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释放的十字交叉斩如闪电一般袭向齐横,他刚用出这记杀招就后悔了,万一自己真把齐横伤到,那自己要如何解释?

    他心里还琢磨这个呢,可突然之间,前方的树叶和木屑之中乍现出刺眼的光芒,他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他释放的十字交叉斩已然被击碎,反噬过来的灵刃劈头盖脸的向他飞射过来。

    黑衣人脸色顿变,来不及细想,他就地俯身,使个懒驴打滚,向一旁轱辘出去。

    仰面而来的灵刃几乎是贴着他的灵铠掠过,在他的灵铠上留下十多道划痕,如果再晚半步,他就得被齐横释放的灵刃搅成肉块。

    齐横果然名不虚传,恐怕即便在四大猛将面前,他也当仁不让啊!双方的实力差距太大,大到黑衣人连继续打下去的欲圌望都失去了,他发出一记悠长的哨音,紧接着,抽身而退,消失于密林之中。

    他一撤,另一边被震退的同伴也跟着撤走,当齐横从凌圌乱的树叶和木屑中催马冲出来时,两名黑衣人已跑得无影踪。

    他冷冷哼笑一声,低声骂道:“鼠辈就是鼠辈,动手不行,跑得倒快!”

    他回头喝道:“兄弟们随我冲过去,凡能擒下劫匪者,本帅重重有赏!”

    “是!”齐横勇猛,下面的将士们士气也自然高涨,人们齐齐应了一声,跟随齐横,向密林的中央冲去。

    当他们来到密林中央的空地时,这里还在发生着激战,蒙田和四名门客正与数名黑衣人展开激战,蒙洛则抱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缩在一角,老泪纵横的痛哭。

    齐横见状,咧嘴乐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该着自己立功,这时候不擒拿绑匪,还等待何时?他向左右高声叫喊道:“把这里给我围起来,一个人也不许放跑!”

    “遵命!”五千重装骑兵很有默契的兵分两路,分由空地的两侧展开合围。

    交战中的黑衣人们并没有忽视齐横率领大军的到来,为首的黑衣人发出悠长的啸声,招呼同伴,加紧攻势,速战速决。

    很快,场上的局势便发生了变化,原本苦苦支撑的蒙田和四名门客在黑衣人们的抢攻之下,立刻露出败势,尤其是蒙田,被对手的猛攻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正在他暗暗叫苦,打算先抽身而退,避其锋芒的时候,树林中突然闪出一道电光,直向他的眉心袭来。

    蒙田脸色顿变,下意识地挥剑抵挡,耳轮中就听当啷一声,一支灵箭在空中打着旋,坠落在地。

    不好!林中还有灵箭手!可就在他分心的一刹那,对面的黑衣人已向他连刺七剑。蒙田急忙收敛心神,小心应对,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可也仅仅接下对方的前五剑,后面那两剑,先是挑开他肩头的灵铠,而后又他的手臂上划开一条大口子,险些将他的臂膀切断。

    蒙田痛叫出声,本能的向后倒退,这时候,他忽听后方有人大叫道:“蒙将军小心——”

    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又一记冷箭从他的侧方射来。这一次,蒙田是再闪躲不开。

    当他意识到不好的时候,灵箭已射圌到他近前。耳轮中就听扑的一声,这一箭,正中他的脖侧,灵箭由他的左颈进,由其右颈出,直接把他的脖子钉穿。

    蒙田张大嘴巴,却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身体里的力气好像被一下子吸干似的,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对面的黑衣人箭步上前,手中的灵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电光,直向蒙田面前扫去。

    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幕,那一道长长的电光煞是眩目,也让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喀嚓!随着清脆的断裂声,黑衣人一剑削掉蒙田的脑袋,紧接着,他片刻也未停顿,向四周高声喝道:“撤!”

    在重装骑兵马上要完成合围之前,这几名黑衣人齐刷刷的钻进密林之中,天色黑暗,林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几名黑衣人钻进去,只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此情此景,让齐横彻底傻眼了。场上的局势变化太快,让人措手不及,蒙田几乎就是在他眼前被对方一连串的杀招致于死地的,他连出手圌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看着躺在地上的尸首,齐横怔怔发呆,直至蒙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象疯了似的连滚带爬的扑向蒙田的尸首时,他才恍然回神。

    瞬间,齐横的眉毛都竖立起来,绑匪早不杀蒙田,晚不杀蒙田,偏偏赶在自己的眼前把蒙田杀掉,这些绑匪摆明了是故意给自己难堪,送自己一个奇耻大辱!

