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罗汝才倒是一直都不曾露过面,我跟他的手下打听过他的行踪,可那些人也真是奇了怪了?连自己的头领身在何处,居然无一个人知道?我猜测,有可能这些人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个罗汝才他真的就不在城里。所以,我对此也自然就不用太过于担心。可也并无一个人知道,如今我所买下的这些火器竟会藏匿于此。另外你若是想将这些东西运走的话,也十分的容易。本来这个地方,我是打算给那些人充作库房的,但因为这里装满了火器,老朽也就没有告知与他们。而在这上面商行的拐角处,专门建有一个进出口,东西当初就是由那里运进来的没,如今还可由那里运出去。你若不相信,就随我到这面来看看。”张旺财说着,灯笼高高的举在半空,给身旁的唐枫照着脚下的路。

    两个人转过面前的几根立柱,绕过了那些火器和刀剑,到了另一面墙壁旁边。就见着上面有一架折叠起来的梯子,张旺财伸手拉住梯子末端的那个拉环,用力的往下一拽,梯子便应手缓慢的伸展开来。而后就见他抬脚走了上去,一直走到梯子的顶头处,在身上摸出一根小小的铜柱,对准上面就-插-了进去,微微的用力一拧,然后抓住头上的拉环,将头上的那一块天棚板用力的往一边拉了过去。

    随着那块板子一点点地被他拉开,一道星光倾泻而下,随着板子最后被整个的拉开,二人的头上出现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遍布繁星的夜空,一阵冷风打着旋的扑卷了下来。“我先下去,你也过来看看。”张旺财说完手脚麻溜得下了梯子,闪开身子,好让唐枫上去看看这出口是否够得上隐秘?

    等唐枫顺着梯子走上顶部,探头往外面望去,就看到外面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如今是静寂异常并无人经过,而自己钻出来的这个出口,紧紧地靠着联合商行的旁边,因为这出口正处在一个三角形的拐角中间,倒不用担心被人发现这个出口。看罢多时,便又缩回身子来,将那天棚板拉上,正待要下了梯子,好让那个张老财主上来再将入口重新锁上了,却见站在下面的张旺财对着自己晃了晃手里的那根铜柱,示意他双手接着点。随手将铜柱劈面扔了过来,唐枫手疾一把抓在手中,回手将入口锁好了下了梯子,将铜柱往前一递。

    却见张旺财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还有一根备用的铜柱,这就是给你用的,以后你可随时进来任意取用这些火器和火药。咱们走吧,免得离开的时间过久,在被人有所怀疑。”张旺财说着,又是挑着灯笼走在头前给引着路,两个人离开了这间密室,到了商行中,就见那些老百姓纷纷的跟发了狂似的购买着各样货物,就仿佛跟自己兜里的银子有仇似的?其实不然,实则是因为联合商行遵循了唐枫所制定的营销战略,头三天,作为惠宾价格,一切东西,能打折就打折,而且,最紧要的一点,就是不论东西大小,都会有一样小小的赠品,买的越多得的越多。更有意思的,是随着些赠品还附赠一张彩券,等过了三天后,可凭着彩券来对领奖品。如果得的奖券过多,还可用那些小东西换成一件自己所需的东西。这些大明朝的百姓们那里见识过这种现代的营销方法,自然是趋之若鹜。

    “呵呵,唐枫可要提前先恭喜张大掌柜财源广进了。看起来照这般下去,不出一年,就可将联合商行开在京城里去。张老伯,你且先忙着,我另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地久待了。告辞了。”唐枫满脸笑意的说完了,对着张旺财拱了拱手,当即转身脚步匆忙的往大门那边走了过去。

    “唐头领你何故如此着忙?一会,各家掌柜的还要请你去鸿雁楼吃酒呢?为的是庆祝今日开张大吉,你这个最主要的人又怎能离开呢?”张旺才气喘吁吁的往前追出了十几步远,可在看唐枫,早已推开了两扇木门走出了联合商行。只得无奈的跺了跺脚,返身回去。

    走在月光底下,阵阵的秋风吹拂着身上的衣袍簌簌作响。唐枫本意是直接去寻自己的临时行营所在地,可没来由的,忽然记起来,那个张紫绢对着自己说的那几句话。‘柳树梢,拱桥上,一轮明月待君归。’看来,她是与自己相约在这城中的那个小桥旁边会面。

