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课是语文课,马平椿几乎是踩着上课铃结束的音符走进教室。

    她平时给实验三班上课,班上的人都是带着尊敬与好学的目光,课堂上几乎都跟随着她的身影,马平椿带起来十分舒服。

    但是除了自己的班,她还要带十班,这个全校垫底班级。

    每次来上课,马平椿都极为不愿,暗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分到了这个班级。

    果然上课铃响了,班上还有不少人在讲笑话,她进来了都没人改进。

    马平椿把教案往桌上一放,板着一张削瘦到刻薄的脸说:“都翻开书,把《赤壁赋》先给我读三遍!”

    底下人稀稀拉拉地翻抽屉找书,窃窃私语。

    马平椿经常以来就让他们自己读书,有时候一节课过去大半也没讲什么内容。

    庄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听着参差不齐的读书声困意上涌,趴在课桌上准备眯一会儿。

    这时候,马平椿又是把教案一砸:“庄深!你给我站起来!”

    所有人的读书声一顿,纷纷往最后面看去,不知道马平椿又发什么疯。

    庄深抬眼,站了起来,眼里冷冷清清,一点不畏惧她。

    马平椿也见过不少他这样不服管教的人,看着他的样子冷笑:“这才刚上课就想睡觉?想想你之前的成绩,你有资本睡觉吗?!你这个样子,就算去工地上搬砖,都没人要你你知道吗?!你以后出去,别人都会说你是社会的毒瘤!”

    马平椿在上面冷嘲热讽,底下也都小声议论。

    “马平椿有病?自己不好好讲课,一上来就骂人?”

    “课讲得那么无聊,不是让我们读课文就是让我们更正错题,认真听课的人才是傻吧。”

    “就是,说得好像听了她的水课就能考高分似的。”

    庄深没什么力气,有些随性地站着,听到她的话,倒是抱着最后一丝尊师重道,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反驳她。

    马平椿见他不为所动,似乎觉得单单这么骂下去挺没趣,打开屏幕,点出之前准备好的试卷,指着文言文阅读道:“给你个机会,好好看这道题,做对了就让你坐下,没做对就给我站出去。”

    那道题是根据原文,找出不正确的一项。

    上面那篇文言文还挺长,一眼看过去十分复杂,有不少不认识的词组,光是理解原文、对照选项就要看上好几分钟。

    马平椿这是在故意为难庄深。

    底下的人虽然和庄深不熟,也不怎么爱学习,但是看人还是看得准,马平椿很看不起他们班。

    她上课态度极其敷衍,每次都一脸嫌弃的表情站在上面。

    还经常阴阳怪气地讽刺他们不学无术、没有教养,以后是社会的败类。

    大家这下都站在庄深这边,对着马平椿都一脸敌意,旁边的人甚至在帮庄深搜答案。

    然而就在大家低语了几句话后,庄深马上答道:“选b。”

    比旁边搜答案的同学动作还快。

    马平椿原本想着,庄深要么打错被她赶出去,要么自己做得不耐烦拽桌走人,正胸有成竹地等待庄深出去。

    没想到他还真的答对了。

    马平椿往下扫了一眼,见旁边人手里拿着手机,而且庄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觉得他肯定都没有读题。

    这么长的文章他居然几秒钟就做出来了?

    肯定是作弊了。

    马平椿脸上满是讥诮,她冷声道:“为什么是b?”

    庄深胃里开始有些难受,以为马平椿能让他坐下,听到问话只能答:“因为其他三个选项都不对。”

    这篇文他以前做过,基本上做过一遍的题他都会有印象,只看了眼开头,那篇文的译文就浮上心头,所以只要扫一眼选项就知道答案。

    这个听起来就很敷衍的回答让马平椿恼羞成怒,她讽刺道:“不会就不会,你这么应付老师有用吗?!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你看答案就算了,还这么敷衍我,你什么意思庄深!”

    底下的讲话时越来越大声,都皱着眉看向马平椿。

    庄深撑着桌子站稳,眼瞳颜色极淡,看着讲台上那人的眼神带着凌厉:“我没有看答案,也没有敷衍你。”

    他还真不太清楚,马平椿是觉得这么当众嘲讽他能获得敬仰和崇拜吗?

    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老师。

    马平椿什么时候被学生用这种冷厉又强硬的话回击过,脸上青了几分,她指着庄深尖声道:“你还敢顶撞老师?!你也不用上我的课了,现在就给我站出去!”

    庄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色苍白,拉开桌子就想离开。

    后门猛地被推开,“哐当”一声,砸到墙壁上被反弹开来。

    议论纷纷的教室猛地安静下来,都往后看去。

    庄深也停下动作。

    大敞的门后,两个男生走了进来。

    看到为首的男生,马平椿原本怨毒的面容瞬间收敛,甚至有几分不可多见的忌惮:“……沈闻?”

