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们纷纷点头。

    时间不长,两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被军兵领入中军帐。这两人都是中等身材,一个是白脸,相貌堂堂,另一个肤色略黑,模样也粗犷。

    两人在中军帐站定,先是环视了一周,然后,白面中年人笑吟吟地看向居中而坐的崔图,拱手说道:“想必阁下就是崔图崔将军吧!”

    他直呼崔图的名讳,周围众将心里都很不舒服,但顾及他神池人的身份,也不敢站出来训斥,只是冷眼瞪着他。

    崔图倒是颇有大将之风,对他的无礼并不介意,含笑点点头,说道:“本帅正是崔图,不知两位先生是……”

    “我二人乃皇甫大长老座下弟子,在下吕庸。”“在下叶卓。”两名中年人一个面带微笑、一个冷着脸,不紧不慢地说道。

    呦!是皇甫秀台的弟子!崔图以及安将们心里同是一惊。这二人可不是普通的神池子弟,皇甫秀台乃神池大长老,他的徒弟,在神池绝对可算是名门贵族了。

    “原来是吕先生、叶先生,久仰大名,失敬、失敬!”崔图客气地站起身形,冲着他二人拱了拱手,接着,他又问道:“不知两位先生来访,所为何事?”

    吕庸和叶卓互相看了一眼,前者开口问道:“风国大军压境,崔将军临危授命,不知可有破敌之法?”

    崔图吸气,沉吟片刻,说道:“据险死守,可拒风军。”

    “恩!”吕庸点点头,说道:“在来时,我兄弟二人还特意查看一番贵军的布防,确实坚固,若来的是普通敌军,防守起来或许还绰绰有余,但对阵风军,恐怕,还略显不足吧?”

    确有不足之处!崔图暗暗点头,但脸上仍露出茫然之色,说道:“还请吕先生明示。”

    吕庸一笑,说道:“侵入天图郡的是风国的直属军和第九军,第九军统帅齐横灵武高强,骁勇善战,另外,听说江凡和战虎二将也已调派到直属军当中,这三人,崔将军可有与其匹敌之将?”

    他这一番话,正好切中崔图的要害,安军与风军的兵力旗鼓相当,又占有地利的优势,唯一的弱点就在于缺少猛将,只齐横、江凡、战虎这三将,随便挑出一个出来,都够安军喝上一壶的。

    崔图暗叹口气,欠身说道:“吕先生所言极是,这也正是我军目前的弱点。”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探身问道:“不知吕先生可否为本帅推荐几位贤才良将?”

    神池别的没有,就是灵武高手多,如果能招揽来几名神池高手,那么风军也没什么值得己方惧怕的了。

    听闻他的话,吕庸仰面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满崔将军,我师兄弟二人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崔图眼睛大亮,忙追问道:“不知两位先生推荐的人才现在何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吕庸笑吟吟道。

    崔图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听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他二人愿助自己一臂之力?

    在场的其他安将们也都怔住了。没错,神池是有一直向列国推销他们的灵武高手,可那些灵武高手大多都是在神池无足轻重的人,吕庸和叶卓则不同,他二人是皇甫秀台的弟子,身份显赫,他们还从未听说过神池有哪位大长老的弟子肯为别国卖力的先例。

    “吕先生不是在说笑吧?”崔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吕庸笑道:“我师兄弟二人现已来到贵军的军营,又怎会是说笑?”

    崔图眨眨眼睛,疑问道:“那……那不知两位先生要多少酬金?”

    吕庸伸出一根手指头。崔图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十……十万两?”普通的神池高手当然不值这个价,但吕、叶二人身份不同,十万两都是往少了说。

    “哈哈!”吕庸再次大笑,缓缓摇了摇头。崔图老脸一红,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少,他吞口唾沫,说道:“是……一百万两?这事,本帅也得通禀我家大王方能决定啊!”

