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宴会正式开始前,还有一个小型的宴席,就是个喝茶歇息,顺带上准备一下的地方。

    男女有别,女眷与官员自是不在一处停歇。

    几人打过招呼,便随着领路的宫女到自己该去的会前宴席了。

    安常静是正二品诰命,比之锦甯的身份还要低一些。

    所以三人的队形自是以锦甯为首,安常静慢她半小步,而禾锦华在最末。

    御花园,竹墨庭

    门口的两位宫女见到锦甯三人,先是一怔。

    随后瞥见锦甯额上那熠熠生辉且极具代表性的硃砂痣,机灵地朗声道:“甯和郡主,正二品诰命禾夫人,禾家二小姐到!”三人踱步至门内。

    锦甯轻移莲步,向上首的老妇人与起身旁的华美妇人行了个全礼:“郡主甯和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甯和叩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太后与皇后分别叫起。

    锦甯娉婷起身,与自己的闺中密友懿尊公主先相视一笑,互相行了个平礼。

    接着,又与贵淑德贤四妃也互行平礼。

    随后,便是待安常静行礼后受众人之礼。

    众人望向锦甯,心中不免又充满感慨万分,尊敬行礼,“郡主殿下万安。”

    连带着的,打量禾锦华的人自然也是不少的。

    好奇的有,不满的自是也有——大家都是嫡妻嫡女,突然混进来了一个与她们不同阶级的,自是不满的。

    不过区区一庶女尔尔!何德何能得如此殊荣?

    又见她身旁只随行一位婢女,当下更是不屑。

    众人又想起前几日外界对这个禾二小姐的评价,如针芒般的目光不要钱似的刺到禾锦华身上,引得禾锦华一阵不自在。

    一股诡异的气氛蔓延开来。

    太后率先打破沉静。

    “甯儿,你许久未来慈宁宫陪哀家了,快,坐到哀家身边。来人,赐座!”太后面含笑意,可见见到锦甯是极为开心的。

    锦甯含笑行了个屈膝礼,道:“太后娘娘严重了,谢太后赐座。”语罢,便坐在太后的另一边。

    皇后的脸僵了僵,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望向锦甯的目光充满了热络。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听着太后与锦甯的交谈。

    锦甯在中途给宝念使了个脸色,示意她去将贺礼换好。

    宝念微不可见地作了一小揖,垂首离开。

    第17章 太后寿辰

    作者有话要说:  修

    那边女眷们的交谈在竹墨庭,这边的官员与公子哥们的会见却是在临风轩。

    皇帝还有折子要批阅,自是无法亲自到场的,这般看来,临风轩的气氛比之竹墨庭那边有两尊大佛亲驾的地儿要轻松上许多。

    临风轩

    众人皆是身着素雅而不失喜庆的锦袍,唯独姒琹赟一人穿得如此……素洁的色彩。

    能在太后寿辰如此放肆的,定是与皇帝的关系有些亲近的。

    而能与皇帝关系亲近的,不是能让皇帝放宽心的废柴傻子,就是地位能威胁到皇帝,甚至让他恐惧却又无可奈何的人。

    姒琹赟肯定是后者。

    怕是在此地,他便是最尊贵的人,连太子都要往后排。

    太子目光沉静,望了一眼姒琹赟身旁,只见除却二位小厮空无一人,嘴角稍稍勾起一抹笑,许些无奈。

    见到好友此举,禾锦垣扬起唇,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甫惪,多日不见,您的嘴还抽着呢。”

    太子名曰姒乐奣,奣,具天空晴朗无云之意,可见当今圣上对其也是抱有极大厚望的。而他则字甫惪。

    惪,从直从心。外得於人,内得於己也。内得於己,谓身心所自得也;外得於人,谓惠泽使人得之也。寓意也是极好的。

    姒乐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想到,若是那些个大家小姐们见到禾锦垣这般的笑容,定时被迷上好一阵子了。

    他冷哼一声,微眯凤眸,冷声道:“不想佥忞竟这般得空,即是如此,不若抄得几份诗经来日赠予本宫如何?”

    只要是一宫之主,皆是有资格自称本宫的。像是那些正三品以上的嫔妃,当今的太后,皇后,都是自掌一宫,便有此资格。

    又像是锦甯,亦或是姒乐耘这般的郡主公主,得圣上亲赐的封地后,有资格在此处建立自己的府邸,便也算着一宫,可如此自称。

    但也只有极为受宠的几位郡公主才有如此殊荣,如今只有锦甯及姒乐耘两人有此恩典罢了,他人只能自称本郡主亦或是本公主。

    而太子执掌东宫,这般自称,也是不逾矩的。

    忞,具自强努力之意。而佥忞是禾锦垣的字。是以他听到自己的字被叫出来后,就知道肯定会遭殃。

    禾锦垣面上一僵,狠狠地瞥了一眼在另一旁嘴角已隐约有了丝丝笑意的荣瑾,思索着如何将此事圆回去。

    每个在京城的世家公子都有自己的交际圈,而太子姒乐奣,荣国公府世子荣瑾,以及右丞相府嫡长子兼异姓王嫡长子禾锦垣这另其他人只敢仰望的三人便抱团到了一起。

    而荣瑾及禾锦垣的站队更是间接性表明了他们家族的想法——

    也是,太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又是皇后娘娘的嫡长子,皇上还对其颇为厚爱,这般看来这太子若是未犯什么大罪,未来的路还是挺顺的。

