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肖轩看着张思图,久久未语。可以说张思图的想法和他一样,杀掉任笑。只不过肖轩仔细一琢磨,又觉得这么做不妥。

    他幽幽说道:“任笑乃是神池未来的圣王,杀他之事一旦暴露,孤又如何向神池解释?再者说,任笑灵武高强,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我军将士当中,又有谁能杀得了他?”

    张思图嘴角扬起,淡然一笑,说道:“大王,我军将士当中是无人能杀得了任笑,但是,神池的长老却有能力办到!”

    “啊?”肖轩吃了一惊,让神池的长老去杀任笑,这怎么可能呢?任笑就是长老们一同推选出来的,谁又能去杀他?

    看出肖轩的疑惑,张思图幽幽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大王肯舍得金子,自会有人敢舍命一搏。”

    肖轩精神一震,追问道:“思图,你说的是何人?”

    “长老潘泰。”张思图低声说道:“微臣早已对神池的长老们做过详细的调查,大多数的长老还算品行端正,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也有个别的长老行为不检,潘泰便是其中之一。”

    “仔细说来听听!”肖轩两眼放光,来了精神。

    张思图说道:“潘泰贪财又好色,即便在神池也没少为非作歹,只不过他一向与聂震交好,就算惹出了乱子,大多时候聂震也能帮他压下去。微臣以为,只要大王给出足够多的好处,潘泰必会为大王所用,甚至是铤而走险,为大王去做任何事!”

    肖轩眼珠连连转动,他沉默好半晌,才开口说道:“请!立刻请这个潘泰前来,孤要亲自见见他!”

    “是!大王!”张思图拱手应了一声,转身正要出去,肖轩突然又想起什么,抬手把他叫住,疑问道:“思图,潘泰这个人的灵武如何?”

    “在长老当中并不出众,但对付任笑,绰绰有余。”张思图信心十足地回答道。

    “好!只要能除掉任笑,即便舍金千两、万两,孤也在所不惜!”肖轩若有所思地幽幽说道。

    潘泰是神池的长老之一,张思图的调查并没错,其人的人品不能说是众长老当中最差的那一个,但也绝没好到哪去。

    此人好吃,每餐必有山珍海味,他又好色,家中妻妾成群,他更加贪财,每时每刻都在想方设法的敛财。按理说,这样的人即便灵武再高强,也不可能成为长老。

    只不过潘泰很会迎合聂震,与聂震私交甚密,一直以来,也是聂震在护着他,加上广寒听在位期间,始终不太管理神池的事务,所以潘泰才在长老的位置上一直坐到现在。

    肖轩找上他的时机可谓是刚刚好,聂震刚死,神池又选定了任笑做圣王,潘泰在家中坐立难安。

    没有聂震这个大靠山,他的地位已然是岌岌可危,现在圣王又定为任笑,他有大难临头的预感。

    他和任笑倒无私怨,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任笑这个人太正直了,一旦任笑成了圣王,绝对容不下自己。

    现在,他已开始为自己以后的退路盘算了。恰恰是在这个时候,张思图找上门来,亲自请他去见川王肖轩。

    潘泰又惊又喜,川王竟然召见自己,这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以前自己想巴结都巴结不上人家呢!他也没有多问肖轩召见自己的用意,立刻更换衣服,随张思图去川营面见肖轩。

    等他到了川营,在中军帐内见到肖轩之后,潘泰急忙快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小人潘泰,参见川王殿下!”

    坐于帅案后的肖轩仔细打量潘泰,看年岁,他在长老中算是年轻的,也就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样子,须发皆乌黑发亮,中等身材,只是微微发福,略显肥胖,向脸上看,正应了像由心生这个词,贼眉鼠眼,目光漂浮,还满脸的横肉,即像个奸诈之人又一脸的凶相。只凭第一印象,肖轩就打心眼里不喜欢潘泰这个人。

    他淡然而笑,摆手说道:“潘长老不必多礼,快请坐吧!”