    他虽贵为上将军,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但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银两,只能向朝廷求助。

    “一两!”一直未开口的叶卓突然沉声说道。

    “什么?”崔图没太明白他的意思,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我二人帮贵军对付风军,只需一两银子作为报酬即可。”叶卓面无表情地说道:“现在,崔将军可以为我二人安排住地了。”

    崔图以及众多的安将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吕庸和叶卓这两位皇甫秀台的高徒千里迢迢的来到安国助己方对付风军,竟然只要一两银子做酬金,这不是笑谈吗?

    见他以及周围人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吕庸笑呵呵地柔声说道:“我师弟说得没错,我兄弟二人只需一两银子报酬即可,至于为什么,崔将军不必多问,也不必多想,我二人自会助你击退风军。”

    崔图身子一震,再不犹豫,站起身形,快步走到吕庸和叶卓二人近前,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说道:“两位先生高风亮节、深明大义,请受本帅一拜!”

    哼!吕庸和叶卓心中哼笑,若非是受师傅所托,他二人才不会来趟这淌浑水呢,以越泽的所作所为,天下人本就应该共讨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嘴上不会这么说,吕庸笑吟吟道:“崔将军太客气了,我兄弟二人也承受不起。”

    皇甫秀台的两名弟子来投,还只要一两银子的酬金,这对崔图和安军而言如同是天上掉下了馅饼,有了他二人的助阵,也让崔图的信心空前膨胀,风国的猛将是厉害,但就灵武而言,又怎么可能会是正统的神池弟子的对手。

    不日,风国的平原军和第九军抵达安军的驻防之地。

    这一大片沟嵌之地,让地面布满壕沟,举目观望安军的驻防之地,每一条的壕沟后面都筑建有土墙、拒马,进攻的一方向前推进时,得先跳进壕沟之内,然后再往上爬,还得强行翻过土墙,要命的是,安军的防线还并非一条,而是分段分层次的,多到数不清楚。

    在这样的地势打仗,重装骑兵已完全用武之地,别说无法展开冲锋,即便牵着马往前走都难。齐横离开自己的第九军,跑到舞英那里,和她商议如何展开攻势。

    舞英眉头紧锁,幽幽说道:“据报,敌军的主帅是崔图,此人以善守而闻名,今日得见,果然厉害啊!”这一大片的沟嵌之地,已被他利用到了极至,此战之艰难,她已可以预料。

    齐横冷笑一声,说道:“对付区区的安军,何惧之有?舞将军不必多虑,此战,由我来做先锋,就由中央突破,杀进安军的中军,先取崔图的狗头!”

    一旁的江凡和战虎都乐了,他二人知道齐横急于立功表现,好官复原职,不过,这次对阵的是安国中央军,兵力又有二十万众,急于求成,贸然突进,未必能占得便宜。

    战虎说道:“看敌军的防线,已做得十分坚固,正面突击,即便得手,我军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太小,不如采用正面牵制,两面夹击的办法,由敌阵两翼发动进攻,如此一来,敌军的防御也发挥不出威力了。”

    舞英和江凡大点其头,觉得战虎的办法甚佳,齐横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嘟囔道:“打安军,何至于这般的小心翼翼,一走一过,将其荡平也就是了。”

    “话也不能这么讲,小心总不是坏事。”舞英正色说道:“今日,我军休整,明日一早,就按照战虎将军的办法做,三面突击!”

    第713章

    分水城。

    以刘彰为首的新军团在此驻扎,暂做休整,唐寅也不着急南下,他的修为刚刚达到灵空境,有太多的灵武学识需要他去领悟,正好趁此阶段,好好的向任笑请教一番。

    任笑的修为是没有他高深,但灵武的学识要比唐寅多得多,无论是光明系灵武还是暗系灵武,了如指掌,谈论起来如数家珍。

    身为神池公子,他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条件,当然,他自己也是个好学之人。

    自从风军入驻分水城,鬼怪再没有出现过,百姓们更加认为风军是顺应天意,讨伐昏君,乃正义之师,随之也越发拥护风军。

    这日,唐寅正在城主府中和任笑谈论灵武学,尹兰手捧着厚厚的传书、奏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轻声唤道:“大王!”

