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这顿早饭吃完,看到唐寅站起身形,雷震也急忙跟着起身。唐寅冲着他笑道:“本王带你去见的这两个人,一定是你最想见到的。”

    听闻这话,雷震心里就更好奇了,不知道唐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邱真在旁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沉默无语,现在他很期待雷震在盐城里突然看到自己父母时的情景。

    唐寅令唐忠备马,他要出行,另外又令人去右相府,通知上官元吉,让他代替自己上早朝。

    出了王府,唐寅、邱真、雷震骑马,直奔雷父、雷母的家中而去。

    一路上,雷震已好奇到了极点,几度欲开口询问,但看到唐寅高深莫测的模样,到了嘴边的问话又咽了回去。反正他已打定了主意,不管唐寅让自己见的是谁,他都会趁今天这个机会向唐寅请辞,返回自己的老家。

    走了大概不到半个钟头,唐寅在一座大宅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回头对雷震说道:“到了。”

    雷震举目一瞧,这座宅子虽算不上豪宅,但占地也不小,向上看,府门上方的牌匾上写有‘雷府’两个大字,这让雷震心头一惊。天下雷姓的人并不多,唐寅把自己带到这座雷府,难道它的主人是自己的亲戚不成?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自己家亲戚也都是平民,没听说谁在都城有这么大一座宅子。

    看雷震脸色时阴时晴,变换不定,唐寅心中暗笑,翻身下马,甩头说道:“雷震,到了这里你不用拘谨,随本王进去看看吧!”

    雷震茫然地跟随在唐寅的身后,走进府内。

    此时府门早已打开,十数名仆从分立两侧,见唐寅走过来,人们纷纷跪地,齐声说道:“大王!”

    唐寅脚步不停,直向里面的大堂而去。

    大堂里有三人,一对鬓发斑白的老夫妇,还有一位身穿官服的中年人。

    看到唐寅大步流星从外面走进来,那名中年官员急忙对老夫妇低声说道:“大王到了,快快施礼!”

    “小……小人……见过大王!”那对老夫妇双双跪地叩首,说话时声音也颤抖的厉害。

    唐寅抢步上前,含笑将二老搀扶起来,说道:“两位老人家不必客气!”

    跟随唐寅近来的雷震举目向里面一瞧,别人没看清楚,只看清那对老夫妇了。

    他的眼睛猛的瞪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他忍不住用力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没错,这对老夫妇不是旁人,正是他的老父老母。

    虽然没穿平日里破旧的衣服,而是换成了锦带华衣,但雷震对自己的父母是不会认错的。他怔了好半晌,才下意识地惊叫道:“爹?娘?您……您二老怎么会在这?”

    和雷震截然相反的是,雷父、雷母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先是小心翼翼地看眼唐寅,接着故露不悦之色,说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这里是你的家,我们不在这还在哪?”

    “家?”雷震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错乱了,自己什么时候在盐城有家了,父母又是什么时候到的盐城?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未听到?

    看雷震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久久回不过来神,唐寅轻笑出声,邱真则走到雷震的身边,正色说道:“雷震,你现在贵为大风的子爵,这座宅子,是大王奖赏给你的,伯父、伯母也是大王下令接到都城的。我大风堂堂子爵的双亲,岂能再做普通的猎户,何况伯父、父母已辛苦一辈子了,现在也该享享清福了。”

    “……”

    啊!这下雷震全明白了,难怪大王当初要授予自己子爵的爵位,原来是早有预谋,要趁机塞给自己一座大宅,把自己拴在都城,当初大王所说比武之后任凭自己去留也完全是骗人的,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自己离开。

    现在倒好,父母都被接来了,自己还回什么家啊?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了。

    对唐寅如此欺骗自己,雷震心里当然感觉不舒服,不过唐寅肯花费这么大的心思留住自己,这一点又让他无比感动,尤其是唐寅把雷父雷母接到盐城来,让雷震特别窝心,恐怕除了唐寅,再没有哪个君主能在他这个平民身上花费如此大的工夫了。

    他深吸口气,缓步走到父母近前,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爹、娘,儿给您二老请安了。”顿了一下,他又问道:“这段时间,您二老在盐城……住的还习惯吗?”

