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女,陆晅隐隐不放心,下楼去了浴室。

    整个洗手间如同刚从水底打捞上来,不知名白色浮沫东一块,西一块,陆晅看向架子,果不其然,上面的浴球不见了。

    浴球是陆母上回来看他时带的,说他活得不够精致,怎么吸引女孩子。

    陆晅可没那份闲情雅致拿来泡澡,就放架子上落灰。

    却没想到玄微毫无心理负担地用了,还把这里弄得脏乱不堪,不忍直视。

    闭了闭眼,陆晅气势汹汹往外走。

    玄微正兴冲冲往她的小地铺里钻。

    “玄微,”陆晅架着浴室门,招呼她:“过来。”

    他语气不善,玄微当即决定不搭理,兀自盖好被子,想了想,又往上拉了些,把整个脑门都挡好遮牢。

    陆晅走过去:“过来看看浴室被你弄成什么样子了,不收拾好别睡觉。”

    玄微翻了个身,背对他,似乎完全不当回事。

    陆晅微怒:“当缩头乌龟呢你?”

    玄微悄摸探出小舌头,略略略,她本来就是乌龟。

    陆晅弯身要掀她被子,玄微双手死捏着,不给他可趁之机。可惜这具肉身离了法术,就跟人类少女的体能差不了多少,外加她平日都慢慢悠悠,喜欢宅在壳里数钱币闻铜臭,极度缺乏锻炼,很快就落入下风,不敌人类雄性,被他一把夺去被子。

    玄微蜷起腿,捂住自己,双目紧闭,作入睡状。

    “去拖地,别装死。”刚刚一番“搏斗”,陆晅也有点喘,坐到了她地铺边。

    玄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不——”

    “你不什么?”

    “我不会。”她秒怂,她不怕怂,怂不丢人,就像土地爷说的,能屈能伸才是大人物所为。

    “你不会拖地?”女孩就是个谎话精,这个认知在陆晅心里逐渐清晰。

    “嗯。”

    “擦地会吗?”他今晚偏就跟她杠上了。

    女孩的后脑勺还是左右摇。

    “起来。”她躲不过的,还真把自己当做客的大小姐了?陆晅开始威胁:“你起不起?”

    她斩钉截铁:“不。”

    凭什么,她可是神龟诶,有谁见过神龟给凡人打扫卫生当奴婢的?

    陆晅怒火中烧,盯着她如强力胶般倔强贴枕头的小脑袋,直接手穿过她腋下,想强行把她提起。

    竟敢动手?玄微心下一惊,刚要撇开他手,男人却提前放开了。

    身后突地安静到不可思议。

    几秒,那片颇有压力的身影站起了身,径自离开了。

    玄微不明所以然。

    陆晅也有些怔忪,刚刚情急之下,他好像不小心碰到了女孩的……胸部。

    应该是。

    准确说,用“摸”或者“罩”这样的字眼形容更加合适。

    是他大意了。

    他忘了她还是个小姑娘。

    可是现在孩子都这么早熟的?他忽地想起她下午在他床上蹦跶时,振臂高呼的那六个字——

    又大,

    又白,

    又软。

    有毒。

    他也太猥琐了。

    陆晅晃晃头,想滤掉这些大脑与海绵体直线相通的念头。

    青年耳廓通红,走去阳台冲洗拖把,又拎回来,自己拖了地。

    闷头收拾了半个小时,陆晅大汗淋漓,他想着要不要再冲个澡,但……

    浴室里仍有萦绕不绝的浴球奶香气。

    什么鬼地方。

    他服了。

    他仔细洗了手,迅速离开这里。

    陆晅躺在床上,时至此刻,他幡然醒悟,他领回来的是个女孩,不只是小孩。

    想起方才举动,陆晅有些歉疚,他拿起手边手机,点开玄微那条短信。

    她古怪的繁体大字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陆晅开始编辑短信,怕给她留下什么阴影,他写的很忧心,很小心,也很用心。

    输完他发觉有些疏漏,又把文本尽数删除,将输入法换成繁体,复写刚才的内容。

    草,这行字居然简体繁体都一样,白切了。陆晅心里暗骂。

    摁上句点,他检查了好几遍,才发了出去。

    枕畔忽的一阵滋滋震动,有些吓到玄微。

    她抓起屏幕在亮的手机。

    “抱歉,不小心碰到了你胸部,不是有意的,希望你別在意。”

    ?

    啊?

    他什么时候碰到过她胸部?

    玄微拼命搜刮着这段记忆,发现完全想不起来。不过,她忽然对自己这具身体也有了一丝好奇……

    玄微双手盖上自个儿胸脯,捏了两下。

    还不错,有点料的。

    她如视外物般客观评价着,末了又想不能被白摸,讹点啥不过分吧。

    于是,立刻松开手,给男人回消息:

    “摸都摸了,給錢嗎?”

    陆晅:“……”

    他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陆晅有些担忧,又有些愤慨,谨慎回复:“你是不是就是偷渡回國的?以前在國外做那個?告訴我,我不會對你有特殊看法。”

    玄微:“做哪個?”

    陆晅一咬牙,直白回:“雛妓。”

    怎么还骂起人来了?玄微呛回去:“你娘爷爷的,你才是做小倌的。”

    陆晅:“真不是?”

    玄微:“你再敢講我是雛妓試試?”居然把她这种一正经捞钱的好龟龟埋汰成这样,小心她一气之下水淹十三楼,水淹这个……啥山广场。

    见她字里行间气急败坏,陆晅不再逼问,想到也可能是偏远地区性/教育不全面所致,最终只一本正经回:“你得保護好自己,不能輕易被誘惑,身體更不可以隨便給人觸碰,對方給錢也不行,要學會拒絕。”

    有毛病,玄微回:“碰我胸的難道不是你?”

    陆晅面热:“那是不小心!”

    玄微:“哦?”

    她在屏幕上奋笔疾书:“我自有數,你不必管。”

    又是一阵无名火起,陆晅发现今天的自己不同以往,思绪竟如此活络:“我當然不会再管,你管好自己就行。”

    玄微:“哦。”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不约而同撂开手机。

    和午间那会一样,陆晅失眠了,倒不是因为那个意外,坦白错误后他就完全放下了,主要还是玄微的身份,让他有些夜不能寐,寝不能安。

    她一直在撒谎,说辞云里雾里,前言不搭后语,唯有爱钱的态度真挚可信。

    可她也不像个骗子。

    他必须知道其中究竟,才好下手帮她寻找真相。

    陆晅有了个计划。

    他取出手机,又一次按开两人对话框,“明天送你去灵缘寺。”

    刚要发出,指腹及时顿住,陆晅认为自己忽然放行有些可疑,楼下女孩不笨,相反还有些机敏,突然如她所愿,必然会引起怀疑。

    陆晅决定再按捺两天,按兵不动,等她放松警惕,再找机会跟踪也不迟。

    确定了这一念头,陆晅相信自己可以睡个好觉了。

    刚要摁灭手机,屏幕上突然来了电话。

    陆晅看了眼,是陌生号码,但又不像那种四处骚扰的垃圾电话。

    他接了起来。

    “你认识林茵吗?”

    对面是男人,声音雄浑,质问的口气里莫名透出凶恶。

    陆晅静默两秒:“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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