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暮夕含笑看着她,眼神温柔充满鼓励。

    她点点头,唇角努力上扬。

    江梵诗像是得了莫大的奖励,激动的往前一步,抬起搜,颤颤的抚摸上她的脸,从眉眼,到鼻子,到嘴巴,一点一寸都没有放过,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柳泊箫一动不动,由着她摸,她的手很温暖,摸在脸上如春风拂过,很舒服,舒服的她鼻子发酸,需要努力忍住,才能不让泪落下来。

    这和柳絮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记忆里,柳絮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对她,她已经习惯了那样的母女关系,此刻的亲昵,让她陌生的不自在,却又可耻的贪恋。

    直到看到她忽然泪流满面,心口猛地一缩,钝痛在胸腔迅速的蔓延开来,“您……”

    “破晓!”江梵诗情绪失控的喊了她一声,有些语无伦次起来,“破晓,我对不起你,我也很想你,可我以为你被火烧死了,从来没去找你,对不起,破晓,让你一个人在外面过了那么久,对不起破晓,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妈!”东方将白喊了声。

    东方蒲也走过来心疼的安抚。

    可江梵诗什么都听不见去,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压抑的哭起来,愧疚、自责、痛悔,各种情绪交织,她却不敢再近一步。

    宴暮夕冲着柳泊箫鼓励的眨眨眼。

    柳泊箫咬着唇,缓缓抬起手,把眼前的人,搂进了怀里,然后哽咽的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让江梵诗浑身颤抖,崩溃的应了后,紧紧的搂住想了二十年的女儿,再不克制,失声痛哭。

    柳泊箫也无声的流泪。

    东方蒲转过身子,抹着眼睛。

    东方将白的眼里也闪着泪光。

    唯独宴暮夕笑着,等着母女俩哭的差不多时,上前分开两人,他搂过柳泊箫来,拿出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泪,不忘对东方蒲道,“东方叔叔,谁的媳妇儿谁哄啊。”

    被他这么一调侃,悲伤的气氛都散了。

    东方蒲笑骂了一句,拿出手帕递给自己的妻子。

    江梵诗擦干净脸,倒是有些难为情起来,不过眼睛亮亮的,看着女儿,心口鼓涨着满满的欢喜。

    柳泊箫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被宴暮夕搂着,抬不起头来。

    江梵诗越看越喜欢,转头对自己的丈夫道,“阿蒲,你刚才听见了吗?女儿喊我妈了……”

    东方蒲含笑点着头,“听到了。”

    江梵诗又去跟自己的儿子‘显摆’,“将白,你听到了吗?”

    东方将白走到她跟前,笑着道,“当然听到啦,妈,您再炫耀,爸就该吃醋了。”

    闻言,东方蒲脸上闪过丝不自在,咳嗽了两声,教训儿子,“别胡说,我有什么好醋的,你妹妹也是我女儿,喊不喊都是我女儿。”

    东方将白促狭的看向柳泊箫,“破晓,你听听,爸真的吃醋了,偏偏还不承认。”

    宴暮夕也跟着调侃,“是啊,醋味还不小呢,我都闻到了。”

    东方蒲‘羞恼成怒’,他离着儿子近,照着他后脑勺就拍了下去。

    东方将白被打了,却笑得跟地主家傻儿子一样。

    东方蒲又指着宴暮夕虚虚的点了几下,“别以为我不舍得揍你。”

    宴暮夕立刻做出一副怕怕的样子,还松开柳泊箫,有模有样的冲着他作揖,“岳父大人,小婿知错了。”

    东方蒲哼了声。

    宴暮夕便委屈的去晃柳泊箫的胳膊,“泊箫,岳父大人生我气了,你帮我求求情呗。”

    柳泊箫嗔他一眼,却也知道他这般耍宝是为了什么,妈都喊了,再喊一声爸,也没想象的那么为难和别扭,她抬起头,看着东方蒲,对方眼神慈爱的不像话,闪烁着紧张和期待,她忽地就笑了,一声“爸”自然而出。

