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着说道:“张大人应该看得出来,王兄他根本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说到这里,肖香又忍不住怒火中烧,更准确的说是妒火中烧,她沉声说道:“王兄早已被柔公主的美貌迷了心窍,为了讨好你们的风王妃,他连皇位都可以不要,太令人失望!”

    张鑫暗叹口气,大王根本不是个贪图美色之人,不然也不会只宠爱王妃一人,至于大王和王妃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情感和秘密,他也说不清楚。

    他心思转了转,含笑说道:“现在大王或许没有问鼎之意,但难保以后不会有这个心思,人总是在变的嘛!”

    说到这里,他收敛笑意,探身形撩起马车的窗帘,向外面望了望,见马车左右皆有侍卫,他又看向肖香,低声问道:“殿下可否让左右之人退让一些?“不知道张鑫为何要如此神秘兮兮的,肖香没有多考虑,对车外的护将说道:“让马车周围的人暂时退避。”

    “是!大王!”护将应了一声,按照肖香的意思,命令保护在马车左右的侍卫们各退避开两丈的距离。

    确实马车两旁已无人在近前,张鑫这才欠起身形,挪到肖香的近前,而后,身子又向她那边倾了倾,嘴巴几乎是贴在她耳边,低声细语道:“就算大王没有觊觎皇位之意,但人不可能长生不老,早晚都会有……都会有那么一天,只要殿下和大王的子嗣能顺利拿下皇位,那么殿下和大王做不做天子又有何区别呢?”

    听闻这话,肖香倒吸了口气,转过头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张鑫。

    张鑫急忙收回前倾的身子,坐直身躯,低声提醒道:“大王现在可没有子嗣,一旦殿下先有了孩子,那将是未来的储君,是风川两国共同的继承人,等到大王不在之时,储君罢黜天子,取而代之,易如反掌。”

    这么深远的谋划,可是肖香还远远没有想过的,等张鑫说完,她也随之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喃喃说道:“王兄和王妃是近些年才成的亲,要说没有孩子还情有可原,可是据我所知,王兄数年前便已纳了几位夫人,怎么连她们也都没有孩子呢?”

    这也是她一直不解的疑问。张鑫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大王一直想让王妃生下的孩子做长子或长女,以便于立为储君,所以对其他那些夫人,都做了避孕的措施。”

    肖香眉头大皱,忧心忡忡地说道:“我若与王兄成亲,充其量只能成为王兄那众多夫人中的一个,取代不了王妃,想来,王兄也一定会把用在其他夫人身上的手段同样用在我的身上,那么我与王兄的孩子不可能是长子或长女,又如何能得到储君的地位?”

    张鑫笑了,说道:“如何能未雨绸缪、瞒天过海,那就看殿下自己怎样去做了。依微臣看来,殿下的雄才伟略并不次于大王,更远非王妃和其他那些夫人能比,只要殿下想去做,恐怕,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成的。”

    肖香听后,眼珠转动,再次陷入沉思。论心机、论城府,她相信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要率先生下她和唐寅之间的孩子,对她而言,也确实不是件多么难如登天的事。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直视张鑫,噗嗤一声乐了,慢悠悠地问道:“张大人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你可是风国大臣,怎么突然想到要帮我这个川王呢?”

    张鑫正色说道:“等殿下和大王成亲之后,殿下与王妃和其他的那些夫人便无里外之分,都是微臣的主子,良禽尚且能择木而栖,微臣当然也愿辅佐明主,成就大业!”

    “哈哈!”肖香仰面而笑,忍不住感叹道:“风国当真是人才济济,王兄能将风国壮大到雄霸天下的地步也绝非偶然啊。”

    稍顿,她话锋一转,正色说道:“张大人,只要王兄与我的孩子能被立为储君,到那时,你张大人就是太子太傅。我不是知恩不知图报之人,张大人肯为我着想,为我谋事,我也绝不会亏待张大人的!”

