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叶瑶瑱正在逗着女儿玩,商莞现在已经是快两岁了,这时己经可以在地上蹒跚走跑,商毅对女儿虽然疼爱,但绝不娇溺,在商莞一岁多时,就任由她在地上走路,就算是摔倒了,也都让女儿自己爬起来,很少会主动伸手搀扶,因为这本来就是幼儿学步时的必然经过,就连叶瑶瑱有时都嗔怪商毅,看着女儿摔倒了,都不心痛。

    不过也正是如此,现在商莞到是能走能跑能跳,虽然步子还有些颤颤巍巍,但却也已有几分稳建。这时正在和几个侍女赶闹着玩,正被一个侍女追着,一头扑倒叶瑶瑱的怀里,发出了“格格”的笑声。

    商毅进屋之后,叶瑶瑱立刻指着门口的方向,道:“莞儿,你看爹爹来了。”

    小商莞看见商毅,立刻从叶瑶瑱的怀中挣出来,迈开两条小腿,向商毅跑了过来,商毅也马上蹬下身子,张双手,任女儿扑到自己怀里,然后把她抱起来,在女儿红仆仆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下。而商莞“格格格”笑着,伸着两只小手,在商毅的脸上乱抓着,最后一手捏着商毅的鼻子,一手拧着商毅的耳朵,弄得商毅龇牙咧嘴。让叶瑶瑱和几个侍女们看着都忍不住笑。

    和女儿玩了一会儿,商毅才抱着女儿,坐到叶瑶瑱的身边,叶瑶瑱这才问道:“见过他们了吗?”

    商毅点了点头,将商莞交给侍女,道:“你们带莞儿出去玩一会。”

    侍女们听了,立刻抱起商莞,向两人告退,然后走出了屋中。商毅才把刚才会见周世奇和林之洋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叶瑶瑱听了,也点了点头,道:“这样的结果不错啊,和我们昨天商量的结果不正好一样吗?而且我们的目地也完全都达到了。”

    商毅苦笑了一声,道:“结果确实是达到了,但我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别扭。”

    一天以前……

    商毅接到周琦的报告之后,立刻来找叶瑶瑱,把这四份报告都给叶瑶瑱过目。

    叶瑶瑱看了之后,也有吃惊,道:“怎么突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还都是牵扯到周家和林家的。这里面是不是有别的事?”

    商毅点了点头,道:“我也怀疑这里有阴谋,大概又是清朝的谍报人员,也就是魔门的那一批人在捣鬼,和我们刚进南京时的那一次一样。”

    提到了魔门,叶瑶瑱也不禁凝重起来,道:“你怎么断定就是他们。”

    商毅道:“我们定得制度应该算是十分严格了,虽然不能说绝对没有人敢不尊守,但也不会很多,以前也查出过一些,但这一回一下子就发生了四件,而且全部都有周、林二家有关,这也未免太突然了,也太巧合了一点。因此人工凿刻的痕迹太眀显了。”

    叶瑶瑱道:“如果就凭这一点,下这样判断,也有些证据不足吧?”

    商毅道:“当然不是只凭这一点,但我发现这四件事情有一个相同点,就是都是有外来的因素,才引发了这四件事情。周元舟是为了给一个妓女赎身;刘原引是为了给一帮狗肉朋友出气;林阳是欠债;林之湖是亏空,可以说没有一件是他们自己的主观想法,如果有一二件还说得过去,但四件全是这样,那就未免又太巧合了。”

    “还有从这四个外本的因素来看,刘原引的酒肉朋友是什么人;林阳的债权人是谁,现在还不能枉下判断,但周元舟迷上的那个妓女,却大有可疑,我记得紫玲珑过去的身份就是秦淮名妓吧,这不得不让人生出联想来。还有林之湖亏空,林家是经商世家,关系网很多,经营的也都是十分稳妥的买卖,而且又有我们关系支持,大起大落的可能性并不大,突然出现亏空,这也让人怀疑。”

    叶瑶瑱也点了点头,道:“这么看来疑点确实有不少,上次我们进南京时,虽然查到了几条线索,但却因为证据不多,另外还想放长线,才没有动手,现在我们到是到可以利用这一次机会,查个彻底,到是有可能把魔门在南京的势力清除干净。我马上去通知爷爷,让他也帮忙暗访,魔门的事情,逃不过他的眼睛。”