    东方蒲犹如被电流击中,浑身一颤,等到儿子、妻子提醒,他才激动的“哎”了声。

    这时,窗外,烟花绽开。

    哭瞎,前几张把东方蒲的名字写成东方雍了,木禾去改过来哈。

    第153章 一更 全家福

    一朵朵烟花绽放,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帝都的人事先都知道今晚有烟火,但等来等去就是看不到,不少人去合众传媒问,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暂时保密。

    但今晚的烟火肯定是有的。

    众人只能望眼欲穿。

    直到这一刻,满城烟火,腾空而起,绚烂而璀璨,映照着整个帝都。

    这一刻,不多不少,十点十分。

    心思细腻的人很快就琢磨到了背后的含意上,十点十分,十全十美。

    烟火持续了很久,跟不要钱的似的盛开在夜空,犹如一场盛大的狂欢。

    封闭的露台上,几人也站在落地的玻璃窗前看着。

    江梵诗的眼神更多的还是看着身边站着的女儿,眼神慈爱温柔的不像话,女儿挽着她的胳膊,没有刻意想要营造的那种亲昵,也没有迫切想拉近彼此距离的那种尴尬,很自然,很随意,让她所有的担心都化为乌有,丈夫安抚的、儿子劝慰的,都不及女儿这么轻轻松松的一挽。

    她心头百感交集,试探着握住女儿的手。

    柳泊箫原本看着外面的烟火,心里正一面感动某人土豪的手笔、一面吐槽某人败家的手笔,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后,转过头来,微微一笑。

    相认,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别扭、尴尬并不存在,喊出爸妈时,也没那么生硬,当然,短短的这一会儿,还是无法跟她和外公那么熟埝默契,但已经好的超乎她预料了,这也许就是血缘的魔力啊,隔了二十年,初见,还能怎么自在,甚至,亲切感自然而然就有了,无需做什么培养铺垫。

    “破晓……”江梵诗喊了一声,也没有目的,就是纯粹想喊这个名字,她声音很轻很温柔,像一滩春水,暖意融融的似要把听到人融化。

    柳泊箫乖巧的“嗯”了声,靠的她更近了些。

    江梵诗见状,心口顿时被添的更满了,满的仿佛要溢出来,过去二十年的煎熬、夜里醒来的痛苦、刻意麻痹的空茫,不敢去思念的折磨,在这一刻,都统统被治愈了。

    失而复得,久别重逢,一家团聚,果然,世间再没有比这些词更美好、更让人向往的了,她曾不止一次怨恨过命运待她不公,此刻,也终于释怀。

    老天爷把女儿还给了她,她以后一定更积善行德,回报命运这份迟来的恩赐。

    东方蒲站在妻子一边,他不是不想挨着女儿,但女儿另一边的位置被宴暮夕抢了,他再这么着也不好拉下脸跟小辈抢啊,只得退而求其次,但眼神瞅着宴暮夕就十分不友好了,还想给我当女婿?呵呵,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亏我还以为你会哄人呢,感情只会哄女人!

    东方蒲眼里的幽怨都藏不住了。

    东方将白看了,暗暗发笑,不过他也没什么好同情的,毕竟他也捞不着挨着妹妹,这么一想,顿时看宴暮夕的眼神也不友善了。

    都说一个儿子半个贼,女婿就是一个完整的贼吧?把他妹妹都偷去了,不是贼是什么?

    宴暮夕感受到爷俩的眼神荼毒,分毫不退,笑话,别的事儿上,他可以毫无底线的去妥协和讨好岳父、大舅哥,但事关自己的福利,寸土不让。

    媳妇儿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于是,他亲昵的靠着柳泊箫,一脸甜蜜蜜的笑,还很得瑟的拿出手机,幼稚的拍着外面的烟花,烟花盛开到最灿烂时,美不胜收,整个帝都都在惊叹,这样的盛景,可是只要重大节日里,国家级的手笔才能做到的。

    宴大少对女朋友可真是宠上天了!

