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风王殿下。”郭诀站起身,不急不缓地说道:“臣已查明,来福茶馆的凶手皆为风王殿下胤身边侍卫营中的侍卫……”

    他话还未说完,吕文大怒道:“郭诀,你休要栽胤赃嫁祸!”说着话,他又对唐寅拱手说道:“大王,末将敢以人头担胤保,此事和侍卫营绝无瓜葛……”

    “吕将军先不要把话说得太满,不然,等会就难以收场了。”

    “你……”

    “来人,带罪犯和供胤词!”郭诀回头,向外面大喝一声。随着他的话音,一群直属军士卒纷纷走进来,其中有人捧着托盘,有人则架着身着白色囚衣的大汉。他们带来的这些囚犯,各个都是遍体鳞伤,白色的囚衣血胤迹胤斑胤斑,一各个搭拉着脑袋,也不知是清胤醒还是昏迷。

    等他们站定之后,郭诀手胤指囚犯,说道:“他们分别是侍卫营的赵虎、于常、张图……”郭诀一边点,一边说,一口气叫出十个人的名字。

    吕文心头一颤,仔细打量,没错,这些囚犯确实是赵虎等人。他腾的站起身,怒道:“郭诀,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侍卫营的人动胤用私胤刑?”

    “下官未用私胤刑,而是堂胤堂正正的公胤审!”说话之间,郭诀伸手拿起托盘上的一叠纸张,用胤力抖了抖,说道:“这些便是他们的供胤词,请风王殿下过目。”

    阿胤三走胤上前来,接过供胤词,回身递给唐寅。后者低头看了看,供胤词的内容基本都大同小异,不过和他听过的却有出入。当时侍卫们说是茶馆掌柜的老婆脱胤光衣服勾引他们,而在口供里,则说是掌柜老婆似有病态,卧床不起,侍卫奉胤命搜胤查时,见其衣胤衫胤不胤整,才起色心,生出*念。

    唐寅暗暗点头,这些口供里的说词明显更加可信,即便不是真胤实情况,也相去不远了。他正琢磨着,吕文又不服气地大声嚷嚷道:“什么狗屁供胤词,这不是你弄虚作假就是你屈胤打胤成胤招得来的!”

    似乎早料到会引起这样的质疑,郭诀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些供胤词,绝对可信,因为有人可以作胤证?”

    “谁?”

    “邱相!”郭诀胸有成竹道:“下官审问赵虎等人时,就怕审问出错,所以特请来邱相做旁听。另外,下官是分开审问的,虽有动胤刑,但未做诱胤供,而赵虎等人的供胤词却是一模一样,如果真是屈胤打胤成胤招,那可就太巧合了吧!”

    “这……”吕文语塞,转头去看邱真,唐寅以及其他众人的目光也都纷纷向邱真投去,无声地询问他是不是确有其事。

    邱真大方承认,点头说道:“郭大人所言不假,当郭大人对赵虎一干人等审问之时,本相确有在场,郭大人的描述也没错,确实是对犯胤人分开审问,又未做诱胤供,赵虎等人的供胤词一模一样也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说的是实情!”

    有邱真这位强有力的人证站出来说话,完美地封住在场每一个人的嘴巴,即便是吕文,也如同泄气的皮球,身胤子摇晃几下,最后,无力地坐回到席子上。

    如果郭诀请出的人证是旁人,众将还敢表达自己的不满,甚至是出言辱胤骂,但这位人证偏偏是邱真,众将的顶头上胤司,没人敢多说什么,人们纷纷垂首,选择沉默。

    唐寅似笑非笑地看着邱真,阴胤阳怪气地问道:“不知邱相和郭大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亲近了?”

    邱真一笑,说道:“是大王指定郭大人查案,当郭大人找臣帮忙,臣实在无法拒绝啊!”

    唐寅嘴角蠕胤动,似在说话,但又偏偏没有说出声。

    郭诀拱手说道:“风王殿下,赵虎等人已认胤罪招胤供,不知风王殿下要如何处置?”

    唐寅心不在焉地说道:“依你之见呢?”

    郭诀斩钉截铁地说道:“应按军法论处。”

    唐寅凝视郭诀,拳头握了松,松了又握,久久无语。

    邱真低声说道:“大王,君无戏言,既然当初交由郭大人办案,现在已有结果,可不能失信于人啊!”

    唐寅没好气地狠狠瞪了邱真一眼,最后把心一横,说道:“如何按军法论处,也交由郭大人去办吧!”说完话,唐寅把杯中酒一口喝干,边站起身边索然无味地说道:“莫国的酒太难喝,难以下咽,今日宴会,到此为止!”