    “该死的鼠辈,欺我太甚,我看你们往哪里跑?哇呀呀——”齐横也气昏了头,一边怪叫着一边向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

    直到现在,他还没觉察到异样,还当这些黑衣人是绑匪,如果他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不难发现,这些黑衣人太训练有素了,而且各个都有一身炉火纯青的灵武,这哪是普通绑匪所能达到的程度?

    此时他去追绑匪,哪里还能追得到?密林黑暗,树木又多,即使绑匪们不逃走,随便躲到一处犄角旮旯,他也别想再找到。

    但齐横不甘心,带着手下骑兵,象没头苍蝇似的在树林里乱冲乱撞,结果忙活了半个多时辰,连黑衣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最后,就算他再心有不甘,也只好放弃搜寻,带着一干部下,满头大汗的退回到空地。这时,蒙洛业已哭昏过去,四名门客如果斗败的公鸡,耷圌拉着脑袋,守在一旁。

    一夜之间,蒙洛痛失两个儿子,如此沉重的打击,无论换成谁也承受不起。见此惨境,齐横心中也哀叹了一声,坐在马上,暗暗摇头。

    蒙田,这个对天子、对皇廷忠心耿耿却被唐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人终于还是死了,靠着殷柔的力保,他能躲过唐寅的明枪,但却躲不过唐寅的暗箭。

    即便是死,也是稀里糊涂的死于‘绑匪’之手,死的不光不彩,不明不白。

    蒙田和蒙冲这两兄弟相继遇圌难,对蒙洛而言也是个致命的打击,本就年迈的老头子晚年丧子,承受不起这样悲惨的打击,就此卧床不起,左相之职,已然形同虚设,这无形之中反倒是为唐寅在皇廷上铲除了最大的政敌,可谓一箭双雕。

    翌日,早朝。

    顾宸和齐横在朝堂上向唐寅汇报了此事。汇报时,顾宸面无表情,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齐横则失去了往日趾高气扬的傲慢姿态,始终垂着头,活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对于此事,唐寅也不是十分了解内情,只知道自己虽将事情交给暗箭去办,但实际上在幕后策划的却是顾宸。齐横参与进来,肯定也是顾宸的主意,细细琢磨了一番,他也就明白了顾宸为什么要把齐横拉进来。既然顾宸已经这么做了,自己也别浪费他的心思。唐寅故意面露不悦之色,睨着齐横,问道:“齐将军,蒙将军是在你眼前被劫匪杀的?”

    虽说难以启齿,但这却是事实。

    齐横低着头,面红耳赤,如果现在地上有条缝,他能毫不犹豫地钻进去。他继续耷圌拉着脑袋,声音低得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说道:“是……是的……”

    唐寅挑起眉毛,说道:“区区几名劫匪,竟能在你齐大将军面前杀害蒙将军,然后又能安然无恙的全都逃走,你说本王该不该相信你的话?”

    扑通!齐横双圌腿一软,跪倒在地,向上叩首,颤声说道:“大王,这此确实是末将大意了,让劫匪钻了空子,请大王惩处末将吧,末将认罚!”

    “唉!”唐寅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想来,劫匪的灵武也必是十分厉害。”顿了一下,他又说道:“齐横,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关键时刻,你一个人再有实力,但力量终究有限,难改大局。这次你吃个教训,以后再不可狂妄自大。好在这次碰上的只是几个蟊贼,如果是在战场上犯下轻敌的错误,你现在还焉有命在!”

    齐横心头一震,急忙应道:“大王教训得极是,末将谨遵教诲,绝不再犯!”