    网上很快就是一片羡慕嫉妒恨的声音。

    宴暮夕还觉得不够,把他和柳泊箫的合照发了朋友圈,继续丧心病狂的秀恩爱。

    照片里,俩人的头挨在一起,背后是漫天的烟火,绚烂的不能再绚烂,但这一切都比不过宴暮夕的笑,笑得烟火都得沦为可有可无的陪衬,笑得……朋友圈里看到的人都好想把他从屏幕里揪出来暴打一顿。

    实在是恩爱的太嚣张了。

    不就是宠自个儿媳妇儿吗,好像他们就不会宠一样,他们也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人,会不舍得?会做不到?然而这样的狠话只能在心里说,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因为,他们真的做不到。

    他们没有女朋友!

    单身狗秀毛的恩爱啊?

    只有被虐的份!

    也有不是单身狗的,比如封白,但他也宠不到这份上,钱倒还在其次,主要是,媳妇儿的身份地位就不允许他高调,且他本性也没这么狂放,于是,对着宴暮夕这波操作,唯有望洋兴叹,唉,他果然是老了。

    东方将白可就不忍了,看宴暮夕还在玩儿,轻飘飘的道,“帮我们一家拍张全家福。”

    “啊?”宴暮夕难得怔了下。

    东方将白笑得很矜持,偏偏一个字一个字咬的十分得意,“全、家、福。”

    果然,宴暮夕得瑟不起来了。

    东方蒲闻言,异常热情,迫不及待的招呼起来,“对,全家福,梵诗,破晓,来,咱们就站在这里拍,将白,你跟我站在你妈和妹妹的后面。”

    其他人都很配合。

    江梵诗还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慈爱的帮着柳泊箫整理了下裙子,然后母女俩就亲亲热热的挽着胳膊摆好了姿势,后面站着爷俩。

    一家人,站在一起,画面还真是……无比的美好。

    宴暮夕这个‘外人’拿着手机,被推到一边去,东方将白还笑着催促,“快点啊,暮夕,就你不是我们家的人,只好辛苦你拍了。”

    宴暮夕,“……”

    大舅哥好讨厌啊,我不就是跟媳妇儿秀了把恩爱嘛,你就用全家福来碾压我。

    但这一刻的全家福,还是很有意义的。

    宴暮夕再‘嫉妒’也认认真真的给拍了好几张,每一张都温情满满,幸福的让人想要流泪。

    二更 咱家破晓最好了

    烟火后,几人坐着又聊了很久,大多时候,都是江梵诗在问,柳泊箫在说,说以前的生活,太敏感的话题几人都下意识的避开了。

    二十年错失的时光,很漫长,但用嘴巴说出来,其实并没多少内容,主要也是因为柳泊箫在紫城过的实在太平静顺遂了,上学也好,交友也好,就没有一点糟心的地方,学厨艺也是如此,虽然苦了点,但她感兴趣啊,人一旦有兴趣,再枯燥无聊的东西,都如获至宝。

    所以,她讲述这些年的生活时,脸上的笑意就没有落下去过,不止如此,言语里也没有对自己身世丝毫的怨恨,幸福溢于言表。

    东方蒲和江梵诗都听的很欣慰,当然,免不了也有那么一点点羞于启齿的酸楚,酸涩女儿没有他们在身边也过的很好,显得他们特别没用。

    直到十一点半,宴暮夕见母女俩还没有结束的意思,不得不提醒。

    江梵诗一看时间都这么晚了,才依依不舍的跟女儿分开。

    上了车,江梵诗就靠在丈夫怀里,又哭又笑。

    东方蒲无奈的拍着她的背,轻声软语的哄。

    东方将白开着车,心里那个惆怅啊,觉得自个儿的父母也受了宴暮夕的传染,开始秀恩爱了,只苦了他,到哪儿都被喂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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