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若不是拼尽全力,必然会被飞射过来的灵剑残片所伤,想不到,剑已破碎仍能被广寒听当成武器来用,灵武之高深莫测,已骇人听闻。

    “高长老真是好身手啊,这么多年来,能打碎本王武器者,你是第二人!”广寒听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高歌眯缝起眼睛,忍不住问道:“那……第一人又是谁?”

    “还记得五十年前的公叔敌吗?”

    “剑皇公叔敌?”

    广寒听点点头,转身向冰座走了过去,同时轻描淡写地说道:“当年,他有来神池,向本王挑战,本王的剑便是被他的剑所断!”

    “最终的结果是……”

    “他的剑,成了幽殿的镇殿之宝!”说话之间,广寒听的手缓缓插入冰座之内,随着嘎嘎的脆响声,冰座先是出现龟裂,而后块块破碎,散落满地,而后,他于冰座之内慢慢抽出一把怪状的兵刃。

    第914章

    广寒听所说的公叔敌是早些年前鼎鼎有名的修灵者,之所以称他为剑皇,不是说他的灵武有多高强,而是他所用的剑有‘剑皇’的美誉。

    公叔敌的剑是一把组合剑。组合剑有两种,一种是鸳鸯剑,剑体可一分为二,既能分开使用,也可合到一起用,另一种是子母剑,剑体分为母剑和子剑。公叔敌所用的剑皇就是一把子母剑。

    广寒听的手掌插碎冰座,在冰座的最底部缓缓抽出一把巨剑。这把剑足有半尺多宽,接近六尺长,剑身也厚重,单是目测,此剑至少也得有数十斤重。

    这么大的一把巨剑,平常人连拿都拿不动,更别说使用了。

    可是广寒听单手抽出巨剑,握在掌中,仿佛轻若无物一般。他两眼放光地打量着剑身,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纹路,仿佛在欣赏一件旷世珍宝似的。

    他喃喃说道:“此剑名为剑皇,是一把子母剑,母剑一把,子剑七把,分别是剑魂、剑魄、剑离、剑心、剑首、剑灵、剑脉。等会交手之时,高长老可要多加小心了。”

    高歌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当年公叔敌之所以能名声显赫,全因此剑,现在此剑落入广寒听之手,威力更会倍增,自己的胜算只怕更加微乎其微了。

    别说高歌心寒,一旁的陈桦、吕健二人也是心凉半截,圣王的灵武本就已天下无敌,现在又有‘剑皇’在手,高长老怕是要凶多吉少啊!

    不过他二人干着急也没办法,即说不上话,更插不上手。

    广寒听拖着巨剑缓缓向高歌走过去,同时说道:“高长老,请出招吧!”

    高歌吸气,平复一番起伏不定的情绪,而后目光一凝,手中的火鞭横扫而出,抽向广寒听的腰身。广寒听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是把手中的巨剑猛的向地上一插,就听咔嚓一声,巨剑的锋芒没入地面有五寸多深。紧接着,就听啪的一声脆响,火鞭的鞭头正抽在巨剑的剑身上,火星子溅起多高。高歌意念转动之间,火鞭突然又延伸出好长,顺势缠绕住巨剑。

    他使出全力,向回收鞭,想把广寒听的巨剑硬夺过来,后者悠然而笑,只单手抓着剑柄,任由高歌如何用力,他的手掌都未松动半分。

    知道广寒听的修为太高,与他较劲,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想着,他意念又动,火鞭再次延伸,只见火鞭的鞭头好像有生命似的,顺着巨剑的剑身飞快地向广寒听的手掌钻去。

    高歌所用的火鞭可不是真的鞭子,而是由赤血剑灵化而成,鞭头其实就是剑尖,真要是被它刺中,即便是广寒听那么深厚的修为也抵御不住,手掌得被刺出个窟窿。

    暗道一声不错!广寒听没有松开剑柄,另只手在巨剑的剑身上一抹,快如闪电般抽下一把短刃,在火鞭的鞭头马上要刺中他的手掌时,他将短刃向外一挥,就听当啷一声,鞭头被硬生生的弹开。

