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酒膏最为稳妥。”秦合正色说道:“酒膏勾兑的酒芬芳美味,浓香扑鼻,犹如百年佳酿,只是饮后易醉,醉后又不易醒,所以,殿下用此法来除掉皇甫秀台最为稳妥。”

    唐寅面露疑色,问道:“酒膏?”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秦合急忙解释道:“在二三十年的陈酒中,或多或少都会有酒膏,不过,那是下品,要说上好的酒膏,必须得在百年以上的陈酒中方可取得,只需一小勺便可以勾兑出一大缸的美酒,在市面上,这种百年酒膏可是珍贵异常,千金难求啊!”

    唐寅边听边点头,通过秦合的讲解,他也长了不少的见识。沉思片刻,他疑问道:“本王又去哪能找到这百年酒膏呢?”

    秦合忙拱手说道:“小人不才,家中恰有此物。”

    见唐寅挑起眉毛,他立刻又解释道:“小人没有别的喜好,就是贪爱杯中之物,这些年来,小人家中珍藏的酒膏不下百余种,只要殿下需求,小人自当忍痛割爱。”

    唐寅愣了愣,随即仰面而笑,连声赞道:“好好好,有秦先生助本王,大事成矣!”

    秦合说道:“殿下言重了。殿下若能用得上小人,也是小人的荣幸,小人必定全力以赴,不负殿下所托。”

    唐寅目光如电,看着秦合,但笑未语。

    按照秦合的计谋,这日,魏彪来到皇甫府,求见皇甫秀台。得知魏彪前来拜见的消息,皇甫秀台颇感意外。他和聂震没什么交情,平日里更无往来,今天聂震的大弟子怎么来了?

    皇甫秀台令下人把魏彪请入大厅。

    等魏彪进来后,皇甫秀台举目一瞧,好嘛,他手里大包小卷的,带了好些看上去价值不菲的礼物。皇甫秀台乐了,摆手说道:“魏贤侄人来就好,又何必带这些礼物呢?”

    说着话,他向下人使个眼色,示意把礼物收下来。那知下人走到魏彪近前后,后者面露难色地退了一步。

    皇甫秀台暗皱眉头,不解地看着他。魏彪干笑着说道:“皇甫长老,这些礼物……并非是送于皇甫长老您的,而是……而是要送给东方长老的。”

    听闻这话,皇甫秀台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你带着礼物来拜访我,可礼物还不是送给我的,而是送给我的冤家对头的,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甫秀台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冷凝视着魏彪,问道:“那你前来本座的府上又有何贵干?”

    “皇甫长老莫要生气。”魏彪小心翼翼地放下礼物,拱手说道:“东方长老病重,诸长老皆已去探望过,只有皇甫长老和家师还没有去。只是,连日来家师身体一直不适,肩上的伤口有恶化的趋势,便交代小侄代为去探望东方长老,不过小侄人微言轻,不敢贸然登门拜访,所以才斗胆邀皇甫长老一道前往。”

    皇甫秀台眉头皱得更深,为了争夺圣王之位,他和东方夜怀之间已是矛盾重重,心结甚深,让他去探望东方夜怀,这怎么可能呢?

    他沉着脸挥手说道:“本座没空,来人,送客!”说着话,他站起身形就要往外走。

    魏彪急声说道:“小侄明白皇甫长老和东方长老皆有登顶圣王宝座之意,正因为这样,皇甫长老才更应该去探望东方长老,如此方能显示出皇甫长老坦荡又宽广心胸,也必会被人们津津乐道的。”

    呦!这倒是皇甫秀台以前没想过的。他已然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转头凝视着魏彪。以前,他只觉得魏彪这个人有勇无谋,没想到今日竟说出一番这么有道理的话,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他沉吟片刻,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有些道理,如此来看,本座倒是应该去东方府上走一趟了。”

    “正是!”魏彪急忙说道:“皇甫长老若想成为新圣王,理应表现出过人之处,只有这样,长老和民众们方能信服。”

    恩!有道理!皇甫秀台暗暗点头,他微微一笑,似问非问地说道:“这些话,是令师教你说的吧?”

    魏彪心头一震,不过他反应也快,躬身说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甫长老的眼睛。”说着,他又压低声音道:“其实,家师也是支持皇甫长老的。”

    “哦?”皇甫秀台哼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问道:“怎么,令师就不觊觎圣王之位吗?”

