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刚出门,吕方吩咐亲兵道:“你们让开,让我好生看看他。”亲兵们赶紧依命行事,让开一条路来,只见那高昂半躺在地上,满头披散着乱发,一双眼睛在乱发后面,发出嗜血的光芒,一只胳膊奇怪的扭曲着,想来是被方才的亲兵折断的,身上刚刚包扎好的多处伤口在方才挣扎时已经大半撕裂,两脚也被人斩断,整个人如同血人一般。听到吕方的吩咐,高昂在地上挣扎着,他四肢只有一条胳膊还可以用,好不容易才倚着墙壁坐了起来,随着他的行动,大量的鲜血从他的伤口涌了出来,那些亲兵们也知道这样的大量出血,他死去也不过顷刻间的事情了,也无人阻拦他,吕方也不说话,强忍着小腹的疼痛,等到高昂好不容易才倚着墙壁坐好,方才说道:“你也是马上要死之人了,今日你行刺与我,自然是难逃死罪,不过我军入城你也有功,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听到吕方的话,高昂冷笑道:“高家上下百余口皆死于你吕方的毒计之下,我只恨方才没能杀了你。你作恶多端,他日必遭恶报,我死后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说到这里,高昂已是目眦尽裂,须发尽做上指,便如同修罗恶鬼现世一般,屋中侍候的李家仆役一个个被这般情景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

    吕方也不动怒,挥手下令道:“送高县宰去吧,留一个完尸。”侍卫的亲兵立刻用绳索套上高昂的脖子,用力一拉,那高昂挣扎了两下,便舌头伸了出来,断了气。吕方道:“李先生,你去高家远亲里挑一个幼儿来,过继在高昂名下,也好继承他的产业,至于高昂本人,便说他今夜伤重复发,不治而死,好好安葬是了。今夜的事情,谁也不准说出去,若是他日我听到风声,定要灭你李家满门。”

    李明早就被方才的惊变吓得两腿发软,此时无论吕方下什么命令,他也只懂得点头称是,正说话间,吕方派出去传信的沈丽娘回来了,跟在后面的范尼僧、高奉天、陈五、龙十二、徐二鱼贯而入,看到吕方神情委顿,屋内这般景象,惊得都呆住了。

    吕方感觉到一阵乏力,知道是方才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知道古代卫生条件恶劣,伤口感染率非常高,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得过去,眼下许再思大兵即将赶到,安吉城内诸家豪强又是首鼠两端,择强者而从,实在是危急存亡之秋,自己一定要坚持住,强打精神道:“今夜之事,一定要保守机密,否则大战之前,主帅受伤,士卒定然相疑,那仗就没法打了。范尼僧,你明日下令,将那团结兵全部解散,便说如今正是农忙季节,农事为百业之本,让他们全部回家收拾庄稼去。还有,将那许无忌给放了,俘获的镇海兵健康的打散编入莫邪都中,受伤的发与钱粮也全部放了。”

    范尼僧听了,微微一皱眉,也不再问,便转身去准备去了,一旁的陈五赶紧劝谏道:“将军,这些团结兵虽然战力一般,可守城时搬运礌石,看护城碟也是行的,何必将其全部遣散?那许无忌将士们百战方将其擒获,将其白白放走岂不可惜的很。”

    吕方苦笑了两声,转头问高奉天道:“高掌书,你说说这般做有何道理。”

    高奉天上前向吕方行了一礼,方才说道:“卑职斗胆猜一猜,明府这般做是为了去除城内将吏们的异心,团结兵中本地豪强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一旦战况不利,只怕我淮南军不但要对付城外的镇海军,还要分心防着这些团结兵,许无忌便是前车之鉴,解散团结兵一来釜底抽薪,让其没有了作乱的资本,二来也先施惠于民,毕竟这秋收时节,百姓也都想着自家田亩。而放回许无忌,此人为安吉本地豪强所买,必然心存怨毒,只要他在镇海军中,那些背叛过他的人就不敢再次叛回许再思那边。”