    不再给高歌继续发难的机会,广寒听手臂一挥,掌中的短刃脱手而飞,直向高歌的喉咙射去。

    这把短忍命为剑离,并不长,大小如匕首,刃身上有大大小小的窟窿,飞行时,空气穿过这些窟窿时发出长短不一的哨音,乱人心神。

    短刃飞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高歌都来不及细想,他下意识地收回火鞭,向后连退,同时挥舞鞭子,打向短刃。当啷!火鞭打在短刃上,将短刃弹飞起好高。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广寒听已把整把巨剑向他抛了过来。

    巨剑在空中打着旋,快要接近高歌时,巨剑的剑身内突然传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声,高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巨剑分散开来,一分为七,一大六小。

    高歌心头大惊,哪里敢怠慢,蓄起全身的力气,双脚用力一蹬地面,弹跳而起。

    他快,可广寒听的速度更快,虽说他是先抛出的巨剑,但却快如闪电一般追了上来,伸手抓住一把分裂出来的子剑,向上一抛,射向高歌的脚心。

    大喝一声来得好!高歌人在空中,手臂甩动,火鞭挂着劲风扫向射来的子剑。

    当啷!子剑被打开,可是接下来又有数把子剑被广寒听抛过来,高歌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这些射来的子剑一一挡开。

    而这时他的力气已尽,身形由半空中急坠下来,就站在下面的广寒听嘴角挑起,不知何时,母剑业已在他的手上,他双手持剑,凌空猛的向上一挥,就听嗡的一声,狭长的灵波挂着刺耳的呼啸,扫向高歌。

    高歌业已无法躲闪,危急时刻,他将火鞭恢复成灵剑,运足灵气,向下释放出十字交叉斩?极。

    嗡!漫天的灵刃飞射下来,将广寒听射出的那道灵波击了个粉碎。广寒听冷笑一声,等到高歌的身形落到自己的头顶上方时,抡起母剑向上挑去。高歌急忙立剑招架,耳轮中就听当的一声巨响,回音于冰窟内久久不散,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劲风像是刮起一股飓风,直吹得冰窟内满天冰屑。

    高歌下落的身形受反弹之力,又飞到空中,广寒听单脚一跺地面,人也跟着弹跳而起,掌中的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直上直下的光痕。

    这时,他手里的母剑就像变成一块巨大的吸铁,将先前被打飞的七把子剑全部吸回,随着叮叮当当的脆响,子剑和母剑重新结合,化为完整的巨剑,广寒听挥舞着巨剑,一口气向高歌连斩十三剑。

    高歌咬紧牙关,也还了十三剑。二人的出手都快极,只见空中两人的身影好像化为两条蛟龙,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只能听到一连串的脆响声和连续闪烁着火星子。

    两人由空中打到地面,又由地面打到空中,只是眨眼的工夫,二人已站了不下百余个回合。

    其实,高歌的灵武和凤夕是在伯仲之间,只不过高歌自身的火属性比较克制广寒听的金属性,也正因为这样,广寒听虽用出十成的本事,仍迟迟未能战下高歌。

    远处的陈桦和吕健二人也是看得惊心动魄,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过了多久,陈桦最先回过神来,对身边的吕健急声说道:“吕长老,两刻钟快到了吧?”