    看到唐寅要离席,众人纷纷起身,拱手说道:“末将恭送大王……”

    “风王殿下且慢!”郭诀总是和众人唱反调,旁人在恭送唐寅离开,只有他发出不协调的声音。

    唐寅耐着性子说道:“哦,对了,本王胤还没给你奖赏是吧?你可向邱相去领百两黄金的赏钱。”他象是打发乞丐似的随意挥挥手。

    “微臣并非向风王殿下要赏钱。”郭诀表情凝重地说道:“微臣之所以挽留风王殿下,是因为微臣还没有把案情交代完。”

    “还有?”唐寅挑胤起眉毛。

    “没错!”郭诀说道:“昨晚,微臣有去验胤尸,发现茶馆的掌柜、夫人以及伙计皆是死于刀剑等利器之下,只有掌柜之女不是,而是因外力导致颈骨折断,窒胤息而死!”

    这话令唐寅以及在场的诸将脸色皆为之一变,掐断掌柜之女脖子的不是旁人,正是唐寅。

    唐寅慢慢眯缝起眼睛,幽幽问道:“你如此肯定?”

    “是的,风王殿下!”郭诀正色说道:“掌柜之女的颈部有明显的抓印淤痕,显然是被人硬生生的掐断脖子,其凶手的手段,凶胤狠无比,残胤忍至极……”

    “咳咳!”邱真重重咳了两声,沉声提醒道:“郭大人,你只需讲述案情即可,至于凶手的手段,你无须多加赘述!”

    郭诀心胤神一荡,立刻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急忙拱手说道:“邱相提醒的极是,是下官失言。”

    唐寅嘴角抽胤动,脸色阴沉难看,他缓缓抬手,指指赵虎等人,冷冰冰问道:“那郭大人认为是哪名凶胤犯杀了掌柜之女?”

    郭诀说道:“凶手不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赵虎等人,皆未修过灵武,即便有一身的蛮力,也不可能将人的颈骨一把掐断,所以,凶手除了赵虎等人之外,还另有其人!”

    唐寅正要继续追问,但叶堂、高宇等将再忍不住,纷纷紧张地站起身形,厉胤声喝道:“住嘴!郭诀,凶手明明就是赵虎等人,你不要再节外生枝!”

    “既然风王殿下让下官查案,那下官就一定得查得清清楚楚,交代案情时,也一定得交代得明胤明胤白胤白,岂能只说一半,这不是欺君之罪吗?”郭诀毫无惧胤色地环视众人。

    “你……”众将还要说话,这时候,唐寅挥手说道:“好了,你们让郭大人把话说完嘛,本王也想听听,另外的那名凶手到底是谁!”说话时,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郭诀。

    郭诀毫不犹豫地抬起手来,指向唐寅,震声说道:“另一名凶手正是风王殿下!”

    哗——此话一出,宴会大厅里一片哗然,紧接着,沙沙的拔剑之声不绝于耳,以吕文为首的十数名风将提着佩剑,抢步冲到郭诀近前,不由分说,把他按跪在地,吕文高举佩剑,狞声道:“老胤子劈了你这大逆不道的莫狗!”

    “住手!”关键时刻,邱真起身,喝住吕文,然后转头无言地看向唐寅。

    唐寅很少有象现在这般尴尬的时候,又羞又气又恨,心里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他拳头握得咯咯作响,过了好一会,才把心情平静下来。

    他微微一笑,脸色恢复正常,冲着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动粗,而后,心平气和地问道:“郭大人,你说本王是凶手,可有证胤据?”

    郭诀艰胤难地站起身,伸手入怀,取出一条手帕,高举到空中,说道:“这就是证胤据!”

    唰!人们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手帕上,手帕是纯白色的,上绣花纹,不过可明显看出,手帕上粘有血迹。

    郭诀对上唐寅的目光,象连珠炮似的说道:“昨晚,微臣有连夜去勘胤察现场,在内室的角落里,刚巧被微臣发现这块手帕。手帕上的血迹是呈掌印型,显然是凶手行胤凶完擦过手之后大意遗弃的。而当时的将士们皆是身穿甲胄,不可能携带手帕,即便带了,也因有甲胄阻隔,不可能取出。另外,这块手帕质地金贵,做工精细,出于名家之手,非普通人家所能拥有,最为关键的是,手帕的两角分别绣有‘风’和‘寅’字,微臣在和风王殿下的仆从闲聊之时,得知风王殿下平日里所用的正是这种手帕。”

    第162章

    郭诀拿出来的这块手帕,正是唐寅当日擦过手后随意丢掉的那块,也许至高无上的权利确实容易让人变得麻痹,做事向来谨慎的唐寅偏偏在这件事上疏忽大意了。

    这块手帕称得上是铁证,让唐寅都找不到推脱的借口。风将们见事态越来越不妙,纷纷喝道:“郭诀竟然栽赃大王,可恶至极,十恶不赦,大王,请下令处死此贼吧!”

