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人们纷纷停止交谈说笑,放下手中的酒杯和碗筷,一齐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唐寅自个儿漫步了好一会,方在过道的中央停下圌身形,问周围众人道:“大家都说说,自到地方为官之后,你们的政绩怎么样?”

    “托大王的福,一切安好,微臣的管辖之地亦是蒸蒸日上!”附近的官员们听清楚了唐寅的问话,齐声说道。

    “蒸蒸日上吗?可我听说的却不是这样啊!”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面面相觑,不少人已缓缓低下头。

    唐寅幽幽道:“曾有人向我觐见,说现在我国各郡首郡尉、县首县尉大多都是军中行伍出身,要说征战天下、沙场厮杀那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却不会理政,更不会治理一方水土和百姓,他们各个居功自傲,倚仗自己是军中的功臣,在地方上横行霸道,贪赃枉法,无法无天,与恶霸无异,你们说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他此话一出,现场无人接话,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微微眯缝起虎目,唐寅环视周围众人,继续说道:“可是我不相信啊,各位兄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老将,当初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强敌和险境都能从容应对,怎么就治理不好区区的一郡、一县甚至一城呢?兄弟们都为我大风的江山流过血、卖过命,怎么会变成祸害地方的恶霸了呢?”

    听唐寅这么说,沈智宸脸色涨红,义愤填膺地猛然站起身形,大声说道:“这是有人在向大王圌进谗言,挑拨大王和臣等之间的关系,此等佞臣居心叵测,大王断不能轻饶于他!”

    他一带头,其他的地方官员也都炸了锅,七嘴八舌地说道:“沈大人所言极是,说我等不会理政,贪赃枉法,那纯属是放屁!”

    “就是!在军中臣等都能指挥千军万马,破阵杀敌,攻城掠地,为了我大风的江山出生入死、流圌血流汗,怎么在佞臣口中,臣等到了地方就变成废物、恶霸了呢?简直是岂有此理,可恶至极!”

    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谩骂,上官元吉端起酒杯,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当初正是他向唐寅提出由军中将领转到地方任职不妥,唐寅刚才说的那些基本上就是他当时的原话。

    唐寅笑呵呵不留痕迹地瞥了他一眼,而后向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又说道:“当时我也很生气,和诸位的想法一样,觉得觐见之人别有用心,但是过后想想,又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兄弟们都是军人,要说运筹帷幄、调兵遣将那是本职,但是治理地方,确实不是大家擅长之事,那些本就应该由文官们去做。”

    “大王可是觉得臣等没把地方治理好?”

    “治理的好与不好,在座的兄弟们心中自然有数。”

    唐寅背着手,在过道上来回徘徊,慢悠悠说道:“我这里有一个建议,兄弟们也都用心听听。该文官去做的事就让文官去做吧,大家在军中征战那么久,也该回家过些太平安稳又舒适的日子了。如果有兄弟现在提出告老还乡,郡首、郡尉可得白银万两,良田三千亩,县首县尉可得白银五千,良田一千五百亩。不知,各位兄弟意下如何?”

    他的这番话就如同一颗重磅炸圌弹在众人心中炸开似的,只是一瞬间,便有许多人的脸色变得苍白。白银万两已经不少了,再加上三千亩的田地,子孙后代都能衣食无忧,唐寅开出的条件已经够优厚的了,可是对于郡级的官员而言,这些好处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做一郡之首、郡军之长,那就如同是坐在金山银山上,现在要他们告老还乡,谁能接受得了?

    “大王,臣等无过啊,大王怎能*臣等让位还乡?大王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田阳郡郡首赵玉廷跪伏在地,颤声说道。

    他不站出来说话还好点,看他冒头喊圌冤,唐寅心中的怒火顿时烧了起来。

    他嘴角挑起,冷声说道:“谗言?这些‘谗言’可有冤枉你吗?赵玉廷,你以为你在田阳郡做的这些勾当本王不知道吗?”

    说话之间,他大步流星走到桌案上,从桌下拿出一只木匣,抽下盖子,在里面夹出一叠纸,走回到赵玉廷面前,沉声道:“在你那里,贪赃枉法是轻的,草菅人命都不知有多少?你给本王好好看清楚吧!”说着话,他把手中的纸张狠狠摔在赵玉廷头上。

    随着哗啦一声,纸张散落满地,赵玉廷跪地的身子一哆嗦,急忙把散落满地的纸张一一收拢起来,然后低头细看,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去。

    在纸上,他平日来所干的那些非法的勾当一桩桩,一件件,陈列的清清楚楚,连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都有详细的记录。

    “别的本王先不说,单说你造的那个祠堂,紫檀祠堂,整个祠堂皆为紫檀木打造,即便是一座金山、银山也没有你家里的祠堂值钱啊,你来告诉本王,这些紫檀你是打哪弄来的?”