    “多谢川王殿下!”潘泰再次拱手施礼,然后在一旁慢慢坐了下来。

    他向四周打量一番,见大帐里还坐着几名威风凛凛、气度不凡的川将,他好奇地问道:“川王殿下突然召见小人,不知所为何故?”

    肖轩也懒得与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道:“这次孤请潘长老前来,是有一件大事相求。”

    “哦?”潘泰满脸的莫名其妙,肖轩可是堂堂的川王,他还有什么事能求到自己头上?他不解地问道:“川王殿下所求的是……”

    肖轩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看眼张思图,后者垂着眼帘,微微点下头,肖轩这才开口说道:“神池圣王的人选已定为任笑,潘长老应该清楚此事吧?”

    潘泰差点乐了,推选任笑的时候,他也在场,而且还是反对最强烈的长老之一,可惜与他志同道合的长老太少,究竟未能改变大局。他点点头,说道:“小人当然清楚。”

    肖轩慢悠悠地说道:“潘长老平日里一向不拘小节,而任笑其人又向来刚正不阿,以后,任笑若是成为圣王,潘长老的日子怕是就不好过了。”

    潘泰也正为此事犯愁呢,听了肖轩的话,他低下头,沉默不语。肖轩暗暗点头,思图调查的还真没错,潘泰这个人果然对任笑心存罅隙。

    他脸上笑意渐浓,抬手拍了拍巴掌。响音刚落,从外面便走进来两名身材魁梧的川军侍卫。

    他二人合力抬起一口大箱子,来到潘泰近前后,咣当一声把箱子放到地上。

    潘泰满脸地不解,疑问道:“川王殿下,这是……”

    肖轩向那两名侍卫含笑点点头。其中一人蹲下身形,把箱盖打开。

    在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潘泰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花了,箱子里面金光闪闪,刺人的眼目。他眯缝着眼睛,适应了片刻才看清楚,原子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一下子的金沙。

    潘泰看罢,当场就傻眼了,嘴巴不知不觉地张开好大。他敛财敛了一辈子,但也见没过这么多的金子,满满一箱的金沙,至少得有千斤啊!

    他膛目结舌地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脖子僵硬地转向肖轩,颤声问道:“川王殿下,您……您这是……”

    肖轩收起脸上的笑意,正色说道:“潘长老,孤这次求你之事,就是除掉任笑!”

    “什么?”潘泰闻言,身子顿是一震,下意识地站起身形,难以置信地看着肖轩。除掉任笑?这是在说笑吗?任笑现在的身份可是储君,是即将成为神池圣王的人,自己去杀他,那可是弑君,是大逆不道、是满门抄斩牵连九族的大罪,神池千百年来,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现在,肖轩竟然要自己去弑君?!

    潘泰倒退两步,连连摇头,急声说道:“川王殿下,小人还有要事处理,先告辞了!”说完话,他转身就要走。

    肖轩开口说道:“潘长老可明白,你今日若不杀他,他明日便要杀你啊!”

    潘泰原本已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回头看向肖轩。

    后者幽幽说道:“任笑的为人,潘长老不会不清楚,以潘长老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任笑成为圣王之后他还能容得下你吗?”

    “这……”

    “以前,有聂震护着潘长老,可现在聂震已被风王所杀,还有谁能再护着潘长老你呢?潘长老真的不打算为自己留条退路吗?”

    说话之间,肖轩再次拍手,很快,帐外又走进来两名侍卫,同是抬进来一口大箱子,打开箱盖,和前面那口箱子一样,里面是满满的金沙。

    “只要潘长老能做成此事,这些金子就都是潘长老你的,哪怕日后离开神池,无论去往何地,这些金子也足够潘长老几辈子都衣食无忧的了。”肖轩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潘泰。

    两大箱的金子太诱人了,尤其是对潘泰这种贪财之人,目光落在上面后像被吸住了似的,久久无法移开。

    看得出来他已然动心,肖轩嘴角扬起,再次拍掌,紧接着,侍卫们又相继抬进来三口箱子,同样的,打开后,里面全是金沙。这时候,摆在潘泰面前的箱子已有五口之多。

    肖轩抬手指了指,说道:“潘长老,这里是黄金五万两,只要潘长老能助本王除掉任笑,它们……就都是潘长老你的。潘长老,你意下如何啊?”