    商毅却苦笑了一声,道:“我己经责令周琦顺着这几条可疑的线索追查下去了,但我担心的,并不是魔门后谍报人员,而是在我们自己的内部,看来还存在不少问题。”

    叶瑶瑱看了看商毅,忽然笑道:“看来你终于发现这些问题了。”

    商毅怔了一怔,道:“你早就知道了吗?不过现在发现也不晚,毕竟没有酿成什么大事故,马上补救完全来得及。”

    叶瑶瑱摇了摇头,道:“也不是很早,所有的事情都是日积月累出来的,等我发现的时侯,其实也有一定的积累了,就以这一回的四件事情举例吧。就算最后能够证明,他们所做的这些事情都是有人诱使,或者是蛊惑,但事情终归还是他们做的,这一点没有丝毫的狡辨余地,这也说眀,他们的心态己经发生了变化,或者说是自以为有特权,有势力,就可以无所顾忌,为所欲为,不拿法令当一回事。这种心态,这种思想决不能任其发展下去。”

    商毅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而且他还想到更深的一点,南京政府一直都是以清廉、开明、公证的正面形像出现,就连自己的敌人也无法在这方面找到攻击点,只能抓着正统这一点来说事,但在这个乱世,明朝己经失出了人心,正统己经毫无作用了。对清廷来说,这更是一种让他们根本无法做到的优势。因为清廷连正统的理由都没法使出来。

    而这四件事情的发生,对这种形像肯定是一种打击。清廷或者说是魔门,显然是抓住了南京政府的这个弱点下手,引诱一些官员腐化堕落,并且违反商毅制定的法令,打击南京政府的正面形像,使整个南京政府失去人心。

    叶瑶瑱又道:“因此这次的四个人,必须依律给予处置,否则以后就不足以震慑他人,但处理起来,却不能随意,只是简单的按律治罪就行了,毕竟这四个人都十分特殊,因此我建议最好是把周世伯,和林亲家老爷先私下请来,向他们交个底,也让他们明白我们要处理这四个人的苦衷,另外也是让他们放心,这次的罪责,只追究这四个人,和他们并无关系。”

    商毅听了,也不得不佩服,叶瑶瑱确实比自己想得细致得多。

    南京政府长期积累的正面形像,当然不是一两次类似事情就能够扭转得过来的,而且商毅是来自现代社会,当然知道危机公关的一些套路,只要及时公开信息,对违规人员进行处理,公布处理的结果,不仅可以把这种影响降到最低点,相反还能进一步提高南京政府的威信力。

    但这四个人的身份毕竟不同,分别来自周、林二家,如果商毅处理这四个人,即使是秉公处理,也很容易在周、林二家之间造成裂痕,从而影响南京政府内部的团结,周家不仅掌握着一部份兵权,而且在南京政府中居有很强的势力,而林家则控制着相当的经济命脉,如果处理得不好,是很容易造成南京的内耗。因此也不得不说,清廷或者魔门的这一次下手,选择的对像也是非常准确的。无论商毅是否秉公处理,对南京政府来说,都会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因此在处理这四件事情的时候,决不能盲目武断,坚持原则是不错,但俱体的方法,还是要灵活掌握,中国还是一个人情的社会,叶瑶瑱说得没有错,应该首先在私下和周世奇、林之洋通个气,和他们达成一致的意见,不必表示对他们的尊重,同时也对他们进行安抚,当然在私下警告也能保全他们的面子。

    于是商毅也点了点头,道:“好,我明天就请他们到王府来。先在私下里面谈。”

    ————————————

    果然商毅将两人私下请来一说,周世奇和林之洋也都是聪明人,当然也明白商毅的这一番用心,因此也都当场表示,让商毅秉公处理,甚致给予重惩。事情也算是得到了一个比较完满的解决。

    但商毅心里却觉得有一些不舒服,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却被弄得这么复杂,或者说这就是政治吧。而且看这样子,类似的事情以后自己还会经常遇到。但既然己经走到这一步了,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也只能一步一步去习惯适应。