    问完之后他立刻又后悔了,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

    只看二老红光满面、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已然知道这段时间父母在盐城住的肯定很舒适,而且还很开心,并非是受大王的强迫或者挟持才留下的。

    “好好好。”老太太抢先笑道:“这里又大又舒服,吃的、穿的、用的都有,光是下人就有十多个呢,左右的街坊也都很好。儿啊,你能有出息,爹和娘都替你高兴,这些都是大王给你的,你可要好好为大王做事啊!”

    雷父雷母都是粗人,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却很朴实,懂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这,正是唐寅和邱真最想看到的。

    雷震心里明镜似的,但也不点破,不管大王是演戏也好,故意做作也罢,总之能看到父母如此开心,他也就知足了。

    他跪在地上没有起来,转回身顺势又向唐寅叩首,说道:“大王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小人愿投军中,尽忠报国,不过,小人也有一个要求,请大王应允。”

    雷父雷母脸色同是一变,自己这娃是疯了不成,竟然和大王谈起条件了?二老担忧地看眼唐寅,接着不满地呵斥道:“震儿……”

    唐寅冲二老摆摆手,然后垂目看着跪在地上的雷震,笑问道:“雷震,你有什么要求,说说吧!”

    雷震深吸口气,抬起头来,对上唐寅的目光,正色说道:“小人投军之后,不会离开风国半步,若有强敌来犯,小人纵然粉身碎骨,万死不辞,但若大王挥军远征,请留小人于国内。小人……也只有这一个要求。”

    唐寅闻言,立刻皱起眉头。

    就连邱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投军就是投军,身在军中,就得服从将令,哪有只能留守国内而不愿出征的道理?这个雷震,简直是持才傲物,太目中无人了。

    邱真本以为唐寅会反对,会暴怒,哪知他直勾勾地盯着雷震半晌,表情慢慢缓和下来,轻轻叹道:“雷震,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为了就近孝敬父母吧?”

    “是的,大王。”雷震面露悲色,说道:“小人的两位兄弟皆客死异乡……小人投军之后,即便战死沙场,也要死在风国本土……还望大王海涵。”

    唐寅点点头,幽幽说道:“俗话说忠孝难两全,但本王倒是认为作为一个人,首先应做到孝,其次才是忠,若是连对自己的父母都不孝,又何谈能为国尽忠呢?你的请求,本王准了!”

    第697章

    听唐寅接受了雷震的请求,邱真暗暗咧嘴,快步上前,低声说道:“大王,此先例一开,怕……后患无穷啊!”

    他考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今天雷震提出‘只愿留在风国本土,不愿出国远征’的请求被大王接受了,那么明天其他的将领也提出相同的请求,倒时大王还同不同意?如果个个将领都不愿出征,那么以后由谁领军出战?

    唐寅明白邱真的顾虑,他沉吟片刻,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唉!邱真叹口气,没有再说话。

    雷震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生怕唐寅反悔似的,他深吸口气,叩首大声说道:“末将多谢大王隆恩!”

    唐寅嘴角挑起,笑了,只是笑的多少有些牵强,他摆手说道:“起来吧!”

    随着雷震投军,至此,唐寅颁布纳武令所筛选出来的十六名灵武高手全部进入风国军队,这十六人,后来也被称为雄风十六将,随风军南征北战、攻城拔寨,出生入死,也为风国的振兴立下了汗马功劳。

    唐寅在风国招兵买马,养精蓄锐,又连续颁布纳言令、纳武令,为风国征选出大量的文武人才,这些作为也为风国的第二次对宁战争奠定下坚实的基础。

    收服雷震,唐寅总算是了去一桩心事,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等,等莫王邵方来盐城,对两国联手灭宁一事做最后的磋商。

    留下雷震与家人团聚,唐寅带着邱真回往王府。

    路上,邱真苦笑着说道:“大王对雷震很不一般啊!”

    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唐寅笑道:“他有这样的本钱,不是吗?”

    邱真点点头,雷震灵武的厉害那是有目共睹的,估计整个风国能与之相匹敌的也只有上官元让了。想到上官元让,邱真仰起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想来,元让的伤势也该痊愈的差不多了。”

    唐寅一笑,说道:“灭宁之战,离不开元让。”

    “何不让元让回都,静心养伤,留在河东,恐怕不利于元让伤势的恢复啊!”邱真有些担心。

    唐寅又何尝不想把上官元让调回来,他摇头说道:“有元让在河东,宁军不敢渡河来犯,河东暴民不敢作乱,元让一个人的威慑,远胜过十万大军。”

    邱真赞同的仰面而笑,这就是名将的作用。

    正向王府走着,邱真愣了一下,接着手指前方,说道:“大王,前方冒黑烟的地方好象……是王府啊!”

