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珠看看外边,天已经黑透,难得是个好天气,满天闪烁繁星,可是映着地上树上的积雪,怎么看怎么冷。

    “娘娘……”秀珠有些犹豫。

    “去吧,不看皇儿一眼,本宫怎么安心?”齐明小宝宝,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娘亲。

    沈欣茹作者步辇到寿康宫,寿康宫亮着灯火,却非常安静。她问守在外边的宫娥:“明殿下吃了没?”

    宫娥自然认得贵妃,屈膝小声回禀:“没有,娘娘离开后哭了小半时辰,这才睡一炷香功夫。”

    沈欣茹心里一滞,人后不可遏制心疼。一行人静悄悄进了内殿,齐越还抱着皇儿来回踱步,陆太后坐在罗汉榻上,靠着桌子打盹。

    沈欣茹小心走到齐越身边,低声:“怎么样?”老婆来了,齐越心里一喜,也是压低声音:“还闹着呢,估计这次醒来,该饿透了。”

    沈欣茹看向齐越怀里小宝宝,眉眼委屈巴巴皱在一起,小嘴瘪着,还时不时抽泣,不知有多少委屈。做娘的心疼成一片,伸出手想要摸摸儿子娇嫩脸蛋,又怕吵醒孩子。

    !齐明小宝宝,感应到母亲气息‘哇’一声哭出来。宝宝太委屈,泪珠子顺着眼角滑落,一双小手伸向娘。

    陆太后立刻被惊醒,看见沈欣茹,恼道:“你又来召他做什么!”沈欣茹羞愧不语,她不放心孩子。

    齐越抱着炸哭的儿子,对老娘说:“母后何必训斥阿茹,一样当娘,换成儿臣小时候,母后能忍住?”

    陆太后忍不住,齐越出痘差点丧命,陆太后根本不在乎自身,天天守着齐越。

    老太后无话可说,只能过来抱孩子,可齐明这下谁也不要,一声一声嚎哭,他只要娘。一声一声嚎哭,仿佛现在不留住娘亲,以后再也留不住。

    屈氏急忙送上小银碗,老太后接了喂,小宝宝眼角挤着泪花,头左摇右摆嚎哭,根本到不了嘴里。

    沈欣茹焦急:“不如臣妾试试。”

    可惜并没有用,齐明小宝宝除了要娘,什么也不要。吴嬷嬷端着奶羹:“小殿下醒了,还是不肯吃?”

    殿里一圈大人,围着撕心裂肺的宝宝,没有一点办法。沈欣茹余光,扫到吴嬷嬷手里奶羹:“这还是给太后准备的夜宵?”

    吴嬷嬷看看自己手里,细白鲜嫩的奶羹,恍然有些明白:“娘娘的意思是?”

    “嗯”沈欣茹点头。陆太后的奶羹,是选生产不足一月的母牛,牛乳做成,奶香浓郁特别营养。

    所有人都看向陆太后,陆太后急:“看哀家做什么,赶紧喂伯琛!”这时候还请示什么。

    齐越抱着,沈欣茹舀了一小勺,细细吹凉喂孩子,可小宝宝依旧不干,扭来扭去哭着要娘。

    陆太后急的头发都要白:“哀家的小乖孙,不闹啊……”

    吴嬷嬷更是抬袖子擦汗:“明殿下这脾气,比万岁小时候大多了。”

    陆太后不愿意:“脾气大说明聪明。”谁也不能说哀家孙子不好。“是是是”吴嬷嬷连忙安抚主子。

    齐明小宝宝一边嚎哭,一边拼命伸出胳膊腿儿够娘。沈欣茹抿嘴下了决定:“陛下抱紧明儿双腿,让他别踢到臣妾腹部。”

    齐越闻言收紧儿子两条腿,沈欣茹往前一靠,和齐越把宝宝夹在中间,小宝宝好像在娘怀里一样。小宝宝终于不嚎哭了,一边抽噎,一边扒拉母亲胸前衣襟。

    孩子依靠在自己胸口,沈欣茹才觉得心落到实处,舀一勺奶羹喂到宝宝嘴里:“明儿乖,这个也好吃。”

    也许是母亲的馨香,让孩子安心;也许会是母亲的心跳,让孩子觉得安全;也许只是饿坏了,小宝宝吧嗒吧嗒嘴咽下去了。

    陆太后捂着胸口,双腿一软坐到旁边:“可差点要了哀家的命。”吴嬷嬷也松口气,笑道:“幸亏有您这碗奶羹,这算是救了小殿下的命。”

    这边小宝宝一口一口,委屈巴巴改伙食。那边陆太后一叠命令下去:“让柳太医明日来给小皇子把脉,去把嬷嬷奶娘请来,给小皇子定个食谱……”

    话音未落,陆太后又觉得不妥:“算了,以后用奶娘乳汁,给小殿下做奶羹。”

    吴嬷嬷笑着应了,建议:“也不耽误请嬷嬷们做食谱,万一咱们明殿下就是嘴刁呢?”