    一看到商毅的表情,叶瑶瑱也能对商毅的心情猜出七八分来,因此转身伏在商毅的肩头,道:“我知道哥哥并不喜欢这些事情,但现在哥哥已经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有办法改变了,不过无论哥哥以前打算怎样做,我都会全力支持哥哥的。”

    叶瑶瑱己经好久没有这样称呼商毅,现在突然听到,商毅也不禁又想起那个小山村,仿佛叶瑶瑱还是当年那个天真活拔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把她搂住,道:“谢谢你,瑶瑱。”

    第四卷 纵横篇 第二三二章 暗流涌动(四)

    两人静静相拥,又过了好一会儿,叶瑶瑱才道:“哥哥,虽然你不喜欢这些事情,但现在必须要把它们都处理好,不能有一点疏忽的地方。”

    商毅有些不解,道:“还有什么地方?”

    叶瑶瑱道:“魔那边的事情,哥哥己经派人去查了,又有爷爷帮忙,我就不管了。但对这四个人的处理,虽然说是秉公而断,而且周世伯和林亲家公都要求重惩,但在允许的范围内,哥哥还是应该选择从轻。”

    商毅也点了点头,任何时代的法律都一定的弹范围,明朝的刑法中有苔、杖、徒、流、死五种,其实也有很的作空间,比如说杖刑,就可以让执行方面想办法,打得轻一些,又如流放,那么在流放的地点选择,也很有讲究。因此在律条的范围内,从轻发落,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且以周世奇和林之洋的面子,也确实不能向死里整。

    叶瑶瑱又道:“还有一点,林家都是商人,估且可以不论,粮食司的主薄和巡捕队队长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却都是要害部,关系重大,周元舟、刘原引这两个人本来没有足够的才能,现在却能够出任这样的职位,完全是因为他们属于周家的人的缘故。我不怀疑周世伯的人品和忠心,但人总是会有一些心的,安排一亲友,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也说明在我们内部官员的任命,也确存在着一些问题。如果不解决好,以前恐怕就会成为大患。”

    商毅也不禁一呆,这一点他确实还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势力一下子从浙江一个省扩大到了六个省,所需要的官员数量也扩大了好几倍,而且为了保证地方的人手,原来浙江的官员有一半都被派到了地方去工作,而中央机构的官员人数也扩大了一倍有余,自然也需要补充大量的新官员进来。

    在一些官职较高的位置,因为有相应的制度把关,官员的选拔和任命也比较严格。但在一些中下级职位,乏缺相应的制度,又没有足够的预备官员,因此也就要随意得多,基本就是甴内阁的几名大臣直接任命,或甴各部拟定名单推荐。这样一来人情世故的礼尚往来,亲属关系照顾一些,也就是再所难免的了。

    但这样做的后果却造成了在许多职位上的人名不属实,尽管这些职位并不高,但却政府直接和民间对接沟通的位置,也就是基层官员,他们的一言一行,往往都代表了政府的形像,如果做得不好,那么自己这几年积累的良好形像,也很容易被消耗殆尽。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商毅到是相信,周世奇到是没有多少其结党营的意图,本意的目地,纯粹就是关照一下亲属朋友, 但从结果上看,确实造成了大量周家的子弟亲友把持了基层职位,对于一个国家政权来说,这决不是一个正常现像。

    当然造成现在的局面,也是有一些不得以的原因,因为地盘扩张太快,官员的诸备根不上,也使一些地方有机可钻。包括商毅在刚起事的时候,其实也都是任用的乡亲朋友,只是军队毕竟不同于官场,是要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的真砍实力,因此有能力的人自然能脱颖而出,而没能力的人很快就会汰淘,而且商毅也一直注重军队的教育,很早就建立了军校,对士兵进行纟统的统一培训,不仅使军队不会沦为个人的军,也使目前军队的发展步入了一个良的轨道。

    其实商毅很早也开设了学校,但文职官员的培养要比士兵慢得多,一个士兵经过半年左右的系统训练,掌握了一些基本的技能之后,就差不多能上战场进行战斗,其他许多东西可以在实战学习,而一个习的东西就要多许多,没有几年时间,根本就培养不出来。

    不过现在的情况要好一些,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从商毅开办的浙江师范大学和浙江工程大学里,都己经毕业了二批学生,而且这一批学生都是接受较为先进的教育、不仅知识面更广,而且更注重实践,同时还居有一定的海外知识,要比一般传统教育教出来的书呆子要强得多。