    他如此大手笔的拿出五万两黄金,根本就是没给潘泰拒绝的余地,就是要用金子砸到他点头同意为止。

    潘泰的目光在五口大箱子上来回转动,两眼都快冒出金光。罢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这五万两的金子,自己就算被千刀万剐也值了。

    想到这里,潘泰把牙关一咬,心一横,颤声问道:“川王殿下,若是小人行刺不成,事情败露,又当如何?”

    第28章

    肖轩沉吟片刻,说道:“不管事情成功与否,孤想以潘长老的灵武,最后逃出神池还是易如反掌的,等到那时,孤也绝不会对潘长老弃之不理,如果潘长老愿意,还可以到我川国来,孤会以上宾之礼待之!”

    他的话消除了潘泰的后顾之忧,他的目光又落到那五箱金子上,眼珠连转,而后重重地点下头,说道:“好吧,既然是川王殿下相求,小人必当全力以赴就是!”

    肖轩闻言大喜,正色说道:“此事,孤就拜托潘长老了!”

    “川王殿下不必客气。”

    肖轩以重金成功买通了潘泰,要利用潘泰来除掉任笑。这一招可谓高明,首先潘泰的为人是不怎么样,但灵武堪称出类拔萃,要远在任笑之上,其次,潘泰是神池的长老,而且素来品行不端,刺杀任笑,哪怕事情败露也能解释得通,绝不会让人把此事联系到川国身上。

    这是一条攻守兼备的计谋,成功了固然是最好,万一失败了,川国也没什么损失,只是白扔了些金子而已。

    潘泰接受了肖轩的重金,回到自己府上后,立刻把他的几名最信任得过的弟子招来,在密室中磋商,如何能除掉任笑。

    现在任笑的身份已非同寻常,乃是堂堂的储君,虽说还住在他原来的宅子里,并未移居王宫,但宅子里已增加了不少的守卫。

    其中即有风人,也有神池子弟,防守森严,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其中,即便灵武高如潘泰也非易事,还有最麻烦的一点,任笑的灵武是不如潘泰,但也绝对不白给,潘泰想在三五招内致任笑于死地,那根本不可能,可一旦交上手,又势必会把守卫们统统引来,别说杀不掉任笑,连潘泰自己能不能脱身都未可知呢。

    潘泰与几名弟子商议了许久,也没想出个太好的办法。正在他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时候,一位名叫袁皓的弟子突然说道:“师傅,据弟子所知,任笑其人喜好字画古董,师傅何不投其所好,带些古玩字画到任笑家去拜访,师傅带了重礼,以任笑的为人绝不会怠慢师傅,必会设宴款待,到时,师傅可趁机灌醉任笑,伺机下手。”

    听完袁皓的建议,潘泰眼睛顿是一亮,他暗暗点头,讨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当任笑清醒的时候,自己当然不可能在三五招内取他性命,但他若是醉了,自己再杀他可就易如反掌了。他边琢磨着边缓缓点头,喃喃说道:“这也是个办法,可以一试!”

    翌日。潘泰特意选择傍晚的时候到任府拜访。按理说,去拜访人家都会选择上午,可他偏偏选在饭口的时候,为的就是要让任笑设宴款待他。

    此时任笑在家,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夏瑶。听说潘泰前来拜访,任笑顿是一皱眉,潘泰的预感没错,任笑确实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而且还厌恶得很。

    若是在以前,别说有夏瑶在,就算夏瑶不在,他也不会见潘泰,但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于以前,有些事情也不能任由他的性子去做,潘泰毕竟是长老,既然亲自登门拜访,他只能见上一见。

    他对夏瑶无奈地说道:“瑶,我先去应付一下潘长老,去去就回。”

    夏瑶淡然一笑,站起身形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明日我再看你!”说话时,她穿起斗篷,浑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就剩一对美囘目露在外面。

    看着她这身打扮,任笑心中充满歉意,同时他也在心里暗暗起誓,等他成为圣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向夏瑶求婚,两人绝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偷偷摸囘摸的见不得光。

    见任笑看着自己愣神,夏瑶对他笑道:“我从后门走,不会被潘长老发现的。”说着,她恍然又想起什么,提醒道:“笑,潘长老这人心术不正,你可要多加提防才是!”

