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茹几日没好好吃饭,身上没力气人也恹恹的,可齐越这样她也担心:“怎么了?”

    齐越说了张嫂的事:“好歹咱们在他店里住过,他也为咱们拖延过时间,虽然没什么用……”

    说起政事沈欣茹心里很清晰,她清淡一笑:“待南客栈住过的客人多了,难道住一次就欠他一份人情?咱们没给钱?两清的交易不欠他什么。”

    “至于他帮陛下拖延时间,父亲教导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永凤三城上万百姓的血,北关破关之痛,虽然不能算在他头上,但他若肯奋力一搏,未必不能避免。”

    “国有国法是赏是罚,陛下依法处置就是。”

    齐越问:“依爱妃所见?”

    “国法不容亵渎,如果臣妾没记错,他这个是要抄没家产酌情三到十年,后果这么严重估计就是十年。”

    齐越笑微微看着沈欣茹,果然找点事是对的,他发现老婆侃侃而谈精神很多。

    “至于他为陛下拖延时间,陛下大可等他出狱送他一份出身。”

    太后送来的法子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孕吐害口除非神仙,谁也没法子——但是缓解好些,最起码能每天吃吃转转,日子凑合能过。

    很快新年来了,就算才经历过创伤,野草样坚韧的百姓依然贴春联挂红灯,噼里啪啦鞭炮迎新春。

    陆太后在宫里没安生两天,边关又飞回信鸽:母后满城硝烟味儿,阿茹恶心的想吐怎么办?

    陆太后对吴嬷嬷咬牙:“这哀家有什么法子?什么事都回来跟哀家说,就不能让哀家松口气过个年?儿孙都是债,幸亏哀家就这一个,要不得烦死。”

    抱怨归抱怨,陆太后还是费尽心思想办法。

    北关来信:母后,阿茹看见蜡烛烧了半截哭,说人生如此过去的再回不来,怎么办?

    陆太后骂:这也要问哀家?换成长明灯!

    齐越来信:母后,开春柳丝泛绿燕子垒巢,阿茹又哭,她说春天来了?这个齐越着实想不通,春天来就来有什么好哭的?

    陆太后想给自己立个灵牌,再不被儿子媳妇折腾,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养了这么个儿子,娶了个娇贵不敢碰的媳妇。

    陆太后头疼,可还是继续想辙。

    齐越一国之君能处理天下事,媳妇怀孕真没办法?当然不是他故意的。儿子跟娘求助,陆太后慈母心会软;再者让太后和他们共同经历喜怒哀乐,可以让一家人感情亲密;最后还能让太后知道沈欣茹受过的苦,遭过的罪。

    这一天齐越又喜滋滋写下忧愁的话:母后,阿茹脖子后背寒毛变长,摸起来有点毛茸茸,她哭……

    齐越原本想说哭的要死,可自从他听从太后建议,给沈欣茹找点有趣的事做——太师女儿对政事有兴趣——沈欣茹情况好很多。

    因此最后还是只能以‘她哭了,怎么办?’结尾。

    这次齐越是有点戚戚然,在纸条背后加了一句:阿茹这么爱哭,万一生个爱哭的小皇子怎么办?

    陆太后看着纸条一点也不担忧,对吴嬷嬷喜滋滋:“哀家问过,这寒毛变长十有八,九是男孩。”

    大太监脚步匆匆进来:“娘娘,万岁又来信了。”

    “快拿来,哀家看怎么了?”陆太后一手接过来急忙看,然后笑意怎么也挡不住“阿吴,孩子会动了。”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母后,他动了,他在阿茹肚子里动了!

    不一会儿,又有太监急匆匆进来:“娘娘北关来信。”

    太后心里一惊,连着两封?“拿来哀家看。”看完松口气“阿弥陀佛,他们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弄错了,还在码

    第42章

    陆太后这边先是放下心, 接着又生气:“什么事不能一口气说完,吓得哀家心惊肉跳。”

    吴嬷嬷笑着不说话,她家主子喜怒完全被皇帝拐着走。不过吴嬷嬷打心里高兴, 天下母子不都这样。

    果然陆太后又高兴起来, 跟吴嬷嬷说:“这孩子是八月的, 你去库房挑细软棉布出来,哀家给他做身小夹衣。”

    吴嬷嬷笑:“陛下大约要伤心, 他还没穿过太后一针一线。”

    老太后想半天, 嫌弃道:“给他做条腰带好了。”只是陆太后实在没耐心, 齐越的腰带绣了没多少, 就扔给吴嬷嬷, 自己喜滋滋给孩子缝小衣裳。

    “巴掌大小衣裳,不知道咱们小皇子有多可爱。”陆太后看着缝了一半的小衣裳, 眼神都化了。

    吴嬷嬷坐在一偏,兢兢业业绣腰带,听了老太后的话抬起头松松脖子,笑道:“万岁和贵妃都是好相貌, 小皇子一定雪团一样可爱。”

    太后将缝了一半的小衣裳,放在桌上有些烦恼:“沈氏要回来了,哀家想起她心里还是有些……”

    吴嬷嬷理解,心里不舒服, 毕竟当初太后可是差点杀了她。

    陆太后在京城烦,沈欣茹也烦,她肚子已经五个月, 慢慢有些不舒服:“咱们明日就启程?”