    高奉天一席话说完,屋中人一片死寂,站在一边的李明脸上更是一片惨白。突然几下啪啪的击掌声打破了寂静,击掌的却是吕方。

    “李先生,方才高掌书所说的话,你可以全部说与你那些同僚听听无妨。”吕方突然转过头对站在一旁的李明笑道。吓得李明赶紧答道:“不敢,不敢,是,是。”却不知他是说不敢泄露吕方方才所说的话,还是表示服从吕方的命令,将方才那些话说与自己同僚听。

    吕方也不再理睬李明自顾对手下下令道:“明日遣信使回宣州,报与田节度,说莫邪都已经克复安吉城,四周田亩禾苗茂盛,无须担心军粮,还请田使君亲领大军,踏平湖州,报去年之仇。陈五领兵在东门外筑一子城,徐二领本部在子城中坚守,成犄角之势,且攻且战,否则被许再思堵在城内,他便可尽收城外秋粮,无转运之忧,慢慢围攻,那边大势去矣。”

    数人对吕方的调度钦佩之极,纷纷出门准备,吕方待到他们出门后,才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一阵头昏眼花,仰面便昏倒在了锦榻上,眼前最后一副图像便是丽娘惶急的面容。

    湖州,乌程县,位处湖州州治郭下,本为东南重地,《越绝书》中记载,“始皇至会稽,徙于越之人于乌程。”可见最晚秦朝时便有乌程的地名,后来,大溪、苕溪两条溪水由东北流入,与湖州州南的余不溪水汇合后,向东北流入太湖。只患旱灾,经过多年的开发后,县内塘陂遍布,自顾东南,不患无水,是以乌程县内尽皆膏腴之地,钱缪的亲兵武勇都除了部分在顾全武麾下,与淮南周本、台蒙、秦斐在苏州、昆山相持外,全部都在许再思屯扎与湖州乌程,也有让其在外就食之意,毕竟原先钱缪不过统辖二州之地,却要北拒淮南,西讨董昌,虽然连战连胜,可是境内百姓也罗掘极尽,穷苦之极了。许再思到了湖州后,将自己的侄儿派往安吉,堵住宣州田覠的出口之后,为了减少消耗,便将手下军队尽数分散到各县屯田就食,留在乌程郭下的不过是五千武勇都本部罢了。他也打得如意算盘,蛇颈关乃是天险,安吉城也经过整修,自己侄儿手下也都是武勇都的精兵,坚守个十来天总是可以的,有了这些时间,自己就可以从乌程动员全军,前来救援了。可许再思接到吕方出兵的消息后,不过三天功夫,便由从前线逃回的溃卒口中得知,县宰高昂反水,安吉城已经落入敌方的手中,守将许无忌生死不知。

    功高震主 第174章 反攻

    第174章  反攻

    这一切便如同一记闷棍敲在许再思的头顶上,吕方行动如此迅速,显然事先是下足了功夫的,既然在安吉县宰高昂会反水县城,那在自己这边那些湖州土豪会不会也这么做呢?毕竟去年宣州田覠败于杭州城下,宣润军败回淮南后,他们也毫不犹豫的驱逐了杨行密委任的此时李彦徽,将湖州献给了自己,一旦形势转移,又为什么不会再一次把自己献给吕方呢?这个想法便如同一条毒蛇一般,不断在许再思的心中撕咬着。

    许再思在思忖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亲兵的通报声:“安吉镇将,游击将军许无忌求见。”

    许再思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往日阴沉的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他少时家贫,父母早亡,乃是其长兄将其抚养长大,便如同父亲一般,而许无忌便是其兄长的长子,是以许再思对这个侄儿看重的很,如今本以为已经陷在安吉了,没想到竟然失而复得,其狂喜可想而知。许再思深吸了两口气,将狂喜的情绪压了下去,方才下令道:“让他进来吧。”

    门一推开,许无忌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叔父的面前,沉声道:“败将许无忌丧师丢地,请将军施以斧钺,以敬三军效尤。”

    许再思看到爱侄遍体鳞伤,右臂更是用绷带挂在脖子上,其与淮南军战况的艰险可见一斑,心里早软了三分,赶紧将其扶了起来,叹道:“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能活着回来就好了,你说说这次淮南军领兵的将领是何人?兵力有多少?怎么这么快便丢了安吉?”