    任笑点点头,说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送夏瑶出了房间,又目送着她走出后门,登上等在外面的马车,这才转身向大厅那边走去。

    当任笑到大厅的时候,潘泰已在这里等了有一会,见到任笑终于露面,潘泰急忙站起身形,拱手施礼,说道:“老夫拜见公子!”

    “哎,潘长老不必多礼!”不管任笑心里多讨厌潘泰,但基本的礼数还是要讲的。他快步上前,拱手也回了一礼。

    二人分宾主落座,潘泰苦笑着说道:“本来,老夫昨天便该赶来向公子道贺,可是拜访公子的人实在太多,老夫又不愿扎堆凑热闹,故选在今日这个时候前来拜访,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公子见谅啊!”

    任笑乐了,平日里一向骄横跋扈的潘泰突然变得如此客气起来,他还真有点不太适应。他摆摆手,说道:“潘长老说得哪里话,就算潘长老不来拜访,我也不敢怪囘罪潘长老啊!”

    潘泰笑容满面地说道:“公子果然仁德。”说着话,他把一旁的礼盒拿了起来,边打开边说道:“听说公子一向喜欢字画,正好老夫的家中也收藏了几副,便顺道拿来请公子鉴赏。”

    他还真抓囘住了任笑的喜好,后者笑问道:“不知潘长老的字画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哎呀,老夫也不懂谁是名家,谁是乱涂乱写的,不过,老夫的这些字画中还真有一副是出自于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哦?不知是何人?”任笑来了兴趣,笑问道。

    “乃我神池的先王,盘道子。”潘泰小心翼翼地说道,同时紧盯任笑的反应。

    任笑闻言,不由得倒吸了口气,盘道子是神池的第四代圣王,他的灵武在历代圣王当中不能算是出色的,但其在字画方面的造诣绝对是最高明的,用一代名家来形容也不为过。

    只不过盘道子所在的年代离现在太久远,他的作品也没多少能传承至今,即便是一向喜欢收藏字画的任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作。

    现在听说潘泰手上有盘道子的字画,他当然是又惊又喜。

    他难掩脸上的喜色,问道:“潘长老可有将先王的字画带来?”

    “当然,就在这里!”只看任笑的表情,潘泰便知道自己的礼物算是带对了。他不慌不忙地从礼盒中取出一只画卷,很随意地抓在手中,递给任笑。

    任笑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慢慢展开,只是展开了一半他就不自觉地站起身形,将画卷放在桌案上,动作缓慢地全部打开。

    画卷里画的是神池山,不过那时的神池山上还没有长老院,位于半山腰的神池城规模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大,不过整幅画看上去栩栩如生,妙笔生花,画功娴熟飘逸还带着洒脱。

    在画卷的一侧另写着一行字:神池仙境冠绝天下。落款处有盘道子的号和印章。

    是真品!任笑对字画颇有研究,虽然他从没见过盘道子的真迹,但是手摸画卷的质地,可判断出年代久远,细瞧画卷的画风,绝对是出自名家之手,而在盘道子那个年代,名家屈指可数,他们的作品也绝不会假用旁人的名讳。

    另外,这副画的珍贵之处还不仅在于出自盘道子之手,它还还原了千百年前的神池山和神池城的全貌,这一点可太珍贵了,任笑直看着目不转睛,爱不释手。

    潘泰在旁静静地观瞧,眼中逐渐射囘出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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