    “恩?”唐寅止住话声,回头看向尹兰。后者把手捧的奏报向前一递,说道:“大王,这是几天来朝廷和各军传过来的奏报和书信,请大王过目。”

    “哦。”唐寅应了一声,随即身子向后一靠,闭着眼睛说道:“你讲讲吧,我听着就好。”

    “是!大王!”尹兰轻轻把手中的奏报书信放到一旁,而后说道:“宁地各郡的叛乱大多已平定下来,现在局势稳定,飞龙军主帅左双将军已传书朝廷,请求撤兵;莫地和桓地的叛乱较多,平定起来也相对麻烦,天鹰军和虎贲军暂时还无法抽调出来;驻扎于白马、宜舒二郡的百战军现在还时常遭受贞人的侵扰,百战军主帅聂泽将军传书大王,询问大王百战军是继续驻扎于白马、宜舒二郡,还是北上攻入安国;还有身在桓地的平原军主帅萧慕青将军也传书询问大王,平原军要不要东进协同作战……”

    看着尹兰那张小嘴一张一合,汇报起来像连珠炮似的毫不停顿,一旁的任笑佩服不已,这么多的事情她能记住,这个小姑娘的头脑可不简单啊!

    现在尹兰在唐寅身边完全充当起秘书的角色,各地、各军乃至朝廷的奏章、传报、传书全都集中在她那里,先由她汇总,再转告给唐寅,这也让后者省了不少的心力。

    等尹兰说完好一会,唐寅方缓缓睁开眼睛,说道:“转告朝廷,准左双率军回都休整,传书聂泽,让他暂时原地驻守,按兵不动,传书萧慕青,准他率平原军东进,另外,再传书梁启,令他率三水军撤回本土,暂时于桓地驻扎休整,并替换天鹰军,让天鹰军随平原军一同东进,由安国的西面,给我插进安国腹地!”

    他一边说着,尹兰一边点头记着,等他说完,她也记完,向唐寅拱手说道:“属下这就去按照大王的意思传书!”

    “恩!去吧!”唐寅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冲着她微微一笑,柔声说道:“尹兰,辛苦你了。”

    尹兰玉面一红,急忙说道:“属下不辛苦,大王折杀属下了。”

    看着她急匆匆快步离去的背影,任笑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看得出来,这位尹兰姑娘对殿下颇为心仪啊!”

    唐寅扬起眉头,淡然说道:“怎么可能呢!”在他眼中,尹兰很有能力,也值得信赖,是个可留在自己身边委以重任的人才,至于其它方面,他从没有多做考虑。

    “唔——”任笑笑看着唐寅,拉出个长音,无奈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尹兰姑娘还真的可怜。”

    “如果我是你,在同情别人之前,肯定会先同情一下自己。”唐寅别有所指地说道。

    “殿下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时候还真是冷酷无情……”任笑的嬉皮笑脸变为苦笑。

    唐寅拍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地说道:“等日后我大风的铁蹄攻破神池之时,我必为你做媒,让你心安理得的迎娶心仪的女子。”

    任笑先是一怔,而后收敛笑意,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说道:“我劝殿下最好不要这么想。”

    “怎么?你又不喜欢她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关于攻取神池的事。”任笑幽幽说道:“殿下没见过我义父,自然也无法领会义父的可怕,在殿下眼中,皇甫长老或许已算是顶级的灵武高手,但在义父面前,如同婴儿一般,即便五位大长老联手一处,也未必能战得下义父一人。”

    “不知广寒听今年贵庚?”

