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莫国马匹虽然不如舞媚送他的那匹如影好,但也差不到哪去,其速度比风国战马快的多,比蛮邦的帕布马更不知快上多少倍。若是真能拥有几千匹莫国战马,自己便可以带领麾下骑兵长驱直入,杀进蛮邦,来去自如,甚至直接打到蛮邦的贝萨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在院内又转了几圈,唐寅才跳下战马,同时喜爱地拍了拍马背。这时,赵沮从厅内走出,笑问道:“大人可还满意?”

    “恩!”唐寅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说道:“虽然称不上上品,但也不错了。”

    赵沮愣了愣,忙道:“我给大人带来的马匹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唐寅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然后令家丁牵来他那匹如影,笑问道:“赵兄觉得我这匹莫国马如何?”

    赵沮是马商,自然也是识马之人,不用骑上去体会,只看如影的外形便知道这是千里挑一的好马。

    见他面露惊色,唐寅说道:“这是我从别的莫国马商手中买到的,希望,赵兄也能时常送来几匹这样的好马!”他这么说,是在暗示赵沮,自己手里并非只有他一个马源,也让赵沮不要企图在价格上再打注意。

    “是、是、是,一定、一定!”赵沮连连点头拱手,原本胸有成竹的姿态也随之锐减。

    唐寅一笑,转头对上官元吉说道:“在城内找一家最好的旅馆,安顿赵兄住下,我们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是,大人!”上官元吉应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唐寅的表现比他预想中要好,将价格压的如此之低,省去他再与赵沮交涉的麻烦。

    与赵沮敲定战马一事,这让唐寅暗松口气,也让他心中的计划又向前跨出一大步,接下来,就是等乐天、艾嘉将兽王镇的情报传回以及莫国大批战马的运到。

    唐寅自到平原县任职以来,连续动兵作战,先是剿灭匪患,随后又与蛮兵交战,平原县并非因连续的征战变的萧条,反而表现出欣欣向荣的苗头,当然,这和上官元吉主持内政的原故密不可分。

    上官元吉的政策因为有唐寅支持,得到彻底执行,对农耕的奖励、对平民的爵位嘉奖,不仅把逃亡深山避难的民众吸引回来,同时也吸引了其他县镇的民众前往平原县定居,对商业的大幅减税,吸引了大量的商人前来平原县做买卖,取消官员的爵位限制,使大批有才华的平民得到发展、提升的空间,种种政策的实施,让平原县焕然一新,表现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平原县的县城——横城。

    唐寅初至横城的时候,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多少行人,两旁的店铺也都处于半休业状态,而现在,街道之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再看城内店铺,无不门面大开,客人进进出出,生意兴隆,横城已与唐寅刚来之时判若两城。

    短短数月的时间便取得如此成效,自然也是唐寅始料不及的。

    城镇的发展离不开民心,而要争取民心就必须得知道民众要的是什么,想知道民众要的是什么,问下属官员恐怕得不到准确答案,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自出去下访。

    这晚,唐寅吃过饭后,找来邱真,两人换上粗制麻衣的便装,出了县守府,前往横城最热闹的夜市。

    以前横城的夜市都是要隔上十天半个月才会有上一次,夜市中的商贩也寥寥无几,而现在几乎天天晚上都有,张灯结彩,连串的灯笼将夜市照的亮如白昼,游逛夜市的民众也多,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走到这里,让唐寅有种身处盐城的错觉。

    唐寅事务繁忙,很少能抽出空闲出来,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邱真则不然,见唐寅东张西望,他笑道:“唐大哥,你觉得横城夜市如何?”私下里,邱真对唐寅的称呼又变成亲近的唐大哥,而且便装出巡,再叫他大人也不合适。

    “很热闹,有回到盐城的感觉!”唐寅笑道。

    “呵呵!”邱真半开玩笑道:“这样继续发展下去,也许有一天横城的繁华程度都能比得上盐城呢!”

    唐寅听后仰面而笑。

    走到一家卖糖果的小摊前,唐寅停住,他对零食没兴趣,但此时却想尝尝平原县的糖果风味。他边挑选糖粒,边问糖果摊的老板道:“这位大哥,最近生意如何?”

    唐寅相貌英俊,又是天生笑面,十分讨喜,当然,与他有深交的人绝不会这么认为。糖果摊的老板显然对他颇有好感,笑道:“最近城里人多了,生意也格外好!小兄弟,听口音你是外地人吧,不要在家了,来横城做个小买卖,用不了几年就可以买房买地了!”

    听老板这么说,唐寅的心情格外畅快,本打算买一包酥糖,随手又拿起两包,问道:“三包多少钱?”