    “这……这……”

    “你说不出来是吗?本王帮你说,建造王宫之时,朝廷有向各郡征调紫檀木,当时你打着朝廷的旗号,在田阳郡巧取豪夺,搞来这么一大批紫檀木,结果未给朝廷送过一根,全被你用于建造祠堂,在你眼中还有朝廷,还有我这个大王吗?贪得无厌,猪狗不如之辈,本王圌还岂能容你!”唐寅越说越气,侧头大喝道:“来人,抬铡刀!”

    第682章

    随着唐寅一声令下,有六名膀大腰圆的侍卫从广场外面抬进来一口大铡刀,这口大铡刀得有一人多长,半人多高,刀是钢刀,连底座都是青铜打造,重达三四百斤。

    放到地方时,发生嘭的一声闷响,连地砖缝隙中的尘土都被震起来。

    看到这口大铡刀,在场的众人皆感觉后脊梁冒凉风,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坐在铺垫之上,一个个身子突突直哆嗦,如坐针毡。

    上官元吉暗暗皱眉,大王今晚不是来请大家喝酒聚会的,看起来更像是杀鸡敬猴、敲山震虎的,只是奇怪,这么大的事,大王先前怎么连一丁点的口风都没有透露过?

    想着,他看向对面的邱真,以为此事大王可能没和自己商议,应该和邱真商议过。结果他看向邱真时,发现后者也是满脸的茫然,同样带着疑问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

    啊?竟连邱真也不知情!上官元吉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呆了好一会,才下意识地又看向唐寅。

    此时,赵玉廷已当场就被吓得瘫软,他跪在地上,鼻涕眼泪一并流下来,以膝盖当脚走,跪爬到唐寅面前,颤声哀求道:“大王饶命、大王饶臣一命啊——”

    “你说,本王有没有冤枉你?”唐寅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赵玉廷,面沉似水,两眼闪烁着阴冷又骇人的凶光。

    “没有!大王没有冤枉臣,是臣错了,微臣知错了,大王看在微臣追随大王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臣这一次吧!”

    赵玉廷声泪俱下,边说着话边往地上磕头,只是顷刻之间,他脑门的皮肉便被磕破,鲜血流淌满面。

    他恍然想起什么,身子一震,抬头急声说道:“大王,微臣愿告老还乡,微臣不要大王的赏赐……”

    “晚了!”唐寅目光一黯,缓缓蹲下身形,看着面如死灰、汗如雨下的赵玉廷,幽幽说道:“刚才,本王已经给过你机会,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这就怪不得本王不讲昔日情面,翻脸无情了!”说完话,他拍拍赵玉廷的肩膀,而后站起身,走回王座,头也不回地说道:“拖下去,铡了!”

    “大王……大王啊,微臣知错了,大王饶命啊……邱相……邱相救救属下啊……”

    赵玉廷哭喊着呼救,眼巴巴地看着邱真,希望他能替自己说说好话,向大王求情。

    可是邱真又哪能救得了他?先不说大王拿出的那些纸里有哪些罪证,单单是他私自扣留贡品一事,就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邱真垂头不语,在场的众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豆大的汗珠子顺着他们的额头滴落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赵玉廷被两名侍卫拖到铡刀近前,而后刽子手上前,把他的脑袋摁在铡刀下,另一名身材高大的刽子手握住刀把,猛的向下一拉,就听咔嚓一声,赵玉廷撕心裂肺的叫声戛然而止,斗大的脑袋由铡刀前面滚落到地,一直轱辘出好远。

    “啊?”眼睁睁看着赵玉廷被铡刀切下脑袋,现场的吸气之声响成一片,众人的冷汗流得更多,不少胆小之人已吓得坐都坐不稳,身子在坐塌上左右打晃。

    赵玉廷被铡之后,唐寅才缓缓转回身形,面无表情,冷冷说道:“诸如此类,死不足惜!”说着话,他又看向左右众人,正色道:“诸位兄弟,如果你们有困难,家中缺了什么,尽管开口问我要,我不是吝啬之人,能给你们的,我一定会给你们,但是,你们若贪赃枉法,那百姓们骂的可不是你们,而是朝廷,就算我想护着你们也护不了了,诸位兄弟都明白吗?”