    “不到五十。”

    “不到五十?”唐寅仰面大笑,摇头说道:“如果五个大长老合到一起都打不过他一人,那他的修为得高到何等地步?即便他像元让那样是灵武奇才,又打娘胎里开始修炼灵武,也不可能在不到五十年间修炼到这般地步。”

    任笑反问道:“殿下年纪轻轻,不也修炼到灵空境了吗?”

    “难道广寒听他也是暗系内宗修灵者?”

    “当然不是,不过,就算是光明系灵武,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玄之又玄的灵武密学,具体我也说不清楚,现在还只是猜测,不说也罢,不过,除去神池公子的身份,以朋友的立场上,我还是要劝殿下,放弃与神池为敌的想法,神池有太多太多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包括我也不了解的秘密!任笑忧心忡忡地在心里补充一句。

    唐寅凝视他片刻,含笑说道:“所以我才把你留在我的身边,希望你能帮我。”

    “帮你打败义父?”

    “你的义父有把你当成他的儿子吗?”唐寅反问道。

    任笑默然,他心里当然明白,自己以及其它的那些公子、公主们在义父眼中只是个候选,可有可无,义父的心中,只有太子,甚至可能连太子都没有,只有他自己。

    唐寅并不清楚任笑和广寒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问题或矛盾,但有一点他能感觉得出来,他二人之间绝非同心同德,这也正是他留下任笑的另一主要原因。

    不过,任笑毕竟是神池公子,他也不好*他太紧,经过刚才的试探,他对任笑和广寒听的关系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此时看任笑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他见好就收,哈哈一笑,挺身站起,拍着任笑的胳膊说道:“总是呆在庭院当中,人都快呆傻了,任笑,我们出去走走吧!”

    任笑心中烦乱,倒是没有拒绝,也跟着站起身,点头应道:“也好!自来了分水城,还没有好好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呢!”

    “我们一路走来,也看过得不少了。”“这倒是,跟在殿下身边,确实长了不少的见识。”“所以我就说嘛,依你的性格,就应该留在我的身边,哪都不要去。”“……”

    唐寅又用出无限重复的‘催眠法’,任笑也再次陷入默然。

    他二人便装出行,随从只带两位,阿三和阿四。一行四人悄悄出了城主府,在分水城内四处闲逛。

    凭心而论,同样是莫地,安国的治理比风国要强得多,分水城虽说不大,地理位置也不佳,但城内却极为繁华热闹,农工商兴旺,百姓们也安居乐业,一派稳定祥和的盛况。

    如果没有微服出巡过,唐寅肯定会以为己国的莫地也是这样的盛世场面,但现在,他则打心眼里佩服安人治理地方的能力。

    他边走也边对身边的任笑感叹道:“风国多能征惯战的将才,但论治国,远不如安人啊!”

    呦!想不到唐寅能认识到这一点,而且骄傲如他,还能主动承认有比不上安人的地方,这让任笑颇感意外。

    同样是莫地,一边在风国,一边在安国,但一路走来,就像到了两个天南地北的国家,风安两国分割莫地才过多长的时间,就有如此天翻地覆的不同,从中也能看得出来,一边完全是在破坏,而另一边则是在用心经营。

    “既然殿下能认识到这一点,想必用不了多久,风属莫地便能像安属莫地这样的繁华热闹了。”任笑无法责备唐寅和风国什么,他也没有那个资格和立场,只能巧妙的以言语做鞭策。

    唐寅笑了,说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等吞并安国之后,我定要大量启用安国的治国人才。只是,安人个性太软弱,长年无战事,怕战、畏战,贪图安逸,就是可惜了安国这强大的国力!”

    任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如此,以安人的性格,只适合生长于安定的盛世,而在乱世当中,实难长久。

    越是和唐寅接触,他越是能发现唐寅的想法有许多独到之处,一针见血,超乎常人。

    他笑道:“如果我是雄心勃勃之人,恐怕也会忍不住追随殿下,随殿下去南征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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