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没想过,小辞会当着他的面管别人喊“哥哥”。

    这小子不会记仇吧?

    江谣酸啾啾地回想,把自己生平做的对不起小辞的事情全都给翻出来整理了一遍。

    追溯到十年前刚见面的时候,他确实踹了小辞一脚,后来似乎对他也不怎么好……越想越心惊,江谣连忙把这些幻想出来的泡泡给拍灭。

    他跟个娇娇公主似的坐了会儿,身体就开始到处酸痛,江谣揉了揉肩膀,郑景行看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从位置上拉起来。

    江谣被他拽的不舒服:“干什么?”

    他刚才企图用眼神把陆衍之杀死。

    郑景行:“我看你都坐的腰酸背痛,起来活动活动。”

    高尔夫球杆被塞进江谣怀里,江谣抱怨:“我都说了我不会打。”

    郑景行和他一起拿着杆子:“我教你。”

    话音刚落,陆衍之的高尔夫球进洞了。

    江谣忍不住看过去,陆雪时跟沈念都很给面子的夸赞两句,主要是陆雪时夸那两句让江谣心里不舒服,他心想:有什么激动的?不就是把球打进洞里吗?

    他觑着眼睛看了眼球洞,不错,他点头,是完全看不到的程度。

    江谣不愿意被陆衍之压一头,抢过球杆,推开郑景行:“我自己来。”

    郑景行挑眉:“你不是不会吗?”

    江谣呵呵一声:“男人能说不会?”

    郑景行做了个请字,沈念看江谣,忽然乐了一声:“要不然我们来比赛吧?”

    江谣:……

    能让他好好打个球吗?

    沈念自顾自说:“就这么打也无聊,不然我们压个注怎么样?”

    江谣:“沈先生……”

    沈念:“江谣,你赌不起吗?是不是男人啊?”

    直男最受不得这种“是不是男人”的挑衅。

    沈念一说出来,江谣就火了:“赌什么?”

    沈念把球杆拿起来,做了个打枪的手势,杆子对准了江谣食指上的戒指:“赌这个。”

    江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行。”

    沈念:“为什么不行?”

    江谣吐槽:看得出来,这小子对这枚戒指念念不忘的很。

    上回在宴会里他就想要,江谣回去还特意研究了一下,这戒指平平无奇,还是十年前的老款,有什么值得沈念惦记的?

    他不给也有他的理由,戒指是小辞送给他的,一共是一对,另一个被他读高中的时候就挂在店里卖出去了,手上这个是最后一个。

    意义非凡,当然不能用来做赌注。

    沈念嘟着嘴不高兴。

    他长得清秀,嘟嘴时也不会让人觉得油腻,反而有几分可爱。

    陆衍之开口:“既然如此,那加我一个怎么样?”

    江谣诧异的望着他,陆衍之笑道:“我就赌——”

    陆衍之的视线落在江谣身上:“你的时间怎么样?”

    陆雪时的脸色终于变了。

    陆衍之当做没看见,笑着跟江谣聊天:“如果我赢了,你给我三天时间,如何?”

    江谣万万没想到陆衍之会说这话,老实说他有点儿震惊。

    “我?”江谣开口,“我跟陆先生素未谋面,这个要求不太合理吧。”

    陆衍之:“见面了就是朋友,再说,你不是小沈的朋友吗?”

    ……我什么时候又成了沈念的朋友了?

    江谣没来得及吐槽,陆衍之跟沈念就立刻决定了这一场比赛。

    万恶的资本主义,江谣腹诽一句,想撂杆子不干,结果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只好硬着头皮上。

    陆衍之跟沈念这样的少爷,对高尔夫这项小资本主义运动是得心应手。

    江谣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连个拿高尔夫杆的姿势都不对。

    他瞄准了半天没打下去,沈念忍不住在一旁嘲笑他,这个嘲笑没有恶意,但是江谣性格就听傲的,听着不舒服,便越想打好。

    偏偏四肢都不协调,他干着急了一会儿,郑景行看不下去,上前准备帮江谣一把,还没碰到江谣,就被陆雪时捷足先登了。

    沈念的笑意戛然而止,换做了一副震惊的模样。

    陆雪时站在江谣后面,教他怎么握住球杆,看上去就像是把他搂在怀里一样。

    和他同样震惊的还有江谣,陆雪时就在他身后,两人的身体贴的很近,对方身上的热度都传了过来。

    江谣扭头:“你……你干嘛?”