    虽然唐枫没有来过这太谷城,可早有人将这城里的地形图画了下来,转交与他的手中。所以他对于这城内的一切可谓了如指掌,即使对于那些罗汝才驻扎军队和武器的地方,也尽是一门二清。

    而那座小桥,确切说起来是归于宋代所建的白塔寺的。在这座小城之中,也就那白塔寺周围的风景到还可让人一览的。两岸柳树依依,一条长廊卧于白塔寺一侧,一座小小石桥轻巧的跨越两边,一幢高大的白塔威严的耸立在一圈黄色的院墙之中。而经过石桥,即可直达白塔寺的山门处。

    脑海之中想着张紫鹃顺口吟出的那几句诗句,走来走去,却见前面竟然出现了一座石桥。抬头望去,就见一轮明月高悬在小桥的上空,月下桥上靠着栏杆立着一个玉人,背对着自己,却似乎正在往那白塔方向痴痴地望着。

    顺着石阶拾级而上到了她的身后,没等自己张开口,却见张紫绢已经霍然转过身来,一双凤目静静地盯着自己。过了一刻,方才轻启朱唇对其言道:“妾身本以为公子不会赶过来的?如今我正要回去呢,却没想到公子果然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一边说着,一边由桥上往白塔寺山门走过去。

    唐枫急忙随在其身后,却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对她说点什么才好?只得默然随在她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桥走进长廊之中,沿着河岸往前同步而行。许久,并不曾说过一句话,可却互相觉得,二人竟然似乎早已就相识了一般。或许这就叫上天所注定的缘分吧?

    “我爹他?你可莫要恼他,毕竟值此动-荡时期,四处民乱不止,他怕自己以后保护不了我,这才想方设法要与我寻一个好的归宿,找一个好男人将我嫁了,他也好能放下心来。当然,如果唐头领不愿意的话,那就当此事不过是一场过眼云烟罢了,莫要因此积郁怀中。”张紫鹃自顾自的说着,裙裾摇拽,一道倩影倒映于河中,岸上人行河中影相随,到也称得上诗情画意,只是二人俱是无暇去理会这些景色。

    就在两个人一面走一面闲谈着时候,忽然白塔寺的庙门悄然无声的被人打开,从里面窜出二十几个身穿黑衣脸罩青纱的人来,不由分说,就将两个人给围在了当中,当中的一个人似乎是这十个人的小头目,手中擒着一柄长刀,不住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个人。

    看了几眼之后,此人一开口,沙哑着嗓子的对着唐枫言道:“这位仁兄,这里并不关你的事,请仁兄自行离去,也免得到时候被我等误伤,那你可死也无处伸冤去。”说完将长刀一摆,身旁的那十几个黑衣人呼啦一下将二人给围在了当中,刀锋直指被围在圈中的二人。

    “哦,看来这太谷城中,可并非像张老伯所讲的那般太平无事的样子。你们又是何人?报报字号,看我认不认识你们总瓢把子?”唐枫的心中也十分的清楚,这十几个人既然面罩青纱,那定是怕被自己认出来他们是谁?或者是怕自己将来遇见他们在拆穿他们的面目。

    “这位仁兄真会说笑,既然是出来劫道,即使真的报出字号,也绝不会是真的,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的来问呢?我还是那句话,请仁兄自行离去,也免得我们误伤了你。至于这位姑娘么?不过是有人想请她过去喝喝茶谈谈天而已。绝不会加害于她的,怎么样?这位小姐就请与我们哥几个走一趟吧?”那个黑衣人说完,身子一侧,闪出一个缺口,等着张紫鹃从那缺口处走出去。

    “我说几位兄弟,咱们也就别再打这个哑迷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等可是罗汝才的手下?莫非是被他派来相邀张姑娘走一趟么?那若是这样的话,他因何自己不来?”唐枫几句话出了口,将自己的身子横在张紫鹃的面前,一伸手把处要下的秀霸长剑,剑尖斜指于地,等着几个人过来。

    “我们是他的手下又如何?不是他的手下又怎么样?看仁兄这架势,莫不是还要与我等兄弟过过招么?仁兄可要想好了,可别等着刀架到了脖子上,在想后悔可就来不及了。”那个黑衣人依然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唐枫,想使之自行离去。

    听对方如此说,唐枫到也不好就叫准了这些人就是罗汝才的手下。毕竟有哪一个笨蛋,竟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吩咐人去劫道的呢?若是真要想劫道的话,那更不应当放唐枫轻易地离开,应该杀之灭口。

