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被将士们送回京城聂泽的尸体,唐玉亦是大哭,追封聂泽为武英公,以国礼厚葬。

    第一次征西战争在当时引发起不小的民怨,风国各地已历经数百年的战争,人们早已对战争感到了厌倦,都想过太平安稳的日子,好不容易盼到风国一统了天下,结果战争还在持续。

    虽说第一次征西战争在当时的评价并不理想,甚至引发许多百姓怨声载道,说唐玉好大喜功,劳民伤财,但在后世,对这场战争的评介却极高,认为这场战争奠定了风国西部的太平盛世,番人的被迫西迁也使得边境百姓从此免受兵戈之苦。

    第一次征西战争结束之后,唐玉委实老实了几年,这几年可算是风国休养生息的几年,只不过唐玉并没有满足,他想要的,是打下一座更大的江山,创建一个比父亲还要大的丰功伟绩。

    风历三十年,才刚刚二十三岁的唐玉又把兵戈的矛头指向提亚。

    其实,提亚早在唐寅时期便已向风国俯首称臣,甘愿做风国的属国,但唐玉并不甘于此,他想要的是把提亚并入风国,使其成为风国的一个郡。

    以提亚为导火线,风国再次对西部用兵,这就是第二次征西战争。

    对于这场战争,后世的评介有了极大的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唐玉做得对,吞并提亚,为风国的进步起到不小的推进作用,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吞并提亚是让风国吞掉一只苦果,此后的千百年来,提亚的叛乱一直没有中断过,耗费了风国大量的人力和财力,总体而言是得不偿失。

    但不管怎么样,历史不会改变,第二次征西战争仍以风国的最终胜利而结束,风国成功吞并提亚,将其纳为风国的提亚郡。

    但是,也正如一部分人认为的那样,被风国吞并后的提亚一直没有消停过,叛乱时有发生,而且是从古至今的一直延续了下去。

    第二次征西战争很短暂,前前后后也没用上一年的时间,由于此战打得顺利,风国的战损不大,一下子让唐玉的野心又膨胀起来。

    风国的东部、南部都是大海,没有向外扩张的空间,西部的番邦又都已被风国所吞并,接下来,唐玉的目光逐渐北移,瞄准了与风国北方接壤的贝萨帝国。

    风帝国与贝萨帝国之间的战争也正是由唐玉主动挑起来的。风历三十七年,年满三十的唐玉不顾朝中群臣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向贝萨宣战,并颁布全国动员令。

    在唐玉期间,风国与贝萨总共发生过三次大的战争,第一次战争发生在三十七年,唐玉拜任放、布英二将为帅,兵分两路,侵入贝萨。

    此战一打就是两年多,战事极为艰苦,前方将士的伤亡不计其数,根据风国方面自己的统计,两年的时间里,光是将军的阵亡就多达七十六人,兵卒的阵亡数以十万计。

    当然,风国损失惨重,贝萨方面也没有占到便宜,同样是伤亡巨大。可以说此战无论对风国还是对贝萨而言,都是一场灾难。

    由于前方战事不利,推进缓慢,唐玉又委派梁启和齐横两位上将军出征,援助北方战场。

    结果,梁启和齐横的加入也未能扭转战争胶着的局面,反而风军还在贝萨都城附近打了一场大败仗,此仗使得布英一部伤亡大半,连布英自己也殁于两军阵前。

    布英的阵亡彻底击溃了风军的斗志,接下来的战事,风军几乎都是无心恋战,将士们只想着尽快回到自己的故乡。

    失去斗志的风军,就如同一只被拔掉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在对阵贝萨军的时候已占不到任何的优势。

    此战打到现在,风军已成强弩之末的态势,同样,贝萨也是筋疲力尽,贝萨的国王派出使节到上京,向唐玉求和。

    在双方和谈期间,唐玉的态度依然强硬,最终硬是*着贝萨割让三个郡的土地给风国,才使得这场战事告一段落。

    这就是第一次风贝战争。

    而第二次的风贝战争则是由贝萨挑起的,割让给风国三郡之地后,贝萨国内一直认为此事是奇耻大辱,第二次风贝战争正是由于贝萨军侵入被割让的那三郡之地而爆发的。

    对于这场战事,唐玉仍是委派任放为帅,出兵抵抗贝萨军。通过唐玉连续重用任放也能看得出来,从他执政到现在,一直是比较看重川人的,倒不是他认为自己的川人血统多过风人血统,而是川人相对而言更容易受他控制,而风人则太强势了,他心里的顾虑也颇多,不太敢过于重用风人。

    第二次风贝战争的初期打不并不顺利,任放和贝萨军的交战各有胜负,战事也一直呈现胶着状态。

    这时的风国国内,人们普遍都不支持这场战争,认为风国本就不应该强占贝萨的三郡之地,应该还给人家,继续与贝萨交好、维持北方的太平才是。

    在前方作战不利,国内又不支持的情况下,唐玉感觉自己的威望受到极大的影响,若想挽回威望和颜面,此战必须得打赢,而且还得是速战速决的大胜。

    想靠着川人打出一场大胜是不太可能了,任放可算是川人当中最优秀的将帅,但即便是他都和贝萨军打个平手,其他的川人还能指望得上吗?