    “恩?”唐寅闻言,举目一瞧,可不是嘛,只见王府方向浓烟滚滚,虽然看不到火光,但烟雾可是不小。

    他眉头大皱,二话没说,催促战马,向王府飞奔而去。邱真急忙向左右叫道:“快,跟上大王,严加保护!”

    距离王府越来越近,唐寅也越来越确认浓烟确实是从王府冒出来的。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如同一道旋风似的急速飞驰。

    没等到达王府,才到街口,便有风军士卒急匆匆地迎面跑过来。唐寅放慢马速,大声问道:“府内怎么了?为何起火?”

    “回禀大王,是柴房失火,现已扑灭!”一名侍卫长率先冲到唐寅马前,插手施礼。

    柴房失火?唐寅闻言,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随即又冷着脸问道:“好端端的,柴房怎么会失火?”

    “这……”侍卫长边擦冷汗边说道:“王将军正在调查,具体原因属下不知。”

    “哼!”唐寅没有再发问,催马来到府门前,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向里走去。

    进入王府之后,里面一片混乱,侍女、侍从、侍卫来回穿梭,人喊马嘶,好不热闹。

    唐寅深吸口气,直向出事的柴房而去。

    柴房这里已被成群结队的侍卫控制住,举目向里看,偌大的柴房已被烧个干净,只剩下一堆破砖烂瓦,好在发现的及时,火势被第一时间控制住,不然还不知道要牵连到多少房屋呢!

    唐寅握了握拳头,叫道:“现在这里是谁负责?”

    他话音刚落,一名将官快步跑出人群,来到唐寅近前,单膝跪地施礼,说道:“末将王安参见大王!”

    王安担任卫尉一职,专司王宫的保卫,现在王宫变成了王府,王安这个卫尉也就变成了‘护院总管’。

    唐寅看了他一眼,问道:“柴房起火的原因查明了吗?”

    王安低声说道:“还……还未查清。”

    唐寅挑起眉毛,疑问道:“那你这个卫尉是怎么做的?府内起火这么大的事都查不明白,我要你还有什么用?”

    王安身子一哆嗦,险些摊到地上,他颤巍巍地说道:“大王息怒,末将一定尽快查清起火原因……”

    他话还未说完,一名身穿黑色锦衣、腰间垮刀的青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快步来到唐寅近前,插手施礼,说道:“属下张笑参见大王!”

    张笑?唐寅愣了片刻,才想起此人是谁。以前程锦有向他提过,暗箭二队的新任队长名叫张笑。

    他打量一番此人,张笑的外表和名字一点也不相符,脸上没有丝毫笑容,死板严肃,给人冷冰冰的感觉。看了片刻,他疑问道:“什么事?”

    张笑看了看左右,靠前一步,贴近唐寅的耳边,低声说道:“柴房起火应该和邵萱公主有关系。”

    “恩?”唐寅疑惑地看着他,疑问道:“她不是被我关在房里了吗?”

    张笑面无表情地说道:“侍卫看不住邵萱公主。”

    一听这话,唐寅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邵萱未学过灵武,又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侍卫怎么可能看不住她?不过暗箭向来严谨,若是无凭无据也绝不会乱说。

    他沉吟了片刻,问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张笑回答道:“属下不知邵萱公主从哪里弄来的一种奇异的药粉,撒在人身上会奇痒无比,只有洗过澡后方能止痒,看守邵萱公主院落的侍卫就是被她用这种东西赶跑的。”

    在唐寅的王府,侍卫是明面上的一张保护网,而暗箭则是隐藏于暗处的一张保护网,王府的一切动静几乎都瞒不过暗箭的耳目。

    听着张笑的讲述,唐寅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多花样?!又是从哪搞来的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等张笑说完,他没好气地问道:“她现在在哪?”

    “已经回公主自己的房间了。”

    唐寅不再多问,气汹汹的转身向邵萱的院子而去。

    这时候,他感觉自己的手又开始痒了,心里又生出痛打邵萱屁股的冲动。

    柴房那边闹的鸡飞狗跳,而邵萱这里却异常安静,守在院外的侍卫们一各个盔歪甲斜,衣杉不整,脸色难看。

    见大王过来了,侍卫们急忙整理衣甲,然后齐齐跪地施礼。

    唐寅沉着脸,问道:“邵萱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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