    陆太后挥挥手,这边算是安排妥当。齐明小宝宝着实闹了一场,不等吃完奶羹,就砸吧嘴睡着了,睡着的嘴里还有一点奶羹,在睡梦里咽下去。

    天又黑又冷,老太后当然不放心孙子回落雁宫,齐越怕儿子半夜醒来害怕,自然也跟着,可他舍不得沈欣茹一个人过年。于是一串人都留在寿康宫。

    小夫妻原本打算自己带孩子,可陆太后不让:“贵妃有孕,怎么能半夜起来折腾?”老太后吩咐吴嬷嬷“去把陛下小时候用的围床拿来。”

    老太后把孙子放到自己寝殿:“皇帝要上朝,贵妃要养胎,伯琛就放哀家这里。”

    沈欣茹舍不得,可太后说的有道理,她再带小皇子,只能耽误三个人:自己的身体拖垮,然后老二先天不足,精力不足明儿也带不好。

    屈氏随着小皇子住到太后寝殿里,

    吴嬷嬷有大半时间陪太后,先下不用说自然也陪在寝殿。

    沈欣茹心细,让秀珠回去收拾皇儿被褥过来,齐越嫌慢唤出暗龙卫,去落雁宫找墨兰拿东西。

    晚上折腾这一通,等两人在寿康宫配殿安置下来,已经是亥末。屋里静悄悄,为了节省陆太后晚上从不留烛火,黑暗中齐越揽着沈欣茹。

    “很难受吧?”

    “什么?”沈欣茹依靠在齐越肩头问。

    “明儿两顿没吃,胸口难受吗?”沈欣茹亲自哺育,齐越就打听了妇人哺育,全部注意事项,比如怎么喂奶,怎么下奶,怎么防止奶疮。其中最难受的就是断奶,乳汁充满□□十分痛苦。

    不带任何色情意味,齐越心疼碰了碰沈欣茹前胸,胸部硬如砖块。齐越终于知道沈欣茹有多难受了,这不就像他没法发泄时。

    不,这比他没法发泄时,更涨的难受,毕竟没有这么硬。

    沈欣茹当然难受,胸口疼的没法安生,简直不像自己的:“没事,童太医说忍三五日就好了。”

    齐越又有些热泪上盈,怎么会没事?硬成这样没有一点人体的柔软,如果不是有人身温度,简直像石头雕刻的,这绝对比他的欲望痛苦。

    沈欣茹安抚亲亲齐越下巴:“没事。”小两口都没提用药回奶,是药就有三分毒,他们得为老二着想。

    “不然挤点出来,一次性往回憋,对身体不好。”

    齐越是好意,可惜并不能挤出来,胸涨的太疼,根本不敢用手碰。不过后来还是能好受点,齐越吸出一点点,也不能多,否则好几天回不去。

    “睡吧?”齐越安抚妻子。

    沈欣茹温言:“再说会话。”

    “你担心谋害皇嗣的事,朕听你意思不想让徐惠顶罪?”

    “她虽然诬陷臣妾,但罪不至死,再说这罪名会毁了她的家族,族中老人孩子何其无辜。”

    齐越没说话,把沈欣茹揽在怀里,她就是这么善良,像雪地里的糖霜。隐在冰雪间并不好找,但是找到舔一口,就会发现凉丝丝的甜意。

    秀珠举着烛台在帐子外,低声:“娘娘再有一盏茶就子正了。”

    “阿茹”齐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沈欣茹故意找他说话不睡觉,就为这一刻。

    子正时地不分南北,天不分东西,家家户户门前,老人孩子笑着点燃鞭炮。“咚咚爆爆”还有流星般的花炮冲破黑夜,新年来了。

    齐越和沈欣茹进到太后寝殿,寝殿里留着四五根蜡烛温馨宁静。老太后正披着衣裳坐在围床边,弯腰替孙子捂着耳朵。

    “儿臣(臣妾)给母后(太后)拜年,愿祝新春大吉,万事如意。”

    吴嬷嬷眼眶立刻泛泪花,她家小姐辛苦一辈子,有这么懂事孝顺的儿子、儿媳,值了。

    “在乎这些虚礼做什么,贵妃有身孕,也不怕受寒崴脚。”陆太后一边弯腰替孙子捂耳朵,一边教训两小。

    可是仔细听,话音里藏着笑意。

    第64章

    再回配殿, 小两口手里各一个沉甸甸赤金葫芦,拴着红绳。这是陆太后的压岁钱,原本打算给金花生, 可陆太后觉得花生花生不吉利, 万一生个小公主呢?