    “是、是、是!大王金口玉言,臣等谨遵教诲,以后定当引以为鉴!”沈智宸急忙拱手表态。

    唐寅转过头来,看向沈智宸,目光中的神色变得更黯,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问道:“智宸啊,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沈智宸眨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说道:“微臣不明白大王是何意?”

    唐寅说道:“我是问你,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沈智宸眼珠转了转,急忙说道:“大王放心,微臣对大王忠心耿耿,绝无二意……”

    “我想听的并不是这个啊……”唐寅低声叹道。

    他的话音太低,沈智宸又坐的较远,没听见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就位于唐寅下手边的上官元吉和邱真可全听清楚了,二人身子一震,暗叫糟糕!

    邱真第一个坐不住了,他欠起身,看向沈智宸,说道:“智宸,你在河东也做了那么久的郡首,该让贤于能臣了,这次大王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你可不要错过啊!”

    他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沈智宸也听明白了,但他却故意装糊涂,他呵呵干笑道:“邱相说得哪里话,属下在河东做得好好的,每年都上缴朝廷数以百万石的粮食……”

    他话还没有说完,唐寅已打断道:“可是你每年私吞的粮食也越来越多!河东郡粮储的账本只不过是表面文章,私下里还有一本暗账,智宸,本王说的可对?”

    “大……大王,这……这又是何人进的谗言……”沈智宸满面的惊讶,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道。

    完了!智宸也完了!邱真在旁,心已经揪成一团,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此时他都向冲过去狠狠甩他两巴掌,自己明明已经提醒他了,怎么就非要贪图那郡首之位呢?

    “谗言,又是谗言,难道本王在你等心中就是那么昏庸无道、愚昧无知吗?若无真凭实据,本王又岂会这么说?”

    唐寅闭着眼睛喝道:“蔡圭,把河东粮储的暗账拿出来,交给我们的沈大人过目!”

    “是!大王!”蔡圭慢条斯理地从袖口里抽出一只账本,然后起身走到沈智宸近前,把账本递交给他,同时说道:“沈大人,此账本我参政堂已仔细核对过,确认属实,请过目吧!”

    沈智宸双手颤抖着接过账本,打开之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真的,确是河东粮储的暗账没错,只是,这本暗账他一直都藏得好好的,连自己的爹娘都不清楚具体藏在哪,怎么会落到参政堂的手上?

    “沈大人,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唐寅依旧闭着眼睛,缓缓问道。

    “大王!”邱真站起身,快步绕过桌案,在唐寅面前跪下,说道:“智宸只是一时糊涂啊,大王就看在智宸往日功劳的情分上,饶过他这一次吧!”

    随着邱真站出来求情,萧慕青、彭浩初、子缨、上官元让等等将帅、武将们一并出列,跪地求情。

    沈智宸可是军中老将,是和他们同一批最早追随唐寅的人。

    当初唐寅还只不过是天渊郡的郡首,他便已随唐寅南征北战,那时候又恰恰是最艰苦的时期,不知有过多少次的身陷绝境,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又有过多少次的树立奇功。

    看着面前跪到一片的众人,唐寅低下头去,久久无语。

    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是谁,只要贪赃枉法了又不主动退位的,他一律严惩不贷,现在轮到沈智宸,他原本的决心又荡然无存,是真的下不去手了。

    “这不是在军中,更不是在敌境,即便你犯下大错,我也能网开一面。这是在治国啊,法度不严,以后谁还守法,此先例一开,你又让我如何去惩治他人?”

    唐寅喃喃说着,把桌下的木匣子一个接着一个的罗放在桌上,他一一抽掉木匣的盖子,从里面抓起大把大把写满字迹的纸张,说道:“看看吧!这些罪证,罄竹难书,涉及到的官员不知有几百、几千,如果今日放过智宸,那么这些人怎么办?以后再有人贪赃枉法又怎么办?”

    看着唐寅桌案上的那些木匣子,在场的众人都傻眼了,谁都无法确定自己的罪证是不是也在其中。

    这时候,沈智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微臣能追随大王,是微臣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微臣早就立过誓言,这一生对大王忠心不二,这次,微臣犯下大错,但绝不会让大王难办!”