    “三十铜板。”

    唐寅没有带零散的铜板,从口袋中摸出半两的碎银,递给老板,笑道:“不用找了。”

    在风国,一两银子相当于一千枚铜币,半两银子就是整整五百枚。老板先是一惊,接过银子,确认是真的后,满面堆笑,连声道谢。

    唐寅将手中糖果分给邱真,边吃边继续向前漫步。

    两人离开糖果摊还没两步,忽听身后传出一声惊叫。

    唐寅回头观瞧,只见三名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在糖果摊前,其中一名大汉抓住老板拿着碎银的那只手手腕,嘿嘿冷笑道:“老板生意不错啊,这块银子我帮你收下了,就算你今晚在这里摆摊的费用!”

    糖果摊老板脸色难看,一副敢怒又不敢言的样子,满面涨红,结结巴巴道:“每晚不是只要一百铜板吗?这块银子足有五百铜板……”

    “少他妈罗嗦!”那壮汉不等老板说完话,一把将他手中的碎银抢过去,然后顺势将老板狠狠推开,临走前,还与同伴各拎走两包糖果。

    看着三人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糖果摊老板气的浑身直哆嗦,拳头握的紧紧的,却不敢上前找其理论。

    那三名大汉走到下一摊贩前,和刚才一样,又是要钱又是拿东西,态度蛮横,气焰嚣张,小摊的老板们根本不敢招惹他们,任其欺凌。

    见状,唐寅皱起眉头,狐疑地看向身旁的邱真。

    他身为平原县的县守都不敢如此对待本地民众,这三名大汉竟然比自己还厉害,无法无天到了极点,更可恶的是还敢私自收税。

    邱真也不认识这三人,他低声说道:“这应该是本地的恶霸。”顿了下,他又道:“我去通知古越,让他派人来抓捕这几人。”

    唐寅摆摆手,只抓这几人,治标不治本,若没人给他们撑腰,这三人又岂能如此嚣张跋扈?要抓就得抓大头。

    他轻声说道:“回去的时候记得提醒我,让程锦立刻来见我!”

    “是!”邱真答应一声,心里却莫名其妙,不明白此事为何不找上官元吉或者白勇、古越这些兵团长,而是去找程锦。

    第114章

    被三人这么一闹,唐寅也失去了继续逛下去的兴致,正想打道回府,耳轮中隐约听到有音乐声传来。?他寻声望去,原来,在不远处有家排场不小的茶楼,音乐正是从那里传出。

    唐寅向邱真招呼一声,信步走了过去。

    茶楼分上下两层,里面空间十分宽敞,收拾的也很干净,向里面看,最里端是半人多高的戏台,此时正有人在台上演戏,边说边唱,但并不是京剧类型,倒是和现代的话剧有些相象。

    唐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戏剧,兴趣十足,随意找个位置落下,然后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台上演的戏很平民化,服装、道具都十分粗糙、简陋,但以当时的背景来看已算是非常难得了。

    此时正演一段家园被蛮兵践踏的情景,这引起台下许多客人的共鸣,不少人看着看着就落下泪来。

    正当场内气氛充满悲哀情绪的时候,台上突然出现一名手持木刀的黑衣人,他带领风兵将强横的蛮兵一一杀掉,这时,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和欢呼声,茶楼的气氛也迅速火热起来。

    邱真咧嘴笑了,对身旁的唐寅低声说道:“唐大哥,这是在演你啊!”

    “哦?”唐寅精神一振,看的更是用心,连店小二上来询问点什么东西都没听见。

    邱真要了一壶茶水,两叠瓜子和花生,陪唐寅继续看下去。

    戏台上,黑衣人打跑了蛮兵,受到民众的尊崇,被风军前呼后拥,趾高气扬的离开了,可还没等民众们展开庆祝,一群打扮粗野的大汉又冲上台来,欺压民众,又打又抢,引得民众们哭喊连天。

    若是唐寅没逛夜市,没看到恶霸欺压商贩,那他只会认为这是一场戏,没有实际意义,但此时再看这些,心有感触,看来在民众的心里,对恶霸的憎恶更甚于蛮兵,若不能及时整顿,那还了得?

    他默默打定主意,回去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把这些恶霸以及上面的保护伞统统解决掉。

    他正琢磨着,这时,忽听茶楼的大门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数十名风军手持长矛冲了近来。

    这可不是在演戏,来的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风军,手中的武器也都是真家伙。

    “停!不要演了!不要再演了!”风军中走出一名队长模样的汉子,他握着佩剑的剑柄,目光如电,在茶楼内扫来扫去。

    茶楼的客人们连同台上演戏的诸人同是大惊讶失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官兵。

    茶楼的掌柜是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他绕过柜台,快步跑上前来,没笑硬挤笑,点头哈腰地问道:“军爷,发生了什么事?为何……”

    “发生了什么事?”带队的队长伸手将掌管的衣领子抓住,喝道:“你们演的是什么戏?妖言惑众,我现在要查封茶馆,无关人等,立刻离开!”