    第二百二十一章诸葛之弩

    第二百二十一章,

    “呵呵,这倒有意思了,你劝我走,我却想留下。看来,咱们也别废话了,还是在手底下见真章吧,看看到底谁能将张家小姐带走?”唐枫说着,手中的长剑翻卷,正是傅青主所教剑法中的第一式,起剑势。傅青主当初所教,这一套剑法共分为十二招:起剑式,荡剑式,离剑式,破剑式,撩剑式,落剑式,截剑式,挫剑式,分剑式,裹剑式,收剑式。其中最后的一招似乎是收式定剑,但其中却隐含着夺命的最后一击。依着傅青主所言,大多数人过不了这套剑法的前五招去。虽然,眼下江湖没落,剑法毕竟还是剑法,只有其中的那种意境却是从不曾没落。

    那十几个人倒也能从步法上看得出来,也均是练家子。见了唐枫这等起手剑法,皆不由痴痴地各自笑出声来。那个小头目笑着对唐枫言道:“这位仁兄如果你不会剑法,也就不要出来卖弄于人前了。似你这般的招式,却是跟田里种田的农夫相仿了,倒给学武之人丢了脸面。还是依着我的劝告,早点走人吧,也免得误伤了你。”说完了,将手中的长刀一立,却有些象是倭国的那种什么流派刀法?

    却见唐枫摇了摇头,对其回应道:“你也莫说那些没意思的废话,不论什么剑法,能杀人就行。且功夫本来就无有定势,若是人人照着所教的一招招打来的话,那还练武有何意思?”说完了,再不肯跟对面的人多说一句话。手中的长剑亦如流水一般,绵绵不绝的往前一剑又一剑的刺了过去。

    随着唐枫的第一剑出手,那个小头目眼见对方的剑法,犹如流星赶月一般的快,知道自己无法破解,只得往后退了一步,可对方的第二剑又已跟了过来,自己堪堪闪身避开,可对方的第三剑已经顶在了自己的咽喉之上。

    “你们都别动,这位仁兄咱们有话好说,你可别平白无故给自己多树立了一个敌人。”那个小头目也十分光棍得很,一见自己已经无法闪身避开,对方手中那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的长剑,急忙跟对方说起来软话来。

    就看唐枫手中的长剑忽然又收了回去,小头目这才喘出一口气来。可就听唐枫忽然开口对着他问了一句:“究竟是何人命你们来这请张家小姐过去的?现在你可以跟我说实话了吧。”说完等着眼前这个小头目开口。

    还没等那个小头目说出来话呢,他的身后一个提着长刀就蹦了出来,二话不说,奔着唐枫的头部就是一刀斜削了下去。可唐枫手腕一翻,手里的长剑以荡开对方的长刀,顺势往前一剑送出,长剑早已径直穿过对方的胸部,紧跟着长剑一撤,尸体随着倒在地上。这一下令所有的黑衣人顿时为之一惊,不约而同止住了上前的脚步,瞪眼瞅着唐枫。

    啪啪啪,那个小头目一边拍着手,一边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唐枫和他身后的张紫鹃言道:“张大小姐,莫非你当真是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么?那你们就看看这又是何物?话音方落,手上多了两枚圆球一般的东西。

    不知张紫绢认不认识,唐枫却是认了出来,他手里的东西正是明军所使用的掌上神雷。似这等火器,可不是自己手中长剑所能够抵御的。而心里也越发的糊涂起来,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何方的神圣?又如何能弄到这种明军贴身携带的武器?毕竟这种东西,可不是张旺财能从军械库里买得到的。那自然,也绝不会有人能从军械库中翻得到它。

    “似这件东西的威力,想来不用我说,唐头领你也心中十分清楚的。我还是开始跟你说的那句话,你走你的,就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否则的话,我宁愿陪着你们二人一同尝尝这样东西的厉害。”就看这个小头目说完了,这就将其中的一枚掌中神雷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拿了起来。

    “哼,不过是一枚明军所用的神雷罢了,又有何稀奇之处?”不等唐枫说话,站在他身后的张紫绢莲步轻移转过他的身旁,与对面的那个小头目面对着面的站着,目光之中不再似方才那般的温和,双目之中闪射出两道冰冷的目光,就似乎在观看着一帮死人一般的,看着眼前这十几个人。