    沈欣茹把压岁钱放在枕头下:“臣妾好些年没收过压岁钱了。”

    “有婆婆好吧?”齐越把自己的也放在枕头下。沈欣茹笑:“幸亏有太后, 臣妾竟然忘了给明儿准备压岁钱。”太小了,真没想到。

    长辈给的压岁钱, 能保晚辈来年不受灾厄。

    齐越侧躺在床上, 暗夜里看着沈欣茹, 眼睛点点星光:“其实朕很多年没收到母后压岁钱, 这次多亏你心细, 母后才能这样高兴。”

    “阿茹朕有没有说过,遇到你是我此生的幸运?”

    沈欣茹笑笑:“睡吧, 太晚了。”其实遇到齐越……也不错。

    一阵婴儿哭声隐隐约约传来,齐越小心起身拨开帐子,外边天还没亮。转眼看被窝里的沈欣茹,鼻息悠长依然沉睡, 那么觉轻的人,被累到醒不来。

    齐越一点点撩开被子,悄无声息下床,给老婆掖好被角, 才取了衣裳离开。殿外自然有宫女太监伺候,齐越止住人声,随手披上袍子去正殿。

    一进正殿, 热气和婴儿哭声扑面而来,陆太后怕冷着孙子,让人烧旺地龙。

    齐越穿好袍子往里走,寝殿里陆太后披着衣裳哄孩子:“琛儿乖~来喝奶。”吴嬷嬷端着一小碗温热牛奶,在旁边尝试喂孩子。可惜齐明小宝宝并不配合,手脚都在推拒勺子,还不想让太后抱。

    “母后辛苦”齐越急忙上手接过儿子。小宝宝到父皇怀里,显然是开心的,一直‘啊啊’叫,翻译过来大约是:咱们去找娘亲。

    娘亲是不能找的,齐越抱着孩子,老太后亲自喂。可即便是这样尊贵的待遇,也并不能让小皇子满意‘哇’宝宝又开始哭闹。

    齐越一边抱着儿子哄,一边说:“不如再吃昨晚奶羹。”

    吴嬷嬷插话:“不行,殿下小,吃那个不好克化。”

    小宝宝哭闹不停,齐越犹豫:“不然叫阿茹来喂?”

    老太后白一眼儿子:“贵妃身体能经住晚上折腾?胎儿养不好怎么办,更糟糕流产怎么办,流产伤了身体,以后不能生养怎么办?”

    一条比一条严重,齐越想起沉睡的妻子静默不语,默默抱着孩子摇哄。齐明小宝白哭闹一阵没用,,最终委屈巴巴,在爹怀里喝了一碗牛乳。

    沈欣茹一觉醒来,外边已经天光大亮,看样子怎么也是辰巳之间(九、十点)。秀珠笑着掀起帘子:“娘娘总算睡个好觉。”

    “明儿怎么样了,早饭吃过没?”沈欣茹掀开被子起身。

    秀珠一边伺候一边欣喜道:“吃了,陛下和太后喂的。吃完太后、陛下陪着玩耍一个多时辰,这会儿睡着呢。”

    沈欣茹放下心收拾停当,准备去见太后,却碰见外边进来的齐越:“爱妃醒了,朕有事和你说。”

    沈欣茹想见儿子的心只能按捺,和齐越重新回配殿。齐越脱去斗篷,喝了一盏热腾腾乌龙茶,才开口说话:“沈学士听到你的事,一早上表请见。”

    沈学士就是被贬到翰林院的沈鸿海,沈欣茹的兄长。

    “朕没见,不过奏折收了。”

    沈家虽然不在权利中心,但是人缘还在,当晚就有人去报信。沈欣茹抿抿嘴:“兄长上表说什么?”

    “你猜”

    “请陛下彻查。”沈欣茹语气淡淡“兄长不会相信,那些事是我做的。”

    “真不愧是兄妹。”齐越有点酸溜溜“沈学士跪求朕,一定彻查到底,还贵妃一个清白。”

    沈欣茹忍俊不住:“兄长就是这样书生意气。”还没查呢,就肯定自家妹妹清白。

    “朕的老婆要他操心?”齐越嫌弃“最讨厌上表就上表吧,还说什么,怕贵妃在宫里位高权重影响公正,请送回娘家,说你们会静待结果。”

    沈欣茹心里酸酸软软甜,哥哥是怕他在宫里被人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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