    皇甫秀台可知道,聂震这个人一肚子的坏水,典型的势利小人,要说他不觊觎圣王的宝座,打死他不会信的。

    魏彪苦笑着说道:“家师当然也希望能坐上圣王的宝座,可是论声望,家师不如东方长老,论功劳,家师又远不如皇甫长老,家师已自知无望,只求新圣王选出之后,家师还能继续担任大长老一职。”

    聂震倒还有点自知之明嘛!皇甫秀台悠然一笑,说道:“回去告诉你师傅,本座若能顺利登顶圣王,对令师绝对会秋毫不犯。”

    魏彪急忙拱手施礼,说道:“小侄先代家师多谢皇甫长老。”

    皇甫秀台仰面而笑,又冲着魏彪摆了摆手。随后,皇甫秀台换了一身衣服,随魏彪一同去往东方夜怀的府邸。

    在路上,皇甫秀台也特意吩咐下人买些礼品,既然是去探望,空着手总是不太好的。

    得知皇甫秀台和魏彪一同前来探望,东方夜怀的弟子们齐齐从府内迎了出来。

    他二人的到来让人很是意外,尤其是皇甫秀台,平日里眼高过顶,任谁都不放在眼里,他能亲自前来,简直太阳打西面出来了。

    东方夜怀的大弟子锺颌快行几步,来到皇甫秀台近前,拱手施礼,说道:“小侄拜见皇甫长老。家师不便下床,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皇甫长老多多见谅。”

    皇甫秀台摆下手,问道:“令师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锺颌眉头皱了一下,低声说道:“还好。”说还好那是客气的,实际上是每况愈下,川王派来的医官像走马灯似的,每隔一时辰都会赶过来几人。

    皇甫秀台幽幽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令师的伤本座也有瞧看过,还不至于严重到伤及性命的程度,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好转呢?”

    锺颌摇头说道:“医官说,家师年事已高,伤势难以痊愈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放屁!”皇甫秀台直言不讳地说道:“你师傅的修为并不弱于本座,区区几处并无大碍的伤势又算得了什么?你们是从哪找来的庸医?”

    锺颌暗吐下舌头,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是川王殿下派来的。”

    皇甫秀台听闻不再多说什么了。既然是肖轩派来的,那肯定不能是庸医,肖轩一直都支持东方夜怀做圣王,他盼着东方夜怀早点平安无事还来不及呢,根本不可能存心加害于他?

    “带本座去看看令师吧!”皇甫秀台背着手,扬了扬头。

    “是!皇甫长老,里面请!魏兄,请!”锺颌把皇甫秀台和魏彪让入府内,直接领两人去了后院,来到东方夜怀的卧房。

    刚走进卧房,皇甫秀台和魏彪便忍不住皱紧眉头,卧房里充斥着浓烈的药味,都呛人的鼻子。向里面看,东方夜怀平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还不时地剧烈咳嗽着。

    看到病殃殃的东方夜怀,魏彪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接下来,可就要看他的了。

    川国的医官有没有把灵种放入药中给东方夜怀服下?当时的汤药热不热,有没有把灵种烫损?如果东方夜怀已经服下,他又服下了多长时间,灵种有没有被消化掉?

    就算前面的这些都没问题,可东方夜怀是不是真的已神智不清了,当自己发动灵种的时候他无法用灵气压制?

    对于这些疑问,魏彪是一概不知,他心情的紧张也就可想而知了。他现在要谋害的可是堂堂的大长老,一旦失败,不仅是他,就连他的师傅聂震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以说自从进了卧房之后,魏彪的冷汗就没停止过,不仅背后的衣服被浸透,就连额头、脸上也布满汗珠子。

    不过在场的众人都没有理会他,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东方夜怀身上。皇甫秀台快步走到床榻前,慢慢坐了下来,探头打量东方夜怀的气色,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看脸色,东方夜怀的伤势比自己想像中要严重得多啊!在争夺圣王之位这件事上,皇甫秀台是希望自己能胜过东方夜怀,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到后者就这么窝窝囊囊的病故。

    这样就算让他得到了圣王之位,也毫无成就感可言。他握着东方夜怀的手,轻声唤道:“东方兄?东方兄醒醒,东方兄快醒醒啊!”

    第2章

    锺颌跪地痛哭,众弟子们也都一同跪了下来,一个个伏地大哭。站于一旁的魏彪眨了眨眼睛,也跟着跪下,没有眼泪,硬是挤出几滴来。

    大长老皇甫秀台‘害死’了大长老东方夜怀,这可不是件小事,消息很快便在全城传开,同样,也传到了肖轩那里。

    这两天,肖轩正等着神池长老院对新圣王人选一事的商议结果呢,可是结果没等到,倒是等到了东方夜怀被害的噩耗。

    看着报信的弟子们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下意识地站起身形,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你们是说东方长老死了?”

    “是的,家师是被皇甫秀台那老贼害死的!”一干弟子们边哭边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皇甫秀台这个人是傲慢了一些,但也不至于蠢到公然杀害东方夜怀的程度啊!川王肖轩眉头拧成个疙瘩,疑问道:“这其中……会不会是有误会?”

    “此事是我等亲眼所见,还望川王殿下能为家师作主啊!”

    “是啊,请川王殿下为师傅作主!”众弟子们哭诉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也让肖轩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了。

    皇甫秀台难道是疯了不成,为了区区一个王位,值得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杀害和他同等身份的东方夜怀吗?

    肖轩躲了躲脚,对下面的一名川将说道:“去!去带皇甫秀台前来见孤!”