    另外这时还有一批最早跟随商毅起事的士兵,也到了退役的时候,他们的学识或许差一些,但受过几年的军队熏陶之后,也养成了严谨、效率、尊守纪律、服从命令的作风,同时亲民爱民,不能欺负老百姓的原则,也深入他们的思想中,这也基层官员最重要的素质。

    虽然这一批士兵的人数并不多,因为一部份战死在疆场,另一部份晋升为中高级军官,但也有千余人,加上毕业的学生,总数约在三千多人左右,现在的基层官员储备人选,也比刚到南京时要充裕得多了。因此甴退役士兵充任基层官员,再由毕业的学生补充,可以使基层官员的素质, 能力得到大大提高。而且等这一批官员在基层得到一定的煅练,晋升到中高层之后,也就可以成为商毅手下的重要骨干力量。

    因此现在也就可以开始着手解决这些问题,可以开展一次整风行动,一方面是加强对官员们的思想教育,煞住目前己有抬头的安逸、享乐、特权、骄傲等风气。另一方面也是对现有官员进行一次查核,淘汰一批不合格的官员,重新启用一批经过培训的新手,并且建立完善的基层官员档案和选拔晋升制度,以及再培训制。另外还必须为将来击败清廷,统一全国考虑,有必要再建立一个新部,付责筹备新占领地区的官员派遣、组织、制度等工作,以免以后又出现这些问题。

    这么看起来,果然还是任重道远啊,怪不得人都得天下难,治天下更难。当初自己占领长江六省之后,并没有急于北伐,而且停下来一心治理内政,积累治国的经验,这么做看来还真就对了,现在自己入主南京才一年多的时间,地盘也才只有六个省,就己经遇到了这么多的麻烦事情,如果真的击败了清廷,统一了中国,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

    当然考核更换官员,必须慢慢进行,不是在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由其是现在,还要准备对菲律宾的战斗,因此事情还是应该一步一步来做,首先还是应该先将周元舟、刘原引、林之湖、林阳等人极时处制,并公开处制的过程和结果,向南京地区有一个明确的待,其次是加紧对这四件事进行追查,一定要把这几件事情背后的推动力量。

    就在第二天,杭州时报首先报导了周元舟、刘原引的消息,并且报导这两人已被南京刑部抓捕归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之中的消息。同时还发表了商毅以“违律者必惩”为题的发言。

    另一方面侦破工作也取得极大的进展,引得周元舟贪污的那个的身份己经査出来了,名叫紫若儿,现在是秦淮河边一家新开的一家名叫潇湘馆的青楼里的当红,虽然目前还达不到当初秦淮八,以及后来的紫玲珑的水平,但在新一批的名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而且跟据侦察得知,除了周元舟之外,这个紫若儿还与三名中层官员的来往颇为近密,刑部对潇湘馆的正常调查,都受到过阻拦。现在潇湘馆已经被安全部严密监视起来,一切的动静都在周琦的掌握之中。

    而刘原引的案件中,更是大有收获,因为唆使刘原引砸商铺的三个酒朋友中,有两个人也己被抓舀归案,还有一个不知去向。虽然这两个人一口咬住,是与被砸商铺的老板有过节,才唆使刘原引去砸商铺,被砸商铺的老板却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人,因此双方有过节之说并不成立。而安全部又在这两个人的家里的一间地窖里,搜出了十几封信件,内容都是和清廷有关,大量的银钱,还有一部份武器以及一份名单。

    就是在这份名单中,竟然发现了在去年商毅进入南京时,煽动南京百姓对商毅欢呼万岁的事件中的几个嫌疑人,而不知去向的那一个,正是这几个嫌疑人中的一员。其中有两个人就是潇湘馆里的执事人员。另外还有几个居然是杭州的手工工场场主, 而且早就在安全部的监视之中。

    得到这些线索之后,周琦也立刻下令,查潇湘馆,虽然潇湘馆里人员也进行了负隅顽抗,但在火枪的打击之下,抵抗很快就失败,一部份被打死,以紫若儿为首,还有好几个名单上的人员都被活捉。同时在叶星士的帮助下,搜查人员也在潇湘馆室发现一间密室,二条地道,并搜出了大量的证据以及名单,不仅有南京、浙州、还有江苏、江西等地,甚致连绍武、永安、永历几个朝廷都有。

    于是又通过地道,名单进一步扩大抓捕行动,同时还传令到浙江、江苏、江西等地。

    第四卷 纵横篇 第二三三章 林家的决断

    “啪!”