    “张小姐可是同意了跟我等一同离开?”那个小头目面上不由一喜,急忙往前走上来几步,对着眼前这位大小姐询问道。

    “不是,我只是厌烦你等打扰与我和唐公子月下散步而已。如你等在不肯退下的话,可别说我不给你等留余地,就此将你们都给打发了。”张紫娟说到此处,不知由何处取出一个小小的匣子,将一头对准了对面的那个小头目的身上。

    对面的那个小头目见其不过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木盒罢了,不由对之嗤之以鼻。却依旧是耐着性子的劝说着张紫娟,“:张小姐你也就别与我等执拗了,难不成,非得逼着我们去将你家的老爷子也请了来么?”这个小头目说到这里,对着身后的人递过一个眼色过去,身后立时涌上来五六个人,这就欲将张紫娟的双臂擒住,好将她押走。

    张紫娟急将手中那个匣子对准上来的人,就听得匣子里一阵机簧响动,随着嗤嗤声接连响起。无数支只有一半筷子大小的弩箭由匣子里面射了出去,只一个照面之间,前面的十几个人就都已尸横余地。那个小头目脸上中了两只弩箭,咽喉上也插着一支弩箭,手里的那两枚神雷,也早已脱手滚落在一旁的地上。

    “莫非这就是诸葛弩?”唐枫惊讶不已,真没看出来,这位千金小姐杀人的手段可谓迅雷不及掩耳,且手法毒辣,不留活口。只是不知道她这手里的诸葛弩,又从何处得来的?听说诸葛弩这种东西失传已久,已经没有人会制造这样的东西。就连那残缺不全的图样都无人能得以一见。

    将地上的两枚神雷收了起来,看了看眼前这位小姐,本来还想安慰她一番,可如今看这位面色如常,根本就不似一般女子杀了人之后寝食不安。只是看了一眼地上横躺竖卧的这些死尸,不由轻叹了一口气道:

    “唉,这又何苦呢?平白无故非得出来搅闹了眼前这般良辰美景,最终赔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公子,此地遍是血迹,污秽不堪,莫如请公子驾临我的闺楼,去静坐一会饮杯热茶,让妾亲手拂一支曲子与公子以解今日烦忧如何?”说完了一双妙目看着唐枫。

    听了眼前这位,将杀人根本不放于心上的千金小姐的一番话之后。唐枫不禁犹豫了一下,有心婉言谢绝,可又怕令对方下不来台,毕竟对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想了一会,对其点头应允道:“唐某还有要事,不能久坐,不知小姐在这太谷城内的宅院又在何处?离此地可远?”本来还想将这地上的死尸处理一下,可忽然间由桥那面奔过来一群人来,头前的那个带着满脸焦急神色的人,正是自己的手下得力大将贺疯子,只是不知道他怎么得知此处杀了人?

    贺疯子带着人转眼奔到了近前,先是打量打量唐枫的身上,见并无受伤之处这才放下心来。而唐枫此时,倒也正好想寻贺疯子去,吩咐他去做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去。就是,想法弄几辆马车好将那些火器运出城去。

    “张小姐,待我先去跟我的属下说一声,而后再随你去。”说完了这几句话,也不等张紫娟怎么回复与自己?急忙走到了贺疯子的跟前,将联合商行的下面有密室的事情,简短的对其复述了一遍之后,又将张旺财送于自己的那枚铜柱给了他,又将方法对他说了一遍,这才让其速去运送火器出城。

    而后才走回张紫娟的面前,对其点了点头,是以她在头前给自己引路。两个人穿过了几条街道之后,面前闪现出一所大宅院来。唐枫看了不由暗自点头,这人要是有钱就是好,说买宅院立时就买。看起来,这张旺财的家财可真是不少呀。他会不会除了榆社城和这里,在旁的地方还有宅院呢?这要是谁娶回了他的闺女,可也跟着享不少的福。

    跟着张紫娟进了宅院的大门,经过一片小小的水阁楼台与亭榭。就见前方有一座红色的绣楼,应当就是张紫娟休息的地方。上了楼,那三个在联合商行与张紫娟一同充作礼仪小姐的丫鬟们,急忙先上来参见过唐枫,这才慌忙各自下去给唐枫煎茶的煎茶,又去端送上来几盘叫不上名目的点心,和一些十分罕见的水果上来。而后,才退了下去,站在楼梯口处等着小姐在次吩咐。

