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也没有坚持,随即传令全军,鸣金收兵。虽说首日之战没有成功,但风军方面的士气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以唐寅为首的风军将领们也都很乐观。

    守军方面毫无节制的使用滚木、擂石、火油等城防武器,根本难以长久,区区的一座小城,就算备战的再充分,这些资源的囤积也终究是有限的,在第一天的交战当中就用掉这么多,接下来他们还用什么?

    萧慕青甚至都敢断言,若照今日这样的消耗,关口城内所囤积的滚木、擂石等物充其量也就再够三天所需,当然,他的推断可不是胡乱猜测,而是经验之谈。

    第二天一早,风军的进攻又一次展开,依旧是四面出击,依旧是全面强攻,同样的,守军仍是不计损耗的放出箭阵,投掷滚木、擂石,将风军的强攻一次次的击退。

    这天的攻城几乎是第一天的翻版,风军毫无进展,但同样的,也消耗了关口城内大量的城防储备。

    关口城之战,风军的强攻一打就是五天,这五天来,风军天天攻城,攻势一天比一天凶狠,但城中的守军也依旧顽强,反击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

    最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城内的滚木、擂石之多,超乎人们的想象,已经打了五天,而城内的防城资源仍然充足,滚木、擂石、火油就像无穷无尽似的被守军投掷到城外。

    五天的激战,风军可谓是伤亡惨重,主攻的各兵团中已经有三个兵团打得不成编制。唐寅对这样的战况当然极为不满,在第五日的攻城结束后,他连夜召集众将,商议对策。

    等人们都到齐后,唐寅首先开口,问道:“区区一座弹丸小城,我军四个军团,强攻五天竟然没登上城头半步,各位,你们是不是也都该说说了,这场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众将面面相觑,然后一个个垂头不语。刚开始时,他们就已猜到此战会不太好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难打。

    一是守城的安军精锐,士气极盛。没有斗志的安军根本不值一提,但若让安军若具备了斗志,那么以安军的装备而言他们就是一面铜墙铁壁。

    其次,安军当中混入大量的游侠,这些人在安军当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使安军整体战力提升了何止一两个档次。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军城防资源的储备之多,令人意想不到。

    就这么一座微不足道的小城,到底是怎么储备下那么多的滚木、擂石以及火油的,这一点连萧慕青和子缨这种经验丰富、长年征战沙场的将帅们都感到匪夷所思,想不明白。

    看到众人皆不言语,唐寅猛的一拍桌案,喝道:“怎么了?都哑巴了?刚开始时你们是怎么说的?什么关口城的滚木、擂石充其量也就够三天所需,可现在都打到第五天了,安军的滚木、擂石还是在源源不绝地用着呢!”

    萧慕青老脸一红,他抬起头来,低声说道:“大王,所以说此城诡异,一反常规,我军……应暂做休整,等探明城中的情况之后再做相应部署……”

    不等他说完,唐寅的拳头已先握了起来,反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又派谁去探明城内的情况?我数十万的大军都打不进去,何人又能混进去?”

    萧慕青默然,是啊,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想混入城内,探明敌情,又谈何容易!想着,他心头突然一动,问道:“关口城附近可还有安军的据点吗?”

    乐天和艾嘉互相看了看,双双摇头,说道:“方圆百里,甚至整个川口郡已再无安军残部,安军也只剩下关口城这么一处据点。”

    萧慕青喃喃说道:“如此来说,也就不会有人偷偷向城内输送滚木、擂石了……”

    乐天眼珠转了转,说道:“也不能说这里的方圆百里内皆无敌情,关口城南十里外就是川国境内,川国已于边境处集结起二十多万大军,不过,川军一直没有越过两国边境,更不可能偷偷向关口城运送滚木、擂石及粮草。”

    唐寅摆摆手,说道:“川军于边境集结兵力也属正常,他们是怕我军打下安国之后,再继续南下,攻入它川国境内。”

    “是的!去探查的兄弟也有回报,边境处的川军一直在备防,并没有主动出击的举动。”乐天正色回道。

    “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们现在说的是关口城,而不是川国境内的川军!”