    “微臣多谢殿下!”张鑫想要的就是肖香的这句话,他急忙向后蹭了蹭,而后向前叩首。

    在他看来,大王和川王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可能会出现变故。那么以后川王即是川国的国君,又是风国的夫人,除了大王之外,无疑就是权势最大的一个人,如果不趁早依附,以后再想去高攀,人家也就不会重视了。

    他提醒肖香要未雨绸缪,其实,他自己才是在未雨绸缪。

    张鑫的进谏点醒了肖香,也让肖香明白,自己与唐寅的成亲不仅仅是为了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拒绝天子的赐婚,更得有长远的打算才行。

    在张鑫的策划下,唐寅和肖香在私下里订下婚约。对于此事,唐寅并没有立刻在风国大臣面前提起,而是先和殷柔说了,征求她的意见。

    听说唐寅又要收纳夫人,而且对方还是川王肖香,殷柔颇感意外,皇兄赐婚之事她已有所耳闻,怎么现在川王又要改嫁给自己的夫君呢?

    唐寅对殷柔也不隐瞒,将整件事向殷柔全盘托出。他和肖香的结亲,可谓是一场极为重要的**联姻,也是件能让风川两国化干戈为玉帛的好事。

    以后,风川两国将会全面融合,之间再不会有你死我活的厮杀,天下分割、纷争不断的局面也将就此宣告结束。

    殷柔并不了解这些,也不太关心这些,只是觉得肖香宁嫁唐寅也不嫁自己的皇兄,太有损皇兄天子的颜面了。

    不过,殷柔这几天还在对雅彤的事耿耿于怀,心中也在气殷谆,虽说肖香要和唐寅成亲让她心里很不舒服,但她也没有反对。

    得到殷柔的认同,唐寅的心情轻松了不少,而后才在一次早朝中向风国的大臣们宣布此事。听闻大王要和川王成亲的消息,风国的大臣们除了张鑫外,无不是满脸的惊讶。

    这可不是件小事,目前风国最大的敌人就是川国,风国朝廷里,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与川国决一死战的准备,而现在,大王却突然宣布要和川王成亲,那以后风、川将不再是两个国家,而会合二为一,原本是对己方威胁最大的劲敌突然转变成为自己人,这让满朝的大臣都有些无法适从。

    上官元让第一个站出来问道:“那大王,是不是说以后就不会再打仗了?”

    唐寅笑了,说道:“只是不会再和川国打仗,但对外的征战并不会结束。”和川国融合之后,只能说是昊天帝国的内部达成了统一,至于外部,北方有贝萨,西方有诸番邦,这些都是摆在台面上或者潜在的威胁,而唐寅自己想要的,也一直都是一片广阔的疆土。

    听闻以后还有仗打,上官元让便不再多问,拱手笑道:“恭喜大王又要成亲了!”

    什么叫‘又要’?对大王这么说话也太失礼了。左右的文武大臣们无不是暗暗摇头,纷纷给上官元让丢去白眼。

    唐寅倒是不气,反而还仰面大笑起来,接着又看向其他众人,问道:“诸位的意思呢?”

    第136章

    肖香的目光转到阿三和阿四身上,她的意思已经很直白,示意他二人该回避了。但阿三和阿四却假装没看到肖香的眼神,站起原地如两根木头桩子似的,一动没动。

    唐寅先是瞧瞧肖香,再回头看看阿三阿四,哈哈大笑,说道:“阿三阿四都是我的兄弟,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是需要背着他二人的,王妹有什么话尽管直说!”

    肖香还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话锋一转,面红耳赤地说道:“张大人说过,皇后必须得是处子之身……”

    说话之间,她把袖口缓缓挽起,一直挽到肩膀处,露出如莲藕一般的玉臂,又道:“王兄,你看!”她指着手臂上弯的一处淡红色的印记。

    唐寅看得莫名其妙,疑问道:“这是什么?”

    “守宫砂。”肖香脸色更红,低声说道。

    啊!唐寅暗吃一惊,他有听说过守宫砂,但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怔住片刻,接着,他侧头说道:“阿三阿四,你们先出去!”