    哗——官兵队长的话音刚落,茶馆里的客人们便急匆匆站起身,争先恐后的向外跑去,俗话说民不与官斗,普通百姓即使心里再怎样不满,也不敢与官兵叫板,甚至发生……茶馆掌管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可是又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客人们落荒而逃,束手无策。

    唐寅和邱真自然没有跑,二人都在猜测这队风军是隶属哪个兵团的,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权限,可以随意查封城内的茶馆。

    “我们有何错?为什么要被查封?”

    这时,戏台的后面传出娇滴滴女子的声音,随着话声,一名妙龄女子从台后走了出来。

    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年岁,娇肤粉白,美艳如花,绝美的五官精雕细凿一般,人还未到,迷人的麝香已迎面扑来。即便是见过世面的唐寅和邱真也忍不住暗赞一声:好美!

    看到此等美貌的女子,那官兵队长不自觉地呆了呆,两眼发直,眼珠子都快飞出眼框,抓住掌柜衣领的手也下意识地松开。

    “你……”不知过了多久,官兵队长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目光贪婪地在女子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游动,吞口吐沫,故作镇静地问道:“小姐是什么人?”

    妙龄女子走到近前,先没有理他,而是扶住掌管,问道:“钟伯,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掌柜连连摇头,看看女子,又瞧瞧那色眯眯的官兵队长,面露忧色,低声说道:“小姐你……”

    女子冲他一笑,暗示他不用担心,随后,这才看向官兵队长,柔声说道:“这家茶馆是我开的。”

    “哦?”官兵队长正愁找不到借口,一听这话,两眼立刻放光,嘿嘿冷笑道:“那正好,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什么?”

    “你的茶馆以演戏之名,妖言惑众,挑拨、煽动百姓情绪,只此一条,就足够要你的脑袋。”“呵呵!”女子非但没有紧张害怕之色,反而笑出声来,说道:“我家的茶楼,开遍全国,为何在别处都平安无事,偏偏在你这里就成了妖言惑众?我看你们做贼心虚、居心叵测倒是真的!”

    “大胆!”官兵队长闻言大怒,伸出手来,作势就要抓向女子。

    那女子面色突然一冷,沉声道:“你才是大胆!想查封我范家的茶楼,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半斤八两!”

    范家?官兵队长怔了一下,疑问道:“哪一个范家?”

    妙龄女子扬起尖尖的粉腮,反问道:“风国还有哪个范家?”

    “这……”闻言,官兵队长脸色微变。

    原本看热闹的唐寅心中不解,不知道官兵队长怎么一听范家的名号,气势怎么立刻弱下去了?

    本来他是对风军不满的,觉得他们拿着一条莫须有的罪名就随意查封茶馆,是持强凌弱,欺压商户,现在他反而开始倾向风军这边,不想看到自己的部下在外人面前吃憋,尤其对方还仅仅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他狐疑看向邱真,让他解答心中疑惑。

    邱真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唐大哥不会连范家都没说过吗?”

    见唐寅眼露茫然之色,他暗叹口气,有时候他真怀疑唐寅究竟是不是风人。他在唐寅耳边小声道:“范家是国内最大的商户!”

    他这话一点不夸张,范家在风国的生意做的极大,所经营的不仅有茶楼,还有酒楼、旅馆、珠宝、古董、当铺、银庄等等,但凡是有利可图的生意皆有涉及,遍布全国各县各郡,范家的货票,全国通用,范家的银票,信誉与官府银票相差无几。范家虽然不是贵族,但依仗家财万贯,和王廷的四大权贵都有往来,关系亲密,其实力、威望自然也远非普通商家所能比拟。

    所以那妙龄女子有有待无恐的本钱,所以官兵队长在听到范家的名号之后气焰大减。

    “若是聪明的话,你现在立刻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如若不然,别说是你,就是你的上司,上司的上司,甚至平原县的县守,也会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话,妙龄女子面如寒霜,一甩衣袖,再不理他,转身回往后台。

    她是走了,却把官兵队长凉在这了。

    抓她不是,走也不是,一时间骑虎难下,官兵队长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脸色难看,看热闹的唐寅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他不知道范家的生意具体做到多大,不过这女子的态度实在令人不敢恭维,称得上是嚣张到了极点,就连自己也被她抬出来踩在脚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当唐寅想站起身拦阻那妙龄女子离去的时候,邱真急忙把他拉住,低声劝道:“大人,忍一忍吧,范家不能得罪,平原县想要恢复兴旺,也离不开范家!”

    闻言,唐寅肚子里的火气顿时泄掉大半,气呼呼地摇了摇头,同时嘴唇蠕动,也不知道他在嘟囔着什么。没心思继续坐下去,他站起身形,直接向外走去。

    路过那名傻站在原地的官兵队长时,他心中暗骂一声没用的东西,丢人显眼,简直是败坏风军的威望。没有多说任何话,他大步流星走出茶楼。

    刚出来,他就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邱真说道:“查!查查这批官兵是哪个兵团的,直属于谁的麾下!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他们的兵团长也该撤换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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