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光照进来, 给江谣的身体轮廓度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的侧脸看上去有些忧愁,睫毛无精打采的垂下, 眼下还有一点青色。

    老胡在床上翻了个身, 忽然灵机一动,跳到江谣床上,用被子把江谣给罩住, 压在床里,大呼小叫:“小倩!你不可以见光!”

    江谣被他一大早搞偷袭给整懵了,二话不说就跟老胡打起来。

    这套路颇为熟悉, 两个二十多岁的人了, 打架还跟小学鸡一样,最后以老胡失败告终。

    一通打闹,江谣的精气神好些了。

    江谣整理行李,老胡就在镜子前欣赏自己英俊的脸。

    “给你打破了都。”

    江谣把衣服扔箱子里:“谁他妈先挑衅的?”

    老胡:“你说你身材又不是特别强壮,怎么打起人来这么厉害?”

    老胡小时候也是这么拜倒在江谣手下,成了胡同巷子里的第二恶霸。

    江谣嗤笑一声,拿起手机看了眼。

    老胡:“你一早上都看三十次了, 里头住着你老婆啊?”

    江谣把手机合上, 扔到一边。

    “小辞没给我打电话。”江谣合上行李箱, 蹲在地上,看着老胡:“我右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心里很慌。”

    老胡转过头, 正色:“心慌?你这人毛病太多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江谣没理他,自顾自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知道吧。”

    老胡:“你迷信这些东西干啥?”

    他把江谣拽起来,江谣找了把剪刀,捡了一张小纸片贴在自己右眼的眼皮上。

    老胡见他这样,乐得不行,心想:你还迷信的有头有尾,连解决方法都有。

    江谣拖行李箱出门,又检查了一遍手机。

    老胡见他那小媳妇望夫石的样儿,忍不住开口:“实在不行你就打回去呗,非得等着人小辞给你打啊?”

    江谣嘟囔:“我打了,但是没打通。”

    老胡:“上学不让带手机?”

    江谣:“不知道。”

    老胡把自己手机拿出来:“我给四毛打一个问问,让他去找小辞。”

    四毛家就在江谣家隔壁,离得很近。

    老胡电话打过去,四毛也正在通话中,没打通。

    他拿着手机愣了下,又接连给几个大学同学打电话,都打不通。

    到了机场,老胡才觉得有点儿不对。

    没道理手机一直忙碌啊。

    江谣坐立不安,翻出机场的免费报纸一看,头条就是内地出现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目前大雪已经下了两天还没停,多处地方已经出现雪灾,车开不进,人出不来,都被困在屋子里。

    其中重灾区罗列了几个,浙江赫然在列。

    江谣跳动的右眼皮终于停下来了。

    白色的小纸片落在地上,他急急忙忙站起身:“我回家一趟。”

    郑景行刚办完行李托运,看到江谣往售票口跑,连忙拉住他:“怎么了?”

    江谣:“景哥,实在对不住,我要回家一趟。”

    老胡跟上来,郑景行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江谣:“好好地怎么回家啊?去南非的机票都买了。”

    老胡也不知道怎么跟郑景行解释,因为江谣就是这么个神经质的性格。

    他要做的事情天王老子都拦不住,他临时起意想一出是一出的德行同上。

    跟猫一样难以琢磨的性格,老胡琢磨了十几年也没琢磨明白。

    不过有一件事他很熟练,就是给江谣收拾烂摊子。

    老胡:“景哥,江谣家里出了点儿事,他急着回去。”

    郑景行:“怎么了?”

    老胡直言不讳:“小辞电话打不通了。”

    郑景行皱眉:“就这么点儿小事?”

    他第一反应就是小辞又在搞什么鬼,同时也觉得江谣这个弟弟不识大体。

    就算他跟小辞有着竞争关系,他也不会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毁了江谣的前程。

    老胡摇头:“他弟哪算小事儿啊,在他那里可是头等大事,天塌下来都不比这个重要。景哥,真对不住。”

    郑景行:“他就是打不通电话对吗?我让我同事帮忙找他。”

    郑景行一个电话打回内陆,同事电话打不通。

    转而打警局的,连打了好几个,都打到省外了,才有一通电话接通。

    郑景行说明身份,那头的小警察开口:“打不进去的,别白费力气了,省内大半的信号全被屏蔽了,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高速公路全部堵死,断水断电的,现在什么情况我们完全不知道。”

    电话声音不小,江谣听个正着。

    老胡连忙稳住他:“别着急,就是被困在里面了,你等景哥问问怎么回事。”