    “是!大王!”阿三阿四躬身施礼,同时又深深看了一眼肖香,然后双双走了出去。随着他二人离开,寝殿的大门也立刻被关闭。

    看着手脚麻利的侍女们第一次时间闭紧房门,阿三阿四相视苦笑。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肖香在打什么主意,或许唐寅没看出来,但阿三阿四心里明镜似的。

    只不过这究竟是大王的家务事,他俩不便多嘴,再者说,大王业已决定和川王成亲,现在圆房和以后圆房其实也都一样。

    阿三阿四出了寝殿后,还特意向外多走出一段,拉开一些距离。倒是先离开的那些侍女们皆站起房门口没动,好像生怕有人会突然闯进去坏了肖香的好事似的。

    且说寝殿内。唐寅看着肖香手臂上的印记,大小和铜钱差不多,颜色也很淡,是不是守宫砂唐寅无从判断,感觉上倒更像是一块胎记。

    他抬起手来,好奇地在那块印记上来回抹了抹,那真就如胎记一般,完全擦抹不掉。他喃喃说道:“原来这就是守宫砂。”

    肖香脸色更红,含羞带怯地看着唐寅,低声叫道:“王兄……”

    唐寅不解地看着她,过了片刻,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手还抓住肖香*裸的胳膊上。当时虽无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但一个大男人如此抓着女子的胳膊也是件很施礼的事。

    他本想松开手,但见到肖香羞怯可人的模样又忍不住想逗逗她,随即把她的手臂抓住更紧,笑道:“反正我们也快成为夫妻了,王妹又害羞什么。”

    唐寅只是想逗逗肖香,没想到她倒是打蛇随棍上,顺势扑进他的怀中,幽幽说道:“我们早不成亲晚不成亲,偏偏赶在天子赐婚之后突然成亲,想来天子定然不会相信我们的说词,若是派人来查,发现我的守宫砂还在,岂不都露了馅?”

    肖香主动投怀送抱,反倒让唐寅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片刻,低下头来,欲推开肖香,可是当他的手放在她肩头上时,却突然使不出力气。他深吸口气,嗓音沙哑地说道:“难道你还会怕他殷谆不成?”

    “我虽不怕天子,但怕事情传开之后,会让天下的百姓误以为王兄和我是在故意蒙蔽天子,有不臣之心。”肖香轻声叹息道。

    她的气息吐在唐寅的脸上,不仅让唐寅的面颊感觉痒痒的,连心也一并痒起来。

    他吞了口唾沫,清咳一声,疑问道:“那依王妹之间呢?”

    “只要我和王兄之间真有了肌肤之亲、夫妻之实,就算天子派人来查也不怕了,旁人也说不出我们的闲话,反而会埋怨天子破坏王兄和我的姻缘。”肖香在说出这番话时也是有羞又怕。

    唐寅闻言,体内的欲火更旺,浑浆浆的脑袋似乎也停止了运转。现在他不想也不愿考虑肖香说的这些有没有道理,他只想现在就要了她。

    毫无预兆,唐寅猛的挺身站在,把原本趴在他怀中的肖香吓了一跳,险些扑倒在地,还没等肖香反应过来,突然感觉身子一轻,她已然离地而起。

    只见唐寅横抱着肖香,在他的臂弯中,肖香仿佛轻若无物,他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肖香明白他的意思,心跳加速,血液上涌,连脚趾尖都快羞红。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下头。见状,唐寅再不犹豫,抱着肖香大步流星的向内室走去。

    唐寅是上午到的川王府,而离开时,却已是三更半夜。在回风王府的路上,他还在暗自奇怪,自己的定力一向很强,这次怎么会没能控制住,草率的和肖香发生关系了呢?

    当时是什么情况唐寅也有些记不太清楚了,难道自己当时真的是醉了?想到这里,唐寅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肖香所说的守宫砂倒是真的,他在离开之前,还特意有查看肖香胳膊上的印记,当真是消失不见了,这倒是让唐寅觉得很奇妙。

    两天后,皇廷早朝。

    皇廷早朝之时,风王唐寅和川王肖香一般都是不参加的,两人各有自己的朝廷,有各自的政务要处理,除非有要紧的大事,不然殷谆和皇廷大臣是很难在朝堂里看到唐寅和肖香的身影。