    在被*无奈的情况下,唐玉只能把目光重新落回到风人将帅身上。只是对他一直重用川人的政策,风人早已不满,现在他想启用风人,已无人响应。

    最后,唐玉只能拉下脸来,亲自去拜访风国最德高望重的统帅,萧慕青,请萧慕青挂帅,增援北方战场。

    唐玉肯放下身段,亲自请自己出身,这让萧慕青也颇受感动,后者接受唐玉的委任,亲帅平原军和虎贲军,远赴北方战场。

    平原军是风国公认的王牌军团,平原军还没抵达前线,前方的将士们只是听说平原军正在赶来增援的消息,便已是军心大振。

    趁着将士们的士气被提升起来的机会,任放一连打出三场漂亮的大胜仗,挫败了贝萨军的锋芒。

    其实,等到萧慕青率平原军和虎贲军抵达北方三郡的时候,以任放为首的风军已经占有极大的优势,他的到来,倒更像是来捡漏的。

    接下来的战事毫无悬念,萧慕青和任放联手,不仅打退了入侵的贝萨军,而且还反攻出北方三郡,再次侵入贝萨国土。最后,贝萨国王再次派出使节前往上京议和。

    此次的议和,使得两国又和平相处了二十多年,直至唐玉中年时,才对贝萨发动起第三次战争。

    这场战争唐玉并不是为自己打的,而是为了他的儿子唐赞打的。

    唐赞是唐玉的二子,在自己的子女当中,唐玉最喜欢的就是唐赞,他心里有废长立幼的心思,所以说第三次的对贝萨战争完全是为了给唐赞积累功绩的一战。

    第150章

    第三次对贝萨的战争是风国倾尽国力的一战,此战可称为有史以来最艰苦的一战,持持续续共打了十多年,战争由两国的军力之争也逐渐演变成两国之间的国力对耗。

    最终,贝萨未能耗过风国,风国在此战当中足足吞并了贝萨十个郡左右的土地,让贝萨被迫向被迁移千余里。

    此战之后,风国的版图基本被定型,就地图来看,风国堪称是一个庞然大物,国土辽阔,人口众多,边境邻国,无不是对风国心惊胆寒,生怕风国会举兵来攻。

    唐寅虽然一直没有称帝,但却被后世认为是风帝国的开国皇帝,唐玉则是承上启下的皇帝,他二人都有极高的历史评介。人们习惯把唐寅和唐玉归纳为一代,认为他二人的时代是风帝国开疆扩土的一代,唐寅奠定下坚实的基础,唐玉完成扩大版图的功绩。

    只不过在唐玉期间,风国国力损耗严重,各地的百姓皆承担着沉重的劳役和兵役,长年的战争使得风国民不聊生,百废待兴。

    当风国的第三任皇帝唐赞执政后,风国才开始真正的安定下来,并走向盛世。

    唐寅希望唐玉能以仁政治国,但唐玉所施行的恰恰的暴政,他身上表现出来的重文轻武只是假象而已,他甚至比唐寅更好武,当然,为了维持对外的战争,对内他也只能采用高压强制的铁血手腕。

    而唐赞则截然相反,他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文治皇帝,唐赞登基之后,一改风国对外争战的国策,对外,他主动与周边诸国修好,签订和约,对内,裁军减赋,施行怀柔的仁政。

    从唐寅到唐玉,再到后来的唐赞,风国也完成了由区区一个小公国到一个版图辽阔大帝国的蜕变。

    在这个过程中,唐寅、唐玉、唐赞是公认的三大功臣,只不过唐寅的地位要相对而言更高一些。

    至于后世对唐寅的传说就更多了,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是他神秘失踪后的去向。

    有人说他是隐居山野了,也有人认为他是灵武得道修炼成仙,还有持阴谋论的人认为他的失踪就是在给唐玉创造称帝的机会。

    无论人们的猜测如何,唐寅失踪后的去向始终都是个迷,没有谁能确切地说个清楚。

    唐寅的出身是个迷,他的去向也是个迷,他留给风国的就是那热血滂湃又辉煌壮观的二十年,那是一段永不破灭的传奇。

    尾声一时间追逆。

    风历二十年。

    十五,月圆夜。镇江,风王宫。

    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妇坐在花园的凉亭里,仰头遥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少妇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容貌美到极至,即便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无法贴切地形容出她的美,远远看去,活脱脱从书画之中走出来的仙子。