    林之湖的脸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而林家的上下人等,也都大吃了一惊。

    如果是在以前,林之洋就算心里再怎么着急上火,也不会动手打人,因为他虽然是林家的长子,但却是庶出,而林之湖是却是正牌的嫡出,而且还是林家重点培养走科举路线的人,只是在读书方面,他比不上老五林之泊,因此现在才弃文经商。现在已经是林家正式的继承人,接管了林家的生意。

    但现在林之洋的身份不同了,也算是南京地区的当朝国丈,在林家当然也是挺直了腰扞,虽然打了林之湖,但谁也不敢说什么?而林之湖心里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自觉理亏,因此也捂着脸不说话。

    只有老太爷林正朔皱了皱眉,这几年林之洋在老林家虽说把腰杆挺起来了,说话气也足了,但到也没有抖过国丈的威风,看来今天是气急了,才会动手打人,因此道:“之洋,你这是干什么?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打起人来了?”

    老太爷发了话,林之洋当然不能不说,道:“爹,您别问我,你去问老四,他心里自然清楚。”

    林正朔的目光看向林之湖,而林之湖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和老爹的目光对视。林老太爷这几年虽然不管事了,可也没有老糊涂,一看林之湖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发虚,因此也不由有些惊疑起来,道:“之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之湖支支唔唔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林正朔又看向林之洋,道:“之洋,还是你来说吧。别在推来推去了。”

    林之洋点了点头,道:“我说就我说,不过先等一等,还有一个。”说着转过头来,道:“老二,你把白儿藏到那里去了,把他叫出来。”

    林之海的胖脸上顿时一阵抖动,道:“大哥……我…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呀?”

    而林正朔更是吃惊,道:“还有白儿吗?”

    林家的第三代中,是以林之洋的长子林旭升居长,但林之洋本来就是庶出,因此林旭升以前在林家第三代的地位也不高,林家的正宗嫡系长孙是林之海的儿子林白。林之海是公认林家的草包,但林白到有几分聪明,也很得林正朔的喜欢,没想到这一回连他也被扯进来了。

    这时林正朔的心里也不由不安起来,道:“之洋,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吧。”

    林之洋这才把林白走私和林之湖抗税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听完之后,林正朔也不由得脸色惨白,没想到这两年自己没有理家里的事情,他们居然弄出这样犯违的事情,走私、抗税,这在那个朝代都是重大忌违的事情,因此也不禁又惊又怒,道:“你们两个不孝的东西,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给我跪下。”

    林之海、林之湖立刻双双跪倒在地上,林之洋这才道:“爹,事情是白儿做出来的,把他找出来,和老四一起马上到杭州府的投案自首,听凭杭州府发落。”

    林之海立刻抬起头,道:“大哥,不会这么严重吧,咱们家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就这么一点小事,还用得着闹到杭州府去吗?”

    林之洋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小事?你想得到轻巧。”说着,这才把自己在南京被商毅招进王府去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才道:“现在周家的周元舟、刘原引两个人都已经被南京刑部收监审讯,现在就是我们这一边表明态度了。”

    林正朔听了,心里也不由一沉,也知道这件事情不好解决了,周家、林家并列为南京政府的两大家族,一同犯了事,现在周家显然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就看林家如何做了。他到并不但心林之湖,抗税的罪行虽然也不小,但毕竟好解决,把税补齐也就行了,那怕就算最终闹到官府里去,最多也就是认罚,也不过是破一点财而已。但走私的罪行可就大了,小说也是收监,大了会判流放,做苦役。因为商毅重视海外贸易,对走私行为及为严厉,杭州府经常可以听到审判走私人员的消息。

    但这时林之海又叫了起来,道:“周家箅什么?那能和我们林家相比,现在凤舞不是靖海王的王妃吗?而且现右还在身孕,如果生下个男孩,那可就是太子了,凤舞就是皇后娘娘了……”