    “记住你今天的话!少年得志,年少轻狂,本也是人之常情,但你现在已贵为一军之统帅,你的命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全军十万将士的。”唐寅凌厉地说道:“今日之错,日后再犯,你这个统帅,也就可以不用再做了。”

    第360章

    因为蒙田的被杀,齐横在朝堂上受到唐寅的训斥,散朝之后,他心中甚是郁闷,垂头丧气,长吁短叹。等他走出王府的大门,正好回头看到郭诀在后面慢悠悠地走过来。

    齐横精神一振,快步迎上前去,拱手说道:“郭先生现在可有时间?”齐横和郭诀交往密切,他也一直视后者为知己和智囊,凡遇到烦心事,他首先想到的一定是郭诀。

    郭诀早就猜到齐横会找自己,他微微一笑,说道:“我府上也没什么事。”

    “那正好,我们到宴宾楼喝酒去!”说着话,他拉着郭诀的衣袖,把他让到自己的马车上。

    宴宾楼在盐城是座较大的酒楼,新落成不久,里面还是崭新的,条件优越,环境优雅,是齐横最喜欢的酒家之一。到了宴宾楼,他向掌柜订下一间包房,和郭诀在里面边喝边聊。

    酒水下肚三杯,齐横藏不住心事,又开始叹息连连,他摇头苦笑道:“郭兄,我这回算是丢人丢大了,竟被劫匪戏耍,我看,我现在在大王心中的地位已是一落千丈。”

    郭诀闻言,微微一笑,淡然说道:“依我看,那也未必。”

    齐横眼睛一亮,惊问道:“郭兄何出此言?”

    郭诀凝视齐横,反问道:“那么多的匪寇,以齐将军的本事,竟然连一人都未能捉到,难道,齐将军还认为那是普通的劫匪吗?”

    齐横心中动了动,疑问道:“郭兄的意思是……”

    郭诀暗暗叹了口气,这等事,难道还非要自己说明白吗?当初顾宸能找上齐横,请他帮忙,那就说明这批劫匪绝非普通的劫匪,而按理说,既然劫匪非同寻常,顾宸就应该找暗箭或者都卫营的人才对,怎么会动用起正规军呢?正规军也不适合做这样的事。说来说去,顾宸就是故意把齐横拉起来,他也根本没指望第九军团能制圌服劫匪,再者,劫匪不杀不会灵武的蒙洛,偏偏杀了灵武高强的蒙田,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再联想不久前大王动用暗箭去擒拿蒙田未果这件事,不难推测,劫匪很可能就是受大王指派的,绑架是假,杀人才是真。

    可惜的是,齐横空有一身盖世无双的本事,但头脑就简单得可以。

    像他这种即骁勇无敌又才思平庸、即好大喜功又浑身弱点的人,太容易控制了,大王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不重用他呢?

    “总之,我的意思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无论齐将军犯下多么愚蠢的错误,只要对大王的心不变,大王肯定不会重罚于将军的。”郭诀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这话就如同给齐横吃下一颗定心丸,他长舒口气,随后又不放心地追问道:“当真?”

    “当然!”郭诀笑问道:“我什么时候骗过将军!这次蒙田被杀一事,并非表现上看那么简单的,其中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情,将军也不必多问其中的内情,吃个教训就好,以后做人也要尽量收敛一点,不然,连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清楚。”

    “恩?”齐横眼珠转了转,疑道:“郭兄的意思是,这次是顾宸有意陷害我?”

    了解他的脾气,郭诀连连摇头,笑道:“顾大人并非那么小气的人,大王也绝非昏圌庸之人。”

    总觉得郭诀的话是说一半,藏一半,齐横还想追问,但郭诀已然笑吟吟地喝起酒来,没有再往下深谈的意思,齐横只好作罢,不过,和郭诀经过这一番交谈后,他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松缓了下来。

    蒙田、蒙冲被杀的案子,最终被定为是由一群不法之徒的贞人所为,并由中尉府颁布了一系列的通缉令,算是草草定了案。

    当然,整件事单从表面上看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就是一起绑匪‘撕票在先,杀人在后’的绑架凶圌杀案,现场还有第九军团的军兵作证。

    而后,蒙洛一病圌不圌起,向殷谆告假,在家修养,结果他这一告假,就再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过。蒙田的死,蒙洛的重病缠身,使皇廷之上再无和唐寅作对之人,对他而言,皇廷于他已是高枕无忧,接下来要铲除的,就是另一个罪魁祸首,雅彤。不过雅彤是皇后,要除掉她得颇费一些心思,同时也需要等待时机。

    这天,唐寅吃过午饭,正在*散布,活动筋骨,一名侍卫跑来禀报,称艾嘉有事求见。身为地网的头领,若无要紧的事,她是不会不请自来的。唐寅没有多做考虑,点头应道:“请她过来吧!”

    “是!”侍卫答应一声,转身跑开了。时间不长,艾嘉急步走了过来,到了唐寅近前,插手施礼,道:“属下见过大王!”