    “嗯,行李已经收拾好,銮驾也收拾妥当。”齐越说的漫不经心,脑子里盘算别的:一上路就得将近两个月,舟车劳顿阿茹肯定什么心思也没有,等回京七八个月的大肚子也不方便办事。

    然后生产然后休养,也就是说他得清心寡欲半年……齐越打个寒颤,太可怕了。被未来苦行僧日子吓到的男人,悉悉索索从自己被子钻到老婆被子:“阿茹~”手脚便开始不规矩。

    沈欣茹没体会出齐越情意绵绵的暗示,她烦恼自己的事情:“回宫见了太后该什么态度?”最合适的态度是过往如烟重新相处,毕竟这几个月太后事无巨细关心,虽然是为了小皇子可受益的是她。

    但到底意难平,沈欣茹揪着眉毛烦恼。

    “礼貌周全就行。”齐越回答的心不在焉,他的心思都在不规矩的手上。

    因为怀孕沈欣茹最近丰盈一些,肌肤绵软如脂细滑娇嫩,齐越那手就跟吝啬鬼遇到大元宝一样,那叫一个贪婪兴奋。

    “太后还要杀我怎么办,比如生完孩子就赐死。”沈欣茹还在揪着眉毛烦恼,她倒不是真烦恼陆太后要杀她。

    齐越嘴上含糊到:“不怕,有朕呢。”手却寻索到梅蕊,轻拢慢捻玩性十足。

    沈欣茹终于发现衣领有点紧绷,齐越整条胳膊从那里进去,胸前……忽然心灰意冷,自己担忧生死,齐越却一昧贪恋自己身子。

    “阿茹~”齐越半侧身,亲吻沈欣茹耳珠脖子,一条腿别开沈欣茹双腿,意思很明显。

    眼泪从眼角落下来,沈欣茹觉得好凄凉:“陛下真的喜欢臣妾吗?在臣妾生死之际还想这事。”

    哭泣的嗓音让齐越清醒过来,连忙抽出手摸上沈欣茹脸庞,替她擦去泪水:“阿茹想什么呢?哪有什么生死之际,母后不会再杀你。”

    不会杀我,我就要对他感恩戴德吗?沈欣茹哭的泪汪汪。老婆哭得这样伤心,齐越什么火都歇了,轻声慢哄大半天。

    等沈欣茹抽抽噎噎睡着了,齐越对着老婆肚子发愁:“一定要是个小公主,要是皇子这么爱哭,可怎么办。”

    锦熙十六年五月,皇帝北巡回京,太后出京十里迎接。

    “母后,儿臣回来了。”齐越撩袍准备行礼,陆太后急忙拉住他的手上下看,眼眶忍不住湿润:“回来就好,这一趟出去黑了、瘦了,万岁受苦了。”

    “为江山社稷朕不辛苦。”齐越笑着反握住陆太后手“反倒是朕不在的日子,让母后坐镇京城辛苦了。”

    母子两亲亲热热说话,偏偏有个碍风景的插进来:“陛下,贵妃上个月就该临产,可到现在也不见动静,微臣担心的很,三番五次请见都被拒了。这次能不能随陛下进宫,去看看贵妃娘娘?”

    这个煞风景的,就是未来的国舅爷沈鸿海。

    齐越松开太后手,乜斜自己大舅子:“侍郎官是不是忘了,朕离京前自己做过什么?聚集数万学子不顾朝廷体面逼迫天子。”

    “……”沈鸿海后知后觉,陛下这是要秋后算账?