    她望着夜空许久,幽幽发出一声叹息,喃喃说道:“不知道寅现在在做什么……”

    听闻她的自语,站于旁边的一名侍女沉声说道:“公主还提那个负心人做甚?现在他左拥右抱,早把公主忘在脑后。”

    白衣少妇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她正是被唐寅送到镇江的殷柔,说话的那名侍女就是从小到大一直陪在她身边、情同姐妹的肖敏。

    听着肖敏的话,同在一旁的傲晴脸色难看。说大王是负心汉,她当然无法接受,但事实又摆在眼前,她即便向为唐寅说句话也不知该如何启齿。

    “公主,镇江不比上京,晚上天太凉了,公主还是回屋休息吧!”看着殷柔脸上的伤感,肖敏心里更加难受,不想再让公主去想唐寅,她转移话题道。

    “小敏,你怎么又改口叫我公主了。”殷柔语气中带着幽怨和埋怨。

    “唐寅都不把公主当成王妃了,公主还……”说到这里,肖敏实在说不下去了,眼圈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殷柔轻轻叹了口气,柔声说道:“我不冷,还想在这里多坐一会。”

    “公主……”

    “天晚了,小敏,你先去休息吧!”

    殷柔不肯走,肖敏又哪肯离开,她站在原地没动,嘴巴也闭得紧紧的。

    夜,又恢复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夜风刮过,凉飕飕、冷冰冰,也让殷柔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

    见状,肖敏又让劝她回屋休息,但看到她眺望天际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低声说道:“公主,我去取件披风来。”

    殷柔微微点下头。肖敏转身向寝宫走去,边走边擦拭眼角的泪珠。

    仿佛不知道肖敏已离去,殷柔仍僵硬地坐在冰冷的石凳上,望着被众星环绕的明月怔怔发呆。

    曾几何时,她也和天上的那轮明月一样,被形形色色地人环绕,只是现在,她的身边已只剩下肖敏和傲晴两个人。

    沙、沙、沙!她的身后传来脚步声,殷柔没有回头,坐在那里,仿佛石雕木塑一般,动也不动。脚步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件温热的外氅披在她的香肩上。

    好温暖。殷柔终于回过神来,微微侧转过头,看着自己肩上的外氅,同一时间,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孔里,扩散至她的全身。

    殷柔身子一震,紧接着,她的眼中蒙起一层水雾,肩上的外氅也在她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

    她没有回头去看自己身后站着的人,或许说她不敢回头去看,她害怕这是自己的幻觉,回过头去,一切又复幻灭。

    “柔儿,我……我回来了!”一只温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肩头。

    ——多么熟悉的声音,陪我走过多少年风和雨,从来都不需要想起,永远都不会忘记。

    殷柔再忍不住,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从脸颊不断地滴落下来,打湿了她胸前洁白的衣襟,也打痛了她身后那人的心。

    “我……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

    那人缓缓弯下腰身,双臂环住殷柔的身子,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紧紧的,紧到像是要把她融入自己的体内,又像是在害怕自己一松手,她就会从自己的臂弯中飞走。

    这时候,就站于一旁的傲晴已然哭成泪人,而刚刚拿着披风走到凉亭外的肖敏看到眼前这一幕,亦是呆若木鸡,连手中的披风落地都不自知。

    “我怎么会不要柔儿呢。我的心,看上去很大,能装得下天下,其实它很小,从来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再也挤不进其它。”

    “……”殷柔再忍不住,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形,反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

    他抱着殷柔,不知不觉间,泪珠亦滴在她的发髻。

    没有她,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挖空,整个人就是一个没有心的行尸走肉,只有拥她在怀,他的心才会长回来,那种充实的感觉即便是用整个天下都换不来。

    ——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失落了我自己。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和你的地方,去过只有你和我的生活。”

    殷柔闻言,将他抓得更紧更紧。许久,她终于止住泪水,缓缓抬起头来,看着他俊美的五官,破涕为笑,问道:“你……真的舍得你的王位吗?”

    “从未在乎。”

    “你要带我去哪?”

    “或许是天边,或许是海角,只要有你,无论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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