,难道一刀捅了你,我再一命抵一命?这买卖不上算啊。”

    最初进去那段日子,贺关的确对她恨之入骨,每天都在大脑中磨一把刀。

    磨一把比闪电快,比月光薄,比人心更狠的刀。

    然后投身入夜的梦,将她千刀万剐。

    在贺关心里,她早已死过千遍万遍。

    以至于当活人出现时,他都觉得没所谓。

    她还真他妈配不上用他这条烂命来抵。

    “当年如果吴威不骗我说你也在,我不会去找你,也就不会被他……”美女哽咽,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她做什么都没有错。

    “是啊。”贺关并不否认她说的每一个字,一遍又一遍打捞着水族箱里的水草,冷冷道,“所以他死在了你手里,而我白白蹲了几年大牢。”

    她倏地站起,“我可以补偿你。”

    “怎么补偿?”贺关双手抄兜转过身,慢慢走向她,“我要早知道会被冤枉坐监狱,当初真应该把罪名坐实。”

    他步步紧逼,眼神阴鸷,美女吓得失去血色,连连后退。

    她声音缭乱,“贺,贺关,你不要乱来!”

    “乱来?”贺关觉得好笑,“周嘉璇,是你主动找上门来的,你是不是就希望我能对你乱来点什么?”

    周嘉璇已背靠墙壁无路可退,贺关一只手撑在她耳侧,阴沉沉笑着向她靠近。

    英俊且危险,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成为这世上最表里不一的衣冠禽兽。

    “我,我来是想给你好的生活,补偿你。”周嘉璇嘴唇发抖,自救一般迫切道。

    “我真奇了怪了,”贺关不屑嗤笑,“怎么坐几年牢出来,倒变成了抢手货,一个二个都说要给我好生活。”

    周嘉璇紧贴着墙壁,“你难道不想要吗?”

    “我想要的好生活,你恐怕给不起。”贺关盯住她的眼睛问。

    鼻尖几乎擦着鼻尖,闻到她身上高级的香水味,他差点反胃。

    周嘉璇是真的怕他,艰难地吞咽口水,“你说说看。”

    在她的世界里,所谓好生活的一切标准都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

    “我只想要从没坐过牢的生活,你给得起吗?”

    “我……”

    贺关撤回手,跨坐进真皮沙发。

    他不看她,玩起只塑料打火机,“周嘉璇,你走吧。我要不了你的命,你也不要再来骚扰我,更不要去骚扰我奶奶。”

    “贺关,我是认真的。”脱离他悍然的气势,周嘉璇强逼自己重新回归富家女的矜傲,“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会再来找你,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贺关冷笑,“你再给我三十年,我的回答也不会变。”

    “不一定。”周嘉璇说,“三天后见。”

    打开门的一刹,周嘉璇险些撞上正准备进来的江茹玉。

    两个陌生的女人极快地扫视对方一眼,然后错身而过。

    江茹玉带上门,问贺关:“她是谁?”

    点一支烟,贺关吐着烟气道:“当年被我强奸的女人。”

    江茹玉惊讶,“她来干什么?!”

    “对我念念不忘呗。”贺关扭过头,朝她露出迷人微笑,“茹玉姐,她也说要给我好生活,看来你遇到竞争对手了。”

    “怎么可能?!”江茹玉不信。

    “她还没走远,你可以自己去问。”贺关摸出手机玩起来。

    江茹玉当然不会追出去问,自言自语揣度起来:“stockholm syndrome?”

    “听不懂英语。”贺关头也不抬。

    “斯德哥摩尔综合征。”

    “听不懂。”

    江茹玉弯腰抽走手机,神情严峻,“意思是受害者对犯罪者产生好感和依赖。”

    “哦。”贺关却满不在乎,摊开手,“手机还我。”

    江茹玉敏锐地掠一眼屏幕,“你要去看电影?”

    “对啊。”

    “和谁?”

    “当然是和徐百忧。”贺关光明正大,起身抽回手机。

    “你还惦记她?”江茹玉疑道。

    贺关笑,“不惦记她,难道惦记刚才那个疯婆娘?”

    坐回沙发,烟叼在嘴角,继续滑动手机选电影。

    江茹玉跟随他落座,蔻丹长指拔下香烟,送入自己唇间。

    她在雾里问:“你和她真的只是玩玩?”

    “不然呢?”手机踹回裤兜,贺关捋把半长的乱发,抬屁股离开沙发,“不在乎我是强\奸犯的,除了那个疯婆娘,只有你了,茹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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