    却见张紫娟坐在琴案之后,先亲手点起一支龙涎香,袅袅的香烟变幻莫测的扶摇而起,一股醉人的芳香,被窗外的一阵秋风送到了唐枫的鼻中,让人为之陶醉不已。此时,张紫娟玉手先是拨划过琴弦,一声如同裂锦断玉的声音自她的手指下流了出来。接着微微福身,玉指轻扬,露出纤细白皙的玉指,抚上琴面,凝气深思,琴声徒然在屋中响起,琴声委婉却又刚毅,券券而来,又似高山流水,汩汩韵味。音色犹如一汪清水,清清泠泠...似夏夜湖面上的一阵清风..引人心中松弛而清新。

    第二百二十二章千里奔袭

    第二百二十二章[

    唐枫借着旁边桌案之上的灯光再看此时的张紫娟又跟那月光下的时候似乎有所不同,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青螺眉黛长,弃了珠花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簪绾起,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自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

    而那个张紫娟,似乎也察觉到了唐枫正在定定的注视着她,手下的琴声忽然一变,一股肃杀之气自琴弦之中传了出来,听那琴声中隐隐含着金戈铁马兵刃撞击之声,以及沙场征伐过后的那股子凄凉和惨烈,让人听了,不觉热血涌上心头,恨不得跟着一起拔刀出去,与悍敌一决雌-雄。

    “张小姐弹得真是好,我听着琴声之中,竟隐约有了辛弃疾的那首破阵子悲壮之意,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点秋兵。真真是我辈的真实写照,奈何大明朝如今病入膏盲,唉,真是令人扼腕不已。今日,得闻张小姐宛如天籁之音的琴声,看来唐枫此来不虚呀。不过,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在此多逗留了,就此跟张小姐告辞了。”说着,唐枫对着坐在琴案后面的张紫娟拱了拱手,站起身来,衣袍飘摆,人已潇洒离去。

    张紫娟张了张嘴,可最终还是看着唐枫就此离开了自己的闺房,而唐枫出了张旺财的宅子之后,就看到贺疯子带着几十个手下的护卫,正在府门前不远的地方等着自己,心头不由感到有几分的奇怪?自己明明的吩咐这贺疯子将那些武器想办法运出城去,怎么他现在却是在这府门前守候着自己出来?莫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了么?

    “贺疯子,我不是吩咐你,将那些火器想办法运出城去么?怎么如今你人却在这里?”问完了,唐枫的脸上明显的流露出不悦之色,一甩袖子,自己奔着联合商行的那个方向便走,贺疯子急忙率着人在他的身后跟了上来。

    “公子先请息怒,那些火器我已经用十辆马车尽都搬运出城外,因为方才公子在白塔寺外就已经遇到了一次袭击,属下深恐公子在遇到二番袭击,所以这才带了十几个弟兄专门在此处迎候与公子。”贺疯子急忙往前急行了几步,走在唐枫的身侧,对他低低的声音说道。

    听了他这么一番话之后,唐枫这才知道,自己原来却是错怪了贺疯子。急忙对着贺疯子低声道:“我这个人就是性子毛躁,事情还没有闹清楚,便就先发火,还望贺兄弟莫要见怪与我才好?如你果真是觉得难出这口心头的恶气,那你就尽管打我几下出出气,莫要憋屈了自己在做出病来。”唐枫并不像那些明朝里面当官的,即使自己有错误也不准许旁人议论,如有人向上递本参奏与自己的话,也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寻一机会回报与对方。唐枫却是鼓励旁人讲出自己的不足,也好让自己减少犯错误的机率。

    “公子快不要这么说,你也是为了大局这才忧心如焚,属下并无责怪你之意,我方才令人去前面探了一下道,得知若由他处运送粮草到晋中的话,在这中间有一条能设下伏兵的山道,本地人叫它做一线天。因担心公子,所以尚没有亲自去察看一下?也好定下来此事。”贺疯子和唐枫边说边经过了联合商行,直奔城门而去。

    “一线天?如今我别的都不怕,就担心一点,别我们获知了此事,而与此同时,其他的人也都知悉了这件事情,那到时候可就有热闹瞧了。但愿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也好让我们能够顺顺利利的完成此事。这一线天么?你就不用再往来折腾了,干脆,咱们直接带着弟兄们扑奔一线天,那样一来,一是可以就地设伏,二则是多埋一些神雷进去,”随着一句话落地,唐枫早已经走出了城门,身后的那些属下急忙也纷纷的跟了上来。

