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小心,玄翦很强。”盖聂神色凝重的盯着玄翦,叁年前,他与小庄合力才勉强胜过玄翦,不,不能说是胜过,他们以为的必杀之剑,现在看来也只是勉强与玄翦打成平手而已。

    如今叁年过去,从刚才的杀气和剑意判断,玄翦的实力恐怕只强不弱,盖聂屏息凝神,手中的青霜剑四周萦绕起无形的气流,蓄势待发。

    “嗯,我知道。”忘机点点头,手腕轻翻,雪白的佛尘在空中宛若游龙一般画出太极图纹,天地失色,以她为中心,黑白的世界逐渐向外蔓延。

    玄翦没有动,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忘机,黑白双剑只是相碰交鸣一声,那黑白的领域便不能再寸进分毫,他周围的世界,只有一片血色!

    “你的剑至纯至和,浑厚有余,血腥不足…没有杀戮的剑,是保护不了任何人的!”玄翦瞬间跃向忘机,双剑自上而下劈出,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

    “我的剑从来都不是为了保护谁!”忘机双手虎口被震的发麻,她能接下玄翦的每一招凌厉攻势,却也仅仅是能接下,这个男人给了她不逊于鬼谷子的压力。

    与忘机有些艰难的应对相反,玄翦不仅能够压制住她的剑,还能够完美防御下来自盖聂的攻击,堪称滴水不漏,他们两人短时间内竟找不出任何破绽。

    “噌!噌!噌!”剑刃每每相接的瞬间,玄翦依旧忍不住打量少女与纤纤相似的眉眼,她也跟纤纤一样执着,但这个世界太残酷,只有变得强大才能活下去,与其让她死在不知道哪个地方,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

    玄翦的眼神有些癫狂,不同的记忆、不同的人生混杂在他的大脑里,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少影响,还不够!还不够!“如果这就是你全部的实力,那么今天你会死!”脚步微转连动腰际,全身肌肉发力,黑白双剑环绕周身,扬起劲风,瞬间击飞盖聂。

    忘机眼角的余光扫过那道熟悉的身影,但她无暇顾及盖聂的具体情况,只能尽可能不让玄翦乘胜追击,继续攻击自家师哥,她樱唇轻抿,内力奔涌,主动发起了攻势,“你的对手是我。”

    盖聂脚下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激起无数碎裂的瓦片纷飞,堪堪停留在了离卫庄不远处,他压下胸口的闷痛,趁机关切的看了一眼卫庄,“小庄,你的伤怎么样。”然后立刻凝神看着正在跟玄翦缠斗的念念,他们一定要找出玄翦的破绽。

    不论是什么样的武功,都必有破绽,由此乘虚而入,便能取胜,可是玄翦十数年来,在生与死中不断历练,即使身法与招数之中仍有破绽,但这些破绽瞬息即逝,待得盖聂和忘机察觉,破绽已然不知去向,所以他们默契的分开行动,找出必胜的一击,这是无言的信任。

    “死不了,咳咳。”卫庄的脸色很难看,苍白的过分,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伤的极重,更多的,是因为他只能做一个旁观者,看着她涉险,“不能恋战,想杀玄翦,难度太大,还有夜幕存在,必须想办法脱身。”

    男女之间天然的力量差异,逼得忘机被迫必须用双手拼剑,没办法发挥道家的另一大绝学,索性身法还能用,她步伐飘逸轻灵,躲开了无数让旁观二人心高高悬起的杀机,盖聂握紧剑柄,薄唇抿成一条线,玄翦力战他们叁人,却毫无疲态,甚至越打越疯,必须想个办法,目光扫过脚下的建筑。

    “咳咳!”忘机止不住的喘息,手腕不停颤抖,她…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命悬一线的死斗,明明是该感到绝望的时刻,她的眼神,在无人发现之处却愈发幽深。

    突然,异变横生,雪花,细碎的冰凌散落,伴随着寒冰铸成的蜿蜒藤蔓盘旋而上,像巨蛇一般试图绞杀其中的玄翦,玄翦瞬间以内力护体,用双剑击碎寒冰,却不想来者同样持双手之剑,以雷霆万钧之势袭来,一红一白的剑刃落下那一瞬,“嘭!”玄翦脚下的屋顶被轰然击穿,他被迫坠回紫兰轩中。