    说话之间,他腾的站起身,环顾四周,大声说道:“诸位大人、将军,就请以我为鉴吧!”说话之间,他回手抽出腰间佩剑,横于颈前,全力划了下去。

    嘶!

    寒光闪过,血光喷射,猩红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一团血雾,沈智宸的身子也随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智宸!”前面的邱真等人意识到不好,想出手阻拦之时,却已来不及了。

    眼看着沈智宸拔剑自刎,唐寅一下子站起身,呆呆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良久,他又慢慢坐了回去,同时眼泪亦是夺眶而出,低声说道:“为何不肯求饶呢,对了,我的兄弟当中就从没有过怕死之人……”

    第683章

    沈智宸的拔剑自刎也让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满脸的骇然。

    唐寅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后,他红着双眼,咬着牙关,厉声喝道:“今日,诸位当中谁能主动告老还乡,以前所犯下的过错、罪责,本王可以一笔勾销,既往不咎,若是有人还在贪图自己的官位,那么,无论是谁,只要有罪证在本王这里,本王必严惩不贷!”说话之间,唐寅把桌案上的木匣子敲得啪啪作响。

    “大王对臣等恩重如山,既然今日大王已经发话,臣愿回乡,让位于贤能之士!”说话的是徐白和侯渊,他二人满脸的悲切,双双走出来,向唐寅跪地叩首。

    唐寅暗暗皱眉,在他印象中,暗影所收集的情报当中并无涉及他二人的罪证。

    可是此时他却不能挽留二人,现在他若是表现出一丁点的不舍之意,都会被其他人视为他的态度不坚决,真要*他把全部的罪证公开,不知道要杀掉多少昔日的兄弟们呢!

    他放于桌下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最后把心一横,凝声说道:“准!”

    “臣……叩谢大王!”徐白、侯渊二人带着颤音,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日后微臣再不能辅佐大王,望大王多多保重身体……”

    这一句话,让唐寅的眼泪再次掉落下来,他垂下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也要保重!”

    沈智宸自尽,徐白、侯渊主动告老还乡,他们可都是唐寅最亲近、最信得过的人,在性命攸关之际,其他那些郡首郡尉、县首县尉哪里还敢再贪婪眼前的仕途,一股脑的纷纷离席,在唐寅面前黑压压的跪到一片,齐声说道:“臣等无用,愿让位于贤能!”

    唐寅抹掉眼角的泪滴,挺身站起,环视在场的众人,点点头,振作精神,大声说道:“列位兄弟肯让贤,本王甚是欣慰,还是那句话,你等都是本王的兄弟,日后如有困难,尽可以来找本王求助,只要本王能帮得上忙,就绝不会坐视不理。”

    顿了一下,他又侧头对蔡圭说道:“宣!”

    蔡圭躬身应了一声是,接着,他从袖口里抽圌出厚厚的一本书卷,接着清了清喉咙,将其展开,大声唱吟道:“风地,天渊郡,原郡首李宪让贤,郡首一职暂由任奉接任,原郡尉周乐让贤,郡尉一职暂由余典接任;天渊郡下,平原县县首一职暂由史青接任,县尉一职暂由贾鹏接任,三水县县首一职暂由姜欣接任,县尉一职暂由谭双接任,赤峰县……”

    他是由风地的天渊郡最先开始宣读,说完风地一十三郡,又开始宣读宁地一十八郡,说完宁地,接下来的莫地、桓地,风国的五十六郡,一百五十五县,其中绝大多数官员都有被涉及到。

    谁都没想到唐寅今晚设的是鸿门宴,对罢圌免在场这些官员的官位一事是早有预谋,甚至连接替的人选都已经找好了。

    别说在场的地方官员们听得心惊肉跳,就连上官元吉、邱真、张哲这些大臣也都是骇然不已。一下子更换近百名郡首、郡尉和两百多号的县首、县尉,这个动作实在太大了,最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这么大的事情,大王并没有在朝堂上公布过,别说没和大臣们商议,连提都没提一下。

    光是宣读这份官员任命的旨意,蔡圭就用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等他全部唱吟完毕,额头上也冒出一层虚汗,嗓音变得沙哑,他把书卷递到唐寅面前,躬身说道:“大王!”

    “恩!”唐寅应了一声,接过书卷,看也没看,直接转交给邱真,说道:“大家都看看吧,这些新任官员皆出自参政堂、军政堂的精挑细选,大家瞧瞧有无不妥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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