    一问,就是出在这场大雪上。

    没完没了的下,来不及清理,就把道路堵死了。

    南方不比北方,北方有许多应对雪灾的紧急措施,而且非常有经验。在南方有这么大一场雪,称得上是百年难遇,政府部门没有应急措施,谁也想不到这场雪灾来的这么突然,人手调动不过来,灾区的面积正在一步一步的扩大。

    郑景行挂了电话,沉着脸色:“回内陆。”

    萧山机场飞机全部停飞,只有虹桥还能下。

    江谣从虹桥下车,往杭州的列车一共发了六趟,全都被堵死在半路。坐列车回去显然是没有用,郑景行只好安慰江谣:“别慌,目前还没有听说人员伤亡,救援物资已经开始往省内派送了。”

    郑景行联系了当地的警局,打算坐警车去往杭州抗灾。

    结果上海自顾不暇,警力不足,怎么敢往外调,借来借去,也只借到了一辆车。

    郑景行上车,江谣迅速反应过来:“走国道,高速一定被堵死了。”

    老胡开口:“国道也没好哪儿去,这边回去国道就一条,路那么窄,边上还都是山,你要是遇到个山体滑坡怎么办?”

    郑景行:“走国道试试,高速是绝对堵死的。”

    事实证明,他们判断的都没错。

    高速堵得一塌糊涂,几万人躲在车里没吃没喝,连水都没有,应急物资通过直升机空运过来,也远远不足。

    国道上零星有几辆车,窗外大片大片的白色从江谣眼里略过去,让他的心也跟着渐渐变凉。

    都说瑞雪兆丰年,原本被誉为这年吉利象征的大雪,成了许多人多年都忘不了的噩梦。

    老胡感慨道:“这一年真是多灾多难。”他转头看着江谣,顺势把江谣的眼睛捂住:“别盯着雪看,会失明。”

    江谣心急如焚,捏着手机,不停的给小辞打电话。

    他知道这时候是绝对打不进去的,但是他就不肯放弃。

    老胡也没阻止他,从保温杯里面弄了点儿热水给江谣喝:“你嘴唇都快干裂了,喝点儿水润润。”

    郑景行:“别喝太多,这时候下车尿尿会出人命。”

    江谣抿了一口,只把嘴唇润了一下,注意力就落到了手机上,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的往外打。

    车缓缓前行,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障碍物。

    过了平湖跟海盐,到了余杭收费站的时候,被一棵巨大无比的树拦了下来。

    郑景行开门下车,这棵树大的过分,应该是从山上掉下来的。

    老胡裹着衣服眯着眼,诧异:“什么玩意儿啊,这树哪里来的?”

    郑景行:“被雪压下来的。”

    山上的积雪一定比山下厚,这么大的树都能被雪压塌,可见这一场雪灾的严重性。

    江谣在看到这棵树的瞬间,脸色比雪还惨白,几乎没有一点儿血色,把老胡吓坏了。

    “江谣!”老胡脱了衣服给他穿上:“你穿这么点儿下车来干嘛?”

    郑景行开口:“走不了了,只能在这里等人来。我们先休息片刻。”

    开了一路的车,他也累了。

    江谣没听他的话,他打算翻过树走。

    老胡连忙拽住他:“你干嘛去!”

    江谣:“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先走,赶得上你们追我,赶不上就算了。”

    老胡火起:“你疯了!这么大的雪你一个人怎么走,我赶上来干什么,给你收尸吗!”

    江谣:“胡星泽。”他咽了咽唾沫,喉咙里干的像卡了根刺,说话都变得艰难:“要么你陪我一起走,要么你就留下,我要回去,我两个弟弟,和我妈,都在家里。”

    一字一顿,江谣猛地用手臂擦了下眼睛。

    老胡慌了,捧着他的脸把他眼泪全部擦了:“别哭了别哭了,什么天气什么条件啊,你这么一哭眼泪水都成冰棱子了,眼睛要瞎掉的。”

    江谣拿开他的手,背了个包准备翻树,老胡连忙去车里把自己的包也拿上,郑景行劝不动他们,只好弃了车,跟他们一起翻过来。

    他们仨运气好,刚走没半小时,就遇到一辆运输物资进市中心的车。

    江谣冻得鼻尖耳朵通红,坐上了车。

    一路无言,再往前开一个小时,车也进不去了。江谣下车,一脚踩下去,雪就没到了小腿。

    他穿的衣服不保暖,刺骨的寒意包裹着他,把他的双腿冻得没有知觉。

    郑景行:“这儿就进不去了,得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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