    许无忌的脸上泛出一股羞恼的血色,他素来心高气傲,如今却要将自己惨败的情形重说一遍,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细细将情况复述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此次兵败,怪的就是侄儿心胸狭窄,才中了对手的诡计,引兵去攻打那高昂,现在看来,那高昂倒未必有与吕方有约定献城,最多不过是暗通款曲,毕竟他们田宅都在城外。否则他也不会家中毫无防备,城头那些团结兵也不会两不相帮,结果反而逼得豪强全都跑到吕方那厮那边去了,才落得这般下场。”

    许再思听完后,摇头道:“你说的虽然不错,可吕方这计策倒也是难防的很,镇海军与湖州本地将吏本有嫌隙,信使、金子、书信都放在眼前,这又叫人如何不信。去年此人在安仁义麾下时,便极为难缠的很,无论是巧渡浙江,直逼西陵,还是后来我军破董昌之后,其人封存府库,将财帛尽留在营中,使得我等追兵并无斗心,听说都是此人的伎俩,这次他被杨行密委任为湖州刺史,与我军是对上头了,倒是麻烦的紧。”

    许无忌上前两步,脸上满是急切之色道:“吕方那厮善于借势用计,如今宣州田覠新败,如今正是秋熟季节,应无大兵为后继,只要叔父引兵直逼安吉,安吉城外秋谷必为我所有,那时我军军粮勿忧,是围是战,操于我手,彼城中虽有存粮,但彼团结兵家产田宅皆在城外,那时只要威逼利诱,定然有机可趁,吕方身处孤城之中,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若待拖延时日,城外秋谷被其割尽,田覠引军东向,形势逆转,那时纵然叔父英雄盖世,也有力难施了。”

    许再思眉头紧皱,苦思良久后道:“可我如今手头不过有五千武勇都,其余镇海兵分散在乡间就食,而且湖州豪右手中亦有不小势力,若那吕方在其中有奸细,一旦战局不利,岂不会重蹈覆辙。”

    “叔父如今只要引兵西向,一战破敌,那些鼠辈自然慑服,如拖延时日,待其站稳脚跟,攻守之势逆转,那时便悔之莫及了。,如今东南局势正处危急存亡之刻,顾帅正苦战于苏州昆山,行前分半数精兵与叔父,为的是压服田覠,甚至进取宣州,如今不过是其部将吕方便逡巡不前,又如何能担负顾帅重托。”

    “大胆。”许无忌话尚未说完,便被许再思的怒喝打断,他心中本就隐隐和顾全武有竞争之念,只是顾全武在讨灭董昌之战中用兵入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且胸怀广阔,处事公平,才位居其下,许无忌这番话一下子触动了他心中的隐痛,若是其他人只怕早就喝令亲兵拖下去一顿军棍打趴下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力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低声道:“此事关系重大,我明日召集众将商议后再做定夺,你也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许无忌还想开口争辩,看到叔父阴沉的脸色,心知对方主意已定,只得退了下去,留下许再思一个人在室中徘徊踯躅,直到深夜。

    湖州安吉城,淮南莫邪都入城第二天,城中就满是操着淮上口音的莫邪都士卒,那些团结兵忧心忡忡的看着这些过去的敌军,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自己,还有家中那些粮食,靠着老父弱妻来得及收拾干净吗?没想到下午县衙门口便贴出文告来,说既然大军入城,团结兵已无必要存在,如今正是农时,便让众人返家整理田亩,如有敌寇,再行召集。那些团结兵士卒听了,尽皆狂喜,有个心思深的,想到虽然淮南兵入了城,可镇海兵难道不会回来打吗?这节骨眼上却将团结兵解散了,倒是蹊跷的很,莫非是要在这安吉城中做什么勾当,省得团结兵碍手碍脚的。想到这里,那汉子猛打了自己几个嘴巴,这几年,先是董昌打刘汉宏,接着是钱缪打董昌,然后又是淮南兵打来了,你家打过来,他家打过去,做小老百姓的也搞不清那么多大道理,只知道一天不吃要饿,两天不穿要冻,眼下好不容易有个好年成,多打点粮食让媳妇儿子吃顿饱饭,至于其他的,那就是爹死娘嫁人,各家顾各家,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不过半天功夫,近千五团结兵便卷堂大散,丢下满地的刀枪器械。看到这般模样,留在城中的本地豪强也没了对抗淮南兵的资本,只得一个个乖乖的交出人质,然后都被关到铜驼里的一家宅院内,如同囚犯一般,这般,安吉城才算完全落入莫邪都手中。