    唐寅深吸口气,站起身形,在中军帐内来回踱步,边走边嘟囔道:“要弄清楚城内的情况,倒也不是没有办法,明日,我得亲自去参战……”

    在场的众人心头皆是一惊,纷纷问道:“大王要亲自攻城?”

    “不然还能怎么办?”唐寅沉声说道:“明日,我随平原军出战,元让、江凡、齐横,你三人助我一臂之力,撕开关口的城防!”

    “末将遵命!”上官元让、江凡、齐横三人齐齐插手领命。

    上官元让是随平原军来的川口郡,在对安之战中,上官元让跟着平原军一直没打过硬仗,谁知道安国朝廷都垮囘台了,在川口郡这里反倒是碰到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关口之战的第六日,风军再次全军出动,对关口城展开全面围攻。

    不过这一次因为唐寅的亲自参战,风军进攻的势头更猛,尤其是唐寅所在的平原军,向前推进时,下面的将士们如发了疯似的向前狂奔。

    刚进入关口城的百步,城内的抛石机和箭阵便飞射而来。看着空中呼啸而至的石弹,唐寅边闪躲也边暗暗叹气,谁能想到,己方四个军团所储备的石弹都打光了,而关口城里竟然仍有石弹可用,难道安军的城防资源是凭空变出来的不成?这次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弄个清楚。

    在进入关口城五十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箭矢已变得越发密集,即便是唐寅这时候都已护不住自己的战马,只能从马上跳下来,步行前进。

    唐寅冲在比较靠前的位置,以他的身手,都是在身中十数箭的情况下才冲到城墙底下,其他那些风军士卒的情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到了城墙近前,唐寅立刻感觉到灵压的存在。

    灵压由城头上散发下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无形的阻力,它防的不仅是风军中的暗系修灵者,同时也让攻城的风军将士们的速度大受影响。

    这就是修灵者多的好处,根本不在乎因施放灵压时所损耗的那点灵气。

    没有亲自参战,根本无法体会到进攻关口城的困难,现在唐寅总算能理解己方的数十万大军为何迟迟打不下这么一座弹丸小城了。

    他长吸了一口,将手中的灵剑收起,然后蓄足力气,一跃而起,跳起有两米多高,等他力尽时,双手向城墙上用力一抓,就听咔嚓一声,罩着灵铠的手掌如同两把锋利无比的钩子,深深嵌入城墙砖内。

    他的身形刚刚挂到城墙上,还没来得及向上攀爬,已引来城头上大批安军的注意,就听头上一阵大呼小叫,紧接着,箭矢连续射下来。

    唐寅咬紧牙关,身子贴着城墙,仿佛壁虎一般,横向移动,闪躲上面射下来的箭矢。

    他的动作已经够快了,但仍受到箭矢的波及,手臂上连中两箭,头顶也中了一箭,灵铠被近距离的劲射撞得叮当作响,火星子都爆出好大一团。

    第773章

    唐寅刚把第一波的箭阵闪躲开,第二波的箭阵又至。硬弓居高临下的劲射,力道之大,每一箭都得超过百斤,即便是唐寅也无法连续承受。

    在箭矢撞击灵铠的一连串脆响声中,唐寅贴在城墙上的身躯被硬生生的射落下去,落地时,他的掌中还抓着两大把碎石。

    附近的两名风兵见状,急忙扑上前来,将手中的盾牌高高举起,格挡安军的箭射。

    唐寅躺在地上,先是做了个深呼吸,接着双目一眯,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形,他出手如电,抓囘住身边的这两名风兵,使上全力,将其向外甩出。