    唐寅站在池塘边,手里拿着一把鱼食,边向水塘中丢边笑问道:“有什么事?”

    艾嘉正色说道:“属下是来为大王引荐一些人才的。”

    “哦?”这倒是件稀奇事,艾嘉向自己推荐人才还是第一次。他把手中剩下的鱼食全部扔掉,然后拍拍手,转过身来,问道:“什么样的人才?”

    “他们是贞人,至于有什么本事嘛,大王一见便知!”艾嘉故意卖了个乖。

    唐寅挑起眉毛,悠悠笑了,点头道:“好!把你推荐的人才请过来吧!”

    艾嘉面露喜色,急忙拱手应道:“遵命!”她回身向随行的手下使个眼色,那名地网探子会意,飞快的向外跑去,等了一会,地网探子返回,同时还带进来一名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壮年汉子。这人身材魁梧,个头高大,向脸上看,皮肤黝圌黑,浓眉环眼,狮子鼻,四海口,相貌粗旷,从头到脚散发出一股野性,而他的穿着打扮也确实够野性,浑身上下,皆是毛皮,里面没有内衣,露出大片黝圌黑发亮的肌肤。

    最为扎眼的是,在他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头黑鹰,黑鹰的双爪死死扣住他的肩头,站在上面,纹丝不动,两只鹰眼,闪闪放光,当它盯着人的时候,会让人打骨子感觉发毛。

    唐寅上上下下把这名壮汉打量了一番,见他在自己面前即没有施礼,也没有要报出名姓的意思,他疑惑地看向艾嘉。

    艾嘉在旁也是暗暗皱眉,语气不善地低声提醒道:“阿木柯,见到大王,还不见礼?”

    听她这么说,那壮汉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和自己年岁几乎相差无几、穿着随意并无出奇之处的青年就是风王唐寅。

    他稍微愣了两秒钟,随后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小人阿木柯,拜见大王!”

    阿木柯?好奇怪的名字!唐寅含笑摆摆手,说道:“起来吧!”顿了一下,他问道:“你是贞人?”

    “是的!”

    “以前在贞国是做什么的?”唐寅好奇地问道。

    “猎户!”阿木柯回答简洁,不多说半个费字。

    唐寅一笑,看眼艾嘉,又问道:“听艾将军说,你是个人才,不知你有何出奇之处?”

    他虽是暗系修灵者,不会用洞察之术,但也能通过感觉对方身上灵压的强弱来判断其大致修为,不过在阿木柯身上,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压的波动,显然,要么他不会灵武,要么就是他的灵武已高到可以掩盖住灵压的程度,但后者的可能性不大,至少唐寅到现在还没有碰到过如此厉害的修灵者。

    “小人的特长就是——”阿木柯顿了一下,突然抬起手来,向一旁的池塘指了指,同时低喝一声:“去!”他话音刚落,原本立于他肩膀上的黑鹰猛的张开双翅,并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周围的侍卫们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黑鹰已跳下他的肩膀,向下俯冲,在它马上要碰到地面的时候,又画出一条弧线,斜着飞到半空中。

    又一声鸣叫,在空中展翅翱翔的黑鹰急速俯冲下来,身子几乎是贴着池塘的水面平行滑过,一走一过之间,黑鹰的利爪猛然伸出、收回,当他飞回到阿木柯脚下的时候,鹰爪中已扣住一条尺长的锦鲤。

    飞出、翱翔、俯冲、抓鱼,黑鹰这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令人目不暇接,周围观看的侍卫们无不在心里拍手叫好,即便唐寅,也是大点其头。

    鹰的野性很大,把鹰训得这么服服帖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能把鹰训练到可以抓鱼的程度,那就更不简单了。这个名叫阿木柯的贞人,绝对是训鹰中的高手。

    唐寅好奇地上前来步,来到黑鹰近前,顿下圌身子,本想伸手摸圌摸它,可黑鹰突然冲着他鸣叫一声,尖锐锋利又带着弯钩的鹰喙向他的掌心急啄过去。

    暗叫一声糟糕!阿木柯急声喝道:“不可……”

    不过鹰的攻击比他的话要快得多,好在唐寅的反应和动作都快得出奇,当鹰喙马上要啄到他掌心的瞬间,他手掌微微一翻,避开鹰喙攻击的同时,还有手背在黑鹰的头顶轻轻拍打了一下,笑骂道:“小畜生,还敢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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