    李明宅中,已经成为了莫邪都在安吉城的幕府所在,吕方自从被高昂行刺后,便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之中,昏睡不醒,大夫看了后也说是失血过多,伤口又又有发炎,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挺不挺的过去了。吕方麾下众人平时还没感觉,可等到吕方一躺下去后才觉得一下子天塌下来了一般,沈丽娘是不必说了,整日里衣不解带呆在吕方房中,自责自己大意才让那高昂得逞了,其余数人按照吕方的安排解散团结兵,向宣州发出求兵信后,便枯坐在堂上,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忐忑不安。

    “唉,说实话,原先将军令佛儿为莫邪军副使,留守丹阳,独挡一面,我还有些不服气,论资格,论战功,佛儿哪点比我强,凭什么是他不是我,可如今将军不醒,我等彷徨无主的样子,幸好没让我留在丹阳。”说话的却是陈五。

    “吕将军崛起于田亩之间,于淮上四面受敌之处,带起这样一队强兵,自然是英雄非常,非我等庸碌之辈能及,吾辈只能尽心竭力罢了,范某原先为人追杀,惶惶若丧家之犬,将军委重任,报大仇,如今主上有难,你我正是竭力报恩之时,若有二心者,人神共诛之。”范尼僧前面几句是宽慰陈五,说道最后时双目却紧盯着高奉天,他与其有大仇,一直耿耿与怀,此时不禁话中带刺,警告起高奉天来。

    高奉天是何等精明人,哪里听不出来范尼僧的语义,却也不好分辨,只得摇头苦笑,一边的龙十二赶紧打圆场道:“这里的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在莫邪都一条船上的人,除了主上还能有人能用我等。眼下只有击败镇海军,尽得湖州之地,有了地盘再做计较,也不知道田覠那边答复如何,等得让人心焦。”

    当真是说道曹操曹操便到,堂下有亲兵送上书信,原来是田覠回信,说如今正是秋收季节,民夫调用不易,杨行密也催促其运送粮食救援苏州台蒙、周本,实在是无力分身。眼下之意就是你们自求多福吧。堂上四人分别看完书信后,面面相觑,半响无语。

    “看来只有我等独力对敌了,苕溪上那座桥快些派兵去将其拆了吧,也好拖延些时日。”范尼僧想了会儿,第一个开口说道。

    “不可,那苕溪不过七八丈宽,水流又不急,多有浅滩,敌军若是要强渡,不过一日功夫便可建成,我若是敌帅,看到你拆桥,便知道彼军实力弱小,反而立刻会派兵来攻。”陈五断然反对道。

    “说的不错,而且若是苕溪上有桥,敌军嫌麻烦,便会从桥上过,我等也容易判断敌军进攻的路线,若是将桥拆了,反而不知道敌军从哪儿渡河了。”赞同的是龙十二,他和陈五都是武人,在这一点上倒是观点一致。

    功高震主 第175章 前哨战

    第175章  前哨战

    “依在下看来,最要紧的是早日将秋谷收割干净,只要粮食收割干净,镇海兵来了也是野无所掠,须得征用船只牲畜转运,无论是坚守城中还是野战都操于我手,否则也只能在城外与其一战了。不如我等四人分工,督促收割由范兄负责,在下则打听消息,至于兵事则由陈校尉,龙校尉你们费心了。”高奉天道,其余三人听后,纷纷点头,分头行事去了。