    就在他甩开两名风兵的瞬间,城头上连续落下三块擂石,不偏不正,全砸在唐寅一人身上。

    嘭、嘭、嘭!这三块落石砸得结实。

    第一块落石正中唐寅的肩头,把他刚挺直的腰身又砸弯下去,第二块落石砸在他的背上,将他砸跪在地,第三块落石则直接击中他的头顶,让他的身形扑倒在地。

    以他灵空境的修为,在连续承受三记落石后,都感觉头脑昏沉沉的,有那么一瞬间,脑中一片空白。

    被他甩出去的那两名风兵见状,尖叫着又反冲回来,扑到唐寅近前,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压在他身上的落石搬开。

    只是二人才刚刚搬开落石,头顶上的箭阵又至,这次唐寅已没有余力再去救他二人,两名风兵在密集的箭阵下瞬间被射成刺猬,浑身上下插满雕翎,可直到死,二人都是扑在唐寅身上,以自己的身躯为他挡箭。

    这就是战场上的残酷,鲜活的生命只是在转眼之间就变成血肉模糊的尸体。

    唐寅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虎目也因充囘血而变得猩红。

    他怒吼一声,再次蓄力,弹跳而起,身躯贴着城墙向上攀爬,同样的,他仍然遭受到安军的集中箭射,黑压压的箭矢由他的头顶以及左右两侧纷纷飞射下来。

    这一次,他的手掌插入城墙砖里更深,几乎整只手掌都没入其中,以此来承受箭矢的持续撞击。

    密集的箭矢钉在他的灵铠上,叮当作响,几乎都找不到间歇,箭矢一直不断的射过来。

    唐寅的身子是在城墙上固定住了,可是他的灵铠已开始承受不住,在箭矢的持续撞击下,灵铠出现道道的裂纹,再硬囘挺下去,他非但冲不上城头,反而自身的灵铠得先被射碎。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从城墙砖中抽囘出双手,悬在城墙上的身躯又一次被射落下来。落地后,他随手捡起一面盾牌,边挡住头顶上的箭矢,边举目向上张望。

    区区的关口城,怎么就这么难打,连自己都冲不上去,下面的将士们又如何能攻得上去?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关,向左右瞧了瞧,正看到不远处己方的一架云梯被城头守军推开,攀爬在上面的己方弟兄们正纷纷从半空中摔落下来。

    唐寅想也没想,快步冲上前去,对这些准备重新架起云梯的风军将士们大吼道:“你们都让开!”

    见喊话之人是大王,人们急忙向两旁退让。

    唐寅冲到云梯前,长达三丈开外、重达上百斤的云梯竟被他单手提了进来,他运足臂力,将云梯狠狠甩出,就听轰的一声,云梯狠狠砸在城墙上。

    他片刻也没迟疑,单手持盾,另只手抽囘出佩剑,将其灵化的同时顺势跃上云梯,直奔城头冲去。

    唐寅在云梯上可不是爬,而是跳跃式的,身子一纵,便窜出一米,再一纵,又能窜出一米,只是几个起落下来,他距离城头已只剩下三米之遥。

    城头上的安军也有注意到他,人们嘶声大喊道:“有敌将冲上来了,放箭,快放箭!”随安军的吼叫声中,箭射又至。唐寅在云梯上的身子立刻缩成一团,并将盾牌顶于头顶。

    叮叮当当!箭矢不断地钉在盾牌上,虽说盾身上留下无数个凹痕,但也帮唐寅挡下了大部分的箭支。

    趁此机会,唐寅又向上攀爬出一米,而正在这时,城头上烟雾缭绕,只见两名安兵把一大锅火油搬到城头,作势要向唐寅倾倒下来。

    唐寅心头一颤,连想都没想,将手中的盾牌当成飞镖来用,抖手将其甩了出去。

    唰!盾牌在空中打着旋,化成一道电光,正切中一名安兵的脖颈。就听扑哧一声,那安兵的脖子应声而断,人头弹起好高,滚落在地。

    随着安兵的尸体倒下,乘装火油的油锅也随之倾斜,一大锅的火油全部洒在城头上,附近的安兵皆受其波及,人们被烫的在原地直蹦,脚底下皮开肉绽,想站也站不稳。

    唐寅是把对方的油锅打翻,但他也没有了盾牌做保护,周围射来的箭矢又能直接钉到他的身上。

    他一只手挥剑格挡,另只手死死抓着云梯,他与城头之间仅仅两米远的距离,此时却像变成了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本打算硬顶过对方这轮箭阵,然后再趁机冲上城头,不过对方的箭射来没有结束,安军又把第二口油锅抬了过来。

    这回安军也学聪明了,没有再探头张望,人躲在箭垛后,直接把油锅举到箭垛上,欲向下倾倒。

    唐寅的灵武再高强,灵铠再坚韧,但也架不住这些滚烫的火油啊!