    林之洋听他胡言乱语,心里也不禁又怒又急,虽然说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父子几个人,但也难免隔墙有耳,被下人、侍女们听到一些,如果这一番话转到商毅耳朵里,那还了得吗?别说林凤舞的地位不保,就是林家也有灭顶之灾,因此抢步上前,一把扯着林之海的胸襟,狠狠给了他两个耳光,道:“叫你还胡说八道。”

    林之海挨了两巴掌,也被打得眼冒金星,他本来是不是头脑很明白的人,这时也越发乱说起来:“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等凤舞的儿子继了位,这天下不也有咱们林家一半吗?咱们林家要做什么,谁敢说个不字,我们林家……唉哟……唉哟……”

    原来林之洋实在有些气不过了,连踹了他两脚,将林之海踢得满地乱滚。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原来是林正朔将手里的茶杯扔到地上,给摔了个粉碎,而在一边看着打酱油的林之河赶忙过来扯劝,道:“大哥,二哥,你们都停一停吧,爹都已经气坏了。”

    林之洋和林之海这才都停了下来,只见林正朔扶着椅子的扶手,连连喘气,林之洋赶忙走过去,在林正朔的背上轻轻拍打着,道:“爹,您怎么样了。”林之海和林之湖都跪着不敢起来,但也跪行了几步,来到林正朔的身前,拉着林正朔的腿,也道:“爹,您怎么样了。”而林之洋赶忙又对林之河道:“老三,快给爹倒一杯水来。”

    喝了几口茶水之后,林正朔才把气喘匀了一点,道:“之洋,真的就没有办法挽回了吗?”

    林之洋苦笑了一声,道:“爹,你以为我就愿意看着老四和白儿去打这个官司吗?但靖北王的态度您还不清楚吗?虽说凤舞现在有些受宠爱,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侧妃,而且咱们林家因为有了凤舞,虽然尊贵起来,但也是树大招风,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盯着咱们。”

    林正朔听了,也沉吟不语,林之海却又忍不住了,道:“那又怎样,要是林凤舞下一个男孩呢?那可就是靖北王唯一的皇子了,我听说也就在这个月吧。”

    林正朔瞪了他一眼,道:“你给我闭嘴。”

    林之海吓得一缩身体,也不敢再说。林之洋却苦笑了一声,道:“老二,你别怪大哥不帮你,且不说凤舞未必就能生下男孩,真算真是男孩又能怎么样,靖北王的年纪还不到三十多,正王妃也才二十出头,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生下男孩来。何况历朝以来,无不防范外戚,我们林家虽然尊重,但实在是如临薄冰。”

    林之海听待糊里糊涂,但林正朔的身子一震,虽然他读书不多,但巳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久历世故风霜,也知道自宋代以来,历朝历代对外戚专权都防范得十分严格,在万历年间还曾发生过国本之争,影响深远,而国本之争的根源,还是在万历的后官。因此后宫的事情,确实十分危险。

    而在商毅的后宫里,现在有外戚的,只有林凤舞一个人,因此刚才林之洋说得并不算错,林家虽然因林凤舞而发达起来,确实也带来了许多便利条件,但如果不小心谨慎,任意妄为,也很可能会因此而衰亡下去。林之洋一家都没有在南京政府中为官,而只是甘心还做一个商人,看来确实是眀确的举动。

    于是林正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之海,把白儿找来,命他马上去杭州府投案,听凭官府发落,不许打点,不许拿钱买通,听见了没有。”

    林之海也不禁大吃一惊,颤声道:“爹,这可不行,我可只有白儿这一个儿子,不能让他去吃这场官司啊。”

    林正朔道:“怎么不行,有胆子做事,没胆子承担吗?反正也不会定成死罪,大不过是把他关几年就会放出来了,让他吃一点教训也好。他躲在那里,你一定知道,如果你不照办,你们一家就立刻给我滚出林家去,净身出户。”

    林之海也不由身子一颤,也知道老爹这一次是动了真格,因此也不敢再求情了。

    林正朔又道:“之湖,你也一样。”

    林之湖心里到是有几分底,因此道:“儿子尊命。”

    林正朔又道:“之洋,你马上写信,让之泊抽空回来几天,咱们一家聚齐,我有一件事情要对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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