    听闻他的话,吕健身子一震,默默推断了一番,连连点头,说道:“没错,两刻钟马上就到。”

    他二人在推算着时间,战场上的广寒听和高歌又何尝不是如此。眼看着时间要到,自己仍未能拿下高歌,广寒听双目一眯,使出了十二成的本事,这也是他最大限度的全力一击。

    战场中,广寒听的出招突然加快,快到让高歌都感到应接不暇,被广寒听的猛攻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广寒听意识到机会来了,他再次变招,将手中的巨剑甩向高歌。巨剑飞出的东西,剑身内弹簧弹射的嘎嘎声不断,七把子剑一同散出,广寒听窜上前去,双手扣住两把子剑,双双向高歌的胸口插去。

    好快!高歌惊出一身的冷汗,急忙后向急退。

    可是他才退出两步,广寒听手中的两把子剑竟然不可思议的突然急速的延伸出去,就听扑扑两声,两把子剑的锋芒正中高歌的左右双肩。

    嘭!高歌的身形重重撞在冰窟的洞壁上,再看他的肩头,两把子剑业已贯穿他的肩胛骨,由他身后探出,并深深地钉入洞壁之内,等于是把他钉在冰上。

    广寒听双手一抖,又是扑扑两声,延伸出去的子剑恢复常态,与此同时,母剑和另外五把子剑亦由空中一一落下,钉在他周围的地面上。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两把子剑,含笑说道:“此二剑名叫剑魂、剑魄,可长可短,变化万端,神鬼莫测。”

    高歌站立不住,身子顺着洞壁缓缓滑坐在地,看他背后的冰面,留下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他吞了口唾沫,散掉身上的灵铠,而后喘息着抬起头来,看向广寒听,咧嘴笑了。

    广寒听愣了愣,疑问道:“高长老在笑什么?”

    “老夫……并非败于你手,而是……败于剑皇之下,老夫死亦能瞑目了……”

    听闻这话,广寒听脸色变得阴沉又难看,他两眼闪烁着精光,过了好一会,他方慢悠悠地说道:“高长老的灵武在五位大长老中堪称数一数二,本王实在舍不得放弃高长老,只要高长老答应把家人送到王宫,本王还是那句话,对于高长老今日的所作所为,本王既往不咎,以后,高长老还是我神池的大长老……”

    不等他把话说完,高歌仰面大笑,摇头说道:“你认为老夫真的在乎大长老的虚名吗?老夫只在乎神池会不会被奸人所害!如果活命的代价就是做你的爪牙,让神池做你的殉葬品,老夫现在宁愿一死!”

    他说得决绝,也说得广寒听彻底放弃最后的希望。

    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高长老就兑换你的承诺吧!”说完话,他提起母剑,收回七把子剑,而后转过身形,拖着巨剑缓缓向陈桦和吕健二人走去。

    第915章

    “哈哈——”高歌连声大笑,他抓紧手中的赤血剑,慢慢抬起,将剑身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眼神中所流露的尽是恋恋不舍之情。

    这把赤血剑已跟了他大半辈子,有赤血在手,他在少年时便已战无不胜,难逢敌手,只可惜,今日赤血败于剑皇之下,这平生唯一的一场败绩也将成为自己的最后一战。

    他收敛笑声,仰天长叹一声,而后把心一横,猛的抬起赤血剑,横架于自己的脖颈上,他两眼怒视着广寒听的背影,大声喝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今日你能躲过,但早晚有一天你的所作所为都将被公之于众!”说话间,他手臂用力,将赤血剑狠狠抹了下去。

    “高长老不要……”

    陈桦和吕健还想冲上前去拦阻,但走向他俩的广寒听把巨剑一横,拦住他俩的去路,慢悠悠地说道:“人无信不立,既然高长老当初已许下承诺,现在当然得兑现!”

    被他这么一拦,陈桦和吕健再想冲过去拦阻高歌也彻底来不及了,只听噗嗤一声,赤血剑的锋芒割断主人的喉咙,鲜血飞溅三尺,当啷,剑身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高长老!”眼睁睁看着高歌自尽身亡,陈桦和吕健声泪俱下,二人像被一瞬间抽干力气似的,双双跪坐在地,放声大哭。

    广寒听回头撇了尸体一眼,还装模作样地吸了吸鼻子,伤感道:“可惜了,高长老拥有这一身的灵武,不图回报神池,却白白死于禁地之内,唉!”

    说着话,他目光下垂,看向跪地大哭的陈桦和吕健二人,目光突然一冷,沉声问道:“陈桦、吕健,你二人可知罪吗?”