    等众人一同出了太谷城外,又足足的走出了有三里地远,就看到前边是一处缓坡,缓坡两旁是无数的农田,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头初,地里早就没了人,就连那些被砍下来码放于地里的高粱秆子,因为已经都晾晒好了,如今也早就被农夫们运回家去,用来烧火取暖做饭。

    而他手下的那些人,如今早已列成方队,久久的侍立于大道一旁等着唐枫,那些架马车也均十分整齐有序的排列好了,就等着唐枫到了一声令下,全军也好就此开拔。

    在众人的面前逐个的走过去,一张张的脸打量了一遍,忽然站在一个新士卒的跟前,开口对他询问道:“即将与大明开仗,你心里可怕否?”说完了使劲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将面前的这个小小的军校给吓得一时不敢去看看面前唐枫面上,究竟会是怎么样一种表情,只是闷头不语。

    “你这厮,往常比何人聊的都欢,如今,怎么公子问你话你却都不肯回一声么?”贺疯子实在是有一些摁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对着眼前这个人厉声喝问道,看他的意思,若是这个流民在不肯开口讲话,他就要上去动手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回禀公子,是有一些怕,因为小人乃是在榆社城里参加流民军中来的,还并不曾真的打过仗。小人这心里实在是有一些七上八下的,最为担心的一件事情,就是上了战场,就唯恐再也回不来了。”这名眼前的流民军一开了口,却讲出这么一套话出来,令一旁站着的贺疯子,心里对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就高高的举起手来,想狠狠地给他一拳。

    “疯子你做什么?谁人不惧怕死亡?此乃人之常情,只要多多经过几次大的阵仗,你自然也就会对此习惯一些的。说老实话,我也怕死,所以我才想尽办法在战场上也要保住我自己的命,将对方弄死。他死总比我死要好得多,你说是也不是?”唐枫话说到这里,忽然对眼前这个看起来岁数并不是很大的年轻人开了一句玩笑话,这多少缓解了一些,他心里的紧张情绪,并且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跟着笑了一下。

    “等打完了仗,回去,我帮着你寻一门亲事。哈哈,你们也是一样,好好打完这一场仗的话什么都会有的。好了,贺疯子你去督促那些马车,令他们加快速度的往一线天那面赶。大家出发,就依着咱们训练之时的千里奔袭那般做法。”吩咐完了,唐枫带着浩浩荡荡的流民军们,径直往晋中一线天的方向赶去。

    贺疯子也急忙令那些车掌柜挥起鞭子,催动马车,紧紧地尾随在流民军的身后。噜噜作响的车轱辘声,反倒比起前面那些流民军们行军的声音还要大上一些。而此时的流民军们,恨不得自己的腿立刻变成一双飞毛腿,一步就跨到一线天去。夜里出得太谷城,披星戴月的一路紧行,半路上也没有停下来休歇一下,喝口水润润喉咙。虽然一个个嘴唇因为长时间不饮水,都已经干裂开来,可并无人对此稍有所抱怨。

    此时的流民军们心中只有两个字,奔袭。每个人都唯恐因为自己走得慢而拖累了全军,最终使得明军从一线天毫发无损的轻松离去。所以,皆是闭着嘴咬着钢牙,即使有了内急,也各自纷纷憋着,眼睛望着前面的路,双腿如飞一般的疾走着。

    在天色蒙蒙的亮了起来的时候,而日头也微微的浮现出一抹金黄之时,流民军们终于看到了前面的,在那数座高山中间所夹着的那一处蜿蜒的宛如峡谷一般的山道。不错,那里就是众人期盼已久的伏击之地,一线天。

    “大家先将马车上的神雷搬下来,与我在这山路的头前和中间还有后方多埋设一些。贺疯子你去领着人去挑选那些爆炸迟延一些的神雷,挑好了的话,你就让人埋到后面去,前面的都要埋上那些,只要明军一接触到就要立刻爆炸的。再过来一些人,将这些火器都搬到山上去,尤其是这几只三眼火铳,这东西射的可是很远的,一定要选择一个高一些的地方架支好了。而后在每个人带上五枚掌中神雷和一支线膛火铳,即刻上山上寻好地方趴下。在这之前,可以先去将你们的屎尿可都打扫利索了,莫要再临打仗的时候在被吓得尿了裤子。”唐枫说完了,亲自带着人开始埋设神雷。