    “是!大王!”那名川将拱手应了一声,但他可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起原地未动。

    肖轩沉声问道:“怎么?你没听清楚孤的话吗?”

    川将面露难色地问道:“如果……皇甫秀台不肯来怎么办?”

    肖轩目光一凝,说道:“你多带些将士前往,就算是绑,也要把皇甫秀台给孤绑过来!”

    “是!大王!”听肖轩说可以带兵,川将心中立刻有了底气,这回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出营帐。

    且说皇甫秀台,从东方府跑出来后,他直接回到自己的家中。可是回到家里后,他是越想越后怕,东方夜怀的死可不是小事啊,自己的嫌疑最大,此事就这么就完了吗?

    他在大厅里坐立难安,心乱如麻,思前想后,越想越是不安,最后他叫来家仆,急声说道:“去请金长老来,快去!”

    家仆不用问他说的金长老是谁也知道是指金宣,平日里和自己这位主子有走动的长老也只有金宣了。家仆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他走出去没多大一会,又返了回来,与此同时,金宣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进来。“师兄,听说你把东方夜怀杀了?”金宣一进大厅就迫不及待地质问。

    皇甫秀台苦笑,说道:“师妹也听说此事了?师妹啊,不会连你也相信是师兄杀害的东方夜怀吧?”

    “现在此事已传得满城风雨,我又怎能不知?而且,东方长老的弟子已把消息传给全部的长老,欲联手惩治于你呢!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东方长老的弟子们一口咬定是你害死的他们师傅?”

    “唉!”皇甫秀台也意识到事情比他预想中的还要严重,他连连摇头,把自己去拜访东方夜怀的全部经过一五一十地向金宣讲述了一遍。

    金宣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对于自己的这位师兄,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如果确是师兄所为,他绝不会在自己面前扯谎,可是,东方夜怀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暴毙,既然又不是师兄所为,那么,魏彪的嫌疑就最大了。她疑问道:“师兄,你说……是魏彪主动前来找你一同去探望东方长老的?”

    皇甫秀台大点其头,说道:“是啊,不然的话,我又怎会上杆子去探望东方夜怀?是魏彪在我面前说,我能在这个时候去探望东方夜怀方可显示出我心胸宽广,有利于争得圣王之位……难道,师妹认为是他在暗中搞鬼?”

    金宣摇摇头,又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虽不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吧!”

    又沉吟了一会,她喃喃说道:“恐怕,师兄是上当了,中了聂震那老贼的诡计,现在东方长老被杀,师兄的嫌疑又最大,聂震只需隔岸观火便可坐享圣王的宝座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皇甫秀台恍然大悟地哎呀了一声,连连跺脚,怒冲冲地说道:“好个阴险狡诈的贼子,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说着话,他大步流星就往外走。

    金宣急忙把他拉住,劝说道:“师兄现在再去找聂震还有何用?就算真是他在暗中捣鬼,他又岂会承认?”

    “那……师妹,你说师兄现在当如何是好?”

    “此事疑点重重,而且我还想不明白,魏彪又是如何害死的东方长老。”

    皇甫秀台静下心来回想,说道:“是啊,当时,他根本没接触到东方夜怀,而且距离床榻都好远,真的会是他所为吗?”

    金宣眯了眯眼睛,幽幽说道:“若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只有找仵作验尸方可……”

    皇甫秀台连连点头,应道:“没错,只要验了尸,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金宣苦笑,说道:“只怕,东方长老的弟子们是不会允许我们验尸的!”

    说来说去,这不等于没说嘛!皇甫秀台无奈地看着金宣,急得连连搓手。金宣正色说道:“此事,川王一定会插手,川人也一定会找上门来,师兄可要早做准备啊!”

    “准备?准备什么?你是想让我逃跑?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跑?我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等着,倒要看看谁敢找上门来兴师问罪!”皇甫秀台沉声说道,接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如果川人率大队人马前来,师兄又当如何?一旦师兄和川军交上了手,出现了死伤,事情就再无挽回的余地。广寒听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难道师兄这么快就忘了吗?”

    皇甫秀台打了个冷战,论单打独斗,他现在是谁都不怕,可是川军有数十万兵马呢,连广寒听那样的旷世高手都惨死于乱军之中,何况是自己?

    他沉吟少许,问道:“师妹,难道,为兄真的要平白无故地背上这个黑锅逃走不成?”

    金宣摇头,说道:“办法还是有,向风王殿下求助!”

    皇甫秀台一怔,惊讶道:“找风王?”

    “没错!上次在王宫商议新圣王人选的时候,风王明显是站在师兄这一边,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有风王能助师兄,也只有风人能抗得住川人!”金宣正色说道。

    “可是,唐寅真的会帮我吗?”在旁人眼中,他和唐寅是站起同一条船上的,不过他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唐寅对他没好感,反而还充满了敌意,当然,他对唐寅也是如此。

    金宣慢悠悠地说道:“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若这次风王肯助你,师兄定能度此难关,若风王不肯助师兄,我们……再从长计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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