    至于支持其他皇子的家族……

    不过是想要试试运气,也许没准儿便可以一飞冲天。

    说来也巧了,因着锦甯自小便才名远播的缘故,便被当今圣上破例将她分到太子太傅的名下,算是个女伴读。

    后来太子太傅发觉两人理解能力极强,而其他人已跟不上进度,便请求皇帝撤回其他伴读,让他安心教导两人便足以。

    这般看来,两人便也算是打小一块儿长大。

    青梅竹马,两小……有猜。

    这京城的贵族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当今太子心悦甯和郡主?

    至于锦甯,她也是可有可无,人家不说明话,她也就乐得少一个麻烦。

    禾锦垣苦思冥想,硬生生地扯出一抹苦笑,道:“不若……殿下几月后的生辰,我求着阿姐一同前往?”

    他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最亲的姐姐往太子身边推,心,会有点疼。

    明明这是姐姐最好的归宿……不是吗?

    姒乐奣眸子一亮,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细小的弧度,道:“佥忞想来也是有些忙碌的,那些诗经便免了吧。若是嘉昱能在本宫生辰之日恭贺,那真是东宫莫大的福分!”

    身旁的荣瑾挑了挑眉,结果话头:“嘉昱?可是大珝第一才女?不想佥忞你的姐姐竟是这般奇女子!”他似乎有些映像。

    禾锦垣刚缓过神儿,摒去心中的烦乱,便听到这句话,当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懒懒地接道,“都在一个学堂八年了,你却还不知晓我阿姐。”

    这可真是冤枉人家荣瑾了,师从不同先生,他能见着她几回呢?唯一一次,似乎是……

    他揶揄的目光扫了眼禾锦垣,语气有些许促狭,“你阿姐?莫不是本世子记错了?你的胞姐可是禾二小姐。”

    禾锦垣不满皱眉,那个女人......

    他冷哼一声,“可别,荣世子您可别抬举本公子,本公子当不起……”

    荣瑾微微愣神。

    禾锦垣少见的反应那么大。

    “嗯......”他抿了抿唇,绕过这个话题,“前些日子那首惊艳绝伦的《麝香百合》可是甯和郡主的佳作?”

    禾锦垣撤出一抹如往常无二的的笑,“可不是,不过这首只是家姐即兴之作。你怎只记得这首?近日那首《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岂非更妙?”

    他的语气中有说不出的骄傲与亲昵,只觉着锦甯的优秀他与有荣焉。

    荣瑾一愣,怎只记得这首?他难道要实话告诉他自己见了她那日的风姿吗?

    不想竟真是她。

    很巧,不是吗?

    确实很巧。

    锦甯受邀参加赏花会是巧合,禾锦垣突然得知锦甯将要参加赏花会也是巧合。

    他因此而无聊因此邀请荣瑾与姒乐奣是巧合,本该因男女授受不亲而乖乖待在自己院里的荣瑾接到禾锦垣的邀请也是巧合。

    荣瑾突然接到邀请而匆匆出门是巧合,锦甯刚好在荣瑾出现时吟诗也是巧合。

    是以,荣瑾对锦甯一见钟情便是必然了。

    见荣瑾未回话,姒乐奣随口接道,“恩,这首诗确实妙哉。嘉昱是如何想得的?”

    禾锦垣瞥了荣瑾一眼,才徐徐回复,“前些日子,我与阿姐一同去荷花池避暑……”

    竹墨庭

    宝念慢慢退回锦甯身边,锦甯的目光缓缓划过宝念,见宝念恭谨地颔首,她才满意回眸,继续逗得太后开怀。

    不久后,太后微微敛下唇角的笑容,看了看已有些昏暗的天色,缓缓道,“时候已不早了,该去赴宴了。”

    众人皆跪拜在地,叩下大礼:“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点了点头,将手递给身旁的皇后,那意思就是指要皇后伴驾。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了扫跪在地上的人,掠过锦甯时停了下来,打量着身前优雅恭谨的少女,太后想了想便道,“甯和可要伴哀家左右?”

    听到此话,众人心中都泛起了不小的波澜——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

    不免心中既是羡慕又有些小小的嫉妒,但一想到得此恩典的乃是当今甯和郡主,心中那份不甘又被悻悻压下。

    当一个人已经到了你只能仰望的地位,你会羡慕他,甚至会嫉妒。但他的完美及他所能做到的一切却让你望而却步,你就会对他景仰钦佩更甚了。

    这就是锦甯为何做事从不担心风头过甚的缘故。

    锦甯听闻太后邀请,眸中的柔光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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