    周围的流民军们一见到他都亲自跟着挖坑,也立刻跟着纷纷动起手来开始挖坑。人多好干活,这前后的山路加上中间那一段的山路,没一会大家就将神雷都埋设好了,外表也铺上了厚厚的土,将形迹隐藏起来,同时把引线也都引了出去,保证对方的粮草车队一旦到来,准保是让他飞不出一线天去。

    眼看着将这一块都弄利索了,唐枫这才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着众人打了一声呼哨,流民军们立刻纷纷散开,往两旁的山上飞快的爬去。

    第二百二十三章响马盗

    第二百二十三章

    东北军攀援到一线天的两边山顶之上,就势趴卧在地上,就等着明军押运着粮草还有军饷由此处经过,自己将它劫夺下来,整件任务也就算圆满地完成。而东北军们最为希望的,就是这面山顶上一放火铳,那面的明军就此吓得屁滚尿流纷纷逃窜而去。这样一来,也就不用在于对方以命相搏。

    一直等到了太阳升起的很高了,才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战马与车轱辘彼此之间交相呼应的声音。紧跟着就看到前面拐了一个大弯的山道上,有十来个明朝的军校,簇拥着两个骑在马上的人走在头前。

    而那两个人一边催着马往前面走着,一面往两边山梁上不断的扫视着,身旁的那十几个明朝的军校脸上,也各自都是一副戒备的神情,右手中紧紧握着单刀,左手持着一面圆形盾牌遮挡在自己的前半身上。

    可能在这一线天周围,并没有听到有任何异样的动静?或者是看到什么令人起疑的地方。其中的一个骑在战马上的将官,对着身旁的一名军校低声吩咐了一声,那个军校听了之后,立即撒脚如飞的往来的路上跑了过去。一会他的身影就被一块山石给遮挡住,人也便就此看不见。

    唐枫唯恐手下的东北军将士们过于急躁,不等全部军队进入埋伏圈就立时开火,便又急忙吩咐人,替自己传下了几道军令下去。让大家切不可随意出击,必要等自己这面发下军令以后,才允许攻击山下的明军和马车。

    眼看着山下的那些明军,居然将整支车队抻了开来,使得一整支军队松松散散的仿似自由自在的走着,却并无人对此过问或是稍加管制。让人看上去,就会以为这支军队军容涣散,人人都放了散羊,定是十分好对付的。可要是这般的去想这山下军队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

    对于这种小小的伎俩,唐枫自是一眼就以辩认出来。对方不过是宁可牺牲一部分军校的小命,以此好知道这两面的山上到底有没有埋伏?如果要是当真有埋伏的话,那就后队变前队,立时从这里撤出去。而身后的那些分散开来的军校,也就此替他们做了断后的军队,必将死死的缠住这些埋伏的人马,也好让大队人马能够脱身。这一招到有一些像是壁虎断尾求生的意思,如今看起来,这位明军的大将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一直等着前面的人都走出去了不少,后面的马车和大车如今也刚刚好经过此地。唐枫轻的抬起右手来,双眼紧紧地盯着山下的车队,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即开始对其攻击。

    可就见那些马车列成了行,如今正好刚刚走了过来,军校们护在马车的旁边,小心谨慎的与车子一起往前面慢慢行进着。

    就在唐枫要将手往下用力一挥的那一瞬间,忽然就听得山前面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紧接着,嗤的一声,一支响箭射在军校们脚前的山道之上,箭杆兀自颤抖着。

    “响马盗来了,大家速将车子赶到一处结成车阵,以防被对方的骑兵突袭。军校人等也速躲在马车的后面,各自将弓箭都寻出来预备好了,以被响马盗往上冲杀时候用。”那两个骑着马的将官中的一个,有条不紊的对着手下的军校们吩咐着,让众人做好了准备,好于这个响马盗好好地打他一场。

    随着他的吩咐,马车立刻被车夫们驱赶着围成了一个圆圈,马头对外,这样的话,里面的人既可以能支持的久一些,也可以借着战马用来阻挡住对方,必要之时,战马还可以用马蹄来踢伤对方。