    陆太后鼻子轻嗤,没眼色活该你倒霉,径自扶着吴嬷嬷手回自己车驾。

    齐越也懒得理会沈鸿海,反正他和沈欣茹都商量好了:“即日起,贬谪从二品吏部侍郎沈鸿海,为翰林院学士修撰前朝史书。”

    下旨后也不管沈鸿海反应,齐越径自回銮车。反正沈鸿海的国舅爷跑不了,沈氏满门荣耀跑不了,没人敢眼瞎欺负自己大舅子。有跟他白瞎功夫,不如回车上和阿茹待在一起。

    这就被贬了?还一贬……沈鸿海算了算三级五阶,翰林学士是正五品。不过沈鸿海这会儿没时间担心自己,他实在担心妹妹。

    “陛下,能不能允臣见见贵妃,微臣很担心。”沈鸿海在后边喊,齐越就和没听见一样,声音从銮车里传出来:“起驾。”

    明黄銮车从沈鸿海面前驶过,禁军骑马跟在銮车后边,目不斜视从热乎出炉的学士面前走过。有朝臣过来劝沈鸿海:“走吧,回家再想办法。”

    沈欣茹悄悄掀起帘子一角,看兄长有些失望上马,看着还不错。放下帘子,沈欣茹靠到齐越胸口:“臣妾想父亲了。”

    齐越笑:“等你安稳下来,请先生进宫看你。”

    进宫后依旧是徐惠带着众嫔妃接驾,依旧一身素衣,领着一群花红柳绿深蹲到地:“臣妾恭迎圣驾回銮。”

    后边莺莺燕燕齐声:“臣妾们恭迎圣驾回銮。”

    齐越微笑走下銮车,伸手虚扶:“朕不在的日子,辛苦德昭仪打理后宫,平身吧。”

    “谢陛下,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之幸。”徐惠一边笑盈盈回答,一边站起身。

    齐越打发接驾的宫妃,回銮车往落雁宫‘看望’有孕的贵妃,只是车子却在落雁宫门口被拦住。

    “臣女郑敏求见陛下。”沉稳悲痛的女声,不复往日明朗欢快。

    齐越掀开帘子,只见郑敏儿白衣银甲,单膝跪在銮车前。头上戴着白孝,身后几百宫女身穿布甲,手持红缨枪整齐林立。女兵们身姿挺拔面色严肃,竟然也有凛凛不可侵犯之风。

    “郑修仪这是什么意思?”齐越问。

    郑敏儿看着前方土地,双手抱拳面色沉静中带着悲痛:“北关城破,两位兄长不幸身亡父亲负伤,阿敏虽为女子,也有卫国之心,求陛下恩准臣女出宫,替父出征为兄报仇!”

    “陛下不必急于否决,这里有三百女兵,愿迎战三百禁军,看阿敏可有将才。”

    沈欣茹透过空隙,看白衣银甲,头戴白孝的郑敏儿,眼眶一红眼睛酸涩的不行,推己及人,如果是她兄长……沈欣茹不知道敏儿心有多疼。

    郑敏儿依旧平静看着眼前土地,嘴里却忽然说到:“沈姐姐帮帮我。”

    沈欣茹看向齐越:“陛下……”

    齐越叹口气,郑敏儿百般亲近沈欣茹,终于把这份感情用到刀尖上。

    “不过是一个机会,难道陛下认为女子只配织布绣花?”沈欣茹把涩意忍回去,她想替郑敏儿争取一下,也算为天下女子正名。

    郑敏儿来京城算是郑家人质,不过现在有蒋方国在北关平衡,放她回去也不是不行。

    齐越沉声:“三日后西山猎场,如果你能打赢禁军,朕恩准你出宫替兄报仇。”

    第二日郑敏儿换上宫装,来见沈欣茹:“明日西山之战,沈姐姐能不能和陛下求情,让禁军放水?”郑敏儿抬手拉住沈欣茹走后门。

    沈欣茹愣了下拒绝:“不行,没有真本事上战场就是害你,害将士性命。”

    郑敏儿噗嗤笑了:“沈姐姐真是文人之女,这么讲规矩。你不知道吧,武人打仗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赢,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能使。”

    “……”沈欣茹。

    郑敏儿收敛笑容,大拇指轻轻摩挲沈欣茹手背:“明天我一定能赢,等我离开京城,咱们也许再也不能见面。”

    拇指硬硬粗糙,其余四指也是粗糙有力,郑敏儿的手更粗了,不知这段时间如何苦练过。沈欣茹姐姐一样笑笑:“去吧,保家卫国咱们女子也行,我会替你祈福。”

    如果有人中伤郑氏,我会请陛下再三核实,你想要的我明白。

    郑敏儿看着沈欣茹了解的笑容,眼里闪过愧疚感激,愧疚自己和人交往有小心思,感激沈欣茹从头到尾不戳破。

    “沈姐姐,我会永远记得你。”记得你清淡之下的体贴,郑敏儿抱住沈欣茹,感叹“还是喜欢沈姐姐,又软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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