    唐寅也想杀郭诀,只是这个时候再杀他,似乎太晚了点。他目光幽深地凝视郭诀,嘴巴闭得紧紧的,一声不吭。

    看着周围义愤填膺的众将,郭诀悠然一笑,说道:“风王殿下当然可以杀我,永远地封住微臣的嘴巴,但是,风王殿下封不住所有莫人的嘴巴!”

    “郭诀,你已死到临头,还在胡言乱语……”吕文一把揪住郭诀的衣领子,满面涨红地怒喝道。

    良久没有说话的唐寅突然摆摆手,噗嗤一声笑了,他柔声说道:“看起来,郭大人已经找到铁证,本王想不承认都不行!没错!掌柜之女确实为本王所杀,你待如何?”

    静!大堂里瞬时间变得一片安静,在场的所有人仿佛被一下子点了穴道似的,动也不动,屏住呼吸,呆呆地看着唐寅。谁都没想到,大王竟然会当众承认此事,这下事情真的变麻烦了。

    郭诀扬起头来,正视唐寅,一字一顿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王犯法,也应依法论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大王残害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依法当处极刑!”

    扑!在场众人差点吐血,人们不知道到底该夸赞郭诀太精明,还是该骂他太愚笨。若说他笨,可他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把来福茶馆的事情查得水落石出,若说他精明,可他竟然说要处大王极刑,简直是在自己找死。此时,许多人甚至对他生出佩服之情,不管怎么样,大王是不可能被他*死的,这种以卵击石的勇气实在可嘉。

    听郭诀说自己该被判处极刑,唐寅脸上的微笑没有增一分,也没有减一分,沉吟了片刻,手臂略微晃动之间,掌中多出一把半月形的弯刀,紧接着,他信手向外一挥,弯刀飞出,在空中打着旋,落到郭诀面前。

    嘭!弯刀钉在地上,嗡嗡颤动。唐寅安坐于席上,淡然说道:“本王就在这里,如果你认为本王该处极刑,那你就自己动手吧!”

    郭诀看着钉在自己面前的弯刀,过了好一会,他才伸手,用力地把弯刀从地上拔出,而后,双手捧刀,一步步向唐寅走去。

    见他还真敢拿刀向大王而去,周围的风将风兵们再不能视而不见,阿三阿四率先喝道:“护驾!”随着二人的喝声,呼啦啦,风兵风将们齐齐挡在唐寅的桌前,把郭诀拦住。

    唐寅不满地皱起眉头,沉声道:“你们统统让开,放他过来!”他还真想见识见识郭诀的胆子大到什么程度,是不是真敢拿刀劈自己的脑袋。

    风兵风将们面面相觑,最后在唐寅阴冷的目光下,无奈地纷纷向两旁的退让。

    郭诀在众目睽睽之下,托刀走到唐寅的桌案前,站定之后,他迟疑了两秒钟,而后,恭恭敬敬地把弯刀放到桌案上,同时说道:“风王殿下为一国之君,有错固然要罚,但也得保留有用之躯,所以,按照例法,风王殿下应以发代首,这……就请风王殿下自行了断吧!”说话的同时,他又把放到桌案上的弯刀向唐寅面前推了推。

    在当时的年代,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对于普通人而言,被*断发已是奇耻大辱,何况唐寅还是堂堂的王公,又是在众多的风兵风将面前。

    唐寅还真没想到郭诀会让自己以发代首,多少有点意外,在他的观念里,头发可有可无,斩不斩断没什么区别,不过他很快又意识到这个时代对头发的重视程度,自己若是被*断发,颜面上实在交代不过去。

    没等唐寅说话,左右的风将们先忍不住了,纷纷喝道:“郭诀,你可不要*人太甚!”

    郭诀没有理会众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唐寅。很显然,郭诀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死都不肯退让,但若让唐寅当众割发,那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耻辱,更是整个风国乃至全体风人的耻辱。双方陷入僵局。

    见事情已进展到这个程度,该是自己出面解决的时候了,邱真起身,走到唐寅身边,弯下腰身,低声说道:“大王,可否进一步说话?”