    忘机下意识抬头,正好对上了从天而降的男人那双绯红色的眼眸,像是万年不融的寒冰中封冻着火焰,他的眼神复杂无比,但在最深沉的眼底,是霸道无比的占有欲。

    她回身看了一眼盖聂和卫庄,指尖微动,立刻掐了一个火诀,熊熊烈火逐渐燃起,“师哥,你带哥哥先走,这里不宜久留。”说罢,一个旋身便从几乎完全破碎的屋顶跳了下去。

    “…师哥,你先去帮念念,我在这里等着。”果然来了,白亦非,但他为什么要攻击玄翦……卫庄眼神微暗,眉头紧皱,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是一种…非常不妙预感。

    “恐怕发生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盖聂轻轻颔首,眼神冷静,“如果他跟玄翦目的一致,应该一开始就一起对付你们才是。”

    盖聂觉得,也许这背后的故事,跟念念脱不了关系,他看一了眼卫庄,心中微叹,“小庄,你伤的太重,我先带你走。”

    “怎么,你现在不担心她了?”卫庄冷冷的说道,他闭了闭眼睛,又瞬间睁开,银灰色的眼眸中仿佛不带丝毫感情,“这点伤…算什么。”

    玄翦握着黑白双剑,毫不客气的指着白亦非,“夜幕是什么意思?要与我为敌吗!”他看不懂白亦非的用意,这个时候来攻击他,为什么?

    让人寒毛直竖的诡谲气息,不容任何人忽视它主人的存在,“精彩,这还真是一出好戏。”天泽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愉悦,低低的笑声却又冰冷刺骨,好像不带一点儿温度,“我来的不算晚,应该,没有错过什么吧?”

    蛇头锁链“哗啦哗啦”,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天泽瞥了一眼盖聂和卫庄警惕的眼神,轻蔑的说道,“别那么看我,今天我不是来跟你们打架的。”竟然还需要女人保护,真是没用。

    “所以,天泽,你是追着白亦非来的?”卫庄冷声道,如果是一个临时的盟友,倒也不算坏。

    “或许,这是九公子的安排,他曾与我说过,今夜除了我,还会有帮手。”盖聂一直在用鬼谷吐纳术替卫庄调息,他拍了拍卫庄的肩膀,“小庄,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能再动手。”说罢,盖聂的身影瞬间消失。

    不是跟他们废话的时候,天泽移开目光,居高临下的看着房间里的叁个人,他不知道白亦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想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戏弄了白亦非多少,他只知道,玄翦和白亦非都得死。

    即使听见了格外讨厌的声音,白亦非也丝毫没有分出任何目光去关注,只是毫不掩饰的看向刚刚跳进房间的忘机,打量着有些狼狈的她,语意不明的轻声道,“我真的很好奇,你说过的话是否有那么一丁点儿是真的,忘机。”末尾的那两个字,咬的格外缱绻。

    “哼,自己愚蠢却要归咎于他人,白亦非,你还是那么令人作呕。”天泽如闲庭信步般,冷笑着出现在房间中。

    白亦非冷然一笑,无视了天泽的存在,漫不经心的说道,“一条丧家之犬也配站在我面前口出狂言,你哀嚎惨叫的模样,让人记忆犹新呢。”

    玄翦突然不急着发起攻击,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有些弄不明白现在的局势,他仍然不假思索的将目光都给了这个能让他回忆起纤纤的少女,她叫忘机,在最后的结局到来之前,知道一些她的故事,似乎不赖,似乎这样他就能从中大脑中找出更多关于纤纤的回忆。

    白亦非…和忘机,白亦非和念念,几乎是不可能有任何关联的两个名字,然而仅仅是这样从一个人嘴里吐露出另一个人的名字,这样看起来浅薄的联系,就已经留给卫庄足够的线索思考那背后暗无止境的深意。

    在火焰逐渐开始弥漫的房间,四个人分站开来,但白亦非和天泽明显靠忘机更近,她没有去回应最终停留在了似乎空无一人的角落,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连你也来了,逆鳞。”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被极致的暂停,摇曳的绯色火焰通通变成了静止不动的花朵,整个空间化作了暗色,一个打扮奇异的冷寂男人突然出现在了忘机视线一直停留的地方。

    “我有些想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一同出现在这里。”忘机轻叹一声,似乎又语带少女的清透纯真,“唉,不说这个,先把事情解决吧。”她昳丽的眼眸倒映出众人的模样,对上了他们各自的眼神。

    仿佛是有什么默契一般,所有人的身影都在一瞬间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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