    陆雪时在他耳边叫了一声:“哥哥。”

    江谣瞬间愣住了,陆雪时这一声叫的很委屈,背对着陆衍之他们,在江谣的身边幽怨地看了一眼郑景行,“你还是跟他在一起……”

    “你、你等等——”江谣回过神,却不料陆雪时已经握住他的手,比以前更加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这样握不对。”

    沈念憋了一句话出来:“雪时,你什么时候跟江谣关系这么好了?”

    江谣动了一下,陆雪时没理会沈念,低声道:“哥哥,你要用指头去握杆,杆子直着压过靠掌的指节上,一定要握在手掌之外。”

    江谣忽然没心情听他在这儿讲解,这还是他回国遇见小辞之后,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话。

    他已经来不及去分辨两个人这个暧昧姿势说话正不正常,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他想问的东西就多了。

    为什么一开始不理他,为什么装不熟,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在国外过的怎么样,这几年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

    围绕在他心间的问题挤在了喉咙里,江谣都没注意到这杆球已经进洞了。

    陆雪时放开他时,他才转身。

    对方已经跟之前一样疏离,和他隔着不远不近的三步距离。

    “雪时!”沈念横插在二人中间:“打的不错啊。”

    陆衍之笑道:“看来不用比了,雪时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我就不献丑了。东印度那块事情,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不用大哥费心,已经安排好了。”

    陆衍之:“我随口问问,你不用太紧张。这件事交给你,我很放心。”

    沈念不着痕迹的翻了个白眼,评价道:装模作样。

    陆衍之只是路过上海,并不久留,听他说,到这里来也是朋友邀请,碰巧看到了陆雪时。

    陆雪时显然不相信他的鬼话,两人虚伪的客套几句,陆衍之就借故有事走了。

    郑景行吐槽:“他这兄弟俩真有意思。”

    江谣下意识开口:“你放屁,我跟小辞才是兄弟俩。”

    郑景行心想:没有血缘的兄弟?喜欢哥哥的弟弟?不敢恭维。

    他没说出来,怕江谣恼羞成怒揍他。

    沈念古怪的看了眼江谣,江谣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严肃地站在陆雪时面前:“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谈谈。”

    这是六年后,江谣头一回用兄长的语气跟小辞说话。

    沈念对江谣的印象只停留在“挺好看一男的”的印象上,再多就是个珠宝商人,不管是从家庭背景来看,还是身份来看,跟他们都差的有十万八千里。

    跟老胡说的差不多,在这个圈子里混,除了要有钱之外,还得有地位。

    暴发户就算是拼了命也很难挤进他们的圈子。

    听到江谣这么说,他心中有疑。

    江谣问他:“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还是觉得你翅膀硬了,耍着我好玩儿?”

    沈念又惊又诧,猛地盯着江谣:“江谣,你说什么啊……”

    江谣开口:“小辞,如果你瞒着我什么,现在就可以说,否则就算以后解释我也不听。如果你故意的,那你就当我没说。景哥,我们走。”

    郑景行对他们俩兄弟也十分无奈,只能跟着江谣先离开。

    江谣心狠下来,愣是没有转头看陆雪时。

    他隐约觉得古怪,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总之,这一次是下定决心了:他再跟小辞说一句话,他就是狗。

    却不料,刚走了两步,陆雪时忽然咳嗽起来。

    吓了沈念一跳,他连忙扶着陆雪时,陆雪时咳起来很要命,郑景行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江谣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这是?”郑景行随口一问。

    沈念古怪道:“可能感冒了吧。”

    陆雪时虽然咳嗽,但没到很严重的地步,而且沈念想不出来他身体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咳嗽就咳嗽了。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陆雪时淡然的站起身,开口:“可能是那时候留下的老毛病。”

    “什么?”沈念吃惊,他心想:什么时候?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

    ——莫须有的事情,当然不会听陆雪时提起过。

    这是他现编的。

    “大学的时候,在工厂里落下的毛病。”

    沈念瞪大眼睛:“是那次绑架……”

    陆雪时又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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