    明朝的军校们纷纷的蜷缩进马车的后面,用这无数架的马车构成了一个简易的堡垒。那些被明军们称作响马盗的人,终于出现在山前的山路上,一个个红色的头巾包裹着脑袋,手中各自拎提着一把斩马刀,吆五喝六的奔着那些马车而来,可尚没有到了切近,就见由马车的后面射出一蓬箭雨来,有一两个响马盗一时猝不及防中箭摔倒在马下,看其十有要够呛,那两匹无主的战马,也落荒而逃。

    响马盗见了并不慌张,一个个反而是取出一张弯弓,纵马往前奔到了一定的距离,弯弓搭箭对着马车里面那个圆圈就抛射了过去,随之而起的,是一阵阵的凄厉以及的惨叫声传出来。

    此时一直盯着山下的贺疯子实在是有一些忍耐不住,这就要站起身,下令兄弟们攻下山去。却被唐枫给劝阻住了,就见他面带笑容,低低的声音,对着贺疯子言道:“贺疯子,你莫要着急下去,如今这底下可真算得上是十分的混乱了。可是要离着两败俱伤可还是早点,等他们都打得差不太多时候,咱们再下去逐个的收拾了。那样一来,既是得了粮草,也得了相当数量的马匹。所以这眼下可千万别着急,你总得等双方各自入了套里才能收网。”唐枫说完了,在自己的兜里取出一副独筒的望远镜,对着下面仔细的观察着,估摸着两方受伤的人?

    很明显,这马上的骑射源自蒙古人或者是后金人的技艺。一通箭射了过去,里面的人惨叫连连,可却没有人出来,反倒还是在里面四处的躲避着。而外面的这些骑士,因为骑在马上,所以中箭的人几乎微乎其微。而那两个领兵的将官,其中的一个早已被迎面过来的一个响马盗,一刀将身子给砍成了两半

    至于另一个将官,如今也跟着那些军校躲进车子当中,还是命人不断的反击着。只是所射出来得羽箭,没有多少射到这些马上的人,即使偶尔一两枚羽箭射中了他?可那羽箭居然顺着穿在身上的盔甲,滑到了地上。这多少令躲在车后的明军们有些为此感到吃惊。

    终于,那些响马盗们,开始将人聚拢了起来,纷纷的对着那些围在一起的马车,做最后的攻击。马车里面的明军,也终于在也捱不下去了,干脆是七嘴八鸭子的对着外面高声喊着投降之类的话语。

    马车终被被里面的人给驱赶开来,一个个的明朝军校,将手中的刀枪和盾牌以及弓箭都随手弃于道路两旁。自动列成了一行走了出来,响马盗们骑在马上,也分别站立在山路的两侧,让明军的俘虏们从战马的中间经过。

    而还有十几个响马盗则是纷纷跳下了坐骑,开始将马车都给赶到了一起,又将自己的战马系在马车的后面,一挥马鞭,驱赶着马车这就要往他们来的路上返回去。

    “动手。”唐枫一声令下,随即两面山梁上顿时是枪声大作。山下的战马也立刻就受了惊吓,不是咆哮着,就是转过身子要往相反的方向奔弛而去,马上的响马盗们不得不紧紧带住丝缰,努力地想使这战马停下来。

    可山上的火铳已然连成了一片,就如同爆豆一般的声音,连绵不绝的响起。那些马车上的响马盗一见自己居然中了旁人的埋伏,便豁出命的催赶着马车想往来的路上跑,可还没等跑出几步去,就听的马车前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了起来。将马车上驾辕的战马一下就给炸的血肉纷飞,整架马车也跟着变得支离破碎,至于马车上的那个赶车的响马盗,如今早就连尸首都寻不到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震得现场的这些人的耳朵嗡嗡作响,而遮掩住了天上太阳的浓烟和烟尘在半空之中四处漂浮着。一张张满是鲜血的脸庞,茫然的望着身前左右,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眼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即使这样,山上的火铳还是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东北军们在唐枫的带领下,逐步的往山下压进,而此时的东北军们也被分成了前后两排,前排放完枪之后,立时俯下身子开始重新装填火药和弹丸。等着第二排的人放完了枪之后,这才又轮换过来,两面山梁上的东北军,一队由唐枫带领,另一队,则是由着一名小头目带领着。

    眼看着离那山道已经不算太远,而这些东北军的将士,此时俯身在半山坡处,对着正处于混乱中的那些响马盗或者是明军俘虏,一一的用火铳来点着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那么稀里糊涂的死在了乱枪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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