    湖州若溪,又名若耶溪,今名平水江此溪起源于若耶山下,一路向北流去,最后分为两股,一支西折经稽山桥注入鉴湖,一脉继续北向出三江闸入海,全长百里,是安吉与乌程两地的自然地理分隔。此水乃是湖州一条著名的溪流,素来以风景秀丽而闻名,溪畔青山叠翠,溪内流泉澄碧,自东晋谢灵运以来,就是文人墨客的游玩鉴赏之地,可夕阳下的若溪却不再有往日的旖旎风貌,只见溪旁的官道上黑压压的都是晃动着的头盔和武弁,一列列的长槊仿佛密林一般,一面面纛旗在秋风的吹拂下,几乎遮住了半边天,红色的残阳照在旗帜上,仿佛沾满了鲜血一般。

    许再思站在道旁的一片高地上,正在看着自方军队沿着官道前进,在许无忌回到乌程三天后,他终于集结了六千兵出发了,让其意外的是,也许是不敢给许再思抄没他们家产田宅的借口,湖州将吏对于在农忙季节征发民夫牲畜,转运粮秣,反应并不激烈。毕竟刚刚镇海军兵败安吉,很大的原因便是本地豪强倒戈相向,那些安吉豪强和他们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怎么也洗脱不干净。

    “淮南兵连若溪上的桥都保存完好,你看他们腹中打得什么主意呀。”许再思指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浮桥问道,这里离安吉县城已经不过十余里,官道便是通过那桥一直延伸到安吉县城,然后绵延向西北,通过蛇颈关,直达宣州的。若是吕方要据守安吉城,一般都会驻兵于此,否则敌军便可直逼城下,那时就只有撄城自守,再无退路了。

    “定然是淮南贼兵力不足,无法沿河设防,这若溪又水流平缓,最多不过半日我军便可架桥渡河,干脆屯守安吉城中,背城一战。”说话的乃是武勇都中的一员牙将,满口蔡地口音,在秦宗权时便已投入军中,后来随孙儒侵入淮南,兵败后逃入浙东,成为武勇都中坚力量,他久经戎行,一眼便看出了对面敌军的底细。

    “胡叔说的不错,从吕方进攻的营盘来判断,兵力最多不过四千兵罢了,末将愿领百人前往探听一下敌情,明早也好直逼敌城。”许无忌接口道,他脸色苍白,右臂还用布带挂在肩膀上,可两眼里仿佛喷出火来,亢奋的让人有些担心。

    “罢了,你伤势还未痊愈,若是有个闪失,我如何向死去的兄长交代,这探听敌情的事情还是让你胡叔去吧。我等还是扎紧营盘,以防淮南兵偷营吧。”许再思想起逝去的兄长,脸色沉重起来。

    一夜无事,淮南军并没有许再思预料的一般派人偷营,待到天明,许再思一面分遣士卒收集木材,打制攻城器械,一面亲自带了一队亲兵,前往安吉城下观看敌情。只见官道两旁的田畴早已被收割干净,只有远处还看得到零星的人影在晃动,经过的一个村庄也是戒备森严,村口的道路都壕沟挖断了,后面是土石堆积起来的壁垒,在朝阳的照射下,依稀可以看到铁器的闪光。显然这村子对于即将到来的战乱有了准备。

    “无忌,怎的这边秋谷收割的这般干净,村子也防备的十分森严,莫非你离开时便是如此。”许再思疑惑的询问道。

    “怎么可能,我离开时这些秋谷都没有开镰,各村的青壮很多都在团结兵中,人力不足,哪里能收的这般干净。”许无忌诧异的答道。

    “罢了,定然是那吕方搞的鬼,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本事,不过也无妨,这等村子也防不住我军攻取,你领五都兵去,将这边几个村子全部平了,青壮编入军中,老弱妇孺充作民夫,房屋全部拆掉,以作攻城器械之用。”许再思冷然道。

    许无忌应了一声,转身领命而去,不久,远处那个村子便传来一阵阵哭号咒骂之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阵黑烟,升起一片片火光,显然是镇海兵攻下村子后,被村中抵抗所激怒,开始纵火围攻,攻守双方的人数和器械差距都很大,很快村庄就被攻破了,村民们被驱赶着拆掉自己的房屋,搬运着刚从田里收割上来的粮食,步履蹒跚的向镇海军大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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