    他倒吸了口气,运足灵气,将手中的灵剑灵空劈斩出去。唰!灵波射囘出,正中油锅,偌大的油锅被灵波硬生生扫成两半,里面的火油也一下子倾泻囘出来。

    虽说火油大部分淋空,但还是有少量溅到唐寅身上,另有一些则再顺着云梯滑到他的手掌上。火油接触灵铠,立刻发出嘶嘶的尖锐声,烟雾也由灵铠上散发出来。

    他咬紧牙关,硬囘挺着火油的灼烫,继续向上攀爬,可是,安军接下来射囘出的火箭几乎令唐寅感到绝望。

    淋过火油的云梯粘火就着,唐寅的身上也随之火起,尤其是他抓着云梯的手掌,此时简直变成了火掌。

    如此强猛的火势,如果不是有灵铠罩体,他的手掌瞬间就得被烧为焦炭。

    他心中长叹一声,原本紧紧抓囘住云梯的手也只能松开,他的身形由云梯上方摔落下来,身上燃烧的烈火让他在下坠时就像一颗流星。

    扑通!唐寅再一次摔落在城墙底上,而此时,这里已是一片火海,唐寅连滚带爬的从燃烧的火油中冲出来,然后在地上来回打滚。

    周围的风兵们急忙蜂拥而上,人们纷纷扯下囘身上的征袍,拍打他身上的火焰。

    在风军将士们的好一番抢救之下,唐寅身上的火焰终于被熄灭,这时再看他,浑身上下冒着青烟,灰头土脸,其状何止是一个狼狈所能形容。

    身边有风兵们支起盾阵保护,唐寅趁机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他看向城头上的守军,暗暗感叹,如此完备的城防,这根本不是靠人力所能突破的。

    歇息了一会,唐寅从地上站起,振作精神,准备再做一次冲锋。没等他展开行动,就听身边的风军将士们纷纷兴奋的喊道:“塔楼!我们的塔楼上来了!”

    唐寅顺着人们的目光往回一瞧,可不是嘛,足有三丈多高的塔楼正被己方将士们推往城前。只不过塔楼在推进的过程中也不顺利,要承受守军的火箭和抛石机的打击。

    风军的塔楼有许多都是折损的推进的路上,十座塔楼,能有三座顺利顶到城前就算不错了。

    唐寅眨眨眼睛,伸手抓过来一名风兵,手指着距离他最近的那座塔楼,大声说道:“你去!让推囘送塔楼兄弟们往这边来!”

    “是!”那风兵答应一声,甩开双囘腿,飞快地跑了过去。

    可是他才跑出盾阵,凌空飞来的一支箭支就钉在他的大囘腿上,他奔跑的身子翻倒在地,都不等他爬起,接踵而至的箭矢又连续钉在他的背后,这名风兵也再没能站起来。

    见状,又有两名风兵奔了出去,边跑边闪躲周围飞来的箭支。唐寅咬牙,从身边的一名风兵身上夺下弓箭,透过盾阵的缝隙,将箭支射向城头。

    他每一箭射囘出,城头上都会伴随着安兵的惨叫声,几乎是箭无须发。周围的风兵士气大振,人们纷纷捻弓搭箭,对准城头上的安军箭手们展开反射。

    唐寅仅仅射囘出五箭,手中的长弓便被他拉断,他看着城头上的安军,下意识地握起拳头,对周围放箭的风军将士们喝道:“你们省省力气,不要再放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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