    现在唐寅最不满的就是邱真,如果不是他的进谏,自己当初肯定不会让郭诀做城主,更不会让他去查案,现在好了,查来查去,终于查到自己的头上,骑虎难下,颜面丢尽。

    他转头狠狠瞪了邱真一眼,言下之意是问他: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邱真当然明白唐寅此时的气恼,他故作不知,再次问道:“大王可否进一步说话?”

    也就是邱真,如果换成旁人,唐寅这时候早翻脸了。他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身形,什么话都没说,向屏风后面走去。

    邱真快步跟了过去,然后又拉着唐寅的衣袖一直走到墙角处才停下来。唐寅用力甩了甩胳膊,问道:“邱真,你要说什么?”

    “大王应该接受郭诀的话,以发代首,当众自罚!”邱真低声说道。

    “呵!”唐寅嗤笑一声,反问道:“我没有听错吧?难道你认为我今天颜面丢得还不够吗?”

    邱真问道:“那大王认为是颜面重要还是天下的江山重要?”

    恩?唐寅怪异地看着邱真,不解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真点头说道:“没错!大王若以发代首,当众自罚,确实大失颜面,但是这么做,却能赢得莫人的心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王也不例外。不过,大王若是能在犯错之后,自省错误,并以自罚为惩戒,便会让天下人对大王刮目相看。杀害来福茶馆全家,这确实是个错误,但同时也不失为一个契机,大王完全可以把此事当成一出戏,血案是戏的开始,让郭诀查案是戏的过程,但戏的结果却不是给郭诀看得,而是给万方城的百姓以及所有莫人看的,要让人们知道,大王是个知错能改、胸怀若谷的明君,而非邵方那样残暴不仁的昏君。这一明一昏的对比,难道不会让大王在赢得人心方面占得先机吗?”

    听邱真一口气说完,唐寅吸气,眼珠连连转动,沉吟了一会,他脸上露出笑容,难以置信地问道:“原来,你是早有预谋?”

    “当然!微臣又怎会让大王去做一件毫无意义又自取其辱的事呢?”邱真笑道:“即便当初没有郭诀,微臣也会另派旁人查明此事的,为大王赢得莫人的口碑。不过有郭诀这个莫人自告奋勇的挺身而出,效果自然更加,同时也能透漏给莫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大王是个唯才是举、不论出身的贤主,便于日后我大风吸纳莫国人才。”

    唐寅含笑着摇了摇头,什么叫老谋深算,在邱真身上体现无遗,好在邱真是自己人,若是敌国有这种人才,那可是自己的心腹大患了。

    “我明白了。不就是以发代首吗?这点颜面我还是能丢得起的!”唐寅神情轻松地说道。

    邱真躬身说道:“大王英明!”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又问道:“大王觉得郭诀如何?”

    唐寅愣了愣,边琢磨边喃喃说道:“此人虽说有才,但过于死板,不懂变通。”

    邱真笑了,说道:“天下贤能,不知万千,数不胜数,可敢于直谏的贤能却寥寥无几,而敢于不顾人家性命冒死直谏者则更寡,正因为这样,郭诀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仔细想想邱真的话,唐寅慢慢点头,觉得他说得不是没道理。

    “微臣觉得,大王不能因为郭诀的耿直而弃用他,恰恰相反,更应该重用他!”邱真收敛笑容,意味深长道:“环顾我国的文武大臣,有将相之才者如云,但其中八面玲珑、善于阿谀奉承者众,刚直不阿、敢于逆君之意直言不讳者寡。臣最近常常在想,如果有一天臣不能再陪在大王身边,那么满朝大臣还有谁能象臣这样敢于顶撞大王、修正大王的决断?直至郭诀的出现,臣才算找到能接替臣的最佳人选。”

    邱真这话让唐寅深深为之动用,同时也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抓住邱真的胳膊,疑问道:“你怎么会不在我身边?”

    “大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邱真垂首,低声说道。

    唐寅的心象是被一根针刺到了似的,缩成一团。他早已习惯了邱真的陪伴,也早已习惯在关键时刻接纳邱真的献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邱真会不在自己的左右。

    他本能反应的把邱真胳膊扣得更紧,正色说道:“我从不相信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话,我只信人定胜天,不要忘记你当初对我承诺,你要陪我打下一片广阔的疆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哪都不能去,也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哪怕是天王老子或者地狱的死神!”

    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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