    而这天的早朝却非同寻常,唐寅和肖香不约而同的都来了。唐寅站在左边武官之首,肖香站在右边的文官之首,下面的大臣们一个个无不是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现在朝中的大臣,要么是风人,要么是川人,完全被风川两国所霸占,唐寅和肖香同时在场,气氛比天子上朝时要凝重十倍、百倍。

    当殷谆走进大殿里的时候,就感觉今日的气氛不同寻常,他坐到龙椅上,低头向下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气,原来风王和川王都来了。

    他故作镇静,分别冲着唐寅和肖香含笑点点头,尤其是看向肖香的时候,脸上的笑意更浓。

    天子已登朝,文武百官齐齐下跪叩首,肖香原本也想施大礼,但见另一边的唐寅并没有下跪,只是拱手作揖,她随即效仿唐寅,以鞠礼代替跪礼。

    殷谆对此倒也不介意,或者说他早已习以为常,如果哪天唐寅突然对他行叩拜大礼,他反而要怀疑唐寅是不是要对自己下毒手了。

    “众位爱卿平身!”殷谆稍微抬起手臂。等众人都起身归位后,他含笑看向肖香,问道:“爱卿,再过两日便是朕与你的大婚之日,不知爱卿准备得如何?”

    不用肖香答话,下面有川人大臣从班列中走出来,震声说道:“微臣以为陛下与川王的婚事极为不妥,历朝历代,从未有过天子与诸侯成亲之先例,如此荒唐之举,实有损天子威严,还望陛下能以古为鉴,收回成命!”

    殷谆暗暗咬牙,自己可是天子,和谁成亲,难道还要得到大臣们的首肯不成?他深吸口气,沉声说道:“朕的圣旨已下,君无戏言,岂还有更改之理?”

    另有风人大臣跨步而出,拱手说道:“陛下可能还有所不知,川王殿下早已与风王殿下定了亲,天子虽贵为九五至尊,但也不能荒唐到夺人妻女的地步,还望陛下三思而行啊!”

    什么?肖香和唐寅订婚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殷谆大吃一惊,瞪大眼睛,看向肖香,疑问道:“爱卿,这是怎么回事?”

    肖香先是看眼唐寅,正要站出来回话,唐寅抢先一步,背手说道:“陛下,当初王妹在林桥郡遇险,是臣挺身而出,孤身救出王妹,那些天朝夕相处下来,臣和王妹互相倾心,所以便私定了终身,只是还没来得及向陛下禀明罢了。”

    殷谆难以置信地又看着肖香,疑问道:“爱卿,确有此事?”

    肖香面露羞色地点点头,说道:“陛下,确有此事!王兄屡次救臣于危难,臣一直都对王兄感恩戴德,尤其是这次,王兄不顾凶险,亲自前往林桥郡出手相助,臣对王兄亦不由得心生爱慕,而且,在林桥郡时,臣已与王兄有过肌肤之亲。”

    “这……”听闻这话,殷谆可彻底傻眼了,呆坐在龙椅上,久久回不过来神。他心中忍不住哀叹一声:完了!

    怕什么来什么,他最担心的就是唐寅和肖香会联手一处,现在,他二人不仅是联手了,而且还更进一大步的结亲,以后风川融为一家,那自己还能去倚仗谁呢?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叫道:“不准!朕不准你二人之间的婚事!”

    他话音刚落,唐寅的眉毛便已竖立起来。

    不用唐寅开口说话,下面的风人大臣和川人大臣已齐齐出列,向前迈步,同时纷纷说道:“风王和川王两心相许、两情相悦,陛下实在不该横加阻拦!”

    “没错!陛下若是为了一己私欲,存心破坏风王和川王的姻缘,别说满朝的大臣不服,天下的百姓也不会服!”

    “天子不可无德、无道,此为先皇之祖训,陛下总不会全忘了吧?!”

    第137章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边说话边向前*近,一个个义愤填膺,目露凶光,哪里还有半点对天子的尊敬。

    殷谆直被吓得脸色大变,满头是汗,整个人缩在龙椅上,身子突突直哆嗦,这些人哪里还是自己的臣子?简直就是要生吞自己的野兽!

    他即感寒心,又忍不住哀叹,满朝的大臣,竟无一人是倾向自己的,关键时刻,无一人肯挺身而出,来为自己说句公道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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