    他的喝问让两人身子一颤,双双止住哭声,接着抬头看看广寒听,又对视了一眼,两人回手抽出佩剑,架于自己的脖子上,异口同声道:“臣愿随高长老,以死谢罪!”

    说着,两人双双把佩剑用力抹下去。

    当、当!广寒听将手中的巨剑随意地向外一挥,随着两声脆响,陈桦和吕健二人手中的佩剑被打飞出好远。两人心头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广寒听。

    广寒听幽幽说道:“今日,我神池已折损一名大长老,本王不希望再有人死在本王的面前。”

    圣王不杀自己?陈桦和吕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广寒听心中冷笑一声,淡然问道:“幽殿之内,可有暗系修灵者?”

    陈、吕二人双双摇头。“天子诏书以及近些日子的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是……是假的……”陈、吕二人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不管今日广寒听是不是早有准备,或者说预谋,总之,他俩在幽殿当中确实没有发现暗系修灵者,至少现在还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圣王有暗中秘密培养暗系修灵者。

    广寒听点点头,又问道:“那么,擅入禁地者该不该杀?”

    “该杀……”陈桦和吕健的话音更低了。

    “你二人说得没错,是该杀,但是,本王今日不杀你二人,并非你二人无错,而是希望两位长老能够戴罪立功,尽心尽力的为神池、为本王抵御强敌,以后,也万万不可再被那些子毋虚有的流言飞语所蒙蔽,不要再步上高长老的后尘了!”说到这里,广寒听将巨剑背于身后,仰面而叹。

    他这番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出自一位仁义之君的口,要说陈桦和吕健不受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二人一同向前叩首,颤声说道:“微臣……微臣叩谢圣王不杀之恩……”

    “本王虽不杀你二人,但你二人也要记住,今日在幽殿内的所见所闻,不得传出去半个字,如果你二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到时,也就休怪本王无情了。”广寒听柔声警告道。

    陈桦和吕健低声说道:“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微臣绝不外传。”

    “希望如此,你二人也要牢牢记住今日的保证。”广寒听迈步向外走去,同时说道:“把高长老的尸体抬出去吧!”

    “是!”陈桦和吕健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二人来到高歌的尸体近前,看到老头子直到死都是怒瞪着双眼,他二人悲由心生,不由自主地又落下泪来。

    吕健散掉自己身上的灵铠,将外衣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高歌的尸体,然后重新罩起灵铠,与陈桦抬着尸体缓缓向外走去。

    在向外走的过程中,后面的陈桦突然轻咦了一声。吕健不解地转回头看向他。陈桦抬头望着一旁的冰壁,眼睛眨都不眨,整个人都呆住了。吕健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冰壁之内竟然还冰封着一名女子。刚才他俩太关注广寒听和高歌的恶战,并没有仔细观察冰窟,现在他俩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人,或者说是死人。

    不知道那女子被冰封在这里多久了,但保存得依然十分完好,不仅衣服毫无破损之处,甚至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还能看到些许的红晕。整个人就像在冰里睡着了似的。

    看清楚那女子的模样,吕健不由得叹道:“好美啊……”

    “是很美,美的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可是吕兄,你不觉得这女子很像一个人吗?”陈桦幽幽说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吕健目露惊光,脱口说道:“是公……”

    “嘘!”陈桦打断吕健下面的话,正色说道:“到此为止,今日你我二人所看到的一切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晓,不然,高长老就是你我的前车之鉴!”

    吕健点点头,叹息一声,而后又忍不住看向冰壁中的女子,心中暗道: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嘛!

    边向外走着,吕健忍不住又低声问道:“公主现在当真在风国?”

    陈桦苦笑,小声说道:“鬼知道。如果公主确实还在风国,那可就真的是活见鬼了。”说到这里,他二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再不说话,默默地走出冰窟。

    当他二人抬着高歌的尸体走出幽殿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业已昏暗下来,可是长老们却无一人离开,全部聚在外面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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