    她马上又皱起眉,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说:“迟到了?快点坐回座位。”

    然而沈闻不为所动,高挑的男生站在后排,慢悠悠地打量着讲台上的老师,仿佛是什么领导人出游。

    马平椿被他打量得心里发麻,动了动嘴却不敢像之前对待庄深那样说话,只能勉强维持老师的威信:“站着做什么?坐回去听课吧。”

    沈闻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他平时总是习惯性裹着懒散,看起来还挺好说话,可是现在这样却令人觉得格外冷漠。

    “马老师,我觉得作为老师,应该要有正确的是非观,对吧。”这话虽然是商量式的问句,却被他说出了不羁与不容反驳。

    马平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站在讲台上没说话。

    教室里没人敢说小话,只有沈闻清晰又冷冽的声音。

    “你刚才也说了,庄深答题正确就让他坐下,他答对了题,你还让他出去罚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沈闻隔着一个教室瞥了马平椿一眼,神情冷漠:“你说是不是?”

    马平椿听到他说庄深的事,又来了气,但音量小了许多:“他看答案,叫什么答对题?”

    沈闻似乎不太耐烦,眉眼笼着躁意:“这件事,你和陈校长好好谈谈。”

    “陈、陈校长……”马平椿这下猛地怔住,又怀疑道:“……不,他哪有时间自己过来?”

    虽然她知道沈闻家世显赫,在学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副校长也不是那么好请的。

    他要是能请得动副校长,那沈闻的权势该有多大?

    马平椿话音刚落,门外就走来一个穿着藏青格子衬衫、略为发福的中年男人。

    “怎么了?什么事急急忙忙把我叫过来?”陈校长从后门走进来,眼里只看着沈闻,仔细看还能看到有几分敬重。

    庄深靠着桌子站了半天,胃里一阵阵抽搐,眯了眯眼,大脑混沌,有些走神。

    马平椿这下什么也不管了,马上从讲台上下来,先声制人:“陈校长,是这样,庄深一来我课上就想睡觉,我让他答题,他还看答案敷衍我、不认错、顶撞我,我就想让他到外面站着清醒一下。”

    底下终于有人受不了她这虚伪的嘴脸抗议:“我就坐他旁边,他一直看着黑板,也没人给他递答案,他哪里看了答案!”

    “就是!你自己乱下定论,还不准人为自己说话了!”

    “庄深那语气根本没有顶撞你。”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积怨已久,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马平椿都开不了口说话。

    陈校长没想到这个班的学生居然对马平椿这么大意见,皱着眉沉声道:“马老师,你今天这个行为就太过分了,怎么能凭主观臆断体罚学生?”

    马平椿享受惯了三班学生爱戴尊敬的目光,被十班人这么抗议,颤声道:“总之……总之他成绩那么差,在课堂上还想睡觉、不学习,就是不对!”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一来就是让我们读课文,不催眠才怪。”

    “成绩差就能随便被你骂啊。”

    “睡觉怎么了,反正你的课上了和没上一样。”

    马平椿脸上跟刷了层油漆似的,一层层染上青色。

    虽然被大家这么说,她依旧觉得自己没错。

    这边,沈闻低沉的声音突然略过:“他趴下休息,或许有身体原因,你有想过吗?”

    庄深靠着桌子,四周的声音纷杂而凌乱,落入耳里形成迷离的乱码。

    眼前一阵阵发黑,胃里仿佛有一根根针在反反复复刺激着他,庄深想顺势坐下。

    然而双腿却突然失去了力气,浑身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往一边倒去。

    耳边传来细小的风声,混沌中他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落入一个带着薄荷味的温暖怀抱。

    作者有话要说:沈闻:深深对我投怀送抱了:d

    第13章

    清淡的薄荷味若有若无,犹如一道强力的镇痛剂,几乎让他忘却身体的疼痛,无比依赖抱住他的热源。

    庄深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之中。

    他梦到了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在孤儿院里,有一个年纪最大、形体壮实的小孩叫旸旸,他在院里很有号召力,不少小孩都听他的话,每次玩游戏也都愿意做他的小跟班。

    庄深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爱讨好旸旸,总是一个人待在旁边看图画书。

    一天,以旸旸为首来了一群小孩,找庄深一起去后院偏僻的小树林,爬上树去摘果子。

    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小庄深分不清那些笑意后面的戏弄,高兴地放下书跟他们一起去。

    大家架好了梯子,让小庄深先爬上去。

    当他刚够上第一根大树枝双手抱好,以后后面还会上来人时,旸旸却招呼着小跟班们,把梯子给拿走了。

    庄深永远也忘不了那天,他惊恐地抱着树枝,让底下的人把梯子放回来时,旸旸他们的不掩讽刺的笑声。

    “你们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折了翅膀的小鸟?”

    “庄深真可怜!没有翅膀,只能呆在树枝上面!”

    “上不去也下不来,